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参见公主殿下。”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今上的掌上明珠,孝德皇后唯一的血脉——汉阳公主萧子年。

    “免礼。”萧子年抬手,柔柔一笑,“我道是什么人能把父皇气得跳脚,原来是熟人。”

    萧子宣幼年曾被孝德皇后抚养过一段时间,与萧子年也较亲厚,故谢庭在她面前也混个脸熟。

    谢庭起身。根据她的意思,派出玄衣人的,竟是当今圣上?

    他敛目:“殿下有何指教?”

    “父皇想用忘川赋挽回母后,”萧子年袖起双手,目光流转,“我想请你们阻止他。”

    “如何阻止?”

    “弑君。”

    谢庭知道萧子年远非看上去那样柔弱,但她的提议还是让他惊讶了一番。他不由挑眉,“容庭问一句,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你们想找忘川赋也是为了使已故亲人重返阳间吧?”萧子年意味不明地微笑,“须知逆天而行是会折寿的。”

    “多谢殿下提醒。”

    萧子年知道谢庭并没有听懂她的话,也并不在意,只是裹紧斗篷转身离去。

    “思云,夜宵。”

    君思云推开门,就看见桓远提着食盒微笑着立在门口。

    她双手接过,嗔道:“这么晚了,不用你亲自送过来。”

    “左右我也无事。”桓远亲昵地揉揉她的头,“早些安置。”

    “知道了,你也是,明日还有早朝呢。”

    待桓远走远,她才关上门。一打开食盒,立即就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哇,凤梨酥!狐狸,还有你喜欢的桂花糕!”

    话音未落,谢庭就无声无息地从窗户翻进来,落在桌前。

    “有门不走翻窗户做甚?”君思云斜睨他一眼,“弄得像幽会似的。”

    谢庭一本正经地答:“夜半时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和幽会也差不多。”

    “人和狐狸幽会?”君思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本小姐没兴趣上演志怪小说里的情节。”

    只备了一双筷子——自然归了爱干净的君大小姐,谢庭只能用手去抓糕点。君思云素来喜欢凤梨酥这类酥酥软软甜而不腻的糕点,这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谢庭竟然会喜欢桂花糕那样在君思云眼里甜腻又粘牙的糕点。君思云常想,若是把他这个喜好曝光,无论是对谢家长孙还是江湖墨仙的形象都会有不小的冲击。

    “你猜我今日遇见了谁?”

    谢庭即使用手抓着黏糊糊的糕点,那神态依然像仿佛在用象牙箸品尝珍馐一样。可在君思云眼中,他这幅样子真是越看越有趣。她努力忍着笑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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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府。

    深院里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重重帘幔后影影绰绰的一个人看不分明。

    一个近侍递了一份折子进去。

    “三弟平日嚣张也就罢了,竟然……”说话者虽然气愤,却有气无力,说到一半竟无以为继,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竟然动到本王头上来了!”

    那近侍踌躇了一番,斟酌着提醒:“殿下,会不会是户部那案子……”

    那人冷哼一声,“左仆射秉公执法有何不可?三弟真是糊涂,竟然公私不分,恐怕被有心人利用了。去把郭老爷子请来。”

    大皇子虽然身体孱弱,可他的智谋却是公认的。他自然能够看出三皇子打击报复背后必有人撺掇。不过三皇子显然已经坚决地要和他不共戴天,他也不得不反击。这陷阱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明知这是个陷阱却只能乖乖往里跳。

    二皇子府。

    这里永远是歌舞升平的景象。

    此时,二皇子正左拥右抱,醉眼迷离。靡靡之音绕梁不绝。一个小厮忽然走近,附耳对他说了什么。他笑了一声,吩咐道:“本王书房第二个架子第三层的那些账本想办法丢到大理寺卿的书案上。”

    说罢,他又是那副纵情声色的模样,凑到左侧那个美妾耳边:“美人,这杯酒你来敬如何?”

    “是,殿下。”美妾娇媚一笑,含了一小口酒,艳红的嘴唇贴过来,以口渡酒。

    他无意争夺大位,不过他很乐意把水搅得更浑些。

    三皇子听了手下的汇报,直接把手中的青花茶盏摔在地上。

    “大哥,哼,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他显然气狠了,双眼通红。

    近侍一边为他顺气,一边低声道:“殿下,临江侯求见。”

    “陈深?请!”

    卫国公府,暗室。

    “父亲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吧?”

    “二弟,你想临阵脱逃?”

    “不是……”

    “二哥,五殿下一向策划周密。有什么可担心的?”

