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吗？”
冼承洛坐在座位上，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报告写完了？”胡明望着他，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不是下个月交吗？”冼承洛抬眼不以为然地暼了下胡明，又不嫌事大般补了一句，“你跟我说的。”
“好嘛，你们瞧瞧他这个死样子，赖我了。”
胡明双手往口袋一插，愤愤不平地坐下。
“你们认识冼承洛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尿性了？”舒睆一副看戏的模样。
虽说刚刚她看见冼承洛推门进来的表情跟胡明没差，那晚之后把自己积压许久的话全说出来了，再见面的时候难免觉得别扭。
宋毅这个骗子。
舒睆见没趣了又轻佻的勾勾手指示意宋毅给她倒酒。
“那我们可没您了解。”宋毅站起身拿着酒瓶，忽然停住，“顾君凡不是不让你喝吗？”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舒睆轻嗔了一声，“一杯没事。”
见宋毅不动，她不耐烦地拿起叉子敲敲酒杯催促着，“麻溜的。”
“睆睆，别忘了你答应了别人什么。”江延默默的拿走了舒睆面前的酒杯。
舒睆见状，只能不服气的撇撇嘴，“行吧。”
“还是老江治得住舒睆这个大小姐。”宋毅得意地放下酒瓶，拿起一瓶果汁给舒睆倒上，“你啊，还是喝果汁吧。”
舒睆马上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宋毅，“是不是一桌子的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子？”
“点蒜香排骨了没？”胡明冷不丁的问道。
“点了点了，知道你喜欢了。”舒睆白了他一眼，“所以干嘛不带久久来？”
胡明转动着转盘，夹了块牛肉，“啧，不是说兄弟局嘛。”
舒睆疑惑地抬眼，“嗯？那我是什么？”
“你等于两个半的男人。”胡明坚定地点点头。
舒睆不怒反笑，她挑了挑眉，“快叫人把那份蒜香排骨退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胡明连忙认错，“错了错了。”
“那还是不退了。”
坐在舒睆身旁的宋毅，戴着手套沉默地剥了一只又一只的小龙虾放在了舒睆的碗里。
而舒睆满足地拿着筷子夹宋毅给她剥好的小龙虾肉，几缕恼人的发丝垂落，她便一只手挽着头发，一只手夹着龙虾肉。
江延直接取下手中的皮筋，站起身就给舒睆把头发给编起来。
“手艺见长了嘛～”舒睆更加满足了。
“那肯定。”冼承洛冷不丁地说道，“他从高中给你扎到现在了，大小姐。”
“你管我。”舒睆白了冼承洛一眼。
宋毅望着舒睆如今的中分发型，“说起来，大小姐怎么舍得放弃你那铁刘海和公主切了？”
舒睆挽了挽头发，“我本来就不喜欢齐刘海。”
宋毅依旧不死心，“我到现在都记得，大小姐披着头发推开我们教室的门，黑长直啊，那一个惊艳的～”
“闭嘴，还不是因为江延出的馊主意。”舒睆顿了顿，“哦，托你的福，再加一条，我也不喜欢黑长直。”
江延不反驳，他笑着将给舒睆编好头发，冼承洛暼了眼，“人家那双可是抓手术刀的手，你倒好，让人家天天给你扎头发。”
“别贫了。”胡明抬头看着冼承洛挑葱的动作，“请问我们的大物理学家挑完葱和香菜了吗？”
“革命尚未成功。”冼承洛掩面，“还不是为了让大小姐心满意足的吃完这顿饭。”
舒睆冷哼一声，“我有叫你挑葱了吗？”
“那是不是不用挑了？”
“挑。”
……
一顿茶余饭饱后，几人站在饭店门口。
“你们怎么回？”舒睆开口问道。
“我叫了代驾。”冼承洛完全不像喝了酒的样子，除了脸有些红之外，他的神情依旧淡漠。
舒睆双手抱胸，语气有些赌气的意味，“谁管你了？”
冼承洛撑着脑袋想了想，他微微低头望着舒睆，“早知道刚刚就不给你挑葱了。”
“啧，闹归闹，不准拿挑葱这事做比较。”舒睆不想再跟冼承洛争辩，她暼了眼胡明，“你们呢？”
胡明挠挠头，“唔，我打车吧，就孩子住得最远。”
“别看我，我跟冼承洛住一起的。”宋毅顿了顿，“你就别担心我们了，你想想自己怎么回去吧。”
“我送睆睆回去吧。”江延不等舒睆回答，“我顺路。”
“不用，我有人接。”舒睆歪头示意了不远处等着的车。
江延愣了愣，干笑着说：“哈哈，那就没事啦，到家都在群上发个信息吧。”
“行儿，那我们先走了。”宋毅扶着走路有些摇晃的冼承洛上车。
“喏，皮筋还你。”舒睆扯下发辫上的皮筋，她甩了甩头，那一条精致的辫子散开变成一头大波浪卷发，她将皮筋还给江延，也不多停留径直走向不远处的车。
在舒睆打开车门后，顾君凡看了她一眼，他轻笑，“小笨蛋有没有听话？”
“你说谁小笨蛋？”
“你啊～”顾君凡抬手摸了摸舒睆的头，“不然还能是谁？”
“我没有喝酒。”舒睆撇撇嘴，“一杯都没有。”
“真听话。”
顾君凡开车经过饭店门口，舒睆透过车窗望着依旧在门口的两人。
刚刚江延看自己的眼神倒是一点都不清白，舒睆不是傻子，她很清楚的知道江延压根就不顺路。
胡明低头正等着打车软件的应答，他偏头看了眼江延，“老江，你搬家了？”
“嗯？”
“你明明跟大小姐不顺路，一个西边一个南边。”
江延白了胡明一眼，余光中看见他手机屏幕上还没有应答的订单，“别打了，我送你吧。”
“也行，走吧。”
02
“听说了吗？骨科新来的那个江医生，超级，超级帅！”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是从国外回来的，很年轻，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单身啊！”
“冲啊，姐妹们！”
几个护士在护士站大声讨论着，只见她们身后走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是谁控制不住，尖叫了一声，惹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这个背影上。
这个男人戴着蓝色口罩，那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抬眼间透着清冷，身穿白大褂，插着口袋，旁若无人地走过。
“那个就是江医生吧！”
“也太帅了吧！”
“我恋爱了！”
……
江延关上门，将门外的喧嚣一并拒之门外，获得了令人满意的安宁。
骨科是不是没男人了？
才第一天，怎么就花痴成这样了。
他可不想成为拉仇恨的人。
江延坐着翻看着一本病历，看了几页，他烦闷地丢开，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他一接到电话后就连忙订机票回来，一下飞机就匆匆赶到医院，却只能隔着玻璃望着浑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舒睆。
直到舒睆醒了，更换到普通病房，他依旧只能看着。
顾君凡说要带舒睆走的时候，他只能点头同意。
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想再有了。
许久，他叹了口气，又将那本病历捡起，但他不再看了，病历上清晰地写着舒睆的名字。
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
门打开后，江延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
“沈纾倦？”
眼前的人轻笑出声，“好久不见，江延。”
沈纾倦身穿白大褂，长发简单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脸颊两边。
她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看这位模样出挑的新同事有什么本事，但看见江延之后，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江延微微地愣了愣，眼前沈纾倦的模样像极了高中时期的舒睆。
