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乱了套,察事司也好不到哪去。

    林寂前脚出门,后脚汪生就带人进了牢房要带走汤小关等人。

    还好侍灵早有防范,灌足了蒙汗药,就算他们和汪生的人斗的你死我活,这些小文官也不会搅事。

    侍灵一碗酒下肚,刚好打算活动活动身子,汪生的人进来了。

    既然主子交代今日这些人不能离开牢房,那作为随从自然就得尽心而行。

    汪生斜眼睨着懒散道:“本官要提审汤小关一干人等,你有什么资格敢拦?”

    侍灵虽年少,但也是从尸堆里爬出来才有的一身本事,哪会害怕汪生的言辞威胁?

    “汪同知勿怪,汤小关是我们主子拿下的,案子自然是他来管。”

    汪生不想跟这个毛头小子多话,左右看林寂手底下这群人不顺眼了,也趁今日好好教训一番。

    “目无上级,拿下。”汪生语气轻浮,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汪生手下人率先暴起,提刀就来。

    早先侍灵便得了令,若是汪生故意找事,他也不用客气。

    侍灵抽出腰间软剑,大喝一声:“兄弟们,打赢了请你们吃酒!”

    左衙弟兄们附和着拔出佩剑,对上右衙众人。

    双方人马在牢房门口拼斗起来,刀光剑影,拳拳到肉。

    老张刚醒酒出来,就看着两衙的人在门口打打杀杀,嘴里嘟囔:“真是一刻不得消停。”

    不过他不爱多管闲事,坐在旁边观战片刻就觉得索然无味,又背着手回去了。

    还念叨着:“侍灵这小家伙可以啊,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功夫。跟着林寂可亏咯,高低得去当个剑客啊……”

    这种场面汪生也不动手,只是在后边看着两衙之人的行动。

    侍灵身手诡谲多变,看着不像是正儿八经学的手艺。倒是比自己手底下那些专门训练出来的打手狠辣些。

    汪生也不担心,毕竟他们人多啊。

    林寂走时抽调了不少人手,留下来的不过一队五人。

    他可带了三十人过来,就算是耗,也能把侍灵给拖垮。

    果然不消多时,左衙五人便三人负伤被拿下,只剩两人和侍灵负隅顽抗。

    汪生抬手让他们先停下:“侍灵,没瞧出来功夫这么好。这样吧,林寂给你多少好处,我给双倍。来我这儿当打手怎么样?”

    要是侍灵肯跟着自己,有这样好功夫的人也是不错的。

    见右衙的人停手,侍灵也得半刻喘息,虽然身上有些轻伤无伤大雅,但体力确实有些不支。

    结果居然听到汪生说这话,简直觉得他脑子是不是当时行宫刑时一起被割掉了。

    “我说汪同知,我可是主子随身随从,你多大脸让我过去啊!”

    侍灵很是无语,这样还不如接着打呢。好不容易这次这么尽兴。

    说话间,提剑直击汪生面门。

    主子说过:擒贼先擒王。

    汪生也来了兴致,好久没有跟人过招了。

    随手挽了个剑花,接下侍灵一击。

    见到自己主子亲自动手,右衙的人自然也退到一旁给他们挪位置。

    汪生武功自在侍灵之上,再加上方才侍灵已消耗大半体力,打斗间逐渐落了下风。招式也由进攻变成格挡。

    再次接下汪生一剑时,二人双剑摩擦发出火花,汪生挑衅道:“认输我便不杀你。”

    侍灵身上负伤却仍旧语气凌厉:“主子说过了,小人之言不可信。唯有手上试虚实!”

    “负隅顽抗!”