    “庾二公子,令兄令弟说的对。富贵险中求。待殿下登基,庾家拥立有功,地位自是扶摇直上。卫国公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能盖过王谢,跃居第一世家!”

    “本少爷早就看不惯那群文弱书生了!”

    “你请五殿下放心,我定会把兵符弄到手!”

    “小人代殿下多谢庾大公子了。”

    五皇子府。

    “谨言,”五皇子唤卫子瑜的字,“庾家那边搞定了吗?”

    “殿下放心。”卫子瑜恭谨地微低着头。

    “谨言,这些年来,你帮了我太多太多。恐怕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殿下言重。”

    “我是说真的。”五皇子把双手扣住他的肩膀,逼他抬起头来,“待我君临天下,许你相位如何?”

    “殿下,”卫子瑜看着他,神色震动,旋即推开他,跪在地上,“微臣消受不起。微臣只求能够时时陪在殿下身边而已。”

    五皇子连忙扶起他。

    “谨言啊谨言……”他松松拥着卫子瑜,长叹一声,终究不知该说什么。

    七皇子府。

    “好戏马上开场了。”萧子宣温柔无比地问怀中的人,“嫣儿,你要亲眼看吗?”

    “要。”桓嫣仰头一笑,艳色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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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仁年间的这场皇位争夺被后世称作“四王之乱”,因为四位皇子死于这场动乱,足见其惨烈。

    而“四王之乱”始于大皇子之死。

    三皇子的党羽不断被大皇子打压,终于狗急跳墙。

    十一月三日,趁着皇上再度昏迷之际,他直接领着一众亲兵夜袭大皇子府。大皇子身边的侍卫寡不敌众,猝不及防,轻易被攻陷。本就病弱的大皇子还没从床上直起身子就被三皇子亲手斩杀。

    次日,以郭家为首的大皇子亲信一同对三皇子口诛笔伐,引发暴动。三皇子外出时遭遇曾受大皇子恩惠的大批暴民,活活被踩死。

    至此,二王已薨。

    “武功太好了其实也挺无聊的。”

    君思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感慨。她和谢庭成功进入了防守严密的皇宫,居然还没惊动任何侍卫。谢庭早已把萧子年提供的皇宫地图记得烂熟于心,一把拽过她,“方向错了,往东。”

    “呐,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嘛。”君思云嬉皮笑脸,“本小姐就靠你了。”

    两人成功靠近寝宫,果然看见了屏退宫人等在那里的萧子年。

    “我把父皇贴身服侍的张公公引开了。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父皇驾崩后,那批玄衣人我很快就能解决。”

    “多谢公主殿下。”

    “你们为什么选这个时候?”

    谢庭微微一笑:“因为一个时辰之后,五皇子会逼宫。”

    萧子年瞪大眼睛,却很快反应过来,道谢之后急急离开,想必是去准备逃跑了。

    寝宫外巡逻的侍卫不足为虑,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进内殿,却齐齐愣住了。

    华丽龙床上的洪仁帝已然没了气息,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有人先动手了。

    谢庭和君思云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字:撤!

    十一月五日戌时,五皇子率领十万人马毫无预兆地发动逼宫。没有人想到一向谨慎的五皇子会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他血洗皇城,一夜之间坐拥华安。

    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这时候,除了在外领兵的四皇子,其他皇子应当还在府中呼呼大睡。事实上,二皇子和七皇子早已离开华安。

    御书房里传出清脆的玉碎之声。一向情绪内敛的五皇子终于忍不住发了怒,他注视着地上玉碗的碎片,逐渐平稳了气息。

    “别的人呢?”

    卫子瑜垂首,看起来十分愧疚害怕,“六皇子和四王妃分别被软禁在浮云殿和蒹葭殿。”

    “连子年那个丫头都提前知道了吗?”萧子彦气极反笑,“好,好,好!”

    卫子瑜的头垂得愈低。

    “老七家那个呢?”

    “七王妃回国公府省亲了。”

    “给本王捉住她!”萧子彦冷笑。老七,你平日装得和那丫头鹣鲽情深,我到要看看你要如何抉择!

