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紧闭的办公室里依然一片寂静，甚至连空气都凝固了。
何放仰着头，章嘉贝与他对视，心剧烈地跳动，急切地想从他的瞳孔深处探寻出什么。
“先坐下。”他终于开口了，但却是无关痛痒的三个字。
她没有动，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中的他。
何放微微叹出一口气，他的神色比起章嘉贝镇定得多。
“贝贝，”这是何放第二次这样叫她，上一次是在医院，那时她面对忽然入院的他六神无主。何放顿了顿，操作轮椅退后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我，还有你，其实都没准备好去展开关系。”
章嘉贝诧异，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你还小，马上就要出国读书，面对的变化很多。至于我，”何放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轮椅，“自从坐上这东西，很多事我都没再计划过。”
“你什么意思？”何放的话在章嘉贝听起来毫无意义，她想要一个答案，“拒绝我是吗？”
“也不需要这么理解。”
“那我还怎么理解？”章嘉贝咬了咬嘴唇，“何放，我年纪小，但感情这种事我很清楚，没准备好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理由。”
何放的目光投向别处。
“那，你喜欢我吗？”章嘉贝向前迈了一步，“看着我。”
何放收回抛向别处的视线，看着章嘉贝的眼睛，“你马上要出国了，到时候你会遇到更多的人、有更不一样的体验，现在不该考虑这些。”
“说白了就是就不喜欢我。”
何放的眉头紧了紧，“我不想让你难受。”说罢，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章嘉贝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落入视线范围里的，还有何放的“腿”和“脚”，他的鞋很干净，甚至一尘不染。
“其实你可以再干脆一点的，我比你想的坚强多了。”抬起头时，章嘉贝对何放笑了笑，眼神里含着倔强。
从何放的办公室出来后，章嘉贝看到梅琳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人了，她站在桌前收拾东西，不知怎么的就愣住了，盯着办公桌的一角出了好久的神。
她设想过是这个结果，可她也设想了许许多多的侥幸。她总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以至于当何放委婉拒绝的时候，她依然感到毫无准备。
收拾东西的这几分钟，章嘉贝如同度过了好几年，她反反复复回味方才谈话里何放的眼神、口吻、字字句句，她想从其中揪出蛛丝马迹的纰漏，尤其是那句“我不想让你难受。”
章嘉贝抱着收好的单肩包一屁股坐到转椅上。她本应快些离开，可腿却迈不开。她扬头朝何放办公室的方向望了望，刚才在他办公室里，何放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从今以后，他们之间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他们建立了信任也好、熟悉也罢，都因为章嘉贝自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变得拘谨起来。
“何总。”章嘉贝收好东西，走到何放门口敲了几下，“下周我想请几天假。”
-------------------------------------------------------------------
爸爸妈妈对于章嘉贝突然回家感到些许差异，但更多的是惊喜，宝贝女儿可算回来了。
没有了工作的限制，章嘉贝约了朋友出来狠狠玩了两天，第三天，和妈妈出去爬山。妈妈开她玩笑，看来工作一点都不忙，回家以后不好好歇着，精力反而更旺盛了。
“在B市久了，没意思了，还是家里好。”
章嘉贝又答了几句话糊弄过去，没人知道她回家是为了逃避。逃避在已经适应的工作和生活中一次又一次地接触或想到那个人。
这真的不像她啊，章嘉贝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她是个骄傲的女孩，向来不屑于在意这种自己没有得到认可的事。
章嘉贝不喜欢反复琢磨回味时那个脆弱的自己，她告诉不能去细想，期望时间能够把过往冲淡。
爬山回家后，妈妈去亲自下厨做饭，还在外面的爸爸打来电话让章嘉贝帮他看看某份文件是不是被他落在家中书房了。
“看见了，是不是有个黑色燕尾夹的一份？大概十来页吧？”章嘉贝在书桌一角找到一份文件。
“对，就是那个，在家就行。我这上年纪了，记性不好，都忘了自己搁哪儿了。”
放下电话，章嘉贝看着爸爸的书桌，卷了卷袖子。她爸爸还是老样子，桌子上总散着书啊纸啊笔啊，也难怪他记不得文件放在哪了。
章嘉贝把书桌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小件东西放置到容易取放的地方，书本整齐摆放到书架上。
“照片……”章嘉贝站在大书柜前有点迷茫，她也不知道之前这种照片是被爸爸收在什么地方。想来，爸爸也真是好兴致啊，他已经从大学里出来很多年了，还不忘把当年与学生们的毕业照拿出来看看。
书桌很快就被章嘉贝整理好了，她坐在皮椅上，目光投向眼前暂时无处安置的照片，想要看看爸爸曾经的模样。站在最后一排的男生里有个个头很高的，章嘉贝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这个人……好眼熟啊！
章嘉贝心里一震，把照片举到眼前对着那人仔细端详。眉眼里是蓬勃的少年感，骨感分明的脸又藏着傲气，是他，没错了。
章嘉贝的手指从左数起，对应着找到了照片最右列的人名——何放。
