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正式排练，虞今夏又被单独教了许多舞蹈动作，期间不舒服或不合理的，她也及时和两位老师探讨改正。
戴老师带她相对少一点，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依然没想到她小小年龄对于舞蹈的悟性和舞台的掌控能力如此之高。
中间休息的时候，虞今夏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薄汗从她的光滑的额头慢慢滑下，有的掩入她的衣襟。
戴老师犹豫再三，走到她的面前：“虞今夏，你跟我出来一下。”
虞今夏点头，跟着她走到四下无人的走廊。她不好意思地扣扣手，“戴老师，不好意思，我保证一会儿排练的时候不会再走神了。”
压根没发觉她走神，反而觉得她完成度极高的戴老师：“？”
她清了清嗓，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嗯了声，顺着台阶问：“为什么走神？”
虞今夏叹气，“我在犹豫要不要上沈思师姐说的那个综艺。”
戴老师一怔，她想找她说的，刚好也是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纠结。”虞今夏低声道，坦然吐露自己现在面对的困境，“我很缺钱。”
“…”
戴老师的微笑僵在嘴角，曾几何时，沈思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六年前。
戴荣因为腰伤不得不提前退役，与她最爱的舞台告别，好在她被返聘到市芭蕾舞团担当高级导师，还能与她心爱的芭蕾舞朝夕相处。
沈思是那年她带的第一届舞者。
那时候的沈思就像初绽开的花儿一样，热情绚烂，积极努力，与犹如一汪死水的戴荣相遇。
她总是缠着她给自己看动作，就连半夜回到出租屋也要发来自己跳舞的视频，让戴荣指正不足。
戴荣起初嫌弃她聒噪，却又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渐渐的，她们两个人，是师生，也成了朋友。
她陪着沈思排演了无数的节目，也见证她一步步走到首席的位置，两个人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让沈思冲刺美国最高剧院的首席位置。
可一场综艺打破了她们的计划。
沈思弟弟上学着急用钱，可舞蹈这一行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到手的钱并不多，更何况还要在S市这个大城市生活下去。
综艺酬劳给的高，沈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参加，没想到，一炮而红。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她们两个因为沈思忙碌的档期而联系的越来越少，直到戴荣通过网上的视频发现她严重退步，才终于给她主动打了电话，结果是不欢而散。
渐渐的，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变得形同陌路。
“戴老师。”虞今夏看戴荣表情不对，喊了一声。
戴荣回神，从心来说，她想劝告虞今夏不要去，这种刚毕业的女生心性还比较好拿捏，一旦她见识到纸醉金迷的生活，还能全身而退吗？
“我不希望你参加，”她道，“这个节目要在半个月之后录制，势必会和你的排练甚至演出有所冲突，你到时候可以协调好吗？”
戴荣顿了顿，终究做不到这么自私，又道：“但是如果你急需用钱，那这确实是一个捷径。”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
因为戴老师的话，虞今夏又有些心神不宁，下班的时候，谭小小撑着伞问她要不要跟她回家住几天她都没听到，还是她又喊了几声她才回神。
“不用了小小，”虞今夏也撑起伞，“我找到找的地方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看到顾青黛和江珊家的司机停到大门口，分别为两人撑伞送她们上车，随后扬长而去。
谭小小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有钱人怎么不能多我一个。”
虞今夏失笑，正准备下台阶，突然听到一阵惊呼。
她闻声抬眼看去，就看到大红色的劳斯莱斯横在门口。
“？”
好眼熟。
虞今夏眨眨眼，想绕到车前看车牌号是不是5个8，可还没等她动作，车主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按喇叭，接着车窗微微落下，江轶那双清澈的眼眸出现在眼前。
“别墨迹了，上车。”
谭小小还没摸清楚状况，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拉拉虞今夏的手，“卧槽，这什么偶像剧情节！原来我们团里还卧虎藏龙呢！”
闻言，虞今夏干笑两声。
然而下一秒，江轶等的有点不耐烦，仿佛没看到众人汇聚来的目光，竟然直接喊了句：“虞今夏，快点上车。”
“？”
谭小小眨眨眼。
“今夏？”
