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局
很久以后，有人问秋心第一次江湖遇险是什么反应，秋心想，被一个老妇人的幻术吓得晕倒，是否丢面子？而当她醒来，发现李逍遥非但没被灭口，还和赵灵儿成了夫妻。多亏姥姥立刻去置办，赵灵儿趁机将她藏在自己房里。
深夜阒静，姥姥和一众弟子都先歇下，秋心在庭院找到一身喜服并肩赏月的璧人，听完原委，心情颇佳地打趣：“你们在这洞房花烛，做神仙眷侣，我可还得回去，能请你们想个法子。”
赵灵儿低头：“其实，逍遥哥哥刚才也说要回去的……明天是师父的忌辰，姥姥和师姐们一大早会去后山上香，你们就趁那时一口气跑到海边吧。”
秋心有些生气：“李逍遥，你怎么回事？”
李逍遥解释：“我不把药带回去，婶婶就活不成了！再说我和灵儿都还年轻，不应该一辈子永远待在这——灵儿？”
赵灵儿满面是泪，眼角的残妆愈显动人。李逍遥慌忙伸手替她拭泪：“怎么又伤心了？我说过等婶婶病好了，请她老人家作主，正式上门提亲！那时我就可以带你到外面去玩了！”
赵灵儿投入他怀里：“逍遥哥哥，保重……”
秋心早已离去。起初她还犯嘀咕，扈惜泠痛哭流涕的爱情故事，怎么是出逼婚的戏码？如今看李逍遥的眼神就知道，不必担心，她就是他此生挚爱，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无关外物。但愿这宛如话本传奇的故事，不要也像众多仙女凡人的婚恋一样，只是一场苍凉之梦。
次日回到客栈，李大娘仍昏睡着。秋心去厨房烧水，回来却见李逍遥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幸而他已将装紫金丹的锦盒放在床头，秋心给李大娘服下，看不出他哪里有问题，倒像睡死了，便只盖了床被子守着。
半夜，婶侄两个同时转醒。紫金丹果然灵效，李大娘中气十足叫道：“逍遥，你不在自己房里睡，躺在这干嘛？”
李逍遥一骨碌爬起：“我怎么会在这儿？对了婶婶，我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说……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秋心越听越愣，起了不好预感，向李大娘道声歉，抄起锦盒，半推半拽把李逍遥弄上楼。
李逍遥抗议秋心进他房间：“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进来啊！”
秋心不在意地关门：“不知道谁家会做生意，由着后来的客人把我赶出去。你刚才说什么，你想不起来了？”
李逍遥回忆道：“我是记得婶婶病了……”
“已经治好了。别那么看我，你不信我可以，总该信灵儿的药吧。”
李逍遥一脸茫然：“谁的药？”
“赵灵儿啊。”
“这是什么人？听着好熟。”
秋心顿觉晴天霹雳：“李逍遥，你……”将锦盒伸到他眼睛下：“你还记不记得？赵灵儿，紫金丹，水月宫，仙灵岛！”老天，为什么他也会失忆，还是这么重要的记忆。
“你都在说什么……我也着急，好像真有件重要的事就是想不起——啊！”
“想起来了？”
李逍遥激动点头：“对！有个醉道士说，今晚三更要在山神庙教我剑法！”
“……我跟你去。”
今晚十里坡的月色昏暗，一如秋心的心情。她记不清第几次问李逍遥“你记不记得赵灵儿”，每当听见“赵灵儿”三字，他茫然的神情分明一丝动摇，像冰面出现裂痕，然而终也没有融化。
秋心太明白失忆的意味，有一瞬间甚至担心李逍遥也要像她一样，一次接着一次，虽然能浑浑噩噩活着，不知有多少珍宝销蚀成流沙，更不懂何为念念不忘、刻骨铭心。
万幸，他没忘了家，婶婶的病也好了。就像她……至少还有扈惜泠。
扈惜泠的母亲和穆琅共事，秋心算很早知道这个同龄人，不过生活一直很少交集，也没见过她母亲。直到两人考到同一所高中，而且是同班和室友。扈惜泠热情开朗，自然迅速和秋心形影不离，秋心向于人情淡薄，也被感染，因长她两岁，经验也多，不自觉当作姐妹照顾，帮她处理学习生活各种繁难。或许心诚动天，秋心发现有关扈惜泠的记忆从未遗落，更加珍爱这吉光片羽。
