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枕弦右腿往后撤退一步,“再来。”代表比试没有结束,她还没有认输。

    黄非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臭小子,刚才你阴了我一次,只是因为我没使出全力,等下你就没那么侥幸了。”

    他旁边的男人附和:“黄非哥,打得他半死不活!”

    黄非听得高兴:“好!”

    黄非脱掉上衣,露出满是肥肉的胸膛和腹部,皮肤上有着以前战争中留下来的一道道刀疤,看起来十分骇人。

    祁枕弦知道他想让她害怕他,从心里产生退却的想法,可是祁枕弦没有退路,如果今天被黄非打败,她以后在一等目兵里就永远是个下等人,她必须赢了他。

    经过刚才的比试,祁枕弦发现他的腿部相对上身来说是弱势,所以这次也继续从腿部上下功夫。

    她右手提剑冲了过去,黄非拿大刀挡住了她的剑,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她一个翩然转身,双武器旋转起来,趁他眼花缭乱时,祁枕弦低头,用剑背用力敲打他的膝盖。“啊!”黄非吃痛地跺了跺脚。

    乘胜追击,她接连踹了两脚。

    黄非庞然大体突然跪在了地上,大吼:“啊呀!——”

    “涂无忧你这个混小子!”

    黄非不认输,单手举着大刀在面前乱划,她躲避不及,被迅速划伤了左手臂,但幸运只是皮外伤,祁枕弦抓住机会,伸出剑搁在了他脖子旁边。

    他已经输了。

    那些围观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有出声。

    黄非不甘心的说:“抽你麻蛋,别以为你这次赢了,下次就会接着赢。我告诉你,你小子我已经盯上你了,以后见到我绕着路走,不然我非打死你不可。”

    祁枕弦转了转眼珠子,“这个我做不到,因为我俩的住处是一个地方。”

    黄非更生气了,“抽你麻蛋!”

    旁边的士兵立刻开始打圆场,劝他:“别骂了,等下大人要来了。”

    “涂无忧,你赶快放开他吧。”

    祁枕弦放开剑,旁人立刻扶着黄非站了起来。

    那些人看向她的眼中再也没有鄙视,祁枕弦感到神清气爽。

    入夜,祁枕弦避开所有人和明火的地方,在偏僻的角落里,借着剑身反射的光,独自一人将衣领褪到半肩,用大侠送的抹伤膏给自己上药。

    “呲——”

    伤口虽不深,但用药起来还是蛮刺痛的。

    她不在下人房里,让几个大娘帮自己涂,是因为不希望她们为她担心。她们年纪大了,本来为她隐瞒身份就已经够操劳,何必再担忧其他琐事。

    她一点点地给自己涂满整个伤口,不知不觉已经满头大汗。

    伤口被药膏刺激,流出了一些鲜血。

    空中飞着几只烦人的苍蝇,祁枕弦用没伤的右手使剑,试着去砍那些苍蝇。可它们飞得实在太快了,太用力反而拉到了伤口。“气人,怎么砍不死。”

    树枝飞过来,“咚”一声插到了墙上。

    认真一看,上面串了两只死苍蝇。

    祁枕弦吃了一惊,察觉有人,立马将衣服拉起来,转头一看,是大侠。

    装作无事地问:“大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大侠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薄纱重衣,身形轻巧高瘦,他本来眼里充满浓浓的戏谑,但走进来一见地上摆着他送她的抹伤膏,又想起刚才一抹而过的画面,她慌忙地穿上衣服。

    于是他关心问:“肩膀受伤了?擦好了吗?要不要帮你?”

    “不用。”祁枕弦立马摇头。

    “哦。”大侠见她有意掩饰,证明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他就不问了,转移话题:“方才我经过外面,听到有人划剑要砍苍蝇,便助她一把。”

    祁枕弦听了有些羞赧,“大侠,我武功太差了,哪像你用根树枝就能戳死苍蝇,好强。”

    “你现在成为了一等目兵,需更加精进练习,更上一层。”

    “是,副尉大人。”

    大侠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突然走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眼睛盯着她的脸上不动。

    祁枕弦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怎、怎么了?”

    他的眼睛狭长而漂亮,稀奇地说:“你的痘印……为何始终不消?难道是宫……我给的祛痘膏不管用吗?”