“骨科主任，沈纾倦。”江延轻扫了一眼她的工作牌，“好久不见。”
“我说过的啊，我们会再见的。”
“是我小看你了，沈主任。”
沈纾倦一改乖巧，有些娇纵地对着江延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会去神外呢，怎么来骨科了？”
“你知道的。”江延重新拿起桌上的病历，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哦～”沈纾倦暼了一眼病历上的名字，她有些欲言又止，“她啊。”
江延也不打算跟沈纾倦打哑谜了，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回来也是因为她。”
沈纾倦忽然地有些不服气了。
她小心翼翼的那些小心思在这瞬间变得格外可笑，沈纾倦偏头看着江延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江延的模样是沈纾倦从小到大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在凉城的时候，她以为跟江延相处的点点滴滴能在他心里留下那么点涟漪，谁知江延心里从头到尾都是那个照片上的女孩。
“把她的病历也给我看看吧，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烦闷效果好。”
江延猛地抬头，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的？”
“拿来吧。”沈纾倦笑着催促道，“麻溜的。”
“谢谢。”
“哟，江少爷原来也会说谢谢的啊？稀奇了。”沈纾倦接过病历，她翻看了几页后，脑海里的小天使忽然长出了牛角。
可沈纾倦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起第一次见舒睆的模样，虽清冷但却有人情味，宛若微风，淡淡地却能在人心上留下涟漪，她不忍心了。
沈纾倦抬头望着眼前格外紧张的江延。
自己何德何能呢？
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月亮，何必奢求呢，只是这月亮在某一刻真的照亮过自己而已。
想到这，沈纾倦不自知地叹了口气。
“很棘手吧？”
沈纾倦有些懵了，她抬头望着江延，神情有些黯然神伤，她轻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她，很喜欢跳舞对吗？”
“对啊，那是她的梦想。”
江延想起在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见舒睆跳舞，在聚光灯下，她踮着脚尖转起圈来，裙摆轻轻地浮动，宛若高贵的白天鹅，格外的好看。
那个画面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沈纾倦望着江延的模样，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输得彻底了。
“她的病历我先拿过去看一下，后续怎样我再跟你讨论吧。”沈纾倦语气淡淡的，她只想离开这里，她咬咬牙地挤出一个笑容，“你也别太担心了，会好的。”
江延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点了点头。
03
有一说一，舒睆极其讨厌那种在片场耍大牌的人，无关男女。
都是爹妈养的孩子，谁给你的勇气这么折磨人？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眯，眼神锁定住了不远处正骂骂咧咧的女人，舒睆站起身，脸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张笑脸，笑意盈盈地走向这个女人。
“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呢？”舒睆抬手揽着被骂的小助理，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趾高气扬的女人。
“你谁啊？关你屁事？”
“舒……舒小姐，我没事。”被舒睆揽着的小助理小声地说道。
“连你助理都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舒睆抬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漂亮倒是挺漂亮，但也是真的没礼貌。
都不知道谁惯出来的臭毛病。
“都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我怎么知道？”
舒睆冷哼一声，走上前，忽然抬手用力的捏着眼前人的下巴，“看清楚了，我叫舒睆。”
眼前的人眼神变得惊恐起来，“舒，大小姐啊？冒犯了冒犯了，有眼不识泰山。”
“滚。”
“马上滚马上滚。”
舒睆冷哼一声，又回复到了和气的模样，“你没事吧？”
她低头望着一言不发的小助理，“出来打工不容易吧，你叫什么，程澄那边正好缺助理，你跟她吧，她起码不会欺负人。”
“谢谢，舒小姐！”小助理惊喜地抬头，“我叫林觉祎。”
“林觉祎，这名字还挺诗情画意。”舒睆顿了顿，“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我的。”
“舒小姐，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林觉祎忽然拉着舒睆，“我其实喜欢你好久了，当时你第一次出现在网络上的初舞台真的惊艳了我好久。”
舒睆诧异地挑眉，“哦？”
“对啊，虽然说舒小姐演戏也很厉害，但还是很可惜啊，我当时还以为舒小姐会出道签约女团的呢。”
舒睆签名的手顿了顿，又佯装无事地笑了笑，“好啦，不可惜，在什么领域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啦。”
林觉祎接过本子，叹了口气，“希望还能再看到舒小姐的舞台吧，真的惊艳了我好多年。”
“会的。”
舒睆戴上墨镜便离开了，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眼眶早已悄悄变红。
她掏出手机，给顾君凡发了条信息，便打车离开了片场。
舒睆坐在车上准备看看顾君凡回了个啥时，手机就没电关机了，她翻找了半天没翻到充电宝，低声地骂了句“靠”。
算了，没电就没电吧，反正只是回趟浅川一中。
自己地盘总不至于怎样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这一刻早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嗡——嗡——顾君凡的手机振动了两声。
他暼了一眼，舒睆的信息下有一条新的热搜提醒，他手滑点进去后，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停一下。”
正在会议室上侃侃而谈的人愣住了，“怎么了？顾先生。”
“各位打开一下手机，看看这个热搜怎么公关吧。”顾君凡示意秘书将手机投屏。
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格外显眼的热搜，赫然写着“舒睆，受伤”，而后面几条接着的则是“舒睆退出舞台的真正原因”以及“舒睆片场欺负新人”等不好的字眼。
顾君凡清了清喉咙，“马上联络撤热搜，还有就是各位想想如何危机公关吧，以及查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
会议室一片沉默，顾君凡皱眉，“听见了吗？”
“收到。”
