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晕眼，大地上的一切都影影绰绰，海市蜃楼般如梦如幻。
太阳下，黑马流光溢彩，皮毛黝黑发亮，不知疲倦，一圈接一圈的狂奔着。
马背上，几个壮汉钳着阿白的四肢，其中一个一手端碗，一手扼住阿白喉咙，被迫让她张嘴，把那碗中的公鸡血强行灌入。
黑红色的血液和着凝结成一块一块的黑色炉灰渣，顺着唇角往下淌。
围观的人里，有戏院的人也有外来的戏客，还有几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他们无论主子下人，纷纷鼓掌叫好。
忽然之间，黑马的身体像是融化，黑色的粘稠液体如瀑般沿着它的身体往下淌。
马背上，壮汉们的身形也疾速缩窄，继而变形扭曲，先是蛇似的，不安地摆动着身体，随即脑袋也倏忽缩窄，五官消失不见，幻化成了一根又一根触手似的藤蔓，像是从马背上长出来的，缠绕着阿白的全身。
阿白痛苦不堪地挣扎着，她的手脚被藤蔓拉扯，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她的身子遽然前伸，手脚留在后头，脸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贴到了阿兰脸前，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她的嘴角缓缓向两侧裂开，露出个狰狞的笑，黑色的血液从口中溢出，眼直勾勾地凝视着阿兰，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吼：“你为什么不救我？”
那些看客们仿佛牵线木偶般，眼珠一动不动地齐齐转头，朝着阿兰微笑。
而阿兰则在视线最近的地方，看到一双手不停地拍动鼓掌——那是她自己的手。
浑身狠狠一颤，阿兰遽然睁开双眼，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只轻轻一动，脑袋就疼得像是要炸开，耳里耳鸣不止。
她眉头紧皱，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那潮水般将她淹没的沉重痛感才渐渐退去，飘离九天之外的意识瞬间回笼，砸进了她的脑海。
她瞬间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记得自己拼了命地背着阿白往前跑，周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记得自己的惊慌，和不住颤抖的双腿。
阿白......
像是遗失了重要事物的疯子，阿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朝四下里急急寻找——阿白呢？阿白呢！
同时，她也看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心怦怦直跳，混沌不堪的头脑里，混乱地想着：这是什么地方？！
她跳下床，一边惶然四顾一边朝门口去，然一只脚刚迈出房门眼底就划过一道身影，脑中轰然作响，迅速将脚撤回，后背紧贴门框。
三个呼吸后，心跳稍稍平稳，才再次缓缓探出身去。
她看见墙边有个人背对她坐着，手撑着脑袋，看衣着打扮和身形，是个男子。
他面前摆着一张床，上面似乎躺着个人。
阿兰四下里寻了寻，看到她房内桌上有只花瓶，把画卷从花瓶里拿出来，握起瓶身举起，缓缓朝那背影走去。
她始终紧盯他的后脑，慢慢将花瓶高举过头顶，眼神一凝，在身后响起一声惊叫的同时，用力向下挥去。
身前人似乎早有防备，从容地一侧身子就躲了过去，阿兰扑了个空，整个人跟着惯性朝前栽去，花瓶砸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这人眼疾手快，按住阿兰握着花瓶的手，另一只手钳住了她细细的后颈。
阿兰大病初愈，浑身无力，可她知道，即便自己有力，也不是这人的对手。
她挣了两下，声音嘶哑地喊道：“放开我！你这个图谋不轨的阴险小人！”
这人的声音出奇地镇静，甚至有些从容，道：“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像，都喜欢出其不意，但可惜了，武功都很差。”
阿晋从身后赶来，手里拿着针包，打量了一下俩人这交互关系，似乎阿兰占下风，但毕竟是她先动的手，依然说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要不是路公子，你们恐怕早就没命了！”
阿兰充耳不闻，对路云和的从容和冷嘲热讽恼怒不已，挣扎的力道更大了些，可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路云和好整以暇，仿佛手下按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只跳弹不停的鱼。
阿兰无意间一撇眼，阿白苍白的面庞一闪而过——这床上躺着的人竟是阿白，当即惊讶出声：“小姐？！”
感受到她挣扎的力度小了，路云和放开手。
阿兰双膝一弯跪在床边，握住阿白的手，泫然欲泣：“小姐，小姐......”
