“砚哥?”

    尾音隐含请求和紧绷的呼唤并没有让前排坐着的赵砚同学有丝毫的动容。封落整个人绷紧又放松,几次之后,她认输道:“如果世界上最帅的人此刻回头,我就认他做爸爸。”

    因为最帅和领儿的本能反应,赵砚以光速回了头,但他脸上一瞬间的懊恼表情出卖了他冷酷拒绝的外表。

    “下周就能结束。”封落把手里两指宽的资料向前推了推,她食指轻敲资料封面,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赵砚真诚寻求认同:“信我。”

    无处发泄情绪的赵砚只好撸了把寸头,他习惯性扭头找阚耀帮忙,下一秒他身后的封落便开了口:“砚哥,狗耀在讲台那,你亲自把人连带着课桌一起踹过去的。”

    赵砚:“……”

    简要说完前不久十五班唯一一件大事后,封落轻拍两人之间的资料,她声如蚊蝇地威胁:“你不去,我就一直提他。”

    十五班仍旧是课上死气沉沉,课下风雨翻腾。

    赵砚从前门绕了一个大圈才歪靠在后门靠窗的地方,他探头把手里的资料向窗内一丢。

    “学婊,不是我说你,咱们男人可不兴你这样啊。”

    纪森安把上周写完的竞赛试卷从资料和笔记中抽出来,他对着两指宽的资料快速对答案。

    “我家阿落闺女哭着求我过来,说这是最后一次。”纪森安没回话,靠窗的赵砚转身向后看了一眼。

    吵闹的环境之下,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的沙沙作响连杂音都归类不进去,可纪森安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学婊?”

    近些时日一直笔耕不辍的纪森安:“还有的交代让她自己过来说。”

    “你牛掰!”

    “哄我闺女两句能死吗?”

    “学学学,有本事别天天熬夜学习还秒回我……闺女消息啊!”

    这件事似是引起纪森安一些兴趣,他放下笔拿出自己的手机。

    “你看什么手机?!”

    “验证你这个爹话的真假。”纪森安向后靠,视线一直盯着不断滑动的屏幕,赵砚彻底炸毛了他才抬了次眼。

    “看是你闺女秒回我消息还是我秒回她消息。”

    赵砚瞥见他手机界面里唯一一条绿色的框,他扶额缓了会神,平静道:“您高岭之花,是咱老封家高攀了,告辞!”

    见赵砚要走,纪森安重新捡起笔,敲了敲窗沿,见赵砚看过来,他挑眉出声:“阿落她爹,咱们聊聊?”

    “怎么,您这朵花能抽出时间,屈尊降贵看看咱们这些人一眼了?”

    纪森安收了玩笑的神色,他罕见地字正腔圆,尾音不拖泥带水,抬指指了指白纸上的三个字,示意道:“念出来。”

    这个行为指引性过强,虽迷惑却令人无法拒绝,赵砚下意识把纸面上的字念了出来。

    “晚安,纪同学……什么玩意!你、你盯我看、看什么!”

    “再看、以后老子资料扔粪坑都不给你!”

    纪森安一副了然的表情,但话里隐含着另一种情绪:“有其父必有其女。”

    阴阳怪气的情绪赵砚接收到了,他直言不讳:“学婊,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男人之间的对峙悄无声息地淹没在喧嚣的十分钟里。

    “我想错了?”

    先沉不住气的赵砚疑惑着问了一句。

    纪森安收拾干净桌面,把修改过的试卷递给赵砚,慢悠悠开口。

    “没想错,是在求你帮忙。”

    .

    【我在兰埔学数竞】:今天是坚持自我的第50天。

    没等到对面的回复,封落抿唇看着发出去的消息,她皱着眉又发了一句。

    【我在兰埔学数竞】:求奖励!

    这一次对面有了动静。

    【我在江荆盼大学】:没删我?请继续保持!

    【我在江荆盼大学】:坚持自我行动做得很好,狗子。

    【我在江荆盼大学】:跟着我念:远离暧昧你我他,从此江荆大学来你家!

    只是互相开句同学老师的玩笑,封落不赞同或者无法理解越燃口中她和纪森安有点暧昧这种说法,但她非常相信越家兄妹。

    越燃一个人说暧昧不可信,如果越燃和越燃她哥都说暧昧,那她和纪森安指定就是有点暧昧了。

    不能暧昧。

    怎么能暧昧呢?

    她可不是那种能轻而易举被兰埔恋爱脑同化的人!

    她是要考大学的,还是江荆大学这样的名校,恋爱会暂时拉低她的智商,暂时分走她的注意力,明知是弊大于利的事情,她不能犯傻……

    “运动会报名,你报了什么项目?”

    把越燃的口号复制粘贴发送后,封落又把今日想好的一连串保证发了过去。小心翼翼退出聊天界面,她抬头认真回话:“800米长跑和1500米长跑。”

    “本来还想报名短跑和接力赛,但淮衫和肖安说在附中,擅长跑步不能这样擅长,容易变成纪森安那样。”

    “纪森安哪样?”