此时此刻的陈亦然心满意足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她拿起桌上的红酒杯，轻抿了一小口，随着音乐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
陈亦然喝着小酒，语气格外轻快地接通了一个电话，“喂？你做得很好，还有那个叫林觉祎的小助理解决得干净点，别给我留下什么把柄了。”
什么大小姐？略施一点小手段一样栽手里。
“你在做什么？”
陆宇推开了陈亦然的门，正在洋洋得意的陈亦然被吓了一跳，她赶忙关掉音乐。
“陆，陆总，怎么了？”
陆宇眉头一皱，“这热搜，是你的杰作？”
“不全是～陆总，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呀。”陈亦然一改刚刚得意的模样，反倒变得有些乖巧。
“口气不大，本事不小。”陆宇轻笑，“别装了，欢迎学妹加入我们。”
陆宇伸出手握着陈亦然的手，他愈发好奇了，既然这个陈亦然能挖出舒睆藏了这么久的猛料，那么这个陈亦然定不简单。
“谢谢陆总给我机会。”
陆宇打量一眼陈亦然，“对了，有没有人说过，你跟舒睆还有点像？”
“没有啊。”
“野心勃勃的模样，像极了她。”陆宇撂下一句话就推门离开了。
他想起以前见舒睆的模样，她张扬，明媚，野心十足。
浅川一中的老师都不敢对她说重话，明明是一个痞子般的刺头学生，偏偏成绩却很好，而且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好，是真的靠着她本事拿到的成绩。
那个时候的陆宇只敢在人群外远远地望着她。
他也像那个时候浅川一中的男孩子一样，会悄悄地给自己的女神递情书。直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拿着粉色信封走到舒睆面前的时候，舒睆接过后却当着自己的面将信封撕成两半。
陆宇想到这，拳头忽然攥紧。
她凭什么如此高高在上？
04
“老师，我回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舒睆刚走进办公室，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班主任拉着坐下。
“舒睆啊，你的这热搜是怎么回事啊？”班主任低声问道。
“嗯？”
“就刚刚网上的，老师看到觉得好痛心，你的身体怎么了？”
舒睆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依旧笑着装傻，“什么啊？我不知道。”
“就这个啊。”班主任拿着手机给舒睆看，屏幕上的几条热搜瞬间让舒睆觉得格外的扎眼。
她悄悄的深呼吸，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我手机都没电了，没看到这个，老师，我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舒睆，老师是知道你的，你的身体真的要好好保重。”
“老师，我没事，别担心啦。”舒睆顿了顿，她想到什么，“对了，可以在你这给我手机充一下电嘛？”
“可以。”
舒睆强撑着笑容，“老师，我充会电就走啦，你忙吧，不用担心我～”
这个年迈的女人点点头，叹了口气，拿着课本便离开了办公室。
“承洛啊，你那个高中同学，叫舒睆的，哎哟，这个小姑娘不得了啊，你还是少跟她来往好啊。”
冼承洛站在实验室门外握着手机，面色凝重地听着电话里那个女人的话语。
“怎么？从来不管我的人现在因为这个就想起我了？”冼承洛完全不想跟那个人多说些什么，“以前不管的现在也别想管，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马上打电话给舒睆。
他知道，有些事情以前错过一次了，如今重新再给一次机会，就不能再错过了。
过了好一会儿，舒睆才接通电话，“喂？”
“在哪？”
舒睆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意味，“不在哪。”
冼承洛着急了，他一反常态地吼了一声，“舒睆！”
舒睆被冼承洛忽然的吼震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我……”
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冼承洛愈发着急地追问，“你到底在哪？”
而舒睆走出教学楼，她伸出手，忽然一滴雨水滴在她的手心上。
“冼承洛，下雨了诶。”
冼承洛猛地站起身，语气急促，“你在哪？我来接你。”
他是了解舒睆的，她的答非所问让冼承洛更加担心。
“我在，我也不知道啊”
忽然冼承洛听见舒睆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下课铃声，他知道舒睆在哪了。
“电话不准挂，听见没！舒睆！”
“听不见。”
舒睆什么也不多说，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她不想再听那个人说任何话了。
不知不觉地她走到了学校的礼堂，她走进去坐在舞台上，低头翻看着热搜上的信息。
真可笑。
那些打着关心的旗号，把别人的事情扒得一干二净，然后搁网上阴阳怪气。
舒睆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她细心包裹着自己的躯壳被人一层一层地剥掉，啥也不剩地站在众人面前。
特别是那些扒还没扒干净的，未知全貌在上面疯狂评价。
舒睆翻着翻着，她不忍地笑出声。
“舒睆！”
顾君凡冲进来，大喊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我们很担心你啊！能不能接电话！”
舒睆抬起头，看见的是顾君凡的脸，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也不能。”舒睆轻笑一声，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沿着舞台的边缘踱步，白色的裙摆微微摆动，“顾君凡，你说，我要是当初没摔下来，该多好。”
顾君凡站在台下手张着，时刻担心着舒睆再次从台上摔下来。
舒睆看着顾君凡着急的模样，她不走了，坐在舞台边上，低着头翻看着热搜下的评论，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都过去了。”顾君凡抬手夺走了舒睆手里的手机。
舒睆猛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对着顾君凡便大吼道：“可是我不觉得过去了。”
寂静的礼堂里回荡着舒睆的这一声吼叫，她低垂着眼眸，有气无力地说道，“所有人都在问我干嘛不再跳舞，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睆。”顾君凡扶着舒睆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望着舒睆，“这不是你的错，是意外。”
“意外？”舒睆偏过头去，她沉默了，忽然她甩开顾君凡，缓缓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你看，我这不是，还能跳吗？”
冼承洛望着车窗外在雨中密密麻麻闪烁着的红灯，愈发丧气，他气愤地用力锤了下方向盘。
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堵车。
他拿起手机滑动着屏幕找到舒睆的电话，刚拨通，便传来生硬的女声，“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冼承洛皱着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拦在他与舒睆中间的鸿沟，从来就不是时间，也不是距离，而是每一次，都差一点。
05
