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晋反应很大，心狠狠一跳，连忙非礼勿视地捂住眼，扭过头去，反观路云和则不闪不避，仍直直凝视着阿兰的眼。
倏忽，他垂眸轻嗤，道：“我说你们这些女人，敢不敢有点新意，动不动就脱衣裳，身体是能随随便便当做报酬交付给他人的吗？”
阿晋放下捂眼的手愣愣地看着他，惊住了。
他居然......说人话了？
阿兰蹙眉：“......公子何意？”
路云和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倾身过来，将脸贴近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要报答，方式也有很多种，为什么非得是这种？外面那些男人喜欢，我可不喜欢，与其这样，你不如说，以后好生伺候你家小姐，保护好你们自己。”
女子命比草贱，随便三两就能为奴为婢，或被发卖青楼，更遑论是如此之大的救命之恩。
阿兰以为自己难逃此两种命运了，已经做好了一人承担的准备，只愿他们放小姐自由。
却没想到路云和会这样想，一时间有些懵然，问道：“公子、指的是......什么方法？”
路云和将身子靠回椅背，想了想，道：“嗯......擦擦洗洗、缝缝补补，亦或者......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都行，哦对了，我院里有条大黑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逗逗它，喂喂它也行，我看它一个人挺无聊的，你来了正好陪它一起玩。”
阿兰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就这些？”
“就这些。”
“没了？”
“没了。”
“不用......为奴为婢？”
“不用！”路云和努努下巴：“赶紧把你那衣裳穿好，怪凉的，哦还有这个，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个荷包。
这荷包一看就是男人的手笔，颜色老气横秋，素无文采。
阿兰伸手接过，沉甸甸的。
路云和道：“我糙汉子一个，眼光没有你们女儿家好，等她醒了，你们自己去买衣裳。”
同时他在心中盘算，扮作男子上街，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看阿兰呆着，他以为她不肯接受这钱财，道：“你不想你家小姐一直穿着这件破戏服吧？”
阿兰忙摇头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阿兰犹疑地打量着路云和的屋子，只见布被瓦器几件，四处陈设家具破败，桌子腿儿摇摇晃晃，只能说堪堪能用、勉强避风挡雨而已。
......好吧，避风挡雨有待商榷。
唯一值钱的，恐怕也就那满墙满桌的字画集子了。
阿兰又将视线投回鼓鼓的荷包上。
路云和失笑：“不是偷的！放心用吧，是朋友好心赠予的。”
自然要还，但那是路云和的事，不想叫阿白知道，便故意说赠予。
他只在心中盘算，如若阿白不接受，就在开春后继续摆摊卖字画，赚些银两将各处所欠的酒食饭钱结了。
虽说是老主顾，人家说什么也不要，但他们说归说，钱该还还是得还的。
眼下又多了陈郎中慷慨解囊，以及医药等银钱又欠下不少。
负债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多，路云和只叹气——养家真难。
这么一想，他便将目光投向内室。
那里面是他的“秘密基地”，门惯常锁着，如若有幸进去了，会看到满室更多的书画，挂了满墙，堆了一桌，铺了一地，那简易的六层竹架上，满满当当，摆满了集子，有些摆不下的，垒成一摞，放在竹架旁的地上。
而另一张靠墙的桌上，几摞纸整整齐齐摆在一侧，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紧靠桌沿最上面的一张则只写了一半，压在下面的纸都还空白着，毛笔搭在旁边。
这是路云和的秘密“法宝”，另一个法宝是——
他将视线，落在了床上熟睡的阿白脸上......
届时，莫说酒食饭钱，就是陋室也能翻新，还能替阿白扭转口碑，还了欠她的债。
只是，不知此路能不能行得通。
......
