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槐刚走,即有同学上来围观她的卷子,由于故事过于离奇,她的卷子甚至在全班传阅开来。

    明希也试着阻拦过,让同学们下楼集合开晨会,苦于压根没人听他的。

    恐怕连江弋槐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竟是素昧平生的张汝然帮了她。原因是连江弋槐都能写出来的题,他却看不懂她的过程,所以不论谁来抢卷子他都不撒手,一定要对着过程想明白不可。

    江弋槐和关攸攸打报告进办公室,大多老师都去开晨会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不等董明开口,江弋槐抢先认错:“老师对不起,我早读睡着了,说的全是梦话。我举双手赞成高三不参加校运会!”

    关攸攸一听不乐意了,反驳道:“那怎么行?老师,虽说离高考只剩九十天了不假,但说句不好听的,以河瀚大家的成绩,真的不是一天两天学不学习能改变的。从这学期开学到现在,大家绷了一个多月了,短暂放松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要不要给你们十分钟,你俩先吵一架。”董明一人瞪了一眼道。

    “哦,那不用。其实我也觉得关攸攸说的挺有道理的。”江弋槐露出礼貌微笑。

    “哎!”关攸攸立刻灿烂起来,冲江弋槐得意地抬抬下巴。

    “你俩!”在场只有董明没有好心情了,他一拍办公桌呵斥道。

    见他二人乖乖的不再吭声,才继续道,“校运会的事,是校领导共同决定的,说什么都没用。学校以前也准高三参加过校运会,结果有同学跑步摔骨折了,直接影响到了后面的高考。那还是个成绩很不错的同学,同学自己、老师、家长都挺遗憾的。学校也是出于替同学的安全考虑,所以才做出的决定,你们要理解。”

    “至于体育课改室内,要是你们这次模考成绩是年级第一,我答应你们不占用你们的体育课,允许你们上自习。”

    江弋槐撇着嘴和关攸攸交换眼神,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皆在心里不屑地“嘁”了一声。室内体育课上自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他竟说得像是给了他们多大的恩惠似的。

    董明固然看穿了他们的眼色,倒不如说是每个人的学生时代的心路历程都是大同小异的。

    “好了,闲聊结束!现在说说你们的问题,自己说!”董明一改刚才的和善,板着脸道。

    江弋槐先道:“我不该上课睡觉。”

    董明点点头,看向关攸攸:“我不该顶撞老师。”

    他同样点点头,再次看向江弋槐,似在等待她的答话。江弋槐一愣,她还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扭头偷瞄一眼关攸攸,他垂在腿侧的手微微抬了抬。她会意,连忙道:“虽然说是梦话,我也不该顶撞老师。”

    董明再次看向关攸攸,他伸食指一脸疑惑地指着自己,斜眼瞥一眼江弋槐,忽然想到什么:“看见江弋槐上课睡觉,我应该立刻叫醒她!”

    谁知董明仍不说话,目光又落在江弋槐身上。关攸攸见状双手相对虎口打开,比出个三角形来。

    “你这啥呀?”江弋槐没看懂,弱弱转向董明:“应……应该没了吧?”

    “三角函数啊,你英语课写三角函数不算吗?”关攸攸道。

    “我哪写三角函数了?怎么还带污蔑的呢?”江弋槐说着急眼了,“你早读课还吃早餐呢!我撞见好几次了,不过没说你罢了!”

    关攸攸也不乐意了,回击道:“那你欺负同学不算吗?耳朵差点给我揪掉了!”

    江弋槐在气势上丝毫不逊于他,指着自己的额头:“你没欺负同学?是我自己走路没长眼撞的?”

    ……

    董明是没想到,短短一句发问炸出来这么多料:“还有啥错是你俩没犯过的!”他如若不制止,任由他二人互相揭发,必是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今早主任抓仪容仪表,咱班就你俩没穿校服,跑得还快得不行,十几个纪律委员硬是没追上?”

    江弋槐低低嘟囔:“我穿了。”

    董明指着关攸攸,反问:“这是你的校服?”他看着关攸攸胸口上画得潦草的校徽,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不是啊。”关攸攸理直气壮地回答,指一下江弋槐,“哝,我校服在这儿呢。”

    董明没反应过来,暂且将矛头指向江弋槐:“你呢?你为什么在校服上乱涂乱画?”

    “没有啊,我校服很干净的,就在抽屉里放着,您要看吗?”

    关攸攸看出了董明的困惑,于是解释道:“老师,是这样的,江弋槐穿了我的校服,所以我才不得不这样来上学。”

    “话不能这么说吧?第二天我就给你带了件校服,是你自己不要。”

    “我能要吗?你校服那么脏,我穿了感染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

    “笑话,你不会真当你是温室里的花朵吧?”

    ……

    “停!都给我闭嘴!”董明实在忍无可忍,高声呵斥道,“我不管你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都给我回去整改!明天我专门检查你俩的校服!走,都走!”

