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千面君收尸归葬?”

    “对,搞不懂掌门怎么想的。”南颂啃下一大口梨,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被旁边扫地的宋誉扫到好几下脚,纹丝不动。

    祝明越翻过一页书,抬头看见宋誉好像要把南颂当成垃圾扫掉的架势,想笑,从桌上摸了个果子扔过去。

    “宋誉,来,别扫地了,吃个水果。”

    宋誉接过,没吃,往怀里揣。

    南颂快被扫把给扫走了,还不忘嘴碎:“不喜欢吃水果是不是?你看你师尊一点儿也不关心你。”

    “不是,”宋誉自己走到桌前,从南颂面前桌上的水果盘,重新拿了个一模一样的果子。

    看看南颂,大咬一口,“我就喜欢吃这个。师尊很关心我。”

    南颂耸耸肩,继续说:“那么多年没听说千面君是哪个家族的,人死了这么久了,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要收尸,莫名其妙。”

    祝明越也这么觉得,不过她更奇怪的是掌门的态度,“那师兄就答应让他们带走了?”

    “好像是,随便吧,毕竟人已经死了,无论到哪儿都是归为尘土,化作尘埃呗。”南颂无所谓的说。

    就在这时,从外面飞来一只小信鸽,从窗格飞进来,精准地落在南颂肩上。

    南颂从它脚上取下来一卷纸条。

    看到纸条的内容,他眉毛一跳。

    “什么?!”

    南颂被委派为护送千面君归乡的“护君使者”。

    当然,对于这种大材小用、杀鸡偏用宰牛刀的委托,南颂一万个不愿意。

    但南颂跟齐远磨了好几天,他也不改变主意,气得南颂跳脚,还跑去山顶的小亭子对月举杯消愁,折腾了几天,连接千面君的使者都开始着急了,不知道掌门又跟南颂说了什么,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要带着几位弟子们一同前去。

    宋誉又名列其中,不过这次祝明越没有道理陪同,他就有点闷闷的。

    好几次在祝明越在身边的时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祝明越觉得徒弟太依赖师尊不是个好习惯,因此假装看不到。

    南颂却也跟着跑来,拖个椅子坐下:“护送千面君,跟我们一块去呗。”

    祝明越将煮好的茶倒一杯给他,问他:“这会儿不是上课时间吗,你身为老师老是逃课能教好学生?”

    “我又不是奶娘,还要成天守着他们不成,有收有放嘛。”南颂抿一口茶就放下,“你真的不去送千面君吗?”

    南颂之前对这个差事还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现在还当上说客了,祝明越觉得奇怪,但只说:“我没空。”

    果不其然,南颂迫不及待地开始解释。

    “哎呀!你品品千面君和那些魔族小孩的关系,再品品这些使者来的时间点,你品品!”

    祝明越偏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品不出来。”

    又说,“再说千面君都已经彻底归西了,即使是他们有预谋地将千面君的尸体带走,可是这有什么用?无非是留个念想罢了。”

    “那可不一定。”南颂靠近祝明越,“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千面君用魔族法术,得了魔族瘟疫,还认了一堆魔族小孩作弟弟妹妹,活脱脱一副魔族样子,来请求接他回乡安葬的却是修真界的人吗?”

    说是修真界,其实也已经不太准确,轩辕将军府曾经有过叱咤风云的辉煌时代,但鼎盛过后就是衰落,到如今已经没有叫得上名号的修真者了,因此才花费了十天半个月驾马前来。

    “嘶,是哦,”祝明越喝一口茶,想了想,“他是混血儿?”

    南颂打了个响指,“对了!”接着神秘兮兮地说,“一个叛变魔族的叛徒,这么多年一直是家族之耻,他活着的时候不曾过问,人死了没道理要他认祖归宗吧。”

    “是这个理,”祝明越也感觉不对劲,“可是这跟他是混血儿有什么关系?”

    “修真界与魔族自古以来势如水火,这边的血亲不认,那另外一边的呢?”

    “不是,等等等等,”祝明越摆摆手,不理解,“可是毕竟千面君已经死了,即使是魔族,能利用他干什么呢?”

    南颂游说不成,抱臂皱眉想了一会儿,看看祝明越张张嘴又闭上。

    “卖什么关子啊,有话就说呀。”祝明越道。

    南颂站起来示意让祝明越跟他走,去到了安置那些将军府来的使者的地方,“算了,带你去看吧,我憋着也没意思。”

    祝明越兴冲冲地去了,不过真的和南颂一起站在屋顶上迎风吹的时候,她有点后悔。

    祝明越用手挡住脸:“被抓住了可真是丢脸丢出云巅山派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好吗,我很有经验的。”南颂谴责地看了眼她。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贴在屋顶上听。

    两位派来的使者,也许是将军府的侍卫,衣着戎服,领口绣的大概是轩辕家的家族徽章,进来就坐在院里的小亭下。

    南颂领着祝明越蹑手蹑脚地摸过去,但一直没听见二人的交谈。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呆坐半天,门外再进来一个人。

    “这是他们信使的头头,我们见过面。”南颂的声音在祝明越脑海中响起。

    那人背着一把桃木剑,无视那两个人,径直走进屋内。

    “现在三个人了。”南颂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里响起,但祝明越不明所以。

    一直在屋顶迎风吹到饭点,等所有人回来完毕,南颂扫视过他们,说,“果然。少了一个。”

    吃饭少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祝明越有点疑惑,担心他是疑神疑鬼。

    但是南颂不跟她解释,而是跳下屋顶,趁他们还在吃饭,摸进他们的房间。

    他们的行李很少,并且没有往外放,还是放在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里。

    南颂一间又一间的看过去,直到在一间房间停下,不用南颂说,祝明越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间房屋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南颂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黑红的血蔓延至脚下,源头来自床上。