舒睆站在舞台的中央，没有配乐，四周变得寂静，连礼堂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她轻轻地踮起脚尖，明明是台上骄傲柔美的白天鹅，却在这一刻看着格外的诡异。
顾君凡愈发的慌张，他一边在台下劝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朝舒睆靠近，“舒睆，听话，别跳了。”
“舒睆！”
“停下，舒睆！”
在转圈时，一阵疼痛，让舒睆失去平衡，摔落在地。
顾君凡连忙跑上前，揽着舒睆。
舒睆无力地挨在顾君凡的怀里，她哭着抬头，“顾君凡，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意外。”
“我知道，舒睆，咱不跳了好不好。”
“我是真的不甘心。”舒睆流着眼泪推开顾君凡，她又站起身，再一次尝试转圈的动作，那瞬间的疼痛再次让她跌落在地上。
她躺在地上无助地望顾君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像搁浅在岸边的鱼，反复挣扎地想回到水里，扑腾着。
顾君凡沉默着将她公主抱起，“会好的，小笨蛋。”
舒睆挣扎了几下，她累了，就任由顾君凡抱着自己走到车边。
“顾君凡，你才是笨蛋。”
顾君凡准备放下舒睆的手怔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舒睆抱到副驾驶座位上放下，摸了摸她的头，“我是我是。”
他走到另一边坐好后，还不忘脱下外套披在舒睆身上。
而就在不远处，冼承洛打着伞看着他们。
他终于知道自己跟顾君凡最大的不同在哪了，以至于舒睆愿意心甘情愿地随着他离开，是因为顾君凡能够拥有打破距离的勇气。
冼承洛叹了口气，这一次，他除了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什么都做不了。
舒睆歪着身子，透过车窗，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打着黑伞远远地望着自己。
她揉揉眼睛，看清楚了，是那个人。
舒睆苦笑，她依旧望着车窗外的那个方向，无力地说道，“顾君凡，我想睡会儿。”
“好。”
这么多年来，顾君凡以为这件事情就应该尘封在时间里，可到底是谁，非要将这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捅上一刀。
舒睆不再说话了，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座位上睡着了。
顾君凡伸手轻轻地替舒睆挽了挽耳边的几缕头发，原本遇事波澜不惊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冼承洛插着口袋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看见一点亮光。
这么晚了，小卖部还开着。
冼承洛走向那家小卖部，娴熟地在冰柜里拿一瓶草莓牛奶，拿出现金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冼承洛？”小卖部的阿姨喊了一声。
“嗯？”
“哎哟，真的是你啊。”小卖部的阿姨笑着往他身后看了下，“诶，舒睆呢？”
冼承洛愣了下，“她不在。”
“哎呀，你们以前老是两个人过来买东西，她老是跟在你身后，这次回学校看老师？”
“嗯。”冼承洛语气淡淡的。
“舒睆这个小丫头太不容易了，年纪轻轻怎么就……”小卖部的阿姨说不下去了，只能叹气。
“阿姨，别信网上的，假的。”冼承洛应和着，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草莓牛奶便离开了。
冼承洛坐上车，喝了一口牛奶。
嗯，味道没变。
他想了想，当初因为她的一根草莓牛奶的棒棒糖，从此就爱上了草莓牛奶的味道。
车上的音乐那个女人不知道在唱什么，让窗外吵闹的雨声也跟着平静下来。
冼承洛挨着座椅，闭着眼，思绪忽然回到了那个时候，梳着双马尾的舒睆倚靠在小卖部门口，不可一世地叼着糖，笑得格外没心没肺。
冼承洛又喝了一口，鼻子一酸，他忽然觉得这草莓牛奶也不怎么甜了。
沈纾倦握着电话站在窗前，“我不是说过这是病人隐私吗？你到底是谁？”
“可沈医生还是给我看了～至于我是谁嘛，沈医生没必要知道。”陈亦然笑了会儿，“总之这次，沈医生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你有病？”沈纾倦有些恼，“我不管你是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以后都不会有你所谓的合作！”
“那可说不定呢，沈医生～”
沈纾倦恼怒地挂掉电话，她懊恼地蹲在桌边。
她错了，她干了件错事。
“沈纾倦。”门外的人敲了两下门，又喊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沈纾倦你在吗？”
“我在。”
江延听见门里的人有回应，他刚打开门便看见沈纾倦握着手机蹲在桌旁，“你怎么了？”
“江延.”沈纾倦懊悔地抬头望着他，“我干了件错事。”
江延疑惑地看着她，“嗯？”
他刚蹲下正准备安慰沈纾倦时，沈纾倦一句话让他僵直了身子。
“江延，我把舒睆的病历泄露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江延强压着清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到底给谁了？”
“我，我那天就脑子一热，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沈纾倦因为着急而开始流眼泪，“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就知道是个女人。”
“沈纾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违背了你的职业道德。”江延望着眼前哭泣的人，他有些心疼，“算了，已经发生了，但是沈纾倦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跟你算。”
江延摇摇头，叹了口气打开门离开。
毕竟他自己也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将病历交出去。沈纾倦说是个女人，江延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陈亦然，你到底处心积虑地想要干什么？
06
白久久悄悄地拿起手机，趁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间拨通了顾君凡的电话，“顾君凡，睆睆怎么样了？”
顾君凡站在房间外，暼了眼房间里熟睡的舒睆，“她睡着了，怎么了？”
白久久不敢大声，她担心在公司被其他人知道她跟舒睆的关系，她努力地压低着声音，“留意一下陈亦然吧，这个女人当初敢花钱害睆睆，如今她回来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的。”
“嗯，我知道了。”
“这个女人疯的。我听说她好像还是什么经纪人了现在，费尽心思的，具体缘由我想你也知道。”
舒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顾君凡的床上。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江延，宋毅，胡明，白久久，甚至还有冼承洛和顾君凡。舒睆在想，倘若自己的青春格外的平凡，她或许不会这么耿耿于怀，可这仅有一次的青春，单单是仅有一次，就注定不可能平凡。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也没看见顾君凡，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睡过的痕迹，而床边的桌子上还放了杯早已经凉了的牛奶。
