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皓愣了一秒,连旁边超模递过来的酒杯都挥到一边,“不是兄弟你不对劲啊,说,背着我泡哪个妹去了?”

    “泡什么泡,”江轶不假思索地反驳,“小姑娘一个,一直喊我哥,思想怎么那么猥琐呢?”

    “嘿,你这——”

    梁子皓才说三个字,洗手间门把手传来动静,江轶闻声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虞今夏走出来,肩膀上披着柔软的长发,身上换了一条裙子,她漆黑的眸子落在江轶身上。

    因为刚刚梁子皓的调侃,江轶面对她的眼神,竟一时有些心虚,掩饰地咳嗽了两声。

    虞今夏蹙眉,关心地问:“江轶哥哥,刚刚你也淋了雨,是感冒了吗?”

    “没有,”江轶摸了下鼻子,不欲多说,“就是腿有点酸。”

    虞今夏点头,她隐约听江母提起过,江轶的左腿曾经做过手术,不能剧烈运动。可刚刚,他是用哪条腿踹王谦的来着?

    虞今夏默默回想,可还没等她回忆起,江轶已经开了房门,“走吧,都快九点了,送你回家。”

    这个时间,正是会所最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大多穿着不菲,虞今夏有些心有余悸,低着头跟在江轶身后不敢乱看。

    江轶在前面走的快,回过头发现虞今夏像只蜗牛一样慢吞吞的,站在原地等待,直到虞今夏视角里出现了他的鞋子,她才终于抬起头。

    灯光下,两人不期然对视。江轶表情冷淡,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不解,鼻梁上的痣更是晃得她心痒痒。

    虞今夏眨眨眼,又低下头。

    江轶看着她的头顶,还没说什么,有人认出他前来给他打招呼,虞今夏整个人缩的更厉害,江轶看在眼里,表情不善地将人三言两语怼了回去。

    “虞今夏,”他喊,“抬起头。”

    虞今夏愣愣地抬起头,江轶声音紧绷,目光却意外的柔和。

    他叹了口气,轻柔地将手抬起,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将掌心落在她的头顶,随后,像逗弄小猫一样地轻轻地揉了一下。

    “长得好看是你与生俱来的资本,”江轶这么说,“不应该成为你龟缩的拖累。”

    “大大方方的,不要藏。”

    “你今天遇到的事情,说明会所安保不到位,说明那群孬种素质低下,唯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抬头挺胸,有我在这呢,没人敢往你身上多看一下。”

    虞今夏看着他澄澈的眼神,内心止不住颤抖,几乎是躲藏般的移开视线。

    同样的话,他早就对她说过。

    高二的时候,也是一个燥热的夏天,知了鸣叫枝繁叶茂。S中为高三毕业生专门举办欢送汇演,虞今夏被单独报送上去一个芭蕾舞节目。

    记忆中,那天江母也受邀观看,提前放假的江轶被她拉过来一起,可还没等到虞今夏出场,江轶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虞今夏表演结束后,才刚刚七点,江母特意给她送了一条裙子庆祝她演出成功。

    S中校风开放,大型汇演时并不拘泥学生的穿着,于是在江母鼓励的目光中,她换上裙子。

    大概是那天学校保安看守不严,有外校的学生也混了进来。尽管虞今夏平时已经足够低调,可S中有个芭蕾校花的名声早就传了出去,不少人就是专程来看她的。

    那天,她在回宿舍的路上,发现有人在尾随自己。

    那群人目光令人作呕,还对着她裙子下裸露的腿指指点点,虞今夏拽着裙摆,脑子里不断地思索对策。

    也是江轶,拿着根棍突然出现,三两下将那几个人打的逃之夭夭。

    “谢谢江轶哥哥。”虞今夏松了口气。

    直到她开口,江轶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才终于如梦方醒,“哦,原来是你啊。”

    两人这时候才只见过几面,场面一度有些尴尬,直到江轶先打破僵局,“你这裙子挺好看的。”

    虞今夏紧了紧手掌,小女生心性和刚刚的恐惧一闪而过,她低头,小声嘟囔:“以后还是不要穿裙子了。”

    “为什么?”江轶不明所以,神经大条地接着夸奖,“这不挺好看的?”

    “穿裙子更容易遇到刚刚那种事情。”虞今夏解释,又怕他多想,弱弱地补充,“我不是说阿姨送我的的这条裙子不好...”

    闻言,江轶沉默,他那根棍被他时不时点地,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我问你,你喜欢穿裙子吗?”

    虞今夏迷茫地看着他,却还是乖乖点头。

    “那不就得了,”江轶一锤定音,带着少年的率性和不羁,“喜欢就穿,那些人以后就是社会的底层人物,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而改变自己的喜好呢?”