她忽然想起曾经在每个毕业季，爸爸都会把他和毕业生的那些合照照片洗出来，用心收好。章嘉贝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最底层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沓相册，她抱出来一本一本地翻，竟找到了爸爸和何放的单独合影。何放穿着学士服，帽子拿在手中，站在章爸爸身边微微躬身。那时的他身形颀长，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像是洒了一抹充满朝气的金色。爸爸在那张合照里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自己的这名学生。
晚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满桌子的海鲜，章嘉贝没忍住，很直白地问了出来：“爸，你还记得何放吗？你应该教过他。”
爸爸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夹了一只鲍鱼到章嘉贝碗里，“是爸爸的学生啊，怎么啦？”
“他就是我现在实习公司的老板，这你也知道吧？”
“你实习的公司？”爸爸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说：“我好像是听说他在一家娱乐公司。”
“会不会太假了，爸。”章嘉贝皱起眉来，撂下筷子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国内有名的娱乐公司就那么几家，老板姓何的就只有他和他哥哥何进。”
在章嘉贝灼灼的目光下，章爸爸开口，“爸爸也不想骗你……”
章嘉贝没再在家多待，当晚，她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甚至觉得自己忽然逃回来又负气离家十分可笑。
过安检前，章嘉贝与家人告别，她别过头，轻声说：“爸，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飞机上，她用围巾蒙住头，躲在暂时的黑暗中哭了出来。所以，真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啊。何放对她的好，全部都只是因为自己是他老师的女儿，他只是受托关照自己罢了。
在天上飞行的时间里，章嘉贝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不想回想，可偏就是不争气地回忆起与何放的种种。
她想起工作上背了锅在办公室吵着要离职时，是何放及时赶到解了她的围。车上，她不争气地哭了鼻子，何放还给她递上纸巾。那是她第一次被何放触动到。当时他说的“天塌下来了也是公司高层扛，轮不到你这个小兵”让章嘉贝赶到莫大的放松与踏实。
她又想起自己在夜里帮何放打麻将，到了酒店后他因为痉挛疼得满头大汗，回程的飞机上她还非要和何放一起玩超级玛丽。还有那次加班后她开车到母校附近的路边摊，他一起满足地在车里吃宵夜。还有很多很多……想着想着，章嘉贝用手捂住脸，她大概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自己在医院里偷亲何放的那一刻唇瓣传来的触感。
但是，所有的这些，都该结束了。
当晚，章嘉贝按响了何放家的门铃。从何放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很惊讶于章嘉贝的忽然造访。
“你别紧张。”章嘉贝进来，礼貌地站在门口，并没有往里再走一步。
柴犬贝贝并不知道章嘉贝的目的，它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地往章嘉贝身上蹿着撒欢儿，兴奋得不行。
“我回了趟家，我爸爸跟我说了，其实他很早的时候就跟你联系过关于我的事。”章嘉贝顿了顿，拢拢颊边的头发别到脑后，“就……觉得挺抱歉的吧，我以为我们之间……但是是我误会了。”
“别这么说。”显然，何放没有做好准备，从他略显慌张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并没有想好该说什么。
看着何放难得的不再沉着冷静，章嘉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谢谢你之前的关照，真的，特别感谢。我打算年后就离职了，今天来，是想问问你行不行？那些我说过会保密的事情，离开了公司以后，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好。”何放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手撑着轮椅扶手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像是经过了思忖揣度，说：“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其实可以继续做回覃子妤的助理，她现在身边人手够，你也不会很累。章老师跟我说过，你很喜欢覃子妤。你们粉丝的心态，我不太懂，但可以理解。”
“谢谢何总，我再想想吧，毕竟不想总给你添麻烦。”
说罢，章嘉贝向何放微微弯腰，“这段时间多谢照顾，如果我之前的行为打扰到了你，真是抱歉。”
“你……”
“那我走啦，何总。”章嘉贝抿紧了嘴唇扯出一个别扭的微笑，抬手挥了挥，转身打开屋门。
“贝…章嘉贝……”
身后，何放叫了她的名字，但章嘉贝没有回头，她定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何放，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他没有回应。
章嘉贝在心里默默数到10，终于还是走了出去，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泪水泫然滚落。
听见外面电梯到楼层的提示声，何放知道是章嘉贝进电梯了。何放驱动轮椅，但柴犬贝贝没有跟上，它还蹲在门口。何放叫它，柴犬并没有离开，它扭过头看看他，又看看房门，委屈地哼唧起来。
何放看着紧闭的房门，沉声对柴犬贝贝道：“她不会再来了。”
何放仰着头，章嘉贝与他对视，心剧烈地跳动，急切地想从他的瞳孔深处探寻出什么。
