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卿朝洗完澡刚躺上床就听见手机提示有新的消息,她打开手机,是江念声刚刚发来的。

    “刚刚收到通知,下周二返京。”

    “你回家了吗?”

    又是一张小狗的表情,眼巴巴的望着镜头,仿佛是在等主人的奖励。

    祁卿朝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我到家了,恭喜你呀,考察结束了。顺利吗?”

    “很顺利,不知道下周二晚上有没有机会邀请你吃饭?”屏幕后的男人有些紧张,手指关节紧紧扣住手机,指尖冰冷,等待着对面的回应。

    本来就是要请他吃饭的,既然他先提出了时间,她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当然可以,需要我去机场接你吗?”

    似乎是很诧异她会说出接机的话,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沉默了片刻。

    “不用了,我还要回趟学校。”江念声有些惊喜,淡淡的粉红爬上他的耳尖,年近而立,和异性之间的交流几乎都与工作有关,身边的长辈并非没有为他安排过相亲,但他都一一回绝了。

    年少时遇见的人至今驻足在他的心里,这样的他去相亲岂不是浪费对方的时间和感情。

    江念声不让他去接一方面是要将这些学生安全带回学校,另一方面则是有自己的私心,他想第一次将她介绍给众人时就能光明正大的宣布这是他的女朋友,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祁卿朝倒是不介意他的拒绝,江念声带这么多学生出来,要先回去一趟也是情理之中。“好的,那你忙完了和我联系。”

    程砚礼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一幅这样的情景,女人穿着单薄的睡衣趴在床上,两只腿翘起,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头发散落在脑后,铺在床上。

    他喉咙一紧,眼神移向一旁的空地,小孩果然是长大了。

    祁卿朝听见身后的动静略带不满,翻身看向这位不速之客。“你不会敲门吗?”

    “我敲了,是你太投入。”男人将手上的牛奶放置在床边,伸手拿过了她的手机。“在看什么?”

    祁卿朝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二十几岁的人还要被问玩手机的事情说出去都怕别人笑话。她从床上站起来,试图去抢回自己的手机,她刚准备跳起来,程砚礼却将手机还给了她。

    “早点休息,牛奶记得喝。”说完,男人离开了房间,顺手替她关上了门。

    莫名其妙,程砚礼这个神经病,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发些什么疯。

    程砚礼从祁卿朝的房间离开并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沿着楼梯上了三楼。三楼有一个储藏室,里面除了一些不常用到的杂物,还有一扇不起眼的门。

    他拿出钥匙打开那扇门,门的后面则是另一番景象。满墙的照片贴在房间的各个墙壁上,与门正对的是一幅巨大的油画。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一大片紫色花海里,只是一个背影,暖白的灯光打在油画上却显得格外温馨。

    这是祁卿朝十六岁的时候,那时的程砚礼第一次单独带她出门旅行。他们去了很多国家,在南法的薰衣草花田里,程砚礼拍下了这张令他一生难忘的照片。回国后他画下了这幅油画,时隔多年,这幅画依旧保存完好。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这是他为自己打造的梦境。

    刚刚在楼下,程砚礼看到了那个头像,那只猫很眼熟,他一眼就猜到那只猫的主人是谁。许久未见,竟不知曾经的兄弟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想到上一次两人的对话,程砚礼眼底的寒意深了几分,当时他只当是兄弟间随口一提的话题,如今想来,怕不是对方早就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程砚礼打开手机,给上面的人发了条消息,“什么时候回来,兄弟们聚聚。”

    对方很快回复,“下周二。”

    “晚上老地方见。”

    “改天吧,晚上有事。”

    有事是么,他倒要看看有什么事。程砚礼没再回复,将手机随意扔在沙发上。

    他坐在正对着油画的沙发上,手臂随意搭在上面,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一股子冷冽的寒意,幽幽地盯着面前这幅巨大的油画。