    封落想起下午淮衫和肖安逮着她苦口婆心劝慰的模样,她简短总结:“他因为总爱说自己考的不好,被全校喊学婊。”

    “你怕被喊什么?”夏霁丘好奇自家外甥女的脑回路,他含笑问道。

    封落试探着回道:“体霸?体婊?淮衫没有说,但反正一定不会是好词。”

    “他和你不一样,那小子是不清楚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活该被这样叫。”

    “就说去年运动会,当时他什么项目也没报,我去校外网吧抓他的时候,他竟然在网吧里听英语演讲!”

    封落好奇:“英语演讲?什么英语演讲?”

    “TED演讲。人老板当时跟我说他在网吧里已经听整整两天了。”

    TED?

    纪森安竟然也爱看TED?

    “我也爱听这个!里面很多素材可以借用,然后写进文章里拿高分。”

    夏霁丘惊讶道:“那时候问他,他说有人推荐,还说可以积累素材。”

    “巧了不是。”封落因找到同好而高兴,把话题彻底带偏了航向,“去年英竞,我很多随堂即兴的创意和想法几乎一半都来自TED的演讲内容,当时在告别会上,我还向所有人推荐了TED!”

    舅甥俩的话题逐渐偏移向课外资料和学习视频上,什么讲座值得听,什么讲座不适合高中生听,更是从英语拓宽到数学……

    一路上聊的如此火热,封落收益颇丰,回到卧室后,她便把夏霁丘提到的所有与数学相关的讲座记下,并挑了一个“数学之美与应用”为主题的讲座认真听完。

    笔记足足有十页,她从头到尾梳理完后,突然想到了纪森安。

    “翘课、TED、英竞、学婊……”

    封落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关键词一一念出来,可越念她眉皱得越紧。

    “嗡嗡嗡~”

    来自封顾年的电话让封落回过神,她看了眼日历,才点了接听。

    “阿落,想爸爸了没啊?”

    封落把日历上今天的日期画了个叉,她回道:“昨天和你聊了两小时天,我现在不太能说出想你这种话。”

    “嗐呀,这几天爸爸给你打电话是勤了些,可这不是高兴嘛,爸爸公司这边的工作快结束了,下个月估计就能回去,爸爸跟你保证,只要爸爸一回去,就去兰埔接你!”

    封落这几天一直在听她爸跟她说工作快结束了,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回来就过来接她,零零总总加一块,估计有一个多月。

    “爸爸知道这次有点久,让咱们阿落等这么久是爸爸的错……阿落呀,爸爸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理解爸爸的工作,知道吗?”

    “知道。”

    小舅上次隐约说了几句她妈已经把离婚申请提交法院了,怎么她爸这段时间一直绝口不提离婚的事?

    这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封落一手接电话,一手在日历的日期上划过,她的手指在她来兰埔的那天停下。

    “妈已经很久没跟我通电话了,爸,她联系你了吗?”

    封顾年:“……提你妈做什么?咱爷俩说说体己话,跟爸爸说说,咱们阿落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果然。

    这婚还有转圜的余地。

    “学习还行,跟得上老姜的进度,老姜建议我有想法和精力的话,可以在六月份参加一次高考,试试水。”

    封顾年惊讶地说道:“那咱如果考上了,可以直接念大学吗?”

    “可以。”封落被她爸的问话笑到了,她没忍住吐槽道:“您一个兰埔大学的高才生,说出这话合理吗?”

    “爸又没高二就高考过!”

    没有学习任务,再抛开家中的矛盾,封落觉得和她爸的聊天其实很有意思。

    “爸。”

    封顾年笑着应声:“哎,阿落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如果我故意惹您生气,”封落捏着日历一角,食指轻抬纸面,又轻压下纸面,反复几次后,她才继续把话说出来,“……您会原谅我吗?”

    “这是什么话!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听爸爸的话,就算你犯了错,爸爸怎么忍心怪你呢?”

    封落嘴角微微上扬,她语调轻快,带着江荆女孩独有的撒娇:“爸,说这句话的你,太帅了!”

    从那晚之后,封落开始为数竞做最后的准备,从附中竞赛班到联系老姜探讨竞赛题,封落连和越燃报备‘坚持自我’的活动都忘了。

    “今天数竞初试的公告出来了。”

    封落把单词本收起来,她接过夏霁丘递过来的手机。

    “江荆一中!?”

    夏霁丘点了点头,开口解释:“是,这次初试考点设在江荆一中,咱们学校包车过去,周五下午出发。”

    “住金源酒店?”

    夏霁丘又点头:“不是,学校领导选了离江荆一中比较近的恒佳爱酒店。”

    封落的表情一言难尽,她最终没有大声发表看法,只不过在转头自闭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是恒佳爱隔音真的很差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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