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山书院是云州有名的书院,书院里的先生学识丰富,学子求知氛围浓厚。

    这一百年来,麓山书院为可是为大兴培养了不少英才,还出过几个赫赫有名的状元和探花。

    好在麓山书院就在云州府城附近,不算离得太远,从沈府过去不用半个时辰。

    麓山书院坐落在麓山上,周围绿树环绕,环境清幽宁静,最是适合学子读书。

    里面分为男学与女学。在男学的都是要参加科举的学子,书院对他们的要求较为严苛,学子们也较为辛苦,他们每日卯时就要起身参加校场上跑圈晨练,接下来就是晨读和满满当当的课程,到下午上完课后就要做功课与继续温书。

    他们的考试可关系到自己乃至家族的命运,自然是丝毫不敢懈怠,大多数学子都是铆足了劲去复习,有的看书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

    至于女学这边氛围就不一样了。

    女学这边的授课的女傅,有几位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内人,因此不少有能力的人就将自家的千金送到这里来,想要增加才德名气。

    女弟子们并不需要参加竞争激烈的考试,来上课的大多数是当地的官宦富商家的小姐,他们自小就在家学里学习过,当中不乏才识渊博的小娘子。

    所以,书院对她们的管束是宽松很多的,女弟子们在这边也是相对比较轻松,只上半日课程,就可以回家了。

    辰时三刻,泠月踏进了澹雅馆,很快到了自己所在的癸卯学堂,里面坐了几个豆蔻年华的小娘子。

    刚进来就看到一身红衣裳的梁心颐,正亮着一双眼睛欢快地向她挥手,“你可算来了,快过来坐我旁边!”

    泠月莞尔,连忙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梁心颐道:“你这样打扮起来真好看!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泠月笑笑,今日一早戚嬷嬷就送过来两套心的衣裳,花样布料都是极好的,还有一些金玉簪饰。

    她原是不想要的,可是戚嬷嬷说,“二公子说过了,你如今出去就是代表知府家的颜面,自然要穿戴端庄雅致!”说着,就招来丫鬟给泠月梳妆打扮。

    她便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泠月本来就生得貌美,平日里衣着低调朴素,看着就是一个清泠泠的仙子,如今换上衣着鲜亮的衣裳,戴上精致的首饰,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衿贵雅致。

    同在学堂的几位小娘子都有被她的美惊艳到,纷纷向她投去欣赏的目光。

    有一位却是例外,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冷笑。

    傅诗瑶挑剔地看了看泠月的衣着,又去打量了一下泠月的脸,道:“真是没见过世面,不过是些稍微好点的料子,不过确实是比往日的丫鬟衣裳要好些。至于样貌,也不过是中上之姿,不值一提!”

    梁心颐看着傅诗瑶,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泠月这容貌只能算是中上,那有的人就是下下了吧!”

    她觉得还是不解气,正欲走过去跟傅诗瑶再理论一番。忽然,泠月扯了扯她的袖子,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梁心颐这才作罢,也就不去管傅诗瑶了。

    傅诗瑶的样貌确实在闺秀圈中占不着好处,她最讨厌别人说她长得不好看,梁心颐的话无疑是戳中她的心窝,便直接了当地说道:“山鸡就是山鸡,终归是变不了凤凰,真以为换身打扮就是大家闺秀啦!别以为去了知府府邸做杂役就可以跟我们平起平坐了!奴婢就是奴婢!而有的人,如今虽然装成了闺秀,却也掩盖不了骨子里满身铜臭味。”

    傅诗瑶的话不仅是羞辱泠月的身份,最后还嘲讽梁心颐家是商贾。

    此时,江女傅和张嘉卉走到门口,正好听见了傅诗瑶说的话。

    张嘉卉脸色有点尴尬,她父亲虽然已经做到市舶司的高层官员,可是她们家也是商贾出身的。

    她方才去请教何女傅学问,走到外面遇见了江女傅,两人就一道进来,谁知道竟听见了傅诗瑶这难听的言语。她跟江女傅行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案桌前坐下,假装没有听到。

    江女傅是书院中最为严厉的女傅,她一向重视女弟子的品德。她没想到今日竟听到了有弟子在这里用出身来羞辱同窗。

    她肃着脸走了进来,认真地道:“若是德行不佳,出身再好又有何用!傅二娘子想必是忘了书院的规训,今日的课你不必上了,收拾好笔墨,去小佛堂中将我院的规训抄十遍!”

