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尘恩怨

    羿能看着身边沉睡的美人,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画她精致的轮廓,再帮她把散落的青丝慢慢别到耳后,他心里涌起一阵浓的化不开的温柔,自己活了四百多岁,跟着龙止殇见过无数血雨腥风,现在却只想着一生就这样跟她一直相爱欢好下去,再不理会红尘俗事。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子是嫦圣,是巴蛇的女儿,巴蛇在洞庭湖兴风作浪还重伤了凌莫,就是为了逼自己出面再爱上它的女儿,可是为什么呢?

    当时自己满心愤怒想要大闹洞庭杀了巴蛇为凌莫复仇,可是见到嫦圣之后自己变得不是自己了,别说杀她复仇,自己果真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这几天他们两个人躲在璧山清潭洞里面日日缠绵夜夜笙箫,自己已经尝到了人间极乐,早就想抛却神魔诸事和嫦圣归隐山居做一对寻常夫妻,但是自己毕竟还留存有最后的神智,他明知嫦圣已经向自己坦白身份,可还是犹豫不决难下决定。

    正兀自烦乱着,嫦圣已经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羿能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她不禁浓情大盛,撑起身在他嘴上轻轻啄下一吻。羿能恍然一闪,眼神渐渐汇聚,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儿就已经一把将她压在榻上欢爱起来,那种有如末世来临之前的放纵让嫦圣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半推半就地拒绝着,羿能却不由分说压制下她的反抗,狂风暴雨来得更加猛烈,似乎是想用这种放肆来忘却心中的烦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筋疲力尽倒在榻上虚弱地闭目养神,沉默无语。许久异能才悠悠开口:“嫦圣,我们就这样躲起来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我不要做什么龙族武将了,你也放下仇恨,从此我就是你的夫,你就是我的妻,好不好?”

    嫦圣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我自打生出来就没见过父母,都是这洞庭之水养育滋润着我,虽然这一次我母亲要我帮她报杀夫之仇,我却真的没有什么恨的感觉,尤其是在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生命有了意义。”

    羿能心中大恸,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不想松开:“是我对不起你……杀了你父亲我也很内疚,从此以后我会用我全部的身心好好待你,只要你愿意跟着我——”

    嫦圣回抱着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当然愿意了……”

    墨玉躺在床上,玖玲在帮他整理衣物,他冰冷冷问了一句:“我的饭呢?”

    玖玲一滞,平静地说道:“还在煮着,我去看看。”

    “等等,”墨玉生硬地叫住她,“帮我把邢之修找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玖玲看他一眼,没再询问,默默出了屋子。不一时邢之修敲门进来。

    他对着墨玉一揖:“墨公子找我何事?”

    墨玉示意他坐在床边,过了许久才幽幽开口:“我请你帮我……帮我照顾九儿……”

    “什么?”邢之修一惊,“你和玖玲姑娘鹣鲽情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墨玉神色黯然,良久说道:“以前的我就畏首畏尾,总想着神人殊图绝无可能,根本没有她那么勇敢,而现在我几乎成了一个废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眼下虽然靠着神力勉强能说话交流,但不久之后就是一个听不见说不了的哑巴,而且现在我的眼睛也不好了,越来越看不清东西,我知道九儿不是物品不能寄存转赠,但是留她一人在这混乱危险的世上我怎么可能放心?邢公子过来也好些天了,我已经细细观察过,你为人耿直正派,身为护符又有一身好武功,等到魔族败亡,便可……便可带着九儿做一对寻常夫妻,安享天命……”他的声音渐渐不可耳闻,一双苍白的手紧紧攥着身旁的被单,眼神中有无尽隐忍着的愁苦,让人看了几乎落泪。

    邢之修将他扶好靠在床头,想了许久才说:“玖玲姑娘玲珑剔透,实不相瞒,我自见她第一面便生爱慕之心,但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更不可能庸人自扰。现在墨公子这番请求让我非常为难,而且玖玲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她不会听凭我们的决定。”

    墨玉幽幽叹一口气:“以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像只小猫一般无助可怜,话都说不清楚,第二次救她的时候,她看见我就像看见救星一般……可是后来因为我受了重伤,她就变得坚强无比,似乎成了我的靠山,现在她更是无所畏惧,我只是怕她已经有了决绝的打算……”

    邢之修心里一凛,想不到这两个人都已经想到了那种地步,他一时十分矛盾,想不出来该如何回答。

    墨玉又哀叹一声道:“至于她不肯听任我的要求,我也已经想好了,如此这样待她是我更痛苦,不如一走了之消失不见,她毕竟凡人,灵山胜地总是找不上去的。”

