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眨眼就过去了,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四,x没什么事情做。无非是将自己摁在书桌前强行做些事,情绪低落对她写作有好处,期间竟然有不少产出。到了大年初五清晨,x从床上一跃而起,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开始疯狂想念沈子实,一想到年假竟然还剩下那么几天,假期过后他又要忙,为何不在有空余的时间里找点刺激?不过,他应该回J市和家族团员了吧?x又觉得无趣,她见不到那个男人!x忽然非常想去撩拨他,刺激他骂自己两句,她如今的时间真的太无聊了!x最恨是写作这件事,开始了竟不能如愿结束,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x被锁在这里,她当然知道这项任务对她的意义,绝对不能半途而废,除非这一项任务完成,否则连她自己都要责骂与痛恨自己。可是,为何这些时光这么难挨?啊,那当然了!她写的文字全是自我折磨,回忆时折磨一遭,编排之后写下来又是一遭,最后修改又是一遭,伤心又伤神!鬼知道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结束?x不知道啊!

    她只觉得自己撑着一叶扁舟在苦海里徜徉,吃在水里,住在舟上,苍茫烟波,一望无垠,x全身心都浸润了苦楚。

    说犯贱,就要犯贱。

    x给沈子实发信息:“过年好!”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还在G市吗?还是回J市了?”第三条发送的信息前面附赠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玩砸了,真无聊。

    x将手机扔到一边,躺回床上裹紧被子睡觉。十五分钟后,一阵铃声将她闹醒。x被惊醒,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对面一阵男生大骂道:“你他妈有病吧?”

    “哈哈!”x刚皱紧的眉毛马上就舒展了。

    “还笑,笑个几把!有事吗?没事滚!”

    你在伤心呀?x本来想这么说,但是这句话听起来太嘲讽了,她就说:“我上次说的那些能不能反悔啊?当我没说过?”

    “上次?你看你,我都不知道你说哪件事,你一定发疯了是吧?去看看脑子吧,病得不轻啊!”

    “太好了,这么说我们可以和好如初吗?”

    “你疯了吧?哈哈,你说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你不清楚?我们两个人没关系,上次你是不是这么讲的?这么快忘啦?我真没见过你这种疯女人,你一句话就分手,一句话就和好,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管我怎么想啊?我不想和好,除非你当着我的面将你吐出来的呕吐物吃下去,我就同意!做得到吗!”

    “我们不能和好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目前来说,玩具吧?x在心里赌气着回答,这显然是一个最不恰当的答案,于是x沉默着。

    “反正你也不觉得我哪里好,还舔着个脸求我回去,你知道怎么求人吗?来求我啊,求人怎么说?来叫两声,叫啊?”

    “唉真麻烦……还是算了吧。”x把电话挂了。她被骂了一通,心情竟然变得舒爽了些。虽然因为戏弄了沈子实有些抱歉,可是她试图将感情整理之后,忽然发现这人在心中的分量变低了——若将他想得低贱,将自己想得重要,他能影响x的份额竟然也逐渐下降。只要不在乎,也不再强求对方给予承诺,他也会变成无所谓的一个人,x将内心“最亲密的爱人”这位置保留下来,其他的任何人降格成一个个平凡人,即使喜欢他又怎么样呢?x想:他不愿当我最特殊的,他就被归纳成平凡那一类的吧,他自己选的。对,我就是针对他!我对其他人的标准可能不会这么严格,但对沈子实嘛,他就值得我最仔细地挑他的刺!凭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我每每回忆起来只觉得晦气!

    不过x没想过今天的主动撩拨竟然获得了意外之喜。

    x本来没想到自己两三句话就将他刺激得整个人跳起来,生龙活虎扎扎跳!听见沈子实还这么有精神地来骂她,真是意外之喜。欣喜之处在于:x是亲耳听着沈子实被她言语刺激着,在电话那端从原本坐怀不乱的刻薄到失态地张嘴狂骂,恐怕是被气到头脑发昏才做出这种反应。x欣喜在他的状态改变迅速且强烈,似乎x只用不多的语言就能调动他整个人的状态,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这种建立在他人身上因x而起的改变,仿佛正是说明x此人一句话对对方的影响有多么深重。即使这是一种负面的影响,也直接见证了x言语的威能——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强烈地受到她的影响,被三言两语轻易激怒?x从来不觉得自己对别人有多么重要,除了此时此刻,啊……让人迷恋的反应。即使她察觉到这种反应的构成是一种病态的连接,正如x曾深刻思考过的,辱骂比轻视好,轻视比无视好,沈子实还愿意破口大骂,是超出了x期待的猛烈反应,这一瞬间,x只觉得被她激怒的沈子实太过可爱!这是因她而起的变化啊!

    一瞬间,忽明忽暗□□又复燃,被x添加了另一味木料,火光葳蕤升腾,胸腔里,木材发出了噼啪爆裂声。这一趟火焰焚烧的不是x的心神,因为她的心刚刚冷却下来,脑子给她加装了一套水冷装置,这一趟胸腔里燃烧的炉火是纯粹的欲望。

    x觉得这人很好玩,她找到了新的乐趣,突然有些躁动,想将他捏在手里把玩。她又觉沈子实展示的面貌多了一面,而这面新的也很讨她喜欢。“这个又幼稚又傲慢的人,假如他真的如x的猜想性格里有非常别扭的一面,说不定……他很喜欢我吧?明明是个海王还这样失态。”x这样猜,嗤嗤笑着,“好啊,如果他真的爱我,我就有把柄了。如果她不爱我,我戏弄他解解气又怎么样?”

