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完全没有想起无衣是谁，但还是略一额首，做出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在家里，有人曾经很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有时候，不懂装懂，或者是想不起来装想起，都是礼貌的一种。
“玄字阶的？”他皱皱眉头：“来这里干嘛？”
“如果，我说来喝花酒，你信吗？”薄言弱弱地问。
顾往生上下打量他一眼：男扮女装——而且是扮作楼里的丫头来喝花酒？他冷哼一声，漠然地从天禾手中的茉莉花上摘下一片叶子，夹在无名指与中指之间的模样要多帅气有多帅气。
天禾见状，抱着花盆在边上幸灾乐祸说着风凉话：“叶片这种东西当武器的好处有三，一是随时随处都可以取得，二是质地绵软轻薄，总能毫不费力割开人颈部的动脉，有时候人甚至都感觉不到疼。三是完全不用顾虑凶器这回事，料想谁也想不到这寻常的叶子也可以用来杀人。”
“我是说如果！如果！”薄言看着形势不对，忙不迭转口道。
敢骗顾往生的人，大多都到冥王的生死薄上打钩去了，借薄言十个胆，他也不敢干这种自作孽的事儿，但若是透露了自己的任务……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怎么办？
霎时，薄言想重投一次胎的心都有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坚决的眼神凝重地直视着往生的眼睛，一副打定了主意英勇就义的样子。
往生的眉头一挑：这么快就决定了？
薄言刚迈开步伐走了两步，就一脚拌上了地上坐着的天禾的腿，整个人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砰”一声巨响，木头阁楼颤了颤。
天禾惊异地看着整个呈大字趴在地上的人，见他半天都一动不动的，便用脚踢了踢，还是没反应。他极其无辜地看看面前两个一脸麻木盯着自己的人：“好像，摔晕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是他自己拌过去的！”
筱枚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过柳娘的出现。
在目睹过屋子里的惨况之后，柳娘气场格外强大地将莫名其妙和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都教训了个狗血喷头。
往生的“听话”是筱枚意料之中的，毕竟对于自己做下的事，他从来都是敢于承认的。对于他“毁了柳絮阁最豪华的一间房”这样的“控诉”，他唯一有疑义的是“最豪华”这三个字。但对“房间完全看不出原貌”的描述，还是基本认可了。
天禾一直笑嘻嘻地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柳娘是哪里人？”“皮肤好得完全看不出年龄”之类的话。最后，他的笑容僵在柳娘的“每人赔偿白银一万两，不然就让你们陪客人”这句话上。
薄言显然是完全没弄清楚状况的那一个。昏昏沉沉坐起来，直接面对的就是柳娘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你……跟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你也给我赔一万两出来。还有，你还敢对我们楼里的姑娘下手，她要是出什么事，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出这个楼。”
从他那完全惊呆了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现在应该很希望刚才那一下把自己给磕死得了。
“怎样？你们决定了吗？”柳娘插着双手，挑着眉头看眼前的三个人。
顾往生对这样的赔偿很不满，但看看房间的狼藉也想到是自己理亏，回答得利落干脆：“没钱。”
天禾指指自己怀里一直抱着的那盆茉莉花：“这个是我拼命救出来的，能抵点钱吗？”
柳娘看那花开得还不错，略一思索，点点头：“你打算出多少？”
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多少？”
“一万两。”
回应天禾的是扔到自己脸上来的一把精致的丝绢折扇。
柳娘笑了笑，也伸出一根手指。
“多少？”
“一两。”
“……”天禾愤愤地将花盆推得离自己远一点：“君子不食嗟来之物！才一两！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将它救出危险之地的！你完全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完全忽略我的行为对这盆植物的价值的增加！”
正说着，他便注意到花盆在被人慢慢移得远离自己，他恨恨地瞪薄言一眼。
那双捧着花盆的手便怏怏地缩了回去，手的主人没底气地说：“你不要可以给我，好歹也值点银子，早点还完早点可以离开——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也要赔一万两银子啊！”
柳娘瞪他一眼：“图谋不轨者，定罚无赦。”
“所以，你们三个现在能赔出钱来吗？”柳娘夺回被天禾摆弄的折扇，用力瞪他一眼，问他们三个。
顾往生的回答依旧利落干脆：“没钱。”
天禾眼睛转了个骨碌，从怀里掏出一块木头问：“这不尽木，还能抵五百两不？”
薄言还在为自己争辩：“我没有图谋不轨啊！而且什么房间啊，要一万两那么贵！”
柳娘拍拍手，总结性地说了句：“很好，都没钱，那都用人来抵吧。”
“爹爹为什么要抱她回来呢？”
“这还用问，喜欢她咯，你看那身材，那脸蛋，啧啧啧，我说，你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吗？”
“啊~~这怎么可以，爹爹还有姨娘的。”
“肯定是他移情别恋了。”
“那可怎么办——不过，什么叫做移情别恋？”
