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掌柜听后为难说道:“公子,后院没有那么多空房间,恐怕要委屈公子了。”

    李琅并不在意:“无妨,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两人一间将就住一晚也没事。”

    冯掌柜和宋砚书听后皆额头跳动,面皮一抽。

    就连陈东,也不知想到了何处,面色微变。

    众人中,只有陈武,面色如常,八风不动。

    因为在那么多人中,只有陈武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最了解公子,自然知道公子的为人。

    可其他人并不如此想。

    冯掌柜想的是公子过去眠花宿柳的风流行径,心下暗忖:难道公子真和宋小哥有些什么,公子不住上好的客栈,却选择简陋的后院,莫非是以此为借口,就是为了和宋小哥住一间房,互诉多日未见的衷情!

    想到此处,冯掌柜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两个男人的那种画面,眼皮不禁抖动了一瞬,看起来有些抽搐。

    李琅好奇问道:“冯伯,你的眼睛怎么了?”

    冯掌柜有些一言难尽,摸着眼睛说道:“公子,无事,只是眼睛有些抽筋罢了。”

    说完,他用力按了按眼角,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虽说有不少公子哥豢养些俊俏小倌以供娱乐,但冯掌柜并不希望公子也如此,若是公子提议和宋小哥一个房间,他决计不能答应。

    陈东想的则是公子已经远离秦楼楚馆多时,难道现下终于忍不住了?想要趁机亲近宋砚书,果然公子戒不掉自己的喜好!

    而宋砚书想的却是,陈武和陈东定不会和自己住一间房,若是李琅和自己一间房,她觉得极其不妙,不仅不方便,还有暴露女儿身的危险。

    于是,各怀心思的宋砚书、冯掌柜和陈东同时开口阻止:“不可。”

    李琅一脸奇怪,盯着他们说道:“冯伯,砚书,陈东,你们来说说如何不妥?本公子都已不介意,难道你们却介意?”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可冯掌柜、宋砚书和陈东又不能说出自己暗藏的心思。

    冯掌柜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自己担心公子和宋小哥在一间房里纠缠不清吧!

    冯掌柜顶着李琅的注视说道:“公子金尊玉贵,若要住后院,如何能与他人一间?公子要是不嫌弃,便请住我那间。只不过和宋小哥或侍卫们挤在一间,却万万不可。”

    冯掌柜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公子和宋小哥一间,必须将这二人的房间分开!

    冯掌柜如此说,正合陈东和宋砚书的意,因此,二人皆附和道:“正是这个理。”

    李琅不知三人的心思,听罢也觉有理,便说道:“冯伯,那便如此吧。”

    冯掌柜没想到公子今日竟这般好说话,他本以为公子听见不和宋小哥一间会心下不满,心中早已准备了一大箩筐的话,准备待会劝说,现下全都用不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公子的倔劲上来,他还真没有底气能劝服公子。

    宋砚书心下也是一松,这便好办了,李琅既然同意住冯掌柜房间,剩下一间便是陈武和陈东同住,而冯掌柜果然也是这样安排的。

    这个安排既满足了三人的小心思,也可让李琅不必和他人挤在一间,三人皆很满意。

    冯掌柜似是不放心,临走时嘱咐陈东和陈武一定要保护好公子,两人皆省的,只管让冯掌柜放心。

    待冯掌柜走后,院子里便只剩下四人,本来不大的院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几个人,宋砚书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于是,她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望着李琅:“李兄,大家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李琅看着宋砚书因困倦有些迷离的双眸,竟有些不敢直视,他撇过眼帘望向别处,掩饰住内心的小慌乱,说道:“既如此,砚书,你快些回屋休息吧。”

    宋砚书模糊着睡眼:“李兄,陈侍卫,砚书先去睡了。”说完,她便推门进入房间。

    待宋砚书关上门,眼中立刻一片清明,哪还有半点困意。

    李琅劳累了一天,浑身汗涔涔的,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沐浴,但看着这简陋的院子,他也做不出在院子里就着井水当众洗澡的事,最后也只能做罢,李琅便让陈武烧些水,自己擦擦了事。

    待李琅洗好后,夜已黑的如浓墨,众人皆觉疲累,便各自去歇下。

    一夜好眠,晨曦微亮,陈武和陈东便起身了。多年的训练,让他们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自然早早便醒来。

    陈东看李琅和宋砚书的房间并未有动静,便知二人还未醒来,他犹豫片刻,踌躇着不知是否要叫醒公子。毕竟他平日里是大人的侍从,对公子的脾性并不真正了解。

    陈东便望向陈武,以眼神示意,陈武看他的样子,知他心中所想。

    是以,陈武说道:“陈东侍卫,公子昨晚睡前交待,让我务必今早醒来后喊他起床,以免耽误行程。我去叫公子,你去喊宋公子。”