路云和最看不得女孩子掉眼泪，垂下眼去。
阿晋叹了口气，心道：得，才刚醒情绪就大起大伏，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阿兰抱着阿白哭个不住，一会儿搓搓她的胳膊，一会儿又捏捏她的腿，把她全身上下都看过一遍，仍然“爱不释手”。
阿晋实在不忍心，倾身过去柔声道：“阿兰姑娘，阿白姑娘并无大碍，你不要太悲伤，你的身体也没全好呢，不能哭的。”
好半晌，阿兰才渐渐止住哭泣，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你们是谁？”
我们？
路云和抬头看了阿晋一眼。
阿晋很谦虚地说道：“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阿兰：“？”
路云和：“......”递给他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随即将那日如何救阿白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阿兰。
阿兰吸了吸鼻子：“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们在照顾我和小姐？”
路云和‘嗯’了一声。
阿兰缓缓站起身来，转身面朝二人......跪下了？？
阿晋吓得赶紧去扶，“姑、姑娘，您不必行此大礼的！我们受不起啊。”
阿兰却执意不起，自顾自地说道：“多谢二位公子救命之恩，阿兰无以为报，身无长物......”
路云和镇静自若，撑着脑袋，对阿晋说：“听她说完。”
阿晋只好收回手。
阿兰继续说：“但愿当牛做马，伺候好二位公子。”
阿晋当即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路云和却是笑道：“好啊，那你要如何伺候呢？”
阿晋诧异地看向路云和，心道：你还是人吗？
阿兰缓缓抬起眼，目光坚定又哀痛，道：“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路云和微微一笑，道：“是吗？”
阿兰似乎会意，缓缓抬手，轻轻捏住衣缘......脱下了外衫？？！
太阳下，黑马流光溢彩，皮毛黝黑发亮，不知疲倦，一圈接一圈的狂奔着。
马背上，几个壮汉钳着阿白的四肢，其中一个一手端碗，一手扼住阿白喉咙，被迫让她张嘴，把那碗中的公鸡血强行灌入。
黑红色的血液和着凝结成一块一块的黑色炉灰渣，顺着唇角往下淌。
围观的人里，有戏院的人也有外来的戏客，还有几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他们无论主子下人，纷纷鼓掌叫好。
忽然之间，黑马的身体像是融化，黑色的粘稠液体如瀑般沿着它的身体往下淌。
马背上，壮汉们的身形也疾速缩窄，继而变形扭曲，先是蛇似的，不安地摆动着身体，随即脑袋也倏忽缩窄，五官消失不见，幻化成了一根又一根触手似的藤蔓，像是从马背上长出来的，缠绕着阿白的全身。
阿白痛苦不堪地挣扎着，她的手脚被藤蔓拉扯，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她的身子遽然前伸，手脚留在后头，脸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贴到了阿兰脸前，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她的嘴角缓缓向两侧裂开，露出个狰狞的笑，黑色的血液从口中溢出，眼直勾勾地凝视着阿兰，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吼：“你为什么不救我？”
那些看客们仿佛牵线木偶般，眼珠一动不动地齐齐转头，朝着阿兰微笑。
而阿兰则在视线最近的地方，看到一双手不停地拍动鼓掌——那是她自己的手。
浑身狠狠一颤，阿兰遽然睁开双眼，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只轻轻一动，脑袋就疼得像是要炸开，耳里耳鸣不止。
她眉头紧皱，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那潮水般将她淹没的沉重痛感才渐渐退去，飘离九天之外的意识瞬间回笼，砸进了她的脑海。
她瞬间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记得自己拼了命地背着阿白往前跑，周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记得自己的惊慌，和不住颤抖的双腿。
阿白......