    “不要遮挡你自己的光芒,你就该光芒万丈,像你在舞台上一样。”

    “至于一些突发状况,”他突然凑近,笑着眨眼,“提高警惕,随身带好防身物品,就像我一样。”

    他说着又挥了挥棍子,像小时候电视剧看到的大圣挥舞金箍棒一样。

    他不是美猴王,可虞今夏心里清楚,在那一晚,他就是自己心中踩着筋斗云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盖世英雄。

    从此,她随身总是带着一把小小的剪刀。

    “所以,”虞今夏看着江轶在地上被拉长的影子,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江轶哥哥为什么拿着这根棍不放呢?”

    “啧,你们女孩子家家不懂,”江轶只是神秘地打着谜语,“这是独属于,男人的浪漫。”

    二十一岁的江轶和眼前更加成熟的江轶的脸渐渐重合,这些年,好像很多人都变了,但他还却是没变。

    “再说了,”江轶挑眉,半开玩笑地调节气氛,“你还没我好看呢,你要是都这么怕,我以后岂不是要裹着麻袋出门了。”

    闻言,虞今夏忍俊不禁。

    江轶:“怎么?我说的不对?”

    本也只是逗逗她,可没想到,虞今夏听后却十分认真地站正。

    黝黑的眼眸满是真诚:“没有,你确实是最好看的。”

    她说的这么认真,江轶反而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碎发都被揉出了几缕呆毛。

    他转身,咕哝道:“这是当然。”

    虞今夏跟着他往外走,分明看到他微红的耳垂。

    ——

    江轶驱车送虞今夏回家,他怕热,但还是稍微调高了温度,随口问道:“住哪儿?”

    虞今夏默了默:“景西路。”

    景西路在外环,那边出租屋众多,也是出了名的环境治安差,她原以为听到自己住那里,江轶会颇有微词,可江轶只是点点头,没做任何评价。

    半个小时后,江轶的保时捷在破败的小路上出现,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刚下过雨,景西路并没有往常喧闹,但还是能在一些屋檐下,看到穿着破烂的中年男人倒头大睡。

    这里是江轶这个从小寸土寸金,吃喝不愁的人无法理解的世界,但他还是没有多说,只是偏头问一旁沉默的虞今夏:“然后怎么走?”

    虞今夏摆摆手,将安全带解开,在江轶疑惑的目光下出声解释,“就到这里就好了,我住的那里是个小路,车不好进的,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江轶哥哥。”

    闻言,江轶也没坚持,他也确实担心划了自己刚入手的保时捷,为了买它挨了江爸一顿训,这还是第一次开,万一划了真是心疼得慌。

    他于是也解了安全带,将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走吧,把你送到家门口。”

    虞今夏点头,只是江轶一下车一脚就踩到了一个水坑里,顿时鞋子上溅的满是水渍和泥渍。

    江轶一直淡定的神情龟裂,他有一点洁癖,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这双鞋也是他最新买的全球限量款。

    虞今夏也有点尴尬,但她随身没有带纸,只好小心提议,“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路一直没修来着,一下雨就容易积水。”

    江轶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然后双手插兜,双唇绷直,“走吧。”

    事实证明,虞今夏并没有说谎,因为这一路,确实就没几个能下脚的地方,这就导致江轶的裤腿也湿了小半截,一直忍着不发作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这路就不是人能走的,明天就着手修路吧。”

    “?”虞今夏哑然,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估计受到的震撼不小,她只好笑着给他顺毛,“听社区的人说政府已经有这个计划了,江轶哥哥你可以省点钱嗯...再买新车。”

    闻言,江轶挑眉看向她。

    多少人觉得他爱买车的行为纯属败家,但他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要是没点烧钱的爱好怎么配当S市纨绔子弟第一人。

    倒是没想到虞今夏看着斯斯文文的,竟然支持他买车。

    他糟糕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朝她抛去一个眼神,“不错。”

    虞今夏就住二楼,这种大片的出租房,一层就有四五个住户,两人来到门口的时候,江轶还能看到喝的烂醉的中年男人拖着步子往三楼去。

    江轶看着楼道里足以淹没半个鞋子的积水,又看虞今夏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那种老旧的锁,终于还是没忍住提醒:“这里环境太差了,住的人也鱼龙混杂的,你一个女孩子住这里太不安全了。”

    虞今夏开锁的动作一顿,像一个受教育的小朋友一样点头,“我知道。”

    江轶叹气,“知道你还住?你在那上班,一个月多少钱?”

    “不加五险一金,能到手五千左右。”

    江轶一哽,他上高中的时候,他爸妈管控着他的花销,就这他每个月生活费都不止这么多了。

    但江家参与的有房地产开发,所以他对各个地区的房价和租金也大概有了解,心中浅算后,更不理解了,“一个月5000,去掉你必要的开销,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也不至于在这里租房子吧,你完全可以换一个条件更好点的。”

    “还是——”江轶顿住,有水珠从房梁下落下,砸到他的脸上他也无暇顾及,只静静地看着虞今夏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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