    卫子瑜躬身退出去,余光瞥见原本盛在玉碗里的汤汁已经深深渗进地毯里冷却成块,再也无法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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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公府外兵甲横陈。

    虽然皇室名义上万民俯首,世家的地位却是超然的,特别是四大国公。萧子彦暴怒之下的举动第一次打破了两者之间的微妙平衡,如同石头砸到冰面上,裂缝会疯狂蔓延。各个世家平日里或许会明哲保身,各司其职,此时却反而会因危机感联合在一起。故在府外与御林军对峙的,除了桓家的护卫,还有几个侯府的帮手。王家、谢家虽然明面上没有出手,却也在鼓动文人学子谴责萧子彦弑君的罪过——萧子彦逼宫了,洪仁帝驾崩了,这两者时间上的巧合让人无法不浮想联翩。

    桓府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护卫只守不攻,他们可担不起斩杀御林军的罪名。虽然府内余粮颇丰,可也经不住奴仆杂役几十张嘴,这样的持久战不是办法。

    雪妖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可现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君思云,国公府的客人。

    君思云若有所思地立在锦鲤欢跃的池塘边良久,方对身后人道一声:“端昀,替我寻把琴来。”

    相交多年养成的信任让桓跃没有多问一句就取来了一把落霞式桐木琴。

    “多谢。”君思云抱过琴,笑得怪异,悠远的目光仿佛在透过桓跃看着别的地方。

    关注着这场鏖战的人莫名其妙地看到御林军的兵士突然毫无预兆地捂着耳朵落荒而逃,失心疯般嚎啕大哭,更有甚者双眼泣血,面目可怖。此事直至多年后仍是华安百姓津津乐道的奇谈,野史中也出尽怪力乱神的臆测,而《宁史?孝惠皇后列传》对此的解释则是“后得天佑,安然无恙”。

    不过萧子彦很快就顾不上桓嫣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艰涩,脸色阴沉得让人不敢看。在他面前,是六皇子尚未僵硬的尸体。

    浮云殿的首领太监全身发抖地匍匐在地上:“今日小桐子奉朝食时,六殿下就已经……已经薨了。”

    跟在萧子彦身后的一个亲信怒斥:“废物!夜里他上吊的动静你们没一个人听见么!”

    浮云殿里的宫人尽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已经背了一个黑锅,第二个又扣上来了吗?老六这个糊涂的,他只是想控制住他,必要时用作筹码,并没有想过对他下手,他竟然想不开到自尽!

    冷静!冷静!这是你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处。萧子彦再次睁开眼,面无表情地问:“谨言,你怎么看?”

    卫子瑜却道:“臣以为,六殿下乃是为人所害!”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他上前指着六皇子脖子上的勒痕,“左边的痕迹颜色更深,可见用力不均。这说明六殿下是被人掐死后伪装成上吊假象的!”

    萧子彦闻言拧眉,心念急转。

    上次,还没有把细作除干净吗?

    此时,却有急报到。

    “四皇子、七皇子连同桓家等世家共率四十万大军攻城了!”

    寒风猎猎。华安城外兵甲森森。

    便是占着地利,十万养尊处优的御林军哪里是四十万动辄上阵杀敌的边防军的对手?

    眼看大军即将攻破城门,萧子彦一咬牙,命人押了四王妃站上女墙。

    四王妃出身南阳侯崔家,性温婉柔淑,与四皇子素来举案齐眉。果然,四皇子看清城墙上那一袭水红衣裙的女子后,露出犹豫之色。

    他常年驻守边疆,此次恰好率三十万钧天骑回京述职,行至离华安一百里处却遇上了风尘仆仆满身狼狈的萧子宣。得知萧子彦弑父囚弟的行为,怒发冲冠,当即决定讨伐他。而后他们又在离华安五十里处与桓远率领的十万轻羽骑回合,至此四皇子才放下戒心。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个智慧卓绝的七弟会凄惨到落荒而逃,果然他出逃之后很快就做好了部署。萧子宣和萧子彦一样没有兵权,而萧子彦可借庾家十万兵马,他自然可以向桓远要十万轻羽骑。轻羽骑对上御林军,未必没有胜算。而今恰好联合了三十万钧天骑,可谓胜券在握。

    可现在,四皇子犹豫了。他并非在犹豫是否要讨伐萧子彦,而是在犹豫是否在此时进攻。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她,是他选择要并肩而行的妻子,并非随时准备着牺牲的附属品。

    桓远一边指挥,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眼神询问萧子宣,后者面上平静无波,示意他静观其变,转头却焦灼地惊呼:“四哥,四嫂她……”

    “夫君,”四王妃此时突然高声唤道。

    桓远心里一紧,若四皇子此时动摇,就前功尽弃了。却听四王妃继续道:“六弟已去,君亦勿忘今日之仇!”说罢纵身跃下城墙。

    那一刻,众人噤声。狂风中她长发怒张,随着一声闷响,一个烈女子就此香消玉殒。

    四皇子策马奔上前,可也来不及接住她。他横抱起她,不知那红色是衣裙本身的颜色还是她的鲜血。她苍白的头颅软绵绵地垂着,再也不会仰起来腼腆地笑:“夫君,你来了。”

    修罗场上一片静谧,之前是出于惊讶,现在却是出于敬意。谁能想到平日里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四王妃骨子里原来如此烈性?