像是遗失了重要事物的疯子，阿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朝四下里急急寻找——阿白呢？阿白呢！
同时，她也看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心怦怦直跳，混沌不堪的头脑里，混乱地想着：这是什么地方？！
她跳下床，一边惶然四顾一边朝门口去，然一只脚刚迈出房门眼底就划过一道身影，脑中轰然作响，迅速将脚撤回，后背紧贴门框。
三个呼吸后，心跳稍稍平稳，才再次缓缓探出身去。
她看见墙边有个人背对她坐着，手撑着脑袋，看衣着打扮和身形，是个男子。
他面前摆着一张床，上面似乎躺着个人。
阿兰四下里寻了寻，看到她房内桌上有只花瓶，把画卷从花瓶里拿出来，握起瓶身举起，缓缓朝那背影走去。
她始终紧盯他的后脑，慢慢将花瓶高举过头顶，眼神一凝，在身后响起一声惊叫的同时，用力向下挥去。
身前人似乎早有防备，从容地一侧身子就躲了过去，阿兰扑了个空，整个人跟着惯性朝前栽去，花瓶砸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这人眼疾手快，按住阿兰握着花瓶的手，另一只手钳住了她细细的后颈。
阿兰大病初愈，浑身无力，可她知道，即便自己有力，也不是这人的对手。
她挣了两下，声音嘶哑地喊道：“放开我！你这个图谋不轨的阴险小人！”
这人的声音出奇地镇静，甚至有些从容，道：“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像，都喜欢出其不意，但可惜了，武功都很差。”
阿晋从身后赶来，手里拿着针包，打量了一下俩人这交互关系，似乎阿兰占下风，但毕竟是她先动的手，依然说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要不是路公子，你们恐怕早就没命了！”
阿兰充耳不闻，对路云和的从容和冷嘲热讽恼怒不已，挣扎的力道更大了些，可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路云和好整以暇，仿佛手下按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只跳弹不停的鱼。
阿兰无意间一撇眼，阿白苍白的面庞一闪而过——这床上躺着的人竟是阿白，当即惊讶出声：“小姐？！”
感受到她挣扎的力度小了，路云和放开手。
阿兰双膝一弯跪在床边，握住阿白的手，泫然欲泣：“小姐，小姐......”
路云和最看不得女孩子掉眼泪，垂下眼去。
阿晋叹了口气，心道：得，才刚醒情绪就大起大伏，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阿兰抱着阿白哭个不住，一会儿搓搓她的胳膊，一会儿又捏捏她的腿，把她全身上下都看过一遍，仍然“爱不释手”。
阿晋实在不忍心，倾身过去柔声道：“阿兰姑娘，阿白姑娘并无大碍，你不要太悲伤，你的身体也没全好呢，不能哭的。”
好半晌，阿兰才渐渐止住哭泣，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你们是谁？”
我们？
路云和抬头看了阿晋一眼。
阿晋很谦虚地说道：“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阿兰：“？”
路云和：“......”递给他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随即将那日如何救阿白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阿兰。
阿兰吸了吸鼻子：“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们在照顾我和小姐？”
路云和‘嗯’了一声。
阿兰缓缓站起身来，转身面朝二人......跪下了？？
阿晋吓得赶紧去扶，“姑、姑娘，您不必行此大礼的！我们受不起啊。”
阿兰却执意不起，自顾自地说道：“多谢二位公子救命之恩，阿兰无以为报，身无长物......”
路云和镇静自若，撑着脑袋，对阿晋说：“听她说完。”
阿晋只好收回手。
阿兰继续说：“但愿当牛做马，伺候好二位公子。”
阿晋当即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路云和却是笑道：“好啊，那你要如何伺候呢？”
阿晋诧异地看向路云和，心道：你还是人吗？
阿兰缓缓抬起眼，目光坚定又哀痛，道：“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路云和微微一笑，道：“是吗？”
阿兰似乎会意，缓缓抬手，轻轻捏住衣缘......脱下了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