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人尊敬者戴银冠,得自己尊敬者戴金冠。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将自己的价值收归己用,从此他人的褒奖和贬低都可以付之一笑,假如我已经能做到那种程度了吧。我替我自己做决定,我替我的心意行事,我将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毫不意外我是个好人,又绝对不是个温和派。别人看我只是一个人在发疯,我不想关心别人怎么看我,因为我只有我自己,我作为我仅有的一项道具,一个人,我就是我最重要的全部,我只凝视我这个人,看我在哪里,也许会有一个排名。然后我知道在我心里的排名和客观现实的排名不是同一张排名,我永远拥护我自己。这是需要与现实抗争的。

    虽然并不时常觉得自己最好,当然也有一与人对比就现原形的丑态,当我认清了好与坏,与他人辩驳落于下风,我就知道我哪里比不过人,我并非不能比,我可以输。我永远与我站在一起。

    我常常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智慧吗?是道德吗?钱?理想?才不至于是那些片面的东西。

    如果问我,我可能说记忆,经历,之类的。是过往的我的所有杂糅成此时的我。我会想我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养成了这样我的调性,品格。因为我会知道我拥有的只是已经实现的这些。但是我又不止于此。我像一棵树一样站在这里,一手牵着过去,一手拉着未来,我会觉得这样比较好。是的,我已经知道我的可贵了,我身为我所能控制和感受一切的一个整体,我本身活着的姿态就是我毕生所有选择的显现在这个世界里一个玲珑的缩影,这是我,我已经知道什么是我最重要的了。

    这是我的选择,我会被光照见,让我看清楚我自己,光芒给黑色的影子镀上金边,我仿佛带上了一顶金冠。我不畏惧凝视它——我,我知道它每一个凹陷、每一块伤疤、每一股可怕的冲动、每一种沸腾的欲望是如何形成的,奇异也好丑陋也罢,这是我。我如此诚实,日光将我的丑恶面目尽情摊开,又因为我站在日光下,这是谁也不能剥去的荣耀。

    我承认我了。

    于是,我不想再看他人,很难再让我看见他人,站到日光下方能与我对话,否则我看不清。我与他们擦身而过,因为我们是不同的个体。

    我还活在这个社会里。没有人知道我头上带了一顶金冠,只有我与夺目日光见证过。

    我是不会为现实妥协的,我不拘泥活在现实的条框中,虽然我一定在社会的某处占有一个位置,一处容身之所,这是既定现实。我执拗地抬着我的头,里面居住这一个高傲的神明,我掌管我的一切。

    现实会让我无力吗?也许可以称之为逃避,我抛弃了那些,人也会让我无力,我对接近我身边的人精挑细选。我因将自己隔离了,变得一无所有,承受压力和种种不满足,我缺的我又去将他们寻来,我与这个世界浅浅维持着不深的交情。我看我就这么活吧,虽然痛苦,我不会妥协的,我绝对不会被污染。

    但有一些是我很迫切的需求。我很想做到,我要先去做成那些——

    又回到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如果这世界上没人讲究我要求的公平,我只好自己追究了。我知道我心里不满,有人欠我的,我要讨回来。对嘛,纵观我活着的这半辈子人生,我的内心竟然已经淤积了无数的不满,如果我一直是个踏实努力的好孩子,为什么我还没有拥有我真正有价值的,可算做属于我的东西?我一贯的骄傲、自持、自省、反思,让我觉得我理应得到自己的尊敬,时至今日我才承认了这一点,可现实还未将我承认;我也有过埋首进书桌里艰苦躬耕的时代,我栽种过希望,于是当然会有理所应当的未被收进我粮仓的硕果,它们现在在哪里?有人偷走了它们,有人趁我还在软弱,游移不定时欺骗、威吓我,抢走了那些。竟然是我栽培的,就是我的,我要拿回来,一一清算再收进我的账户。没有人为我的公平主持,我自己去讨,等着吧。

    毫不意外我非常喜欢以此为动力前进的自己。我摆出这种进击的姿态可能无异于与他人抢食,可如果那本来是我的,我拿回我自己的,我从来能应对争斗。骄傲让我内心平静,我做了许多对我无益却让我内心安宁的无用功。和其他人比得多了,我就会觉得我当一个人当得很好,这其实是我对自己很高的赞誉。如果我希望被如何对待,我就如何对待他人;他人曾经折辱我,我也不打算放过他,这很难,我正打算去做。我想,我也不像我说明的那么无欲无求,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要去做!

    我已经足够好了,我拿自己做量尺确立了自己的边界,一旦边界清晰,就像看见一张图画中的正负形,白的如此清晰,黑的也如此清晰。可更多的人是灰色的,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有时候分不清对错,即使是绝对的对和错,它们中间也有模棱两可的部分,这是一部分的他人,往后的我可能要独自面对许多个这样的他人,有时候可能凝成了一个团体,一个集体,或者更大的组织。他人选择他们的道路,过他们的人生,我与他们讲究不同一套规则,我早知道了我们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也没打算阻挠、劝说他们。只要是欠过我的我要拿回来,我算我的账,这是能算清的,我都记着。

    更早以前我还讲究中庸平和,在人际关系中我在总是后出手的那个,那时我如何对一个人取决于他们曾对我的态度,用防备的姿势迎击不同人的各种举措。我没有说那不对,只是我应该更积极了,明明我也有我的道理、我的需求,我越来越介意我的妥协。我想让我身边的友谊都应经过时间的精选和洗涤,倘若不幸留不下来,那就走吧,某个时间有过一段也行,我不强求了;我想身处高位,追求名誉金钱,我想给自己筑长城,让我讨厌的家伙近不了我的身。我要将自己保护好才行。

    如此,来自他人,尤其是不熟悉的人,他们的本身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我不该对他们有额外的期待。如果他们尊敬我的品格,那当然是好的,我的工作、社会成就令他们仰视,那也很好。尽管如此,他们赠给我的桂冠总是次一等,不及我的金冠,估计是银的吧?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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