秋心也曾怀疑，以两人亲密程度，扈惜泠何以和其他人一样，从未发现她记忆异常。她知道扈惜泠一方面神经大条，另一方面绝对不傻。她唯一一次“干涉”秋心，大概就是邀请到她家过中秋——结果现在她们离开了那个时代。
时至今日，秋心彻底接受穿越的事实，甚至种种奇特迹象给她期待：在一个世界失落的答案，到另一个世界能否有契机找回？但她必须先找到扈惜泠，谢秋心即使永远回不去也无所谓，但想到泠儿，就替她担心母亲是否已发现，学校里怎么办，不知会怎样乱……
李逍遥的喊叫打断秋心沉思：“小心，妖怪！”
秋心一僵，见两只赝月迎面飘来，拖长的尾穗一荡一荡，发出惨绿的光，这回是真妖怪了！她昨天用过缎带后没敢再取出，只空手研究了一阵，临敌哪里反应过来，但是缎带再一次滑出，轻轻自赝月边上一拂就将两妖扫落，一命呜呼，仍是纤尘未沾模样。
奇怪的是她并没感到安全，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李逍遥激动地凑过来：“这是什么神兵？让我看看！”
秋心往后一退：“男女授受不亲。”心里却欢喜他的反应。
当初剑台一瞥，秋心就打心眼里喜欢这剑了，只是觉得它太过高傲，谁拿着都有冒犯天颜之感。虽然刚拔剑时引发一系列不适，却也仿佛产生奇妙的联系，两次蒙它显灵相助，算是真正拥有了它，也就不可抑制地爱上它。
如果她注定滞留江湖，就让它陪伴她，指引她，与她命运交融。只要它在，便无可畏惧。
两人在山神庙见到醉道士酒剑仙，让秋心失望的是，他和李逍遥失忆半点关系没有。
她有些烦躁，无意看李逍遥学剑，不知不觉又往山洞那边走，忽然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定睛一看，是条蛇，还是棕褐斑纹的五步蛇！
秋心没想到自己的背运到古代也分毫未减：跌进冰窟，好友被御剑绑架，看海胸闷，幻术，妖怪——现在加上剧毒蛇，真是玩心跳过把瘾就死。
她转身要逃，却被绊了一下，脚踝被一只手抓住。
“救我……”低沉的男子声音。
秋心忍住叫，草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面容隐在树影里，似乎还戴着面具，手握一把泛紫气的刀。他嘶声道：“已经砍死……帮我……”
秋心才知那蛇已死：“好好，你先放手——啊！”黑衣人加大力道，疼得她叫出声。
她抢过黑衣人的刀，把死蛇远远拨开，免得蛇头还会神经反射咬人，看清黑衣人左腿被咬，血不断冒出伤口，颜色不知为何格外诡异。
秋心缺乏安全感，各种急救知识自然熟记于心，这时意识到在没有蛇毒血清的时代仍然无力。她半抱着架起他上半身，靠在石头上，就只剩缚扎伤口延缓毒扩，正寻摸有什么能当绑带，黑衣人手一划，拽住她的缎带。
遭遇赝月后，秋心将缎带作披帛搭着，以便防身。此举提醒了她：虽然辱没宝剑，人命关天，可以暂时拿它绑一下。
她三下五除二在伤口上方扎好，垂落的缎带沾到血，竟很快吸收，鲜洁如初。她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安慰道：“千万别动，我去找医生。”
秋心小跑回村，叫醒洪大夫，洪大夫也没有抱怨，带上药跟她走。谁知等两人赶到原处，四周一片空空，哪有什么黑衣人的影子？
秋心气得头昏：瞧那家伙奄奄一息无助的样子，真以为要没命呢。谁知转眼就没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连声向洪大夫赔罪，又想到最可气者，他带着她的宝剑跑了，简直让人疑心早看中了它。
“骗子，小人。”她咬牙，紧绷了大半夜的神经再撑不住，刚走到山神庙就倒头睡去。
天大亮时，李逍遥叫醒她：“你做梦了？迷迷糊糊说什么‘还我的剑’——”