舒睆拿起桌上的手机，那几条扎眼的热搜早已不知所踪，她搜索“舒睆，黑历史”也搜不出任何东西了。
她不禁感叹，也太厉害了吧。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睡醒之后一切又回到原点。
忽然腰上的一阵刺痛，让她不禁发出声响。
正在门外打电话的顾君凡察觉到房间有响声，他语气平淡地扔下一句“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推开门便看见舒睆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自己。
“醒了？”
顾君凡轻笑着走近舒睆，摸了摸她的脑袋，“幸好，没有发烧。”
“你跟谁打电话啊？”
“白久久。”
舒睆撑着脑袋，一听到白久久顿时来了精神，“噢～久久说什么了？”
顾君凡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笑着揶揄，“她问你怎么样了？还说你回家一定收拾你。”
“干嘛要收拾人家呜呜呜～”舒睆看着顾君凡撒着娇。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顾君凡抬手刮了下舒睆的鼻子，“你啊，不省心。”
“知道了。”舒睆顿了顿，“我，我饿了。”
“起床吧，给你煮了点粥。”
忽然一团雪白的毛球从门外窜进来，轻快地跳上床，伏在舒睆的怀里。
“豆小丁你干嘛？”顾君凡拍了拍毛球的小屁股，这只小毛球反倒回头抬起小爪子打了顾君凡一下，还不忘喵喵喵地咒骂几声。
“别说了，豆小丁就是不爱你了。”舒睆怀里的小毛球听见这话，还不忘蹭了蹭舒睆的脸，一副争宠成功的得意洋洋的模样。
“豆小丁就是被你这个女人惯得无法无天了。”顾君凡没好气地站起身，“出来吧，给你煮了粥。”
舒睆伸手拉着顾君凡的衣角，“我不想吃粥。”
“那你想吃什么？”顾君凡半眯着眼睛，低头看着舒睆。
舒睆抱着豆小丁望着顾君凡笑嘻嘻地眨眨眼，顾君凡白了她一眼，“别卖萌，直说。”
“我想吃炸鸡。”
“啧，给你点。”顾君凡顿时无语了，他推了推眼镜，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开始给她点外卖。
舒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往顾君凡身边挨了挨，几缕头发垂下蹭得顾君凡脖子痒痒的，“你干嘛？”
顾君凡侧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还想干嘛？”
两人对视着，靠得很近，舒睆被顾君凡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退，小声地说道，“再，再来杯奶茶吧。”
“什么？”
“芝芝桃桃少冰去糖！”舒睆一股脑地说完后抱着豆小丁从顾君凡身边弹开，狗腿的冲顾君凡笑着。
“舒睆。”顾君凡叹了口气，摇摇头。
“嗯？”
“你不得了。”顾君凡站起身，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你再躺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好～”
“噢，还有，你出来记得穿鞋，别光着脚，冷。”
顾君凡真的拿舒睆没办法。
他只能无奈地满足这个小笨蛋的要求。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飘忽不定，让这个小笨蛋感觉不到自己的足够坚定地喜欢？
“有吗？”
冼承洛坐在座位上，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报告写完了？”胡明望着他，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不是下个月交吗？”冼承洛抬眼不以为然地暼了下胡明，又不嫌事大般补了一句，“你跟我说的。”
“好嘛，你们瞧瞧他这个死样子，赖我了。”
胡明双手往口袋一插，愤愤不平地坐下。
“你们认识冼承洛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尿性了？”舒睆一副看戏的模样。
虽说刚刚她看见冼承洛推门进来的表情跟胡明没差，那晚之后把自己积压许久的话全说出来了，再见面的时候难免觉得别扭。
宋毅这个骗子。
舒睆见没趣了又轻佻的勾勾手指示意宋毅给她倒酒。
“那我们可没您了解。”宋毅站起身拿着酒瓶，忽然停住，“顾君凡不是不让你喝吗？”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舒睆轻嗔了一声，“一杯没事。”
见宋毅不动，她不耐烦地拿起叉子敲敲酒杯催促着，“麻溜的。”
“睆睆，别忘了你答应了别人什么。”江延默默的拿走了舒睆面前的酒杯。
舒睆见状，只能不服气的撇撇嘴，“行吧。”
“还是老江治得住舒睆这个大小姐。”宋毅得意地放下酒瓶，拿起一瓶果汁给舒睆倒上，“你啊，还是喝果汁吧。”
舒睆马上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宋毅，“是不是一桌子的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子？”
“点蒜香排骨了没？”胡明冷不丁的问道。
“点了点了，知道你喜欢了。”舒睆白了他一眼，“所以干嘛不带久久来？”
胡明转动着转盘，夹了块牛肉，“啧，不是说兄弟局嘛。”
舒睆疑惑地抬眼，“嗯？那我是什么？”
“你等于两个半的男人。”胡明坚定地点点头。
舒睆不怒反笑，她挑了挑眉，“快叫人把那份蒜香排骨退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胡明连忙认错，“错了错了。”
“那还是不退了。”
坐在舒睆身旁的宋毅，戴着手套沉默地剥了一只又一只的小龙虾放在了舒睆的碗里。
而舒睆满足地拿着筷子夹宋毅给她剥好的小龙虾肉，几缕恼人的发丝垂落，她便一只手挽着头发，一只手夹着龙虾肉。
江延直接取下手中的皮筋，站起身就给舒睆把头发给编起来。
“手艺见长了嘛～”舒睆更加满足了。
“那肯定。”冼承洛冷不丁地说道，“他从高中给你扎到现在了，大小姐。”
“你管我。”舒睆白了冼承洛一眼。
宋毅望着舒睆如今的中分发型，“说起来，大小姐怎么舍得放弃你那铁刘海和公主切了？”
舒睆挽了挽头发，“我本来就不喜欢齐刘海。”
宋毅依旧不死心，“我到现在都记得，大小姐披着头发推开我们教室的门，黑长直啊，那一个惊艳的～”
“闭嘴，还不是因为江延出的馊主意。”舒睆顿了顿，“哦，托你的福，再加一条，我也不喜欢黑长直。”
江延不反驳，他笑着将给舒睆编好头发，冼承洛暼了眼，“人家那双可是抓手术刀的手，你倒好，让人家天天给你扎头发。”
“别贫了。”胡明抬头看着冼承洛挑葱的动作，“请问我们的大物理学家挑完葱和香菜了吗？”
“革命尚未成功。”冼承洛掩面，“还不是为了让大小姐心满意足的吃完这顿饭。”
舒睆冷哼一声，“我有叫你挑葱了吗？”
“那是不是不用挑了？”
“挑。”
……
一顿茶余饭饱后，几人站在饭店门口。
“你们怎么回？”舒睆开口问道。
“我叫了代驾。”冼承洛完全不像喝了酒的样子，除了脸有些红之外，他的神情依旧淡漠。
舒睆双手抱胸，语气有些赌气的意味，“谁管你了？”
冼承洛撑着脑袋想了想，他微微低头望着舒睆，“早知道刚刚就不给你挑葱了。”
“啧，闹归闹，不准拿挑葱这事做比较。”舒睆不想再跟冼承洛争辩，她暼了眼胡明，“你们呢？”
胡明挠挠头，“唔，我打车吧，就孩子住得最远。”
“别看我，我跟冼承洛住一起的。”宋毅顿了顿，“你就别担心我们了，你想想自己怎么回去吧。”
“我送睆睆回去吧。”江延不等舒睆回答，“我顺路。”
“不用，我有人接。”舒睆歪头示意了不远处等着的车。