“先坐下。”他终于开口了，但却是无关痛痒的三个字。
她没有动，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中的他。
何放微微叹出一口气，他的神色比起章嘉贝镇定得多。
“贝贝，”这是何放第二次这样叫她，上一次是在医院，那时她面对忽然入院的他六神无主。何放顿了顿，操作轮椅退后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我，还有你，其实都没准备好去展开关系。”
章嘉贝诧异，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你还小，马上就要出国读书，面对的变化很多。至于我，”何放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轮椅，“自从坐上这东西，很多事我都没再计划过。”
“你什么意思？”何放的话在章嘉贝听起来毫无意义，她想要一个答案，“拒绝我是吗？”
“也不需要这么理解。”
“那我还怎么理解？”章嘉贝咬了咬嘴唇，“何放，我年纪小，但感情这种事我很清楚，没准备好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理由。”
何放的目光投向别处。
“那，你喜欢我吗？”章嘉贝向前迈了一步，“看着我。”
何放收回抛向别处的视线，看着章嘉贝的眼睛，“你马上要出国了，到时候你会遇到更多的人、有更不一样的体验，现在不该考虑这些。”
“说白了就是就不喜欢我。”
何放的眉头紧了紧，“我不想让你难受。”说罢，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章嘉贝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落入视线范围里的，还有何放的“腿”和“脚”，他的鞋很干净，甚至一尘不染。
“其实你可以再干脆一点的，我比你想的坚强多了。”抬起头时，章嘉贝对何放笑了笑，眼神里含着倔强。
从何放的办公室出来后，章嘉贝看到梅琳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人了，她站在桌前收拾东西，不知怎么的就愣住了，盯着办公桌的一角出了好久的神。
她设想过是这个结果，可她也设想了许许多多的侥幸。她总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以至于当何放委婉拒绝的时候，她依然感到毫无准备。
收拾东西的这几分钟，章嘉贝如同度过了好几年，她反反复复回味方才谈话里何放的眼神、口吻、字字句句，她想从其中揪出蛛丝马迹的纰漏，尤其是那句“我不想让你难受。”
章嘉贝抱着收好的单肩包一屁股坐到转椅上。她本应快些离开，可腿却迈不开。她扬头朝何放办公室的方向望了望，刚才在他办公室里，何放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从今以后，他们之间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他们建立了信任也好、熟悉也罢，都因为章嘉贝自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变得拘谨起来。
“何总。”章嘉贝收好东西，走到何放门口敲了几下，“下周我想请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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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对于章嘉贝突然回家感到些许差异，但更多的是惊喜，宝贝女儿可算回来了。
没有了工作的限制，章嘉贝约了朋友出来狠狠玩了两天，第三天，和妈妈出去爬山。妈妈开她玩笑，看来工作一点都不忙，回家以后不好好歇着，精力反而更旺盛了。
“在B市久了，没意思了，还是家里好。”
章嘉贝又答了几句话糊弄过去，没人知道她回家是为了逃避。逃避在已经适应的工作和生活中一次又一次地接触或想到那个人。
这真的不像她啊，章嘉贝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她是个骄傲的女孩，向来不屑于在意这种自己没有得到认可的事。
章嘉贝不喜欢反复琢磨回味时那个脆弱的自己，她告诉不能去细想，期望时间能够把过往冲淡。
爬山回家后，妈妈去亲自下厨做饭，还在外面的爸爸打来电话让章嘉贝帮他看看某份文件是不是被他落在家中书房了。
“看见了，是不是有个黑色燕尾夹的一份？大概十来页吧？”章嘉贝在书桌一角找到一份文件。
“对，就是那个，在家就行。我这上年纪了，记性不好，都忘了自己搁哪儿了。”
放下电话，章嘉贝看着爸爸的书桌，卷了卷袖子。她爸爸还是老样子，桌子上总散着书啊纸啊笔啊，也难怪他记不得文件放在哪了。
章嘉贝把书桌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小件东西放置到容易取放的地方，书本整齐摆放到书架上。
“照片……”章嘉贝站在大书柜前有点迷茫，她也不知道之前这种照片是被爸爸收在什么地方。想来，爸爸也真是好兴致啊，他已经从大学里出来很多年了，还不忘把当年与学生们的毕业照拿出来看看。
书桌很快就被章嘉贝整理好了，她坐在皮椅上，目光投向眼前暂时无处安置的照片，想要看看爸爸曾经的模样。站在最后一排的男生里有个个头很高的，章嘉贝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这个人……好眼熟啊！
章嘉贝心里一震，把照片举到眼前对着那人仔细端详。眉眼里是蓬勃的少年感，骨感分明的脸又藏着傲气，是他，没错了。
章嘉贝的手指从左数起，对应着找到了照片最右列的人名——何放。