    傅诗瑶急忙解释:“江女傅,我、我不是……”

    江女傅道:“若有下次,绝不姑息!”

    傅诗瑶心中有怒气,可是她不敢顶撞师长,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最后,她只好灰溜溜地接受惩罚,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几眼泠月和梁心颐。

    泠月自小练武耳力较好,方才听脚步声,她就知道有两个人,此时学堂里就剩一个空位,想必与那姑娘同行的定是书院的女傅。

    于是,她就阻止了梁心颐继续与她争辩,她对这种辩驳没什么兴趣,反正辩赢了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用,不说话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她已经不想费时间在这种口舌之争中。

    经过这一场小风波后,娘子们都特别乖巧,害怕自己做得不好惹女傅生气,这节课都依女傅所言,都学得特别认真。

    接下来,她们还学习了插花、调香等课程。

    时至正午,她们终于上完了今日的课程,在书院用完午膳,她们就能归家了。

    ***

    麓山书院就只有一个公厨,只是男女学子分开在不同的时间去打饭,不过若是有心想要见面,那还是有很多办法。

    从西侧穿过一片竹林,里面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周围遍值草木,还有篱笆遮挡。

    一个少年与一个少女正坐在乱石上,面面相觑,一旁放着两个空空的食盘。

    霍灵均觉得两人的行为颇为好笑,自嘲道:“不就是说个事吗?为什么非要鬼鬼祟祟的,就像是偷偷私会的情人。”

    泠月瞪了他一眼,道:“闭嘴!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在偷偷见面,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能传遍整个书院了。”

    霍灵均笑笑,又道:“为了你的事,我作为云州远近闻名的纨绔竟都跑到这里来了,下次聚会我肯定会被我的朋友笑死。”

    泠月道:“你不是一直都被人笑吗!先说正事,那边情况办得如何了?”

    霍灵均:“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李掌柜还是半信半疑,最后拿出你给我的信物,他才相信我。他说萧家的灭门惨案,他觉得跟张佺应该有关系的。”

    泠月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其实她也怀疑张佺。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

    两人的关系挺好,后面一个家里发生惨案,另一个则是混得风生水起,从一个普通商人变成市舶司的高官,这也太悬殊了,天底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张佺当时只是一位技艺出色的工匠,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想必背后还有厉害的人帮忙。

    都隔了这么多年,要是有什么证据怕也不容易找。要是现在贸然进到张府查探,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此事还是继续从李掌柜这边入手吧,看看还有没有更多关键的信息。

    只可惜,她现在根本见不到李掌柜!

    泠月回神,望向霍灵均:“那李掌柜的官司如何了,官府破案了吗?”

    霍灵均摇头,“还未定案!”

    泠月闻言,惊诧道:“都过了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定,可是由知府大人来主审此案?”

    霍灵均说不是,这个案件由同知大人办理。

    果然,要是由公子来主审,肯定没有这样慢。

    虽然泠月对沈亦安有有点意见,但泠月对他的能力没有一丁点儿怀疑。

    她感叹道:“这个同知大人的破案能力不太行啊!”接着又问:“那李掌柜可有说他是不是凶手?那日可是他杀死了他的大弟子?”

    霍灵均:“如今证据都指向李掌柜杀了人,案发现场就是那间工坊,那段时间就只有李掌柜与何鸿睿出现在那里,没有第三人。李掌柜一直喊着他是被冤枉的,他说他是跟何鸿睿发生了争执,情急之下还用案桌上的砚台砸伤了他,他的额头被砸出血,吃痛叫了几声,可何鸿睿当时没有什么异常,李掌柜的说他离开的时候,何鸿睿还是好好的,中气十足,不知怎么后来就死了!”

    “我觉得李掌柜看起来确实不太像是杀人凶手。”

    泠月:“……”

    怎么看?凶手脸上难道是会写着“凶手”二字!

    “你的人可有去过案发现场?”

    “我倒是没去过,我找官府的人打听了,说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不能让萧家案件这个线索就这么中断了,泠月觉得明日还是得去纸行巷一趟。

    日头越发刺眼,他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要回去了。

    泠月赶紧跟霍灵均定下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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