“……就是原来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
“那姨娘不是很可怜。我该怎么帮她？”
“很简单啊，你是你爹爹的亲儿子，你不喜欢的话你爹爹也不会留她下来，你要学会让这个姐姐知难而退。”
“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你好没文化，我懒得跟你解释。”
“我……才四半岁，就会背很多的古诗。恩~~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楺以为轮……”
半饷。
“……你背的这叫散文，连散文和古诗都分步清楚，还好意思和我争辩……算了，我们回归正题。你就愤怒地盯着她看，把敌意表现得明显点就可以了。”
“哦。像这样？”
“眉头皱一点吊起来，哎，对对对，眼睛有神点瞪大点。”
……
迷迷糊糊中，凉初好像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呱呱地说些什么。
他们是谁呢？为什么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好像……好像小时候的她和君墨染。
“干嘛？”
君墨染放下手中的书，叹口气：“有话就说吧。”
凉初扒着脚坐在他的面前，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很认真地说：“君墨染，我觉得你很神秘。”
君墨染的眉头不自觉跳了跳：“神秘？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十岁的人还是小孩子对不对？”
他格外审慎地思考了下，犹豫着点点头。
“正常的小孩子都很贪玩对不对？”
他点点头
“你总是不和我玩对不对？”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还是点点头。
“这就对了！”
她拍拍手：“君墨染，我觉得你可能就是个扮成小孩的千年老妖怪！你看，你动不动就眉头紧锁的，又不爱说话，又不爱玩，完全不符合你这个年龄小孩的一般特征……”
“——首先，正常的小孩都很贪玩，不代表不贪玩的就是千年老妖怪。其次，不和你玩不代表我不喜欢玩。”他声音凉凉地打断陌凉初的话：“在下次逻辑课的时候，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向先生检举你看神魔小说的行为。”
“为什么啊！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告诉先生的！”凉初一听，立马不满地抗议道：“君子一言，四四十六匹马也难追！”
他歪起一边的嘴角，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怕你以后逻辑崩溃思维混乱，贻害万年。”
“……”
捂着又酸又痛的脖子，凉初略有些艰难地坐起来，一侧头看见的是这样的一幕。
一个莫约只有三四岁，估计连乳牙都没有长齐的小男孩，正抿着嘴，两眼泪汪汪，带着一脸愁苦的表情望着她。他身上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绣边短衣，袖子被卷了上去，露着的小手藕似的一段一段的，而那一段一段的小手正费劲地托着下巴。
娃娃的身边还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紫色的襦裙，头上扎着简单的发辫，见凉初看她，便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你终于醒了！”
男孩泪汪汪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点亮光，话音刚落，就被边上的女孩敲了一下脑袋：“笨蛋，她醒你有必要那么高兴吗？你也表现得太积极了吧。”
“可是，我已经眼睛一眨不眨蹲了半个时辰了……”男孩慢吞吞地说着，话里带着点委屈。
原来先前在自己梦中对话的是他们两个，凉初看得有趣，不由笑了。
小男孩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样子萌呆萌呆。
女孩探过头看他，伸手不客气地往他下巴上一拍：“你的下巴快掉了。”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和小时候君墨染看自己吃东西的时候是如出一辙的。
而小男孩那慢半拍的气质，瞬间就让凉初明白过来他是谁了。
君墨染的至理名言是：“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调整好你的脸部方位，趁对方对你的意图迷惑不解的时候，跑到他家对他儿子一阵拳打脚踢。”
鉴于房先生只是很不厚道的敲晕了她，但还没上升到打耳刮子这样侮辱人格的阶段，再加上凉初自认为还算是正面的人物形象，实在对这个小男孩下不了毒手。
而且，从他连诗歌和散文都分不清楚，却能缺着门牙将荀子的《劝学》背得好像诗歌三百首一样朗朗上口的状况来看，想必平时也受了他父亲不少的毒害。
害怕是人的本性，但师傅说得好，人们恐惧的往往是恐惧本身。如何不让自己成为悲惨的角色，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条件，尽自己所能将扭转自己的这段故事的性质。
具体来说，在被房先生打晕的刹那，凉初讲自己定性为恐怖故事里倒霉的女一号，因为嘴贱而沦落为暴力分子残害的对象。而见到他儿子的一瞬间，她一直被君墨染定性为“逻辑崩溃思维混乱”的大脑，奇迹般的发挥了它整合信息的功能：姨娘，爹爹，移情别恋……将陌凉初和小三划上等号后，她艰难地将接下来要发生的故事定性为家庭伦理剧。
凉初眨眨眼睛，在小男孩的面前蹲下，轻轻捏捏他软嘟嘟的脸。
小娃娃眯起眼睛，还在傻呵呵地看着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真是叫人心情大好。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你爹爹？”