    邢之修默然,这两人实在太辛苦,身边的人都为他们心痛,于是良久又道:“墨公子的重托我铭记在心,如果有一天玖玲姑娘能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我就带着她离开,这一生定不负她。”

    墨玉神色黯然,不辨喜悲,只是抓着被单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门外端着馨香软糯的粥的玖玲缓缓转过身,眼泪直直滑下。

    雌鸟带着一行人找了一整日还是没什么眉目,龙止殇心里十分烦躁,但是似乎那鸟儿比他更加烦闷不安,之前它还只是心不在焉,现在已经时不时忧心忡忡地哀鸣着了,搞得众人都跟着心慌起来。

    龙止渊叹道:“阿樱不在这里,咱们不知道这鸟儿究竟什么意思,它一直这样叫,到底想干什么呢?”

    龙止殇道:“我才不管它要干什么,我只要它能带我找到子衿。”

    正说着话突然间天空中彤云密布,瞬间视线暗黑下来,几个人背靠着背戒备起来。空中闪电金蛇狂舞,狂风呼啸,青耕身形太小被吹得啾啾乱叫,龙止殇一把把它抓过来藏在怀里。龙裕灏大声吼道:“是谁如此大胆敢与我龙族三将抗衡?”

    远处传来一丝弱不禁风的蚊声,渐渐嗡嗡变大,蜂拥而至,未几隆声大作,翻江倒海咆哮恐怖,几个人被震得身形摇晃,却只辨其声不见其人。龙裕灏修为较弱,此时已经忍受不了这震耳欲聋魔音穿脑的巨响,抱着脑袋强自抵抗。

    终于密不透风的云层之中传来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颤,一只庞然大物渐渐露出身形,血红的眼睛没有瞳仁,血盆大口流着毒涎,两只前爪直起来又落下,登时天空为之震颤,晃动不已,似乎连天柱都要倒塌了。

    “傲碣——!”龙止殇惊异地出口,这巨兽浑身青毛四肢火红,人面虎足满嘴獠牙,一条大尾巴好似灵活强韧的钢鞭,四处一甩便叫云层登时碎裂。它那没有瞳孔的双眼四处扫射,忽然一声怒吼朝着几个人冲将过来,整个天地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快要崩塌一般摇摇欲坠,云雨斜飞狂风呼啸,但这大家伙只一瞬间就冲到了三人身前。

    龙止殇来不及说话一把将二人推开,另一只手中的太光神剑在头顶一横,堪堪顶住了傲碣雷霆万钧的一扑,下一瞬间龙止殇已经消失,云层外端一条暗金长龙游弋躲窜,嘶嘶怒吼不绝于耳。傲碣放弃两个较弱者,冲着龙止殇扑过去,两只巨兽瞬间扭打在一起,整个空间被他们大到无边无际的身形占满,雷鸣电闪一刻不停,虎吼龙啸此起彼伏。被龙止殇变形之前甩出身外的雌青耕吓得早已噤声,躲在龙止渊身后不敢出来,谁知下一瞬间龙止渊也消失不见,片刻之后一条青龙也穿梭着加入了战斗。

    整个天空中混沌一片,高频的咆哮蛰得人几欲脑浆迸裂。从来没有见过龙族大少二少一同发怒的龙裕灏此时根本顶不住三只上古巨兽的激烈打斗,他控制不住地颤抖,再也没有力气悬停在高空,头冲下直直摔了下去。

    那傲碣是魔族四大恶之首,神力修为绝为翘楚,龙止殇毕竟年岁有限,时间久了根本抵挡不过,龙止渊更是强弩之末,兄弟两个互相帮助边打边退,但傲碣却越战越勇,声声咆哮不绝于耳,一条钢鞭尾巴更是灵巧如蛇一波波抽打袭来让二龙躲闪不及。

    龙止渊瞅见一个空挡冲上去对着傲碣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光耀犀利的白色闪电从他嘴里吐出直冲傲碣而去,傲碣却轻巧一避,一条大尾巴有如千斤巨鼎朝着龙头呼啸而来,原来它只是卖个假关子引龙止渊上钩。龙止渊避闪不及眼看就要以卵击石四分五裂,只听旁边一声怒吼,什么庞然大物冲过来将自己斜撞出去,但傲碣的尾巴还是从面颊上扫过,一层皮毛瞬间被巨大的风刀撕下,龙止渊痛得止不住翻滚嘶吼。

    然而空中却恢复了寂静,等他反应过来才看见龙止殇金光灿烂的身躯好似枯叶一般崩塌下坠,一条金龙已经了无生气。

    “吼————!”