阿兰的目光在那荷包上停留了许久，似有诸多思绪自心头轮转而过，良久，像是思考好了，将荷包袖了，缓缓俯身又要拜。
路云和明显有些不悦：“你又来？”
阿兰静静道：“请公子允许奴婢行这郑重一礼，公子或许感受不到，但这对奴婢甚至所有女子而言，都是如山似海的大恩，无以为报，只得用奴婢余生的行动证明，公子所言，被奴婢奉为金科玉律，终生践行！”
阿晋避开脸去，高高仰起脸，不让眼泪流下来。
路云和亦在长长的沉默中红了眼眶，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吧？可以起来了吧？”
看她站起，路云和觉得还有一事有必要交代，道：“你也别总是奴婢奴婢的，你没有名字吗？阿兰不就是你的名字，还有，不是我说，你的武功真的太差了，她也差。”
他瞪了眼床上的阿白，又小声娇嗔似的补道：“倒是比你好上那么一点，至少拿得动斧头，也没砍偏。”
一说到这儿，他就觉得后背隐隐发痛。
那是那夜和阿白打斗时，被她推到墙上撞的。
小丫头片子力气还挺大。
路云和活动了一下肩膀，道：“反正莲花棚你们暂时也回不去了，就在我这儿好好养病吧，但是！绝不是让你们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得给我抓紧时间学医术和武功，武功跟着我学，医术嘛......就勉强他吧。”
阿晋一瞪眼：“不是，什么叫就勉强我吧？我也是正经八百跟着师父学出来的好吗？从我会说话起就会背《药经》了，你行吗？再说了，要跟着我学我还不乐意呢。”
本意也是跟路云和斗嘴，看到阿兰，自是立马改了口：“不是不乐意，只是平日里得帮着师父看医馆，还得出诊，怕忙不过来。”
“那就这么定了。”路云和一锤定音：“白天，你们两个小弱鸡跟着我习武，晚上就跟着这玩意儿学习医术。”
“我又成玩意儿了？”阿晋翻他个白眼，“白天行医晚上教学生，你想累死我？”
路云和板着脸，转身背对阿兰，才对阿晋吐舌对眼做了个鬼脸。
阿晋：“......”
欺负完阿晋，路云和心情大好，边走边感慨：“两只小弱鸡，怎么自保啊？被人撵得跟落汤鸡似的，啧啧啧啧......”
阿晋幽怨地瞪着路云和的背影，回过脸来看到被斗嘴逗笑的阿兰掩嘴轻笑，又瞬间觉得再累也值得，柔声道：“阿兰放心，我定日日都准时来，会好好教你们的。”
他低下头，耳朵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我、我可温柔了，和我师父一点都不一样。”
阿晋圆头圆脑，憨态可掬，害羞起来就更憨了。
正这时，阿白手指轻颤，眼睫似乎抖了抖，双唇翕张，又是念了两个字。
就是她声音再小，阿兰也能听见，忙止了玩笑，蹲下身来，激动不已，轻声道：“小姐，是你在说话吗？”
倏忽，他垂眸轻嗤，道：“我说你们这些女人，敢不敢有点新意，动不动就脱衣裳，身体是能随随便便当做报酬交付给他人的吗？”
阿晋放下捂眼的手愣愣地看着他，惊住了。
他居然......说人话了？
阿兰蹙眉：“......公子何意？”
路云和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倾身过来，将脸贴近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要报答，方式也有很多种，为什么非得是这种？外面那些男人喜欢，我可不喜欢，与其这样，你不如说，以后好生伺候你家小姐，保护好你们自己。”
女子命比草贱，随便三两就能为奴为婢，或被发卖青楼，更遑论是如此之大的救命之恩。
阿兰以为自己难逃此两种命运了，已经做好了一人承担的准备，只愿他们放小姐自由。
却没想到路云和会这样想，一时间有些懵然，问道：“公子、指的是......什么方法？”
路云和将身子靠回椅背，想了想，道：“嗯......擦擦洗洗、缝缝补补，亦或者......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都行，哦对了，我院里有条大黑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逗逗它，喂喂它也行，我看它一个人挺无聊的，你来了正好陪它一起玩。”
阿兰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就这些？”
“就这些。”
“没了？”
“没了。”
“不用......为奴为婢？”
“不用！”路云和努努下巴：“赶紧把你那衣裳穿好，怪凉的，哦还有这个，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个荷包。
这荷包一看就是男人的手笔，颜色老气横秋，素无文采。
阿兰伸手接过，沉甸甸的。
路云和道：“我糙汉子一个，眼光没有你们女儿家好，等她醒了，你们自己去买衣裳。”
同时他在心中盘算，扮作男子上街，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看阿兰呆着，他以为她不肯接受这钱财，道：“你不想你家小姐一直穿着这件破戏服吧？”
阿兰忙摇头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阿兰犹疑地打量着路云和的屋子，只见布被瓦器几件，四处陈设家具破败，桌子腿儿摇摇晃晃，只能说堪堪能用、勉强避风挡雨而已。
......好吧，避风挡雨有待商榷。
唯一值钱的，恐怕也就那满墙满桌的字画集子了。
阿兰又将视线投回鼓鼓的荷包上。
路云和失笑：“不是偷的！放心用吧，是朋友好心赠予的。”
自然要还，但那是路云和的事，不想叫阿白知道，便故意说赠予。
他只在心中盘算，如若阿白不接受，就在开春后继续摆摊卖字画，赚些银两将各处所欠的酒食饭钱结了。
虽说是老主顾，人家说什么也不要，但他们说归说，钱该还还是得还的。
眼下又多了陈郎中慷慨解囊，以及医药等银钱又欠下不少。
负债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多，路云和只叹气——养家真难。
这么一想，他便将目光投向内室。
那里面是他的“秘密基地”，门惯常锁着，如若有幸进去了，会看到满室更多的书画，挂了满墙，堆了一桌，铺了一地，那简易的六层竹架上，满满当当，摆满了集子，有些摆不下的，垒成一摞，放在竹架旁的地上。
而另一张靠墙的桌上，几摞纸整整齐齐摆在一侧，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紧靠桌沿最上面的一张则只写了一半，压在下面的纸都还空白着，毛笔搭在旁边。
这是路云和的秘密“法宝”，另一个法宝是——
他将视线，落在了床上熟睡的阿白脸上......