在家里，有人曾经很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有时候，不懂装懂，或者是想不起来装想起，都是礼貌的一种。
“玄字阶的？”他皱皱眉头：“来这里干嘛？”
“如果，我说来喝花酒，你信吗？”薄言弱弱地问。
顾往生上下打量他一眼：男扮女装——而且是扮作楼里的丫头来喝花酒？他冷哼一声，漠然地从天禾手中的茉莉花上摘下一片叶子，夹在无名指与中指之间的模样要多帅气有多帅气。
天禾见状，抱着花盆在边上幸灾乐祸说着风凉话：“叶片这种东西当武器的好处有三，一是随时随处都可以取得，二是质地绵软轻薄，总能毫不费力割开人颈部的动脉，有时候人甚至都感觉不到疼。三是完全不用顾虑凶器这回事，料想谁也想不到这寻常的叶子也可以用来杀人。”
“我是说如果！如果！”薄言看着形势不对，忙不迭转口道。
敢骗顾往生的人，大多都到冥王的生死薄上打钩去了，借薄言十个胆，他也不敢干这种自作孽的事儿，但若是透露了自己的任务……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怎么办？
霎时，薄言想重投一次胎的心都有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坚决的眼神凝重地直视着往生的眼睛，一副打定了主意英勇就义的样子。
往生的眉头一挑：这么快就决定了？
薄言刚迈开步伐走了两步，就一脚拌上了地上坐着的天禾的腿，整个人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砰”一声巨响，木头阁楼颤了颤。
天禾惊异地看着整个呈大字趴在地上的人，见他半天都一动不动的，便用脚踢了踢，还是没反应。他极其无辜地看看面前两个一脸麻木盯着自己的人：“好像，摔晕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是他自己拌过去的！”
筱枚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过柳娘的出现。
在目睹过屋子里的惨况之后，柳娘气场格外强大地将莫名其妙和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都教训了个狗血喷头。
往生的“听话”是筱枚意料之中的，毕竟对于自己做下的事，他从来都是敢于承认的。对于他“毁了柳絮阁最豪华的一间房”这样的“控诉”，他唯一有疑义的是“最豪华”这三个字。但对“房间完全看不出原貌”的描述，还是基本认可了。
天禾一直笑嘻嘻地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柳娘是哪里人？”“皮肤好得完全看不出年龄”之类的话。最后，他的笑容僵在柳娘的“每人赔偿白银一万两，不然就让你们陪客人”这句话上。
薄言显然是完全没弄清楚状况的那一个。昏昏沉沉坐起来，直接面对的就是柳娘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你……跟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你也给我赔一万两出来。还有，你还敢对我们楼里的姑娘下手，她要是出什么事，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出这个楼。”
从他那完全惊呆了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现在应该很希望刚才那一下把自己给磕死得了。
“怎样？你们决定了吗？”柳娘插着双手，挑着眉头看眼前的三个人。
顾往生对这样的赔偿很不满，但看看房间的狼藉也想到是自己理亏，回答得利落干脆：“没钱。”
天禾指指自己怀里一直抱着的那盆茉莉花：“这个是我拼命救出来的，能抵点钱吗？”
柳娘看那花开得还不错，略一思索，点点头：“你打算出多少？”
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多少？”
“一万两。”
回应天禾的是扔到自己脸上来的一把精致的丝绢折扇。
柳娘笑了笑，也伸出一根手指。
“多少？”
“一两。”
“……”天禾愤愤地将花盆推得离自己远一点：“君子不食嗟来之物！才一两！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将它救出危险之地的！你完全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完全忽略我的行为对这盆植物的价值的增加！”
正说着，他便注意到花盆在被人慢慢移得远离自己，他恨恨地瞪薄言一眼。
那双捧着花盆的手便怏怏地缩了回去，手的主人没底气地说：“你不要可以给我，好歹也值点银子，早点还完早点可以离开——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也要赔一万两银子啊！”
柳娘瞪他一眼：“图谋不轨者，定罚无赦。”
“所以，你们三个现在能赔出钱来吗？”柳娘夺回被天禾摆弄的折扇，用力瞪他一眼，问他们三个。
顾往生的回答依旧利落干脆：“没钱。”
天禾眼睛转了个骨碌，从怀里掏出一块木头问：“这不尽木，还能抵五百两不？”
薄言还在为自己争辩：“我没有图谋不轨啊！而且什么房间啊，要一万两那么贵！”
柳娘拍拍手，总结性地说了句：“很好，都没钱，那都用人来抵吧。”
“爹爹为什么要抱她回来呢？”
“这还用问，喜欢她咯，你看那身材，那脸蛋，啧啧啧，我说，你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吗？”
“啊~~这怎么可以，爹爹还有姨娘的。”
“肯定是他移情别恋了。”
“那可怎么办——不过，什么叫做移情别恋？”
“……就是原来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