“闭嘴！”秋心被触痛处，难得失控，很快道歉说了昨夜之事。
李逍遥表示同情：“这谁能想到，有机会再打听打听？不过那人运气够背，也没什么经验啊，我从小在这里玩，知道拿根树枝探路，没怎么遇见蛇。”
两人回到客栈，李大娘嚷嚷道：“你这小子昨晚又上哪疯去了！店门也没拴，万一遭贼怎么办？”
她手中铁锅朝李逍遥招呼，却给他一让身避开。这可是从没有的事，李大娘纳罕他什么时候身法变快了，一面交代：“那些苗人客官昨晚出去了，今早回来说还要一间房，我就把你那屋给他们了。”
李逍遥问：“我屋里住的谁？”
“也没住人，就见他们抬了只鼓鼓的麻袋进去，不许人靠近。”
李大娘自去忙活，秋心道：“是说那三个壮汉，昨晚在我们之后走了？一定有问题。”
李逍遥与她一拍即合，带她从柴房密道爬上他房间，果见床边有个麻袋。秋心伸手摸，惊觉里面像活人，和李逍遥立刻解开，竟露出赵灵儿清丽含泪的面孔。
赵灵儿一见李逍遥，悲喜交集，扑进他怀里：“姥姥……你带我回岛上救姥姥……”
李逍遥惶惑地接着她，秋心怕他再刺激赵灵儿，能瞒一时是一时：“我们这就回仙灵岛。”
李逍遥看赵灵儿不住啜泣，也安慰道：“对对，你别哭，我去帮你借船——”
“站住！”
两个守门的苗人喽啰进来，李逍遥质问道：“你们把这位姑娘绑来这里，是何居心？”
“咱们拜月教的事，你最好别管！”
“嘿，这是我们家开的客栈，我当然非管不可！”
苗人喽啰拔刀便砍，秋心护住赵灵儿，不由懊恼缎带不在，好在李逍遥使出新学的御剑术，木剑幻出一排剑影，疾风似的剑气兜头罩下，两个喽啰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小子，算你厉害。咱们走！”
他们恨恨跑了。秋心见李逍遥还一副没回过味的样子，轻轻把赵灵儿往得胜的大侠身边一推：“发什么呆，扶着点灵儿快点走了。”
来到码头，秋心远远看见两个少女，和那天的青扈山弟子一样的素白衣裙，外面的鲛绡一个是翡翠色，一个是草绿色。那草绿色的偏过头，笑着对同伴说什么。
秋心绽开笑容，不敢相信运气这么好，真是几天以来最顺心、最惊喜的事了：“泠儿！”
深夜阒静，姥姥和一众弟子都先歇下，秋心在庭院找到一身喜服并肩赏月的璧人，听完原委，心情颇佳地打趣：“你们在这洞房花烛，做神仙眷侣，我可还得回去，能请你们想个法子。”
赵灵儿低头：“其实，逍遥哥哥刚才也说要回去的……明天是师父的忌辰，姥姥和师姐们一大早会去后山上香，你们就趁那时一口气跑到海边吧。”
秋心有些生气：“李逍遥，你怎么回事？”
李逍遥解释：“我不把药带回去，婶婶就活不成了！再说我和灵儿都还年轻，不应该一辈子永远待在这——灵儿？”
赵灵儿满面是泪，眼角的残妆愈显动人。李逍遥慌忙伸手替她拭泪：“怎么又伤心了？我说过等婶婶病好了，请她老人家作主，正式上门提亲！那时我就可以带你到外面去玩了！”
赵灵儿投入他怀里：“逍遥哥哥，保重……”
秋心早已离去。起初她还犯嘀咕，扈惜泠痛哭流涕的爱情故事，怎么是出逼婚的戏码？如今看李逍遥的眼神就知道，不必担心，她就是他此生挚爱，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无关外物。但愿这宛如话本传奇的故事，不要也像众多仙女凡人的婚恋一样，只是一场苍凉之梦。
次日回到客栈，李大娘仍昏睡着。秋心去厨房烧水，回来却见李逍遥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幸而他已将装紫金丹的锦盒放在床头，秋心给李大娘服下，看不出他哪里有问题，倒像睡死了，便只盖了床被子守着。
半夜，婶侄两个同时转醒。紫金丹果然灵效，李大娘中气十足叫道：“逍遥，你不在自己房里睡，躺在这干嘛？”
李逍遥一骨碌爬起：“我怎么会在这儿？对了婶婶，我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说……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秋心越听越愣，起了不好预感，向李大娘道声歉，抄起锦盒，半推半拽把李逍遥弄上楼。