    陈东听他如此说,便放心了,他没有任何停顿地敲了敲宋砚书的房门:“宋公子。”

    宋砚书正沉浸在梦中,乍一听敲门声,瞬间惊醒,心跳也立刻飞快地跳动着,这是她来到大越后养成的习惯,一丝风吹草动便能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宋砚书起身:“陈东侍卫,在下马上起来。”

    陈东见既叫醒了宋砚书,也不再多言,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候。

    宋砚书三下五除二便穿上了衣裳,并将头发用木簪简单地束好。

    待她打开房门,便看到院中站着陈东和陈武,而李琅还在屋内。

    宋砚书走到井边用凉水洗漱了一下,瞌睡虫瞬间便消失无影。接着,她把四个水囊灌满水,便和陈武、陈东一起站在院内等候。

    想来李琅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自己收拾颇费些时间。果然,不一会,李琅便将陈武唤了进去。

    过了片刻,李琅才从房内缓步走出,脸上还挂着一双半眯半睁的惺忪睡眼。

    他伸展了腰身,看到院中的人都在等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现下便出发吧!”

    众人点点头,便出了锦绣阁。昨日膘肥体壮的三匹骏马经过一夜的修整,再加上吃了不少的草料,现下个个精神十足,看到主人过来变得异常兴奋热情。

    宋砚书看着眼前的三匹马,有些为难,她并不会骑马,必然是需要一人带着她。

    李琅问道:“砚书,可会骑马?”

    宋砚书失落道:“李兄,在下幼时家中贫困,不曾学过,后来一直流落在外,更是没有机会接触。”

    骑马本就不是一般家境可以学的,光是一匹骏马的钱就够这里普通家庭好几年的嚼用,一般家庭没人会去买如此奢侈的马。

    李琅一时默然,过一会安慰道:“无妨,砚书,将来若有机会,我教你骑马。”

    接着,他琅声笑道:“那今日就要委屈你,和我同乘一骑了。不知砚书,可介意?”

    宋砚书看着面色有些僵硬的陈东,说道:“那便麻烦李兄了。”

    李琅脚踩马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起一落间便坐到了马背上。

    接着,他弯下腰向宋砚书伸出手,宋砚书接过,李琅一个用劲,宋砚书就已坐到了他身后。

    此时,陈武和陈东也已坐在了马背上,李琅对宋砚书说了句:“坐稳了。”

    随着“驾——”的一声,众人便出发了,宋砚书只能在马背上用双手紧紧握着李琅两侧的衣衫。

    所幸李琅可能考虑到身后的宋砚书,骑马的速度并不快。

    三人天光初熹时出发,大概巳时到达山脚。

    山脚底下皆是一望无际的麦田,不少农民在地里劳作。

    四人骑着马甫一到达山脚,便吸引了周围农民的众多目光。他们此处很少有外人前来,更何况是四位一表人材,一看便气度不凡的儿郎。

    山上道路不平,不能骑马上山,李琅等人便将马寄存在山下一户人家,相携着上山。

    农民们看着他们四人往山上行去,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出来踏青郊游。

    他们心下略有不忿,想他们目前日日担忧灌溉问题,而这些公子哥们却丝毫不受影响,还有闲情雅致来游山玩水。

    真是不识人间疾苦,农民们只能长叹一声,接着埋头苦干。

    此时正在爬山想法子解决的四人,并不知在众人心中已成了只会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

    宋砚书和他们一起爬着山,此山路途并不崎岖陡峭,上山道路还有些平缓。

    山底的花花草草看起来竟有些蔫巴泛黄,没想到越往山的深处,草木长势越好,翠绿无比。

    李琅对此处甚是熟悉,他带着大家在山上穿行。

    过了一阵,宋砚有些疲累,面上也微微泛红,可她看着李琅和陈东、陈武,三人如履平地,面色连变都未变。

    陈武、陈东自不必说,两人皆是府中侍卫的精英,体能必是出类拔萃。让宋砚书没想到的是,连李琅这样看起来不务正业的公子,竟也有这么好的体力。

    又随李琅走了一会,山中越发清幽寂静,远远地传来了潺潺不息的水声。

    “快到了。”李琅面上兴奋,既然能听到水声,便说明此瀑布并未干涸。

    众人脸上皆露出了笑意,不枉大家亲自跑一趟,这下,灌溉难题有解了。

    大家顺着水声走过去,果见一条瀑布从山上倾泻而下,溅起阵阵白色的水花。

    此瀑布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壮观,但是带着凉意的水还是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正在大家陷入高兴之时,陈东突然问道:“公子,虽有此条瀑布,但我们如何将水运到山下?”

    陈东的话让李琅的笑容转瞬即逝,面上也变得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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