    床上的一条花蛇。

    七窍流血,全身萎缩,黑红的血丝遍布全身。

    魔族的子民,魔族的瘟疫,然而旁边皱皱巴巴的衣服上面绣着的是修真界轩辕家族的家族徽章。

    南颂比祝明越还要震惊,“前两天他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么快就……”

    祝明越后背发凉,嘀咕,“怎么什么人都跟魔族有关。”

    此地不宜久留,南颂还想伸手掐花蛇的人中看看还能不能弄醒,被祝明越拉走了。

    气喘吁吁地离开,祝明越就想前往百川峰,南颂赶紧挡在她面前,“哎哎哎,你这往哪个方向去呢?这也不是长明阁的路啊。”

    “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跟掌门师兄说啊,万一他被他们蒙骗了。”

    “掌门师兄知道他们与魔族勾结,”南颂马上说,“他之前就跟我说了,不然我为什么要答应。”

    “那你还不情不愿?”

    “假装呀,掌门说转变的太明显别人肯定会起疑。”南颂顺利将祝明越从百川峰的方向掰过来,随口道。

    不过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掌门齐远对于这些人与魔族或许勾结只是随口一提的猜测,并不确定。

    齐远想让南颂去陪送千面君的尸体,除了担心千面君的尸体被不法利用。

    另一原因是想让南颂去查探一件轩辕家族的秘辛,一件困扰了他许多年的旧事。

    南颂只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却留心了轩辕家族与魔族的勾结,几经跟踪和偷窥,竟然真的发现了由魔族花蛇伪装的轩辕家族使者。

    但他按下不表,有了其他的打算。

    “所以你真的不想,跟我一同前往陪送千面君吗?”南颂问道。

    “这……”祝明越对自身实力有自知之明,偶尔对付一个魔族宵小尚可,但如果真的去迎战有计划有预谋的魔族组织,恐怖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会拖身边人的后腿,于是依然拒绝,推荐道:“你去问问师兄师姐,他们更加合适一些,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

    “哎!你不能妄自菲薄呀!”南颂急了,转到祝明越面前,“把弟子们都带上了,此行并不险峻,只是查探、查探!”

    祝明越简直莫名其妙,不明白南颂干嘛非缠着她,往左走,南颂又挡过来补充:“再说师兄师姐他们都忙着跟掌门一块儿和其他门派联合找魔族幼童和瘟疫患者呢,哪有空。”

    祝明越摆摆手往右走:“我再考虑考虑吧。”

    南颂锲而不舍地挡在她面前,倒退着走,边走边劝,说在兴头上,已经扯到祝明越作为宗师要树立宗师形象,而不是整天跟弟子们抢话本子看云云,说得祝明越想伸手打他的嘴。

    但没有等祝明越出手,不知从哪里滚来的一颗小石子滚到南颂脚下,他哧溜一下没站稳,想扶祝明越被闪开,扶了个空,晃了两下准备站稳,又滚来一波小石子。

    “哎呦我——”为避免在外摔个狗吃屎,南颂只好顺势非常夸张的翻了一个后空翻。

    不幸的是,恰逢弟子们中午散学吃饭的时间,出来早的弟子还是看见了,比较爱护师叔玻璃心的悄悄离开,但还有莽撞的走上前来。

    宋誉向祝明越和翻了个后空翻的南颂问好,还十分不解的问南颂:“师叔,你在干什么?”

    “他耍杂技呢。”祝明越轻飘飘的说。

    虽然祝明越对这次陪送千面君的行程并不感兴趣,但是随着出发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宋誉欲言又止的欲越来越强烈,每天做完手头上的事,就是来到祝明越身边,装作不经意的说:“我知道师尊很忙……此次出行不同往也没关系,是应该的……”

    确实没关系的话,就不要念了呀好徒弟!

    祝明越从睡梦中惊醒,梦里的宋誉似乎还在耳边不停念叨,伴随着南颂的絮絮叨叨……

    祝明越终于败下阵来,她向掌门提了同去,齐远倒并无什么异议,只是提点她注意安全,尽早完成送完人尽早回来,别的事南颂做就好。

    “出门转转也好。”齐远这样开场,喝一口水补充能量,开始滔滔不绝,“但是你不怎么出远门,行事一定要多留心……南颂照顾你我不放心,让你五师姐跟着一起去吧……不能单独行动……外面不比家里……”

    祝明越一开始还老实听着,后来揉揉眼睛,困得不行,努力睁眼,只管使劲点头。

    原先一位宗师还不情不愿,此刻突然变成三位宗师一同前往,但那信使并没表现出惊讶,只是一路上都显得有些焦虑,他道:“三位宗师,我们出行已经晚了太久,路上只能辛苦您三位和各位宗门弟子受累,我们赶一赶行程了。”

    人都死了冻都冻上了,这个时候急什么?南颂腹诽。

    祝明越和五师姐对视一眼,各自皱眉。

    南颂和这位使者头头乘一辆马车,祝明越和五师姐乘一辆马车,弟子们从其他信使驾马前行。

    这信使头头是轩辕家族老爷子轩辕凌霄的首席侍卫,名唤三七,行事很果断,果断到不与他们任何人商议,几乎是武断。

    前往北方,路途遥远,走大道宽阔方便马车行驶也方便休息,但三七为难地解释说为了节省时间,决定要抄各种小道。

    他态度为难,可是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南颂颇有意见,可是跟这位三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是一意孤行地坐在马车前,沉默地驾驶着马车,其他使者也不吭声,南颂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郁闷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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