江延愣了愣，干笑着说：“哈哈，那就没事啦，到家都在群上发个信息吧。”
“行儿，那我们先走了。”宋毅扶着走路有些摇晃的冼承洛上车。
“喏，皮筋还你。”舒睆扯下发辫上的皮筋，她甩了甩头，那一条精致的辫子散开变成一头大波浪卷发，她将皮筋还给江延，也不多停留径直走向不远处的车。
在舒睆打开车门后，顾君凡看了她一眼，他轻笑，“小笨蛋有没有听话？”
“你说谁小笨蛋？”
“你啊～”顾君凡抬手摸了摸舒睆的头，“不然还能是谁？”
“我没有喝酒。”舒睆撇撇嘴，“一杯都没有。”
“真听话。”
顾君凡开车经过饭店门口，舒睆透过车窗望着依旧在门口的两人。
刚刚江延看自己的眼神倒是一点都不清白，舒睆不是傻子，她很清楚的知道江延压根就不顺路。
胡明低头正等着打车软件的应答，他偏头看了眼江延，“老江，你搬家了？”
“嗯？”
“你明明跟大小姐不顺路，一个西边一个南边。”
江延白了胡明一眼，余光中看见他手机屏幕上还没有应答的订单，“别打了，我送你吧。”
“也行，走吧。”
02
“听说了吗？骨科新来的那个江医生，超级，超级帅！”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是从国外回来的，很年轻，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单身啊！”
“冲啊，姐妹们！”
几个护士在护士站大声讨论着，只见她们身后走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是谁控制不住，尖叫了一声，惹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这个背影上。
这个男人戴着蓝色口罩，那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抬眼间透着清冷，身穿白大褂，插着口袋，旁若无人地走过。
“那个就是江医生吧！”
“也太帅了吧！”
“我恋爱了！”
……
江延关上门，将门外的喧嚣一并拒之门外，获得了令人满意的安宁。
骨科是不是没男人了？
才第一天，怎么就花痴成这样了。
他可不想成为拉仇恨的人。
江延坐着翻看着一本病历，看了几页，他烦闷地丢开，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他一接到电话后就连忙订机票回来，一下飞机就匆匆赶到医院，却只能隔着玻璃望着浑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舒睆。
直到舒睆醒了，更换到普通病房，他依旧只能看着。
顾君凡说要带舒睆走的时候，他只能点头同意。
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想再有了。
许久，他叹了口气，又将那本病历捡起，但他不再看了，病历上清晰地写着舒睆的名字。
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
门打开后，江延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
“沈纾倦？”
眼前的人轻笑出声，“好久不见，江延。”
沈纾倦身穿白大褂，长发简单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脸颊两边。
她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看这位模样出挑的新同事有什么本事，但看见江延之后，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江延微微地愣了愣，眼前沈纾倦的模样像极了高中时期的舒睆。
“骨科主任，沈纾倦。”江延轻扫了一眼她的工作牌，“好久不见。”
“我说过的啊，我们会再见的。”
“是我小看你了，沈主任。”
沈纾倦一改乖巧，有些娇纵地对着江延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会去神外呢，怎么来骨科了？”
“你知道的。”江延重新拿起桌上的病历，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哦～”沈纾倦暼了一眼病历上的名字，她有些欲言又止，“她啊。”
江延也不打算跟沈纾倦打哑谜了，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回来也是因为她。”
沈纾倦忽然地有些不服气了。
她小心翼翼的那些小心思在这瞬间变得格外可笑，沈纾倦偏头看着江延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江延的模样是沈纾倦从小到大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在凉城的时候，她以为跟江延相处的点点滴滴能在他心里留下那么点涟漪，谁知江延心里从头到尾都是那个照片上的女孩。
“把她的病历也给我看看吧，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烦闷效果好。”
江延猛地抬头，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的？”
“拿来吧。”沈纾倦笑着催促道，“麻溜的。”
“谢谢。”
“哟，江少爷原来也会说谢谢的啊？稀奇了。”沈纾倦接过病历，她翻看了几页后，脑海里的小天使忽然长出了牛角。
可沈纾倦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起第一次见舒睆的模样，虽清冷但却有人情味，宛若微风，淡淡地却能在人心上留下涟漪，她不忍心了。
沈纾倦抬头望着眼前格外紧张的江延。
自己何德何能呢？
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月亮，何必奢求呢，只是这月亮在某一刻真的照亮过自己而已。
想到这，沈纾倦不自知地叹了口气。
“很棘手吧？”
沈纾倦有些懵了，她抬头望着江延，神情有些黯然神伤，她轻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她，很喜欢跳舞对吗？”
“对啊，那是她的梦想。”
江延想起在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见舒睆跳舞，在聚光灯下，她踮着脚尖转起圈来，裙摆轻轻地浮动，宛若高贵的白天鹅，格外的好看。
那个画面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沈纾倦望着江延的模样，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输得彻底了。
“她的病历我先拿过去看一下，后续怎样我再跟你讨论吧。”沈纾倦语气淡淡的，她只想离开这里，她咬咬牙地挤出一个笑容，“你也别太担心了，会好的。”
江延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点了点头。
03
有一说一，舒睆极其讨厌那种在片场耍大牌的人，无关男女。
都是爹妈养的孩子，谁给你的勇气这么折磨人？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眯，眼神锁定住了不远处正骂骂咧咧的女人，舒睆站起身，脸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张笑脸，笑意盈盈地走向这个女人。
“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呢？”舒睆抬手揽着被骂的小助理，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趾高气扬的女人。
“你谁啊？关你屁事？”