虞今夏能感觉到旁人的打量，她捏捏手指，努力维持淡定，“小小，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跟你说。”
她走到车跟前，流畅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下，江轶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车里，虞今夏坐的腰板倍直，她盯着手机看着谭小小给自己发来的一串信息，默默发怔，然后，小心翼翼地转眸看向江轶，看一秒又转回来，就这样重复了三四次后——
“好看吗？”
他说着，似有所无地看了虞今夏一眼。
“！”
虞今夏眉心猛的一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不经大脑思考地回答：“好看。”
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刚试图解释两句，一抬眼却看到江轶红透了的脸颊。
“？”虞今夏歪歪头，明明是他主动调侃，可他却更像个被调戏的角色。
大概是又注意到她的视线，江轶握了下方向盘，蓦地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还看，再看收费了。”
“哦，”虞今夏目不转睛地又看向前方，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朵，嘴永远比脑子快，“那多少钱可以看一次啊？”
江轶：“……”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
虞今夏垂眸懊悔，再次试图解释：“我…”
“好啊虞今夏，”江轶却抢先发起了进攻，“连哥哥都知道调侃了，你懂不懂尊重长辈？”
“我这冒着大雨还早退，就为了来接你，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对得起我吗？”
虞今夏静静听他吐槽，非但没有感觉害怕，反而感觉此刻的江轶就像一只有点情绪的小狗在炸毛。
她这么一脑补，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再度收获江轶的眼神警告。
她当即收敛了微笑，正经地道了句：“谢谢你哦，江轶哥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虞今夏说的极其认真，眸子亮晶晶的，江轶闻言，原来已经降温的脸再度发烫，傲娇地哼了声。
没过一会儿，虞今夏终于发现这不是回公寓的路，她扒着车窗，“江轶哥哥，我们不回去吗？”
“不啊，”江轶回答的云淡风轻，“去吃饭。”
“？”虞今夏又问，“你要和朋友一起吃？”
“…”江轶莫名其妙地看向虞今夏，“就你，和我。”
“哦，”虞今夏努力掩饰内心的小雀跃，“那我们可以回去做饭呀，说好了我给你做饭。或者我们在外面吃，我来请客。”
说话的功夫，江轶已经到了饭店，虞今夏瞄了眼名字，看那烫金字体，心里没忍住咯噔了一下，开始疯狂心算自己各张卡里的余额。
偏偏这种时刻江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月底了，你有钱吗？”
虞今夏扯扯唇角，声音不自觉发虚：“有啊。”
“呵，”江轶轻笑，将车亲自停好，“下车。”
虞今夏跟在他身后，这里是一个中式餐厅，里面装潢的古色古香，江轶轻车熟路地穿过大厅，有服务生上来迎接，将他引到包间。
虞今夏全程面带微笑，一坐下就打开某红色软件搜索“满天下”，一瞬间蹦出来琳琅满目的笔记配上让人心动的中式佳肴。
除了贵，其他的都没毛病。
服务员贴心地为两人递上菜单，虞今夏翻开，等真看到价目，倒吸一口冷气。
江轶瞄了她一眼，快速地把这家的招牌菜点了一遍，虞今夏跟着他报菜名快速翻动，心底计算价格。
俗话说，该认怂时就认怂。
她抿唇笑笑，煞有其事地提议：“要不，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吧。”
闻言，江轶轻笑摇头，“你呀，心里别想那么多，今天单纯是庆祝你——”
“拿了第一名，是吗？”
虞今夏闻言疯狂点头，“嗯！到时候我还会在很多地方演出。”
“就这么开心？”江轶被她眼中的喜悦感染，他微微探头，“不累吗？”
印象中，有一次在虞今夏高中的舞蹈室里见到她，腿上都是淤青。
“累，”虞今夏毫不否认，“但也很开心，因为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像，江轶哥哥喜欢买车一样，那么贵，你却还是一直买。”
江轶拧眉，“贵吗？”
虞今夏笑容一僵，人类的悲喜各不相同，在她眼里的天文数字，在江轶眼里只是一串再平常不过的数字。
谁都没错，这只是生活差异带给两人观念上的不同。
她于是又笑了笑没再说话。
江轶本能地感觉不对劲，服务员上菜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一直到整个包间的气氛都有点沉闷，江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忘了点什么。