    她摸向自己的脸,被他一直盯着心里有点害羞,小声地回复:“我不知道啊。”原来大侠这么关注她,同时心里也感到一丝丝甜蜜。

    他的手摸到她的下巴,撩起来一看,嘴里念念有词:“究竟是为什么呢。”

    祁枕弦因为意外的触碰心乱跳了一拍,双眼撞上他的,上身稍微依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能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好闻的气息,黝黑的眉毛,唇珠浅白,面冠是对比明显的美色。

    短暂的相依之后分开,祁枕弦依然心中有憾。

    大侠却似乎悟出了个什么,然后说:“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会。”

    “好,大侠。”她回过神,对他挥手。

    第二天大早,公鸡初鸣,祁枕弦和其他人舀起一勺水漱牙洗脸,吐在地上。麻利解决完后,就穿好衣服戴好护甲和铁盔,踏着整齐的步伐出去了。

    练至太阳升到东北方,棚官大人跑来通知她:“将军大人命你此刻到他帐营,事不宜迟,你赶紧去。”

    “啊?”她一惊,琉王不会是发现她是女儿身了吧?

    “特许你暂作休息,不用训练,涂无忧,你立马就去!”

    事发突然,又是大人物召见,祁枕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去琉王的帐篷中,已经把最坏的结果都料想到了,等下她该要怎么痛哭流涕要王爷容情,王爷的神色一定如阎王爷般可怖。

    七上八下地撩开帐帘,她进去就跪在地上,双手作揖:“叩见将军。”

    谁知一抬头,却是见到了最可靠的人,她喜出望外,叫了一声:“大侠。”

    大侠身边站着一个鼻子下有胡子的穿着文绉绉的男人,副将大人李若飞则立在另一旁。

    李若飞听见她这么叫,面色骤变,正要出口阻止,但大侠抢先一步回应:“无忧弟,我央求将军替你找了一位县上的大夫,为你治病。”

    祁枕弦胸口大石神奇地消失了,她惊喜地问:“真的吗?——那,将军去哪里了?”

    大侠答:“将军出去了,这里不止你我二人,你还是需要唤我一声‘大人’。”

    “抱歉。”祁枕弦吐舌,“我忘了,副尉大人,请原谅我。”

    还有“参加副将大人。”

    大侠并不介意,李若飞觉得很奇怪:“你怎可在大人面前表现得如此鲁莽,应自称一句‘小人’。”

    “无妨。”大侠安抚了李若飞,紧接着对祁枕弦介绍长胡子的男人,“这位就是项唯县有名的大夫,他可以医治你脸上的顽疾。”

    祁枕弦露出笑容,“大夫,那就劳烦您了。”

    大夫瞅了大侠一眼没接话,大侠道:“你现在可以替他诊治了。”

    他才对祁枕弦说:“没什么。这是老夫的本分。”

    他伸出双手,触摸她脸上的坑坑洼洼,端详她的气色,然后点了点头。

    “老夫给你开出五天的药,外服兼内用,包你药到病除。”

    大侠听了,“你去开药吧。”

    祁枕弦怀抱了感激,“大侠,谢谢你。”

    他云淡风轻,“谢什么,你真正要谢的人,是将军。”

    她听了后,感觉将军应该不是想象中那么坏的人,他也有人情味,只不过多数人不知道。

    “嗯,没想到将军人这么好!”

    李若飞一脸震惊:“你……”

    大侠轻笑着用手敲了一下她脑袋,“在将军的地盘还敢这么说话,胆子肥了。”

    祁枕弦笑着蹭了蹭他手心,“大侠在我才敢,不然我很怂的。”

    “放肆。”他笑露了齿,等到大夫五副药开好后,他要祁枕弦收好,并且嘱咐:“必须每天一副,外敷内用,一天都不能漏。”

    “知道了,我怎么敢辜负大侠的好意。”她兴奋起来,有点得意忘形,忘记了副将大人的规矩。

    李若飞的眉头越锁越紧。

    祁枕弦出去后,李若飞对他说:“将军,怎可让一个小兵在你面前如此放肆?不如臣将他捉回来,好好给殿下赔罪?”

    而后传来凉薄的声音:“不用。

    “他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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