    \

    时间过得很快,在江念声回来前,祁卿朝先是回了一趟父母家将辞职的事情如实告知。父母并没有责怪女儿,而是在听完了她未来的规划后选择性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不管怎样,他们都希望孩子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为了什么将自己一生都困在原地。

    当天晚上程砚礼组织了一场饭局,邀请了双方的父母。对此,祁卿朝不能反抗,只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听着一桌子人拉家常,说来说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有人话锋一转,对准了她……

    原本刚刚大家还在谈论程砚这么大年纪还没成家,不知道怎么回事,程母突然开口望向自己,“我们朝朝呢,有没有谈对象呀,哪天把他领回来给叔叔阿姨们也见见呀。”

    催婚来的太快,祁卿朝一时半会想不到词来应付,刚准备张嘴答应,就听见男人慵懒的声音,“她没有。”

    程母白了自家儿子一眼,“我问朝朝呢,你插什么嘴。”又好像想到什么,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眼尾弯弯的,笑眯眯地问,“朝朝,你觉得我们家砚礼怎么样啊?”

    祁卿朝震惊的看向正在推销自家儿子的程母,还来不及拒绝就接着听到,“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的家长呢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我们家阿礼虽然有时候冷了点,但是长得漂亮呀,人品也是没话说的。”

    程母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程砚礼,可是男人只是坐在那里,指尖轻敲桌沿,散漫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祁卿朝瞪了他一眼,又转向程母,“阿姨,砚礼哥哥这么优秀,我怕我高攀不上他。再说了,我还小呢。倒是砚礼哥哥,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着急。”她把“哥哥”咬的很重,程砚礼一下就听出来这小丫头是在嫌他老。

    他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再说吧。”

    看两位当事人都避而不谈,两家的父母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继续吃饭。

    听见大家换了话题,祁卿朝这才松了口气,让她和程砚礼在一起,这不是等于葬送她下半辈子的自由吗,就算程砚礼再优秀,对她来说也是亏本的买卖。

    吃完饭,祁卿朝准备回自己的公寓,她今天是坐程砚礼的车来的,正准备叫辆出租车。

    程母早就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心思,刚刚在饭桌上她只是提前替他点破了,不然等这小子亲自说出口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她拦下准备打车的祁卿朝,拍了拍她的手,“还打什么车呀,去哪儿让阿礼送你,现成的司机可别浪费了。”

    祁母也赞同,“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安全,不如让砚礼送送你。”

    送?程砚礼能把她送会自己那?她好不容易逃出虎穴,现在再跟他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用了,我打车很方便的,砚礼哥哥最近这么忙,还是让他早点回家休息吧。”祁卿朝在长辈面前一向乖顺,若不是程砚礼知道她最近的脾气,还真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呢。

    他伸手抓住住了祁卿朝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我送她回去,先走了。”随后牵着她往停车场去。

    祁卿朝一边走一边推脱程砚礼用力的大手,“你放手,我不和你回去。”

    程砚礼抓着的手不仅没松,反而更加用力,生怕她跑了一样。“你想让他们都看到你对我的真实面目吗?”他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她,“不去我那儿,送你回公寓。”

    关在笼子里的鸟还是要放出去几天才知道家里的好,物极必反的道理他十分清楚。

    祁卿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几天不管她去哪程砚礼都亲自跟着,说是为了陪她,但其实就是监视,无论她想用什么办法溜走,他总能像开了天眼一样提前预知自己的想法。

    后天就是周二了,她还记得和江念声的约定。还好今天能回公寓了,不然程砚礼肯定会跟着自己,那她还怎么去赴约。

    程砚礼说是送她回公寓就真的只是把她送回来了,连楼都没上。

    祁卿朝回家看见自己香香软软的大床,回想到前几天在别墅和程砚礼的生活一阵恶寒。总算离开那个控制狂了。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电视里播放着她爱看的综艺,将手机关机随意丢在床边,打算明天一天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谁也联系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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