    转眼之间,这个可恶的人面目都变得稚嫩了,从前看他眼色做事情的x竟然觉得他不过是个调皮的顽童,她怕对方生气得太严重了,她发去信息:“我想和你和好的愿望是真心的,你考虑一下?别生气了,你知道我刚刚是故意激你,惹你生气。”完了又补上一句:“当然啦如果你对我好点,那就更好了。”

    “一个疯子在痴人说梦!”

    “别这么说,我到现在也很喜欢你的哦,就是你对我不好也不坦诚让我很伤心。”沈子实不回应她,她又追加一句:“为什么这样呢?你难道不喜欢我吗?”对方似乎失了联系,x觉得无所谓。也许今天带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要时间缓冲吧?此刻柳暗花明又见到新的希望,x的心情又好起来了,这个年也算过得不错啦。

    等春假过完,荣乐怡带着小拖把强势回归,小猫咪刚回家的第一时刻又是蔫蔫地往乐怡房间里逃。乐怡苦笑着对x解释:“它这几天和我朋友家那只猫打了两次,它都打输了。你看,这是我朋友给我发的视频,当时打得可激烈了猫毛满天飞!我以为它吃这么胖,至少有点体重优势呢,嘿……x,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啊。”

    “回来这么早啊?你都没工作,可以在家待久一点嘛。不过你回来了也好,明天小拖把中午辛苦你喂了。”荣乐怡拖着她那大箱子回了房间,提着大提包去了厨房,将自己放在体重秤之上,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开始节日之后固定的大呼小叫,一套固定流程走完,回房间玩她的猫。

    好吧,x想着: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生活又回归正常。过年有了仪式感,是比平时开心一点,可是总体来说和普通的一天差别也不大嘛,唉……我在指望谁给我带来积极的反馈来调适心情呢?明明我自己也能够做到,好比将书写完?唉……真是煎熬。

    x变得太坏了,她发现了沈子实的软肋,而她对他的软肋又戳又捏,爱不释手。当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她竟然想故意刺激和挑逗沈子实来取乐,“你对我很差,你自己心里应该知道吧?即使我没人追,为什么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把握将我泡到手呢?”不断用言语惹他生气,再大胆地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你差一点就得到我了,怎么,你不是喜欢我这一款的吗?我去外面认识些新男人也行吗?像你一样开拓眼光,你觉得好不好啊?”刚开始沈子实对x的调戏不闻不问,到后来竟忍不住了骂她:“你到底知不知廉耻啊?讨打是吧?你看你是欠巴掌掴!”

    “你还不如亲我一口,至少你也高兴,我也高兴。”诸如此类的屁话两人说了很多。x狡辩:如果他更坦诚就不会被我逗啦,他在乎我才愿意被我调戏,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在乎我!

    可惜她没能玩很多次,两次言语交锋之后她很快又对话框的前方又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这次x不同以往,她不要对方的承诺了,沈子实不会成为一个恰当的恋人,他就不会被x高看一眼,他作为逗弄取乐的玩具会生气也在意料之中。作为不能满足x需求的人,如果他要走,x当然会放他走。

    过年这段时间里x明白了一个道理——至少应该有一件事率先结束,她才有余力处理另一方面,好比沈子实这个神经质的男人她实在控制不来,她就应该先把她的书搞出来,至少这边能受她的努力控制的。不应该再分心了,两边再延后都没什么意思。听说量变会引起质变,x已经象征性地努力了那么久,也逐渐觉得将剩下零零散散的文章结成一本书是指日可待的了。她开始心无旁骛地攻坚写作上的难点。

    与此同时,另一边就有些微妙了——

    沈子实最近心情非常差,x想将他当狗逗,想都不要想!她没那样的机会!

    可是她说过的话一直扰乱他的心神,她用言语承诺过一些爱意,说得天花乱坠,又不打算将这些化作现实。他憎恶x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一时间有一种角色互换的错觉,因为一直以来只有他这么跟别的女人讲话,女人只能听着,承受他的逗弄。沈子实将着举动看做x的以下犯上,她今天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明天就会反咬他一口,这是管教的失败,x的态度让沈子实恨得牙痒痒,想动手将她捏死!x将她以为的一部分坦诚地说出来,沈子实却不想接受。总之,他不想让那个女人太得意,男女之间的主动权应该握在男人的手上,即使她变得越来越不好骗了,也许有一天会完全脱离控制,他眼中会失去这个身影。

    如果不合他的意,这段关系就算僵住又何妨,看谁熬得过谁?沈子实是这么想的。他坚信x在不联系他的这段时间里她一定非常难熬,满心挂念着他,x绝对没他不行!他就乐意看她煎熬,然后他就发现x在没理会他的这段时间里,文章一篇一篇地更新,好像她全神贯注在她的事上了,没有想起过他这个人。

    搞什么?沈子实表面上不显露出来,背地里又恐慌又后悔,他最害怕两个人就这么散开了,可是他绝对不会低头去认错。“那个死女人,她等着看我的反应呢,她一定天天在嘲笑我!”x调戏他时,也坦诚告诉他:“如果你不改变,我们两个人绝对不可能长久,如果注定失败的爱情,我还要谨慎考虑要不要入局呢。”沈子实看得出来x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用那张贱嘴不停放臭屁的时候一定带着脑子,这个女人要是不长脑子,她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女人!他怕自己要这要那的,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可他偏偏不信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先妥协。

    还能怎么样?两个人空耗着呗。

    沈子实一颗心悬在胸口,看见x竟然照常维持每日工作产出,心中竟然产生了恨意!在这爱恨交织的最顶点,沈子实几乎要认定x是个魅惑人心的恶魔!她口口声声说爱他,承诺像放屁,她随时将给出的爱意收回,有这种能力的人不是恶魔是什么?如果她不是真的爱我,我不管她爱不爱我,这个贱女人终有一天流落到我的手上,到时候她会知道死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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