他看着沉默的虞今夏，拿起公筷，不太熟练地往她盘子里夹了一道菜，语气生疏而拙劣：“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戴老师带她相对少一点，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依然没想到她小小年龄对于舞蹈的悟性和舞台的掌控能力如此之高。
中间休息的时候，虞今夏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薄汗从她的光滑的额头慢慢滑下，有的掩入她的衣襟。
戴老师犹豫再三，走到她的面前：“虞今夏，你跟我出来一下。”
虞今夏点头，跟着她走到四下无人的走廊。她不好意思地扣扣手，“戴老师，不好意思，我保证一会儿排练的时候不会再走神了。”
压根没发觉她走神，反而觉得她完成度极高的戴老师：“？”
她清了清嗓，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嗯了声，顺着台阶问：“为什么走神？”
虞今夏叹气，“我在犹豫要不要上沈思师姐说的那个综艺。”
戴老师一怔，她想找她说的，刚好也是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纠结。”虞今夏低声道，坦然吐露自己现在面对的困境，“我很缺钱。”
“…”
戴老师的微笑僵在嘴角，曾几何时，沈思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六年前。
戴荣因为腰伤不得不提前退役，与她最爱的舞台告别，好在她被返聘到市芭蕾舞团担当高级导师，还能与她心爱的芭蕾舞朝夕相处。
沈思是那年她带的第一届舞者。
那时候的沈思就像初绽开的花儿一样，热情绚烂，积极努力，与犹如一汪死水的戴荣相遇。
她总是缠着她给自己看动作，就连半夜回到出租屋也要发来自己跳舞的视频，让戴荣指正不足。
戴荣起初嫌弃她聒噪，却又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渐渐的，她们两个人，是师生，也成了朋友。
她陪着沈思排演了无数的节目，也见证她一步步走到首席的位置，两个人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让沈思冲刺美国最高剧院的首席位置。
可一场综艺打破了她们的计划。
沈思弟弟上学着急用钱，可舞蹈这一行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到手的钱并不多，更何况还要在S市这个大城市生活下去。
综艺酬劳给的高，沈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参加，没想到，一炮而红。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她们两个因为沈思忙碌的档期而联系的越来越少，直到戴荣通过网上的视频发现她严重退步，才终于给她主动打了电话，结果是不欢而散。
渐渐的，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变得形同陌路。
“戴老师。”虞今夏看戴荣表情不对，喊了一声。
戴荣回神，从心来说，她想劝告虞今夏不要去，这种刚毕业的女生心性还比较好拿捏，一旦她见识到纸醉金迷的生活，还能全身而退吗？
“我不希望你参加，”她道，“这个节目要在半个月之后录制，势必会和你的排练甚至演出有所冲突，你到时候可以协调好吗？”
戴荣顿了顿，终究做不到这么自私，又道：“但是如果你急需用钱，那这确实是一个捷径。”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
因为戴老师的话，虞今夏又有些心神不宁，下班的时候，谭小小撑着伞问她要不要跟她回家住几天她都没听到，还是她又喊了几声她才回神。
“不用了小小，”虞今夏也撑起伞，“我找到找的地方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看到顾青黛和江珊家的司机停到大门口，分别为两人撑伞送她们上车，随后扬长而去。
谭小小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有钱人怎么不能多我一个。”
虞今夏失笑，正准备下台阶，突然听到一阵惊呼。
她闻声抬眼看去，就看到大红色的劳斯莱斯横在门口。
“？”
好眼熟。
虞今夏眨眨眼，想绕到车前看车牌号是不是5个8，可还没等她动作，车主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按喇叭，接着车窗微微落下，江轶那双清澈的眼眸出现在眼前。
“别墨迹了，上车。”
谭小小还没摸清楚状况，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拉拉虞今夏的手，“卧槽，这什么偶像剧情节！原来我们团里还卧虎藏龙呢！”
闻言，虞今夏干笑两声。
然而下一秒，江轶等的有点不耐烦，仿佛没看到众人汇聚来的目光，竟然直接喊了句：“虞今夏，快点上车。”
“？”
谭小小眨眨眼。
“今夏？”
虞今夏能感觉到旁人的打量，她捏捏手指，努力维持淡定，“小小，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跟你说。”