    他惊疑地直窜下去缠救兄长,在耳边狂虐的风声中看到龙止殇双眼微闭,嘴角的血花已经染红了他的龙须。龙止渊几乎心跳停止,用尽全力缠起龙止殇庞大的身躯并努力止住坠势,他忍不住疯狂嘶吼来增加力气。

    片刻之后两条龙已经坠到近地面,龙止渊再忍不住颓势,只能把自己翻到哥哥身下,瞬间砸在地上掀起滚滚尘烟,两条龙翻滚数周才最终停下,龙止渊疼痛钻心又筋疲力竭,化成人形之后许久才爬起来去查看龙止殇的伤情。龙止殇仍然保持着龙形,已然失去活力,嘴边鲜血长流不止,气若游丝。

    “大哥——!”

    龙止渊痛呼一声,还不忘抬头望天生怕有人偷袭,但见钟山和穷奇已经赶来,身形暴涨到和傲碣同样大小,形成犄角之势,三支巨兽低低嘶吼咆哮,在空中对峙走位。龙止渊赶紧催用神力助龙止殇化回人形,又招来自己的坐骑白泽火速带着哥哥往灵山赶去。

    灵山原本不是龙族家园,只是一处位置偏僻环境优美的独立世外的山峰,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大约一千年前,整个龙族倾巢而出搬离了原来的众神之所瑶溟山,来到了此处重建家园。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件在当年轰动许久的事,还以为灵山向来就是龙族居所。

    龙止渊把龙止殇带回灵山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瞠目结舌,他们从来没见过大公子受伤,更别说是现在这样口吐鲜血昏厥不醒的模样。龙止渊也好不到哪去,他浑身如筛糠颤抖不止,嘴里干涩酥麻说不出话。幸而身边的侍女侍从都是聪明伶俐的人,不待二公子开口已经过来许多人帮他把大公子往房间里送,另外一些人赶紧化作流光赶去龙上的所在的山峰通知他。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龙止殇抬回屋子安顿好,外面已经飘来一阵轻风,龙啸云得到消息赶过来了,众人一见连忙自觉地退到两边躬着身为他让路。

    “父王……”龙止渊一见到他,总算从震惊和惧怕的麻木中稍稍缓和过来,从来没经历过哥哥受重伤的他声音都有些发颤,龙啸云并没看他也不询问,伸手将他挡在一边,自己坐在床沿上查看龙止殇的伤势。

    他扯开龙止殇的衣襟,仔细端详伤口的形状和深度,又给他号了脉,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问龙止渊:“你们遇上犼了?”

    龙止渊愣了一下:“犼是什么东西?打伤我大哥的是傲碣,我们回来的时候钟山和穷奇还在与它缠斗,不知道情况如何。”

    龙啸云已经了然,他起身负手而立,背对着龙止渊,声音有些疲乏。众仆见龙上这个样子,知道他与儿子有话要说,便都知趣地安安静静退出了房间。四周再无外人后,龙上才缓缓开口。

    “也难怪,这世上最后一只犼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那时候连我都只有四百多岁,你哥哥还没出生,你当然不认识它。”

    “父王,犼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龙止渊仍旧不解,但他聪颖异常,立刻联系到了相关的信息,“难道那傲碣突然之间变得凶残难敌,是跟犼有关?”

    龙啸云点点头:“你先去叫侍女抓几只横公鱼来给殇儿消肿驱毒,犼的事情咱们去外面说。”

    龙止渊领命,赶紧叫来几个侍从去灵山下面的百生池里抓鱼,百生池中豢养着许多珍奇异兽,横公鱼就是其中一种。这横公鱼原生于石湖,石湖之水恒冰。鱼长七八尺,形状如鲤而浑身赤红,自为雌雄。它昼以鱼形潜在水中,夜化为人上岸遍食百草,故而百毒不侵。这鱼杀不死煮不烂,必须要用乌梅才能炖成鱼汤。它是灵山上最为常用的一种解毒药,但百通则不精,它只能化解一般的毒或者缓解较为复杂的毒,像龙止殇这样的伤口就只有清洗消肿的作用了。

    吩咐下去之后龙止渊跟着父亲离开众人,龙啸云仍是在周边设了屏障防止外人偷听和进入。龙止渊也少见父亲这样全情戒备,心里已经感觉到事情关系重大。

    “犼是我们龙族的宿敌,”龙啸云开始讲述,眼睛直直盯着龙止渊,“它以龙为食。”