届时，莫说酒食饭钱，就是陋室也能翻新，还能替阿白扭转口碑，还了欠她的债。
只是，不知此路能不能行得通。
......
阿兰的目光在那荷包上停留了许久，似有诸多思绪自心头轮转而过，良久，像是思考好了，将荷包袖了，缓缓俯身又要拜。
路云和明显有些不悦：“你又来？”
阿兰静静道：“请公子允许奴婢行这郑重一礼，公子或许感受不到，但这对奴婢甚至所有女子而言，都是如山似海的大恩，无以为报，只得用奴婢余生的行动证明，公子所言，被奴婢奉为金科玉律，终生践行！”
阿晋避开脸去，高高仰起脸，不让眼泪流下来。
路云和亦在长长的沉默中红了眼眶，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吧？可以起来了吧？”
看她站起，路云和觉得还有一事有必要交代，道：“你也别总是奴婢奴婢的，你没有名字吗？阿兰不就是你的名字，还有，不是我说，你的武功真的太差了，她也差。”
他瞪了眼床上的阿白，又小声娇嗔似的补道：“倒是比你好上那么一点，至少拿得动斧头，也没砍偏。”
一说到这儿，他就觉得后背隐隐发痛。
那是那夜和阿白打斗时，被她推到墙上撞的。
小丫头片子力气还挺大。
路云和活动了一下肩膀，道：“反正莲花棚你们暂时也回不去了，就在我这儿好好养病吧，但是！绝不是让你们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得给我抓紧时间学医术和武功，武功跟着我学，医术嘛......就勉强他吧。”
阿晋一瞪眼：“不是，什么叫就勉强我吧？我也是正经八百跟着师父学出来的好吗？从我会说话起就会背《药经》了，你行吗？再说了，要跟着我学我还不乐意呢。”
本意也是跟路云和斗嘴，看到阿兰，自是立马改了口：“不是不乐意，只是平日里得帮着师父看医馆，还得出诊，怕忙不过来。”
“那就这么定了。”路云和一锤定音：“白天，你们两个小弱鸡跟着我习武，晚上就跟着这玩意儿学习医术。”
“我又成玩意儿了？”阿晋翻他个白眼，“白天行医晚上教学生，你想累死我？”
路云和板着脸，转身背对阿兰，才对阿晋吐舌对眼做了个鬼脸。
阿晋：“......”
欺负完阿晋，路云和心情大好，边走边感慨：“两只小弱鸡，怎么自保啊？被人撵得跟落汤鸡似的，啧啧啧啧......”
阿晋幽怨地瞪着路云和的背影，回过脸来看到被斗嘴逗笑的阿兰掩嘴轻笑，又瞬间觉得再累也值得，柔声道：“阿兰放心，我定日日都准时来，会好好教你们的。”
他低下头，耳朵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我、我可温柔了，和我师父一点都不一样。”
阿晋圆头圆脑，憨态可掬，害羞起来就更憨了。
正这时，阿白手指轻颤，眼睫似乎抖了抖，双唇翕张，又是念了两个字。
就是她声音再小，阿兰也能听见，忙止了玩笑，蹲下身来，激动不已，轻声道：“小姐，是你在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