她走到车跟前，流畅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下，江轶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车里，虞今夏坐的腰板倍直，她盯着手机看着谭小小给自己发来的一串信息，默默发怔，然后，小心翼翼地转眸看向江轶，看一秒又转回来，就这样重复了三四次后——
“好看吗？”
他说着，似有所无地看了虞今夏一眼。
“！”
虞今夏眉心猛的一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不经大脑思考地回答：“好看。”
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刚试图解释两句，一抬眼却看到江轶红透了的脸颊。
“？”虞今夏歪歪头，明明是他主动调侃，可他却更像个被调戏的角色。
大概是又注意到她的视线，江轶握了下方向盘，蓦地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还看，再看收费了。”
“哦，”虞今夏目不转睛地又看向前方，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朵，嘴永远比脑子快，“那多少钱可以看一次啊？”
江轶：“……”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
虞今夏垂眸懊悔，再次试图解释：“我…”
“好啊虞今夏，”江轶却抢先发起了进攻，“连哥哥都知道调侃了，你懂不懂尊重长辈？”
“我这冒着大雨还早退，就为了来接你，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对得起我吗？”
虞今夏静静听他吐槽，非但没有感觉害怕，反而感觉此刻的江轶就像一只有点情绪的小狗在炸毛。
她这么一脑补，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再度收获江轶的眼神警告。
她当即收敛了微笑，正经地道了句：“谢谢你哦，江轶哥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虞今夏说的极其认真，眸子亮晶晶的，江轶闻言，原来已经降温的脸再度发烫，傲娇地哼了声。
没过一会儿，虞今夏终于发现这不是回公寓的路，她扒着车窗，“江轶哥哥，我们不回去吗？”
“不啊，”江轶回答的云淡风轻，“去吃饭。”
“？”虞今夏又问，“你要和朋友一起吃？”
“…”江轶莫名其妙地看向虞今夏，“就你，和我。”
“哦，”虞今夏努力掩饰内心的小雀跃，“那我们可以回去做饭呀，说好了我给你做饭。或者我们在外面吃，我来请客。”
说话的功夫，江轶已经到了饭店，虞今夏瞄了眼名字，看那烫金字体，心里没忍住咯噔了一下，开始疯狂心算自己各张卡里的余额。
偏偏这种时刻江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月底了，你有钱吗？”
虞今夏扯扯唇角，声音不自觉发虚：“有啊。”
“呵，”江轶轻笑，将车亲自停好，“下车。”
虞今夏跟在他身后，这里是一个中式餐厅，里面装潢的古色古香，江轶轻车熟路地穿过大厅，有服务生上来迎接，将他引到包间。
虞今夏全程面带微笑，一坐下就打开某红色软件搜索“满天下”，一瞬间蹦出来琳琅满目的笔记配上让人心动的中式佳肴。
除了贵，其他的都没毛病。
服务员贴心地为两人递上菜单，虞今夏翻开，等真看到价目，倒吸一口冷气。
江轶瞄了她一眼，快速地把这家的招牌菜点了一遍，虞今夏跟着他报菜名快速翻动，心底计算价格。
俗话说，该认怂时就认怂。
她抿唇笑笑，煞有其事地提议：“要不，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吧。”
闻言，江轶轻笑摇头，“你呀，心里别想那么多，今天单纯是庆祝你——”
“拿了第一名，是吗？”
虞今夏闻言疯狂点头，“嗯！到时候我还会在很多地方演出。”
“就这么开心？”江轶被她眼中的喜悦感染，他微微探头，“不累吗？”
印象中，有一次在虞今夏高中的舞蹈室里见到她，腿上都是淤青。
“累，”虞今夏毫不否认，“但也很开心，因为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像，江轶哥哥喜欢买车一样，那么贵，你却还是一直买。”
江轶拧眉，“贵吗？”
虞今夏笑容一僵，人类的悲喜各不相同，在她眼里的天文数字，在江轶眼里只是一串再平常不过的数字。
谁都没错，这只是生活差异带给两人观念上的不同。
她于是又笑了笑没再说话。
江轶本能地感觉不对劲，服务员上菜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一直到整个包间的气氛都有点沉闷，江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忘了点什么。
他看着沉默的虞今夏，拿起公筷，不太熟练地往她盘子里夹了一道菜，语气生疏而拙劣：“这个很好吃，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