    “老师,那我们还去开晨会吗?”

    “想被主任拉到主席台上表扬,你们就去!”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关攸攸问道:“你明天穿回去吗?”

    江弋槐摇头一笑:“怕什么,董明说说而已,等明天他自己就忘了。你呢?你要穿校服吗?”

    “我盘算着请个美术生来,得把我这件画得逼真一点。”

    江弋槐侧眼看他,她真的不太懂这家伙的脑回路。

    整座教学楼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去操场开晨会了,教室里只有江弋槐和关攸攸二人。

    她看见明希桌上放的英语卷子,忽然想到用他的卷子对答案,顺便整理笔记,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卷子。

    问了姓关的,他也说不知道,她只好去翻垃圾桶。

    有了被孟涛撕卷子的经历,她把里面撕碎的纸片找出来马马虎虎拼了一下,确认那并非自己的试卷她才安心。从此,老赵在她心中的地位大大提升,老赵绝对是个大写的人!

    江弋槐又去讲桌上找,还是一无所获。她站直身子,真见了鬼了。

    关攸攸一手支着脑袋,望着窗外出神。他忽然指着窗外的天,喊道:“看,飞机!”

    “飞什么机!”她用教鞭敲一下讲桌,质问道,“姓关的,你真没见过我的英语卷子?”

    关攸攸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我真没见过!咱俩一道去的办公室啊,我动了你的卷子是小狗!”

    江弋槐缓缓摇头,双眼逼视着他:“你不本来就是吗?一点没说服力。”

    他无奈地咂一下嘴:“你确定不在你自己那?”

    “我跟明希桌子里里外外找三遍了。”

    “你看一下川儿和庞徐奇桌上有没有?”

    “啥意思啊?”她虽觉得姓关的神神秘秘,脚下还是听话地走到那二人桌边扫了一眼。

    “因为他俩会看三角函数对不对啊,没有的话绝对就在狗张那。”

    江弋槐瞪了他一眼,认定自己被他耍了:“什么鬼的三角函数,老子忍你一早上了!”

    关攸攸懒得和她解释,亲自走到张汝然座位上,江弋槐的卷子果然在他桌上。他一把拿起卷子恨不得摔她脸上:“你自己看,自己看!说,是不是我拿的?”他见江弋槐露出心虚的表情,字字铿锵道,“不原谅!”

    江弋槐努力将双眼对焦在试卷上:“哟,还真是我的卷子!错怪关哥了,不过你咋知道是张汝然拿的?”

    他立即变得得意起来,轻蔑一笑:“这就要归功于我们半个月同桌之谊的默契了。我俩坐同桌那会,就我这成绩,他都恨不得每天暗中观察我又学了啥。何况你现在脱胎换骨都年级第二了呢?”

    “别提了,没啥高兴的,因为知道下一次考试肯定是要倒退回去的,反而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她说着要拿走自己的卷子,关攸攸同样紧紧抓着她的卷子不撒手,她只得换上谄媚的表情,“都说我错了,烦请关哥高抬贵手。”

    “也不是不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江弋槐的眉头又开始紧急开会了:“怎么的?给你个面子,还没完了是吧?”

    “以后轮我搬水的时候,再帮帮忙。”这次轮他露出讨好的假笑了,他松开江弋槐的卷子,双手合十,“求求了!”

    江弋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关攸攸掉头就跑:“你都帮明希值日,为什么不能帮我搬水!是不是好姐妹了!”

    “你再说!”江弋槐踩着凳子一跃而起,巨大的黑影像只贴近地表滑行的老鹰,挡住关攸攸的去路。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乍暖还寒时节,空气里飘着一朵一朵柳絮夹杂着细碎的花瓣,从前门飘进教室,然后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卡在后门边的角落里。

    江弋槐把后门关上,将吹落在书本上的花瓣抖落进垃圾桶里。

    再次在座位上坐定,目光对上英语卷子上的三角函数,心中不解连带着几分埋怨:“这张汝然拿我卷子就算了,怎么还在我卷子上打草稿呢?自己没草纸啊!”

    翌日,江弋槐果然又穿着那件带签名的校服来了,不过董明忘没忘她不知道,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忘了。

    她把书包带收到最短,以确保签名最大程度不露出来,从正面看反道有几分背着炸药包炸学校的嫌疑。

    六模的成绩单已张贴在前门口的公告栏里,江弋槐没敢去看,径直从后门进入,坐在座位上写作业。

    真希望直接穿越到明天,赶紧把六模出分的热度越过去,退步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出分的事同样吸走了董明的火力,得以让他忘记了检查校服的事。

    为了不提醒到董明,江弋槐连领早读都是在后墙处完成的,绝不把后背朝向董明。

    至于关攸攸,直到早读课下他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江弋槐从心底里瞧不起他,真是个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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