    “什么——?!”龙止渊大惊,他根本没想过身为神族之首的龙族居然存在这样的天敌,他顿时不寒而栗。

    “这犼原本也算是龙族的远亲,状如飞马体型彪悍,周身有炽火缠绕,所到之处方圆尽燃,十分凶残暴虐。作为龙族的远亲,原本它也是神族的一支,但因性情太过残暴凶悍而被逐出瑶溟仙地,谁知它心有不服更加肆无忌惮地危害人间,当时龙族的祖先角蛟下凡去惩罚这畜生,谁知竟然不敌,被它生吞活剥,从此之后犼便以龙为食,而且祸乱人间少女,生下许多混血异种,在人间掀起了血雨腥风。”

    龙止渊听得口干舌燥,心如擂鼓,他从父亲平静的叙述中已经看见了那种人间地狱一般的血腥场面,不禁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神族决定合力讨伐犼,将他的族人、妻子、儿女全部屠灭,只剩下它一个,它毕竟力量有限,抵不过五族众神,便躲了起来不敢出现。后来罴族请缨前去寻找惩治它,谁知罴族首领厉砜竟然倒戈,助纣为虐杀伐神族,所以……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罴族全部堕道成魔,犼虽然最终被杀死,但魔族却成了如今最大的隐患。”

    龙止渊恍然:“原来竟是如此,事情果真十分复杂。可是罴族为什么要倒戈呢?”

    龙啸云一滞:“自从厉砜死了,这个问题便再没有答案。现在的情况就是魔族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释灵,打开‘血劫’,再次让三界处于血雨腥风的杀戮之中。”

    龙止渊略略点头,不再追问。他想了一下又道:“那我大哥的伤跟犼有什么关系呢?”

    龙啸云道:“他伤口上有犼的气息,那只傲碣一定是拥有了犼的什么东西,才会变得如此凶猛彪悍,连你们兄弟二人联手都敌不过。”

    龙止渊惊道:“那钟山和穷奇肯定有危险!”

    龙啸云斜他一眼:“别瞒我不知你大哥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涉世未深又太过争强好胜,遇到傲碣当然勇猛,但是却没想到它变得如此鸷猛可怖,所以才轻敌被袭。钟山和穷奇可比你沉稳多了,如果不敌它们会跑的。”

    龙止渊默然,都是自己的冲动大意害大哥受了重伤。他此时忧心忡忡,不禁颤声地问道:“那我大哥到底有没有危险?”

    龙啸云叹一口气:“我现在也说不准。最后一只犼死的时候我也没比你成熟稳重多少,对它的了解更是一星半点,现在只能看看殇儿伤口的情况了,如果不会溃烂化脓便还好,如果连横公之汤都盖不住毒素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龙止渊神情萧索,没想到连父亲都对此无甚把握,看来这一次魔域真的是有备而来,把他们各自的弱点抓的死死的,不给他们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龙啸云撤去屏障,准备去看看龙止殇,谁知还没走到房间便有龙侍来报,说一个凡人女子晕倒在灵山入口。

    龙啸云和身后的龙止渊都是一愣,这灵山乃神仙居所,人类不知其所更不可能上来,何况这里灵气充盈,以人类的肉骨凡胎根本承受不起,不可能活着上山的。

    龙啸云仍皱着眉头没有发话,龙止渊倒是心灵通透,一下子就想到了龙裕灏所说的“子衿”,他思绪纷乱,几乎忍不住冲到父亲前面去把那个女子藏起来。

    “凡人竟能上到这里,若不是血统里有神性,那就是魔族的傀儡了。”龙啸云沉声道,“带上来看看。”

    龙侍领命下去。龙止渊强迫自己噤声,不想让父亲看出端倪。龙啸云心系龙止殇的伤情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去了龙止殇的房间,龙止渊大松一口气,自己这么毛躁莽撞,居然还是瞒住了父亲,心里不禁一阵放松。

    龙止殇躺在床上,伤口已经给鱼汤熏蒸过,目前看不出什么变化的迹象。龙啸云又命人再煮一锅鱼汤来喂他服下,并要求捕几只茈(音紫)鱼来给他填腹补身。茈鱼也是百生池中的异兽,一首十身,肥美鲜滑,最是大补,而且吃上一只就能管七八天饱。

    侍女领命下去准备了。片刻之后刚才的龙侍又来报,说那女子已经安排在偏楼厢房中。进入灵山之中,她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异样,只是被熏了迷香所以还没有醒来。

    龙啸云面无表情,思忖片刻说:“带我过去。”

    龙止渊急道:“我也去!”

    他只怕神通天地的父亲看出问题。

章节目录

符灵记之龙陵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左恋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左恋夏并收藏符灵记之龙陵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