    四皇子忽然一声长啸,指剑向天,怒吼道:“攻城!”

    哀兵必胜。钧天骑势如破竹,一路攻入皇宫。

    大势已去的萧子彦端坐在太和殿里梦寐以求的龙椅中。黄金的质感很冷,很硬。

    他笑了一下,却不明白自己在笑什么。他起身,低头整理袍摆,道:“谨言,我们一起逃吧。”他熟知这皇宫里的诸多密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谨言?”

    “是,殿下。”卫子瑜的声音一样那么恭敬,或者说,一样那么平静。话音未落,一柄剑已经穿透萧子彦的心脏。

    他瞪大了眼睛。那是谨言啊!他最看重的谨言啊!他最信任的谨言啊!他最……

    他失去了意识。至死他也没有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谨慎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被野心和欲、望蚕食殆尽。

    而此时,卫子瑜却心悦诚服地向大门跪下,“罪臣参见四殿下、七殿下。”

    太和殿朱红的大门口比肩立着的两个人,面容逆着光看不清楚。只听见萧子宣一贯温厚的声音:“兵部侍郎卫子瑜将功折过,迁为湖州刺史。即日上任。”

    卫子瑜垂眸掩去不适当的喜色,再次跪拜,“微臣叩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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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伏诛宣告“四王之乱”的结局,很多事情尘埃落定。二皇子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府中继续醉生梦死,四皇子彻夜守在亡妻的棺椁旁满眼血丝。众望所归的七皇子则在推脱着不肯登基,直到尚书令王阶奉出先帝圣旨,上曰属意皇七子为新君。

    王家一向秉持中庸之道,是朝中清流之首。此次没有事先站队,可在关键时刻的作用还是决定了王家势力今后依然不容小觑。

    桓家此番立了大功,又即将出一个皇后,自然也是炙手可热。

    相比之下,萧子宣的母族谢家倒是逊色了。谢贤妃已故,新帝是否看中这血脉亲情还未可知。

    庾家此番定是元气大伤,不知会被怎么处置。不过世家者,不会轻易被抹杀,往往不久便死灰复燃。有眼色的也不会对其太过放肆。

    其他大小世家亦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譬如郭家和陈家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争中斗得两败俱伤。譬如崔家损失了一个王妃,却博得忠烈之名。

    君思云自是欢喜的。不说谢庭和桓家都没有站错队伍,她自己就乘着这场动乱发了一笔财。

    很多生意兴隆的商家背后都是有世家乃至皇子的势力在操纵。如今他们自顾不暇,底下的商铺便被她低价购入了。君思云承认这是笔不义之财,可她也是随时势罢了。从某种角度上说,她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商者,所求利也。她极少主动去害人,就是极不顺眼的顶多捉弄一番。可是指望她忧国忧民心系苍生却是不可能的。

    这厢她正喜气洋洋地对账,桓远听了弟弟的叙述,却禁不住好奇过来询问:“那日你是怎么大败御林军的?”

    君思云微怔,随后放下算盘,敛去笑容平静地吐出两个字:“音攻。”

    桓远更加惊讶了。音攻他是听说过的,可做到如斯境地却是闻所未闻。君思云一介女子常常在外行走,掌握些防身的武功尚可以理解,却是怎么知道这些歪门邪道的?

    君思云见他张口欲问,却摆手道:“桓哥哥,我不想说,可不可以?”

    桓跃听见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不禁身形一晃。他记得小时候每每桓跃闯了祸,总会扁着脸唤“哥哥”来求饶。君思云有时替他求情,便也撒娇跟在他后头一叠声地喊“桓哥哥!桓哥哥!”平日里她总是字正腔圆的华安音,到这时却难免带上了南方水乡的侬软,唤得他也总是软下心来。

    随着年岁渐长,她的心思愈发内敛,他再也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他暗暗看她疲惫的神色,恐怕真是极脆弱了,才会说出这番话。他不欲逼她,可她这样苦苦瞒着他,桓远心里难免有些闷。

    “那我不打扰你了。”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君思云这样会察言观色的人自然将他神色尽收眼底。

    她暗自苦笑。桓哥哥,你可知我第一次杀人,便是用的音攻?

    华安城刚刚经过一场浩劫,一切仪式从简。

    洪仁帝庙号德宗,谥号徽帝,葬于沁陵。

    皇七子萧子宣即位,改元昭明,此则宁之中兴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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