    汪生被侍灵惹烦了,也不想起什么劳什子惜才之心,出招不留情面,直击要害。

    眼下把汤小关这些人弄出去才是正事。

    侍灵身上多处被刺伤,可依旧拦在牢房门口不让汪生进。

    这时有人从外边进来向汪生传话。

    侍灵不知道那人附耳说了什么,只看到汪生听了之后脸色一变,阴沉之极。

    左衙那两个还能动弹的人见汪生停手,忙上前扶住侍灵。

    劝道:“要不让他们进去吧,左右那些人也昏着,翻不出什么风浪。”

    侍灵嘴里吐出血沫子,随手用袖子一抹:“你们懂个屁!要是汪生把这些人扔去宣德门怎么办?到时主子就难做了。今日我就是死,这些人也得在牢里不准出去!”

    “那个池宜溪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劝好了吗?”汪生大发脾气。

    看来主子那里是成功了。侍灵大口喘息想着。

    “是……百姓在宣德门发生暴乱,大理寺来人……请察事司派人前去协助镇压。”属下颤颤巍巍说着,生怕汪生一个恼怒就让自己身首分离。

    “方成器呢,这不是五城兵马司的活儿吗?找我干什么!”

    眼下他生气得很,方成器也是个不中用的。

    “您忘啦,五城兵马司派了好些人去了京郊准备冬宴事宜还没回来,所以……”

    “知道了,带上人跟我去宣德门!”

    汪生离开时不忘瞥了眼侍灵:“算你小子走运,下次机会再来取你小命。”

    见汪生当真走远,侍灵顿时失了力气,一口气没上来栽倒在地,晕了。

    等他再醒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侍灵猛地睁眼,见自己全须全尾躺在床上,这才放心下来。

    正巧侍魄也端了药进来。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侍灵忙问道。

    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汪生有没有带人折回,要是坏了主子的事,那才当真不妙。

    侍魄将药碗递过去,语气平静:“你小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身子吧,被汪生都快捅成莲藕了。”

    侍灵本来没觉着自己伤得多重,经他这么一说,方觉的哪哪都不得劲儿,疼的厉害。

    他知道侍魄这是在关心他,摆摆手宽慰着侍魄:“放心吧,变成莲藕还能炖汤呢,清热下火!”

    看侍灵还是这么不着调,侍魄抬手佯装要打过去。

    这招侍灵都被他唬了多少次了,也不躲,只专心喝着药。

    最后侍魄手堪堪停在他脑袋上,终究没落下去。

    “你啊,遇到汪生也不知道动点脑子,你是他对手吗?”侍魄还是有些气。

    “我知道啦,下次不会了。”侍灵喝尽碗里最后一滴药,五官都皱到一起了,也不知是药太难入口,还是牵扯到伤口了。

    “说说,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比起伤口,侍灵还是更在意外面的事。

    “你昏迷了两日。那天在宣德门发生了暴乱,我跟着池小姐在现场,那场面……”

    侍魄想起当时场面就觉得当真是人命轻贱。

    池远之的自戕激起民怨,大批百姓暴动,大理寺、察事司再加上五城兵马司一齐出动才堪堪压下这些人。

    光是被踩死的人就不计其数,官民相抗,官差当日都是带了佩刀的,本来百姓只是起哄说要救下池远之,谁曾想五城兵马司之人不顾百姓死活,见镇压不住便冲百姓拔了刀。

    这下才算是当真民怨沸腾,无法休止。

    他得主子示意先将池小姐带去安全地方,再折回时,雨水和着血一起洗着宣德门门前的地。

    简直不忍直视。

    侍灵也被他的描述惊到:“天呐,怎会这样。主子没受伤吧。”

    侍魄摇头:“主子救下不少百姓,受了些轻伤,已无大碍。”

    “那这件事怎么算?池大人就这么死了?”

    “陛下听闻此事后震怒,罚了方成器。要求主子将此事一查到底。”

    侍灵喜道:“一切尽在主子掌握之中啊,也不妄我挨这么多剑。对了,汤小关他们呢,还在牢里?”

    “没用了还留在察事司做甚,牢里清空了弟兄们好过年,省的年三十还得给他们送饭。”

    “对哦,今天都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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