李逍遥抗议秋心进他房间：“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进来啊！”
秋心不在意地关门：“不知道谁家会做生意，由着后来的客人把我赶出去。你刚才说什么，你想不起来了？”
李逍遥回忆道：“我是记得婶婶病了……”
“已经治好了。别那么看我，你不信我可以，总该信灵儿的药吧。”
李逍遥一脸茫然：“谁的药？”
“赵灵儿啊。”
“这是什么人？听着好熟。”
秋心顿觉晴天霹雳：“李逍遥，你……”将锦盒伸到他眼睛下：“你还记不记得？赵灵儿，紫金丹，水月宫，仙灵岛！”老天，为什么他也会失忆，还是这么重要的记忆。
“你都在说什么……我也着急，好像真有件重要的事就是想不起——啊！”
“想起来了？”
李逍遥激动点头：“对！有个醉道士说，今晚三更要在山神庙教我剑法！”
“……我跟你去。”
今晚十里坡的月色昏暗，一如秋心的心情。她记不清第几次问李逍遥“你记不记得赵灵儿”，每当听见“赵灵儿”三字，他茫然的神情分明一丝动摇，像冰面出现裂痕，然而终也没有融化。
秋心太明白失忆的意味，有一瞬间甚至担心李逍遥也要像她一样，一次接着一次，虽然能浑浑噩噩活着，不知有多少珍宝销蚀成流沙，更不懂何为念念不忘、刻骨铭心。
万幸，他没忘了家，婶婶的病也好了。就像她……至少还有扈惜泠。
扈惜泠的母亲和穆琅共事，秋心算很早知道这个同龄人，不过生活一直很少交集，也没见过她母亲。直到两人考到同一所高中，而且是同班和室友。扈惜泠热情开朗，自然迅速和秋心形影不离，秋心向于人情淡薄，也被感染，因长她两岁，经验也多，不自觉当作姐妹照顾，帮她处理学习生活各种繁难。或许心诚动天，秋心发现有关扈惜泠的记忆从未遗落，更加珍爱这吉光片羽。
秋心也曾怀疑，以两人亲密程度，扈惜泠何以和其他人一样，从未发现她记忆异常。她知道扈惜泠一方面神经大条，另一方面绝对不傻。她唯一一次“干涉”秋心，大概就是邀请到她家过中秋——结果现在她们离开了那个时代。
时至今日，秋心彻底接受穿越的事实，甚至种种奇特迹象给她期待：在一个世界失落的答案，到另一个世界能否有契机找回？但她必须先找到扈惜泠，谢秋心即使永远回不去也无所谓，但想到泠儿，就替她担心母亲是否已发现，学校里怎么办，不知会怎样乱……
李逍遥的喊叫打断秋心沉思：“小心，妖怪！”
秋心一僵，见两只赝月迎面飘来，拖长的尾穗一荡一荡，发出惨绿的光，这回是真妖怪了！她昨天用过缎带后没敢再取出，只空手研究了一阵，临敌哪里反应过来，但是缎带再一次滑出，轻轻自赝月边上一拂就将两妖扫落，一命呜呼，仍是纤尘未沾模样。
奇怪的是她并没感到安全，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李逍遥激动地凑过来：“这是什么神兵？让我看看！”
秋心往后一退：“男女授受不亲。”心里却欢喜他的反应。
当初剑台一瞥，秋心就打心眼里喜欢这剑了，只是觉得它太过高傲，谁拿着都有冒犯天颜之感。虽然刚拔剑时引发一系列不适，却也仿佛产生奇妙的联系，两次蒙它显灵相助，算是真正拥有了它，也就不可抑制地爱上它。
如果她注定滞留江湖，就让它陪伴她，指引她，与她命运交融。只要它在，便无可畏惧。
两人在山神庙见到醉道士酒剑仙，让秋心失望的是，他和李逍遥失忆半点关系没有。
她有些烦躁，无意看李逍遥学剑，不知不觉又往山洞那边走，忽然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定睛一看，是条蛇，还是棕褐斑纹的五步蛇！
秋心没想到自己的背运到古代也分毫未减：跌进冰窟，好友被御剑绑架，看海胸闷，幻术，妖怪——现在加上剧毒蛇，真是玩心跳过把瘾就死。
她转身要逃，却被绊了一下，脚踝被一只手抓住。
“救我……”低沉的男子声音。