“舒……舒小姐，我没事。”被舒睆揽着的小助理小声地说道。
“连你助理都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舒睆抬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漂亮倒是挺漂亮，但也是真的没礼貌。
都不知道谁惯出来的臭毛病。
“都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我怎么知道？”
舒睆冷哼一声，走上前，忽然抬手用力的捏着眼前人的下巴，“看清楚了，我叫舒睆。”
眼前的人眼神变得惊恐起来，“舒，大小姐啊？冒犯了冒犯了，有眼不识泰山。”
“滚。”
“马上滚马上滚。”
舒睆冷哼一声，又回复到了和气的模样，“你没事吧？”
她低头望着一言不发的小助理，“出来打工不容易吧，你叫什么，程澄那边正好缺助理，你跟她吧，她起码不会欺负人。”
“谢谢，舒小姐！”小助理惊喜地抬头，“我叫林觉祎。”
“林觉祎，这名字还挺诗情画意。”舒睆顿了顿，“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我的。”
“舒小姐，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林觉祎忽然拉着舒睆，“我其实喜欢你好久了，当时你第一次出现在网络上的初舞台真的惊艳了我好久。”
舒睆诧异地挑眉，“哦？”
“对啊，虽然说舒小姐演戏也很厉害，但还是很可惜啊，我当时还以为舒小姐会出道签约女团的呢。”
舒睆签名的手顿了顿，又佯装无事地笑了笑，“好啦，不可惜，在什么领域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啦。”
林觉祎接过本子，叹了口气，“希望还能再看到舒小姐的舞台吧，真的惊艳了我好多年。”
“会的。”
舒睆戴上墨镜便离开了，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眼眶早已悄悄变红。
她掏出手机，给顾君凡发了条信息，便打车离开了片场。
舒睆坐在车上准备看看顾君凡回了个啥时，手机就没电关机了，她翻找了半天没翻到充电宝，低声地骂了句“靠”。
算了，没电就没电吧，反正只是回趟浅川一中。
自己地盘总不至于怎样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这一刻早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嗡——嗡——顾君凡的手机振动了两声。
他暼了一眼，舒睆的信息下有一条新的热搜提醒，他手滑点进去后，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停一下。”
正在会议室上侃侃而谈的人愣住了，“怎么了？顾先生。”
“各位打开一下手机，看看这个热搜怎么公关吧。”顾君凡示意秘书将手机投屏。
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格外显眼的热搜，赫然写着“舒睆，受伤”，而后面几条接着的则是“舒睆退出舞台的真正原因”以及“舒睆片场欺负新人”等不好的字眼。
顾君凡清了清喉咙，“马上联络撤热搜，还有就是各位想想如何危机公关吧，以及查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
会议室一片沉默，顾君凡皱眉，“听见了吗？”
“收到。”
此时此刻的陈亦然心满意足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她拿起桌上的红酒杯，轻抿了一小口，随着音乐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
陈亦然喝着小酒，语气格外轻快地接通了一个电话，“喂？你做得很好，还有那个叫林觉祎的小助理解决得干净点，别给我留下什么把柄了。”
什么大小姐？略施一点小手段一样栽手里。
“你在做什么？”
陆宇推开了陈亦然的门，正在洋洋得意的陈亦然被吓了一跳，她赶忙关掉音乐。
“陆，陆总，怎么了？”
陆宇眉头一皱，“这热搜，是你的杰作？”
“不全是～陆总，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呀。”陈亦然一改刚刚得意的模样，反倒变得有些乖巧。
“口气不大，本事不小。”陆宇轻笑，“别装了，欢迎学妹加入我们。”
陆宇伸出手握着陈亦然的手，他愈发好奇了，既然这个陈亦然能挖出舒睆藏了这么久的猛料，那么这个陈亦然定不简单。
“谢谢陆总给我机会。”
陆宇打量一眼陈亦然，“对了，有没有人说过，你跟舒睆还有点像？”
“没有啊。”
“野心勃勃的模样，像极了她。”陆宇撂下一句话就推门离开了。
他想起以前见舒睆的模样，她张扬，明媚，野心十足。
浅川一中的老师都不敢对她说重话，明明是一个痞子般的刺头学生，偏偏成绩却很好，而且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好，是真的靠着她本事拿到的成绩。
那个时候的陆宇只敢在人群外远远地望着她。
他也像那个时候浅川一中的男孩子一样，会悄悄地给自己的女神递情书。直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拿着粉色信封走到舒睆面前的时候，舒睆接过后却当着自己的面将信封撕成两半。
陆宇想到这，拳头忽然攥紧。
她凭什么如此高高在上？
04
“老师，我回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舒睆刚走进办公室，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班主任拉着坐下。
“舒睆啊，你的这热搜是怎么回事啊？”班主任低声问道。
“嗯？”
“就刚刚网上的，老师看到觉得好痛心，你的身体怎么了？”
舒睆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依旧笑着装傻，“什么啊？我不知道。”
“就这个啊。”班主任拿着手机给舒睆看，屏幕上的几条热搜瞬间让舒睆觉得格外的扎眼。
她悄悄的深呼吸，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我手机都没电了，没看到这个，老师，我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舒睆，老师是知道你的，你的身体真的要好好保重。”
“老师，我没事，别担心啦。”舒睆顿了顿，她想到什么，“对了，可以在你这给我手机充一下电嘛？”
“可以。”
舒睆强撑着笑容，“老师，我充会电就走啦，你忙吧，不用担心我～”
这个年迈的女人点点头，叹了口气，拿着课本便离开了办公室。
“承洛啊，你那个高中同学，叫舒睆的，哎哟，这个小姑娘不得了啊，你还是少跟她来往好啊。”
冼承洛站在实验室门外握着手机，面色凝重地听着电话里那个女人的话语。
“怎么？从来不管我的人现在因为这个就想起我了？”冼承洛完全不想跟那个人多说些什么，“以前不管的现在也别想管，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马上打电话给舒睆。
他知道，有些事情以前错过一次了，如今重新再给一次机会，就不能再错过了。
过了好一会儿，舒睆才接通电话，“喂？”
“在哪？”
舒睆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意味，“不在哪。”
冼承洛着急了，他一反常态地吼了一声，“舒睆！”
舒睆被冼承洛忽然的吼震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我……”
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冼承洛愈发着急地追问，“你到底在哪？”