“那姨娘不是很可怜。我该怎么帮她？”
“很简单啊，你是你爹爹的亲儿子，你不喜欢的话你爹爹也不会留她下来，你要学会让这个姐姐知难而退。”
“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你好没文化，我懒得跟你解释。”
“我……才四半岁，就会背很多的古诗。恩~~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楺以为轮……”
半饷。
“……你背的这叫散文，连散文和古诗都分步清楚，还好意思和我争辩……算了，我们回归正题。你就愤怒地盯着她看，把敌意表现得明显点就可以了。”
“哦。像这样？”
“眉头皱一点吊起来，哎，对对对，眼睛有神点瞪大点。”
……
迷迷糊糊中，凉初好像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呱呱地说些什么。
他们是谁呢？为什么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好像……好像小时候的她和君墨染。
“干嘛？”
君墨染放下手中的书，叹口气：“有话就说吧。”
凉初扒着脚坐在他的面前，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很认真地说：“君墨染，我觉得你很神秘。”
君墨染的眉头不自觉跳了跳：“神秘？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十岁的人还是小孩子对不对？”
他格外审慎地思考了下，犹豫着点点头。
“正常的小孩子都很贪玩对不对？”
他点点头
“你总是不和我玩对不对？”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还是点点头。
“这就对了！”
她拍拍手：“君墨染，我觉得你可能就是个扮成小孩的千年老妖怪！你看，你动不动就眉头紧锁的，又不爱说话，又不爱玩，完全不符合你这个年龄小孩的一般特征……”
“——首先，正常的小孩都很贪玩，不代表不贪玩的就是千年老妖怪。其次，不和你玩不代表我不喜欢玩。”他声音凉凉地打断陌凉初的话：“在下次逻辑课的时候，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向先生检举你看神魔小说的行为。”
“为什么啊！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告诉先生的！”凉初一听，立马不满地抗议道：“君子一言，四四十六匹马也难追！”
他歪起一边的嘴角，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怕你以后逻辑崩溃思维混乱，贻害万年。”
“……”
捂着又酸又痛的脖子，凉初略有些艰难地坐起来，一侧头看见的是这样的一幕。
一个莫约只有三四岁，估计连乳牙都没有长齐的小男孩，正抿着嘴，两眼泪汪汪，带着一脸愁苦的表情望着她。他身上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绣边短衣，袖子被卷了上去，露着的小手藕似的一段一段的，而那一段一段的小手正费劲地托着下巴。
娃娃的身边还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紫色的襦裙，头上扎着简单的发辫，见凉初看她，便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你终于醒了！”
男孩泪汪汪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点亮光，话音刚落，就被边上的女孩敲了一下脑袋：“笨蛋，她醒你有必要那么高兴吗？你也表现得太积极了吧。”
“可是，我已经眼睛一眨不眨蹲了半个时辰了……”男孩慢吞吞地说着，话里带着点委屈。
原来先前在自己梦中对话的是他们两个，凉初看得有趣，不由笑了。
小男孩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样子萌呆萌呆。
女孩探过头看他，伸手不客气地往他下巴上一拍：“你的下巴快掉了。”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和小时候君墨染看自己吃东西的时候是如出一辙的。
而小男孩那慢半拍的气质，瞬间就让凉初明白过来他是谁了。
君墨染的至理名言是：“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调整好你的脸部方位，趁对方对你的意图迷惑不解的时候，跑到他家对他儿子一阵拳打脚踢。”
鉴于房先生只是很不厚道的敲晕了她，但还没上升到打耳刮子这样侮辱人格的阶段，再加上凉初自认为还算是正面的人物形象，实在对这个小男孩下不了毒手。
而且，从他连诗歌和散文都分不清楚，却能缺着门牙将荀子的《劝学》背得好像诗歌三百首一样朗朗上口的状况来看，想必平时也受了他父亲不少的毒害。
害怕是人的本性，但师傅说得好，人们恐惧的往往是恐惧本身。如何不让自己成为悲惨的角色，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条件，尽自己所能将扭转自己的这段故事的性质。
具体来说，在被房先生打晕的刹那，凉初讲自己定性为恐怖故事里倒霉的女一号，因为嘴贱而沦落为暴力分子残害的对象。而见到他儿子的一瞬间，她一直被君墨染定性为“逻辑崩溃思维混乱”的大脑，奇迹般的发挥了它整合信息的功能：姨娘，爹爹，移情别恋……将陌凉初和小三划上等号后，她艰难地将接下来要发生的故事定性为家庭伦理剧。
凉初眨眨眼睛，在小男孩的面前蹲下，轻轻捏捏他软嘟嘟的脸。
小娃娃眯起眼睛，还在傻呵呵地看着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真是叫人心情大好。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