她忽然想起曾经在每个毕业季，爸爸都会把他和毕业生的那些合照照片洗出来，用心收好。章嘉贝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最底层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沓相册，她抱出来一本一本地翻，竟找到了爸爸和何放的单独合影。何放穿着学士服，帽子拿在手中，站在章爸爸身边微微躬身。那时的他身形颀长，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像是洒了一抹充满朝气的金色。爸爸在那张合照里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自己的这名学生。
晚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满桌子的海鲜，章嘉贝没忍住，很直白地问了出来：“爸，你还记得何放吗？你应该教过他。”
爸爸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夹了一只鲍鱼到章嘉贝碗里，“是爸爸的学生啊，怎么啦？”
“他就是我现在实习公司的老板，这你也知道吧？”
“你实习的公司？”爸爸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说：“我好像是听说他在一家娱乐公司。”
“会不会太假了，爸。”章嘉贝皱起眉来，撂下筷子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国内有名的娱乐公司就那么几家，老板姓何的就只有他和他哥哥何进。”
在章嘉贝灼灼的目光下，章爸爸开口，“爸爸也不想骗你……”
章嘉贝没再在家多待，当晚，她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甚至觉得自己忽然逃回来又负气离家十分可笑。
过安检前，章嘉贝与家人告别，她别过头，轻声说：“爸，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飞机上，她用围巾蒙住头，躲在暂时的黑暗中哭了出来。所以，真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啊。何放对她的好，全部都只是因为自己是他老师的女儿，他只是受托关照自己罢了。
在天上飞行的时间里，章嘉贝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不想回想，可偏就是不争气地回忆起与何放的种种。
她想起工作上背了锅在办公室吵着要离职时，是何放及时赶到解了她的围。车上，她不争气地哭了鼻子，何放还给她递上纸巾。那是她第一次被何放触动到。当时他说的“天塌下来了也是公司高层扛，轮不到你这个小兵”让章嘉贝赶到莫大的放松与踏实。
她又想起自己在夜里帮何放打麻将，到了酒店后他因为痉挛疼得满头大汗，回程的飞机上她还非要和何放一起玩超级玛丽。还有那次加班后她开车到母校附近的路边摊，他一起满足地在车里吃宵夜。还有很多很多……想着想着，章嘉贝用手捂住脸，她大概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自己在医院里偷亲何放的那一刻唇瓣传来的触感。
但是，所有的这些，都该结束了。
当晚，章嘉贝按响了何放家的门铃。从何放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很惊讶于章嘉贝的忽然造访。
“你别紧张。”章嘉贝进来，礼貌地站在门口，并没有往里再走一步。
柴犬贝贝并不知道章嘉贝的目的，它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地往章嘉贝身上蹿着撒欢儿，兴奋得不行。
“我回了趟家，我爸爸跟我说了，其实他很早的时候就跟你联系过关于我的事。”章嘉贝顿了顿，拢拢颊边的头发别到脑后，“就……觉得挺抱歉的吧，我以为我们之间……但是是我误会了。”
“别这么说。”显然，何放没有做好准备，从他略显慌张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并没有想好该说什么。
看着何放难得的不再沉着冷静，章嘉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谢谢你之前的关照，真的，特别感谢。我打算年后就离职了，今天来，是想问问你行不行？那些我说过会保密的事情，离开了公司以后，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好。”何放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手撑着轮椅扶手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像是经过了思忖揣度，说：“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其实可以继续做回覃子妤的助理，她现在身边人手够，你也不会很累。章老师跟我说过，你很喜欢覃子妤。你们粉丝的心态，我不太懂，但可以理解。”
“谢谢何总，我再想想吧，毕竟不想总给你添麻烦。”
说罢，章嘉贝向何放微微弯腰，“这段时间多谢照顾，如果我之前的行为打扰到了你，真是抱歉。”
“你……”
“那我走啦，何总。”章嘉贝抿紧了嘴唇扯出一个别扭的微笑，抬手挥了挥，转身打开屋门。
“贝…章嘉贝……”
身后，何放叫了她的名字，但章嘉贝没有回头，她定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何放，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他没有回应。
章嘉贝在心里默默数到10，终于还是走了出去，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泪水泫然滚落。
听见外面电梯到楼层的提示声，何放知道是章嘉贝进电梯了。何放驱动轮椅，但柴犬贝贝没有跟上，它还蹲在门口。何放叫它，柴犬并没有离开，它扭过头看看他，又看看房门，委屈地哼唧起来。
何放看着紧闭的房门，沉声对柴犬贝贝道：“她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