秋心忍住叫，草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面容隐在树影里，似乎还戴着面具，手握一把泛紫气的刀。他嘶声道：“已经砍死……帮我……”
秋心才知那蛇已死：“好好，你先放手——啊！”黑衣人加大力道，疼得她叫出声。
她抢过黑衣人的刀，把死蛇远远拨开，免得蛇头还会神经反射咬人，看清黑衣人左腿被咬，血不断冒出伤口，颜色不知为何格外诡异。
秋心缺乏安全感，各种急救知识自然熟记于心，这时意识到在没有蛇毒血清的时代仍然无力。她半抱着架起他上半身，靠在石头上，就只剩缚扎伤口延缓毒扩，正寻摸有什么能当绑带，黑衣人手一划，拽住她的缎带。
遭遇赝月后，秋心将缎带作披帛搭着，以便防身。此举提醒了她：虽然辱没宝剑，人命关天，可以暂时拿它绑一下。
她三下五除二在伤口上方扎好，垂落的缎带沾到血，竟很快吸收，鲜洁如初。她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安慰道：“千万别动，我去找医生。”
秋心小跑回村，叫醒洪大夫，洪大夫也没有抱怨，带上药跟她走。谁知等两人赶到原处，四周一片空空，哪有什么黑衣人的影子？
秋心气得头昏：瞧那家伙奄奄一息无助的样子，真以为要没命呢。谁知转眼就没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连声向洪大夫赔罪，又想到最可气者，他带着她的宝剑跑了，简直让人疑心早看中了它。
“骗子，小人。”她咬牙，紧绷了大半夜的神经再撑不住，刚走到山神庙就倒头睡去。
天大亮时，李逍遥叫醒她：“你做梦了？迷迷糊糊说什么‘还我的剑’——”
“闭嘴！”秋心被触痛处，难得失控，很快道歉说了昨夜之事。
李逍遥表示同情：“这谁能想到，有机会再打听打听？不过那人运气够背，也没什么经验啊，我从小在这里玩，知道拿根树枝探路，没怎么遇见蛇。”
两人回到客栈，李大娘嚷嚷道：“你这小子昨晚又上哪疯去了！店门也没拴，万一遭贼怎么办？”
她手中铁锅朝李逍遥招呼，却给他一让身避开。这可是从没有的事，李大娘纳罕他什么时候身法变快了，一面交代：“那些苗人客官昨晚出去了，今早回来说还要一间房，我就把你那屋给他们了。”
李逍遥问：“我屋里住的谁？”
“也没住人，就见他们抬了只鼓鼓的麻袋进去，不许人靠近。”
李大娘自去忙活，秋心道：“是说那三个壮汉，昨晚在我们之后走了？一定有问题。”
李逍遥与她一拍即合，带她从柴房密道爬上他房间，果见床边有个麻袋。秋心伸手摸，惊觉里面像活人，和李逍遥立刻解开，竟露出赵灵儿清丽含泪的面孔。
赵灵儿一见李逍遥，悲喜交集，扑进他怀里：“姥姥……你带我回岛上救姥姥……”
李逍遥惶惑地接着她，秋心怕他再刺激赵灵儿，能瞒一时是一时：“我们这就回仙灵岛。”
李逍遥看赵灵儿不住啜泣，也安慰道：“对对，你别哭，我去帮你借船——”
“站住！”
两个守门的苗人喽啰进来，李逍遥质问道：“你们把这位姑娘绑来这里，是何居心？”
“咱们拜月教的事，你最好别管！”
“嘿，这是我们家开的客栈，我当然非管不可！”
苗人喽啰拔刀便砍，秋心护住赵灵儿，不由懊恼缎带不在，好在李逍遥使出新学的御剑术，木剑幻出一排剑影，疾风似的剑气兜头罩下，两个喽啰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小子，算你厉害。咱们走！”
他们恨恨跑了。秋心见李逍遥还一副没回过味的样子，轻轻把赵灵儿往得胜的大侠身边一推：“发什么呆，扶着点灵儿快点走了。”
来到码头，秋心远远看见两个少女，和那天的青扈山弟子一样的素白衣裙，外面的鲛绡一个是翡翠色，一个是草绿色。那草绿色的偏过头，笑着对同伴说什么。
秋心绽开笑容，不敢相信运气这么好，真是几天以来最顺心、最惊喜的事了：“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