而舒睆走出教学楼，她伸出手，忽然一滴雨水滴在她的手心上。
“冼承洛，下雨了诶。”
冼承洛猛地站起身，语气急促，“你在哪？我来接你。”
他是了解舒睆的，她的答非所问让冼承洛更加担心。
“我在，我也不知道啊”
忽然冼承洛听见舒睆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下课铃声，他知道舒睆在哪了。
“电话不准挂，听见没！舒睆！”
“听不见。”
舒睆什么也不多说，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她不想再听那个人说任何话了。
不知不觉地她走到了学校的礼堂，她走进去坐在舞台上，低头翻看着热搜上的信息。
真可笑。
那些打着关心的旗号，把别人的事情扒得一干二净，然后搁网上阴阳怪气。
舒睆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她细心包裹着自己的躯壳被人一层一层地剥掉，啥也不剩地站在众人面前。
特别是那些扒还没扒干净的，未知全貌在上面疯狂评价。
舒睆翻着翻着，她不忍地笑出声。
“舒睆！”
顾君凡冲进来，大喊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我们很担心你啊！能不能接电话！”
舒睆抬起头，看见的是顾君凡的脸，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也不能。”舒睆轻笑一声，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沿着舞台的边缘踱步，白色的裙摆微微摆动，“顾君凡，你说，我要是当初没摔下来，该多好。”
顾君凡站在台下手张着，时刻担心着舒睆再次从台上摔下来。
舒睆看着顾君凡着急的模样，她不走了，坐在舞台边上，低着头翻看着热搜下的评论，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都过去了。”顾君凡抬手夺走了舒睆手里的手机。
舒睆猛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对着顾君凡便大吼道：“可是我不觉得过去了。”
寂静的礼堂里回荡着舒睆的这一声吼叫，她低垂着眼眸，有气无力地说道，“所有人都在问我干嘛不再跳舞，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睆。”顾君凡扶着舒睆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望着舒睆，“这不是你的错，是意外。”
“意外？”舒睆偏过头去，她沉默了，忽然她甩开顾君凡，缓缓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你看，我这不是，还能跳吗？”
冼承洛望着车窗外在雨中密密麻麻闪烁着的红灯，愈发丧气，他气愤地用力锤了下方向盘。
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堵车。
他拿起手机滑动着屏幕找到舒睆的电话，刚拨通，便传来生硬的女声，“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冼承洛皱着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拦在他与舒睆中间的鸿沟，从来就不是时间，也不是距离，而是每一次，都差一点。
05
舒睆站在舞台的中央，没有配乐，四周变得寂静，连礼堂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她轻轻地踮起脚尖，明明是台上骄傲柔美的白天鹅，却在这一刻看着格外的诡异。
顾君凡愈发的慌张，他一边在台下劝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朝舒睆靠近，“舒睆，听话，别跳了。”
“舒睆！”
“停下，舒睆！”
在转圈时，一阵疼痛，让舒睆失去平衡，摔落在地。
顾君凡连忙跑上前，揽着舒睆。
舒睆无力地挨在顾君凡的怀里，她哭着抬头，“顾君凡，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意外。”
“我知道，舒睆，咱不跳了好不好。”
“我是真的不甘心。”舒睆流着眼泪推开顾君凡，她又站起身，再一次尝试转圈的动作，那瞬间的疼痛再次让她跌落在地上。
她躺在地上无助地望顾君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像搁浅在岸边的鱼，反复挣扎地想回到水里，扑腾着。
顾君凡沉默着将她公主抱起，“会好的，小笨蛋。”
舒睆挣扎了几下，她累了，就任由顾君凡抱着自己走到车边。
“顾君凡，你才是笨蛋。”
顾君凡准备放下舒睆的手怔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舒睆抱到副驾驶座位上放下，摸了摸她的头，“我是我是。”
他走到另一边坐好后，还不忘脱下外套披在舒睆身上。
而就在不远处，冼承洛打着伞看着他们。
他终于知道自己跟顾君凡最大的不同在哪了，以至于舒睆愿意心甘情愿地随着他离开，是因为顾君凡能够拥有打破距离的勇气。
冼承洛叹了口气，这一次，他除了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什么都做不了。
舒睆歪着身子，透过车窗，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打着黑伞远远地望着自己。
她揉揉眼睛，看清楚了，是那个人。
舒睆苦笑，她依旧望着车窗外的那个方向，无力地说道，“顾君凡，我想睡会儿。”
“好。”
这么多年来，顾君凡以为这件事情就应该尘封在时间里，可到底是谁，非要将这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捅上一刀。
舒睆不再说话了，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座位上睡着了。
顾君凡伸手轻轻地替舒睆挽了挽耳边的几缕头发，原本遇事波澜不惊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冼承洛插着口袋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看见一点亮光。
这么晚了，小卖部还开着。
冼承洛走向那家小卖部，娴熟地在冰柜里拿一瓶草莓牛奶，拿出现金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冼承洛？”小卖部的阿姨喊了一声。
“嗯？”
“哎哟，真的是你啊。”小卖部的阿姨笑着往他身后看了下，“诶，舒睆呢？”
冼承洛愣了下，“她不在。”
“哎呀，你们以前老是两个人过来买东西，她老是跟在你身后，这次回学校看老师？”
“嗯。”冼承洛语气淡淡的。
“舒睆这个小丫头太不容易了，年纪轻轻怎么就……”小卖部的阿姨说不下去了，只能叹气。
“阿姨，别信网上的，假的。”冼承洛应和着，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草莓牛奶便离开了。
冼承洛坐上车，喝了一口牛奶。
嗯，味道没变。
他想了想，当初因为她的一根草莓牛奶的棒棒糖，从此就爱上了草莓牛奶的味道。
车上的音乐那个女人不知道在唱什么，让窗外吵闹的雨声也跟着平静下来。
冼承洛挨着座椅，闭着眼，思绪忽然回到了那个时候，梳着双马尾的舒睆倚靠在小卖部门口，不可一世地叼着糖，笑得格外没心没肺。
冼承洛又喝了一口，鼻子一酸，他忽然觉得这草莓牛奶也不怎么甜了。
沈纾倦握着电话站在窗前，“我不是说过这是病人隐私吗？你到底是谁？”
“可沈医生还是给我看了～至于我是谁嘛，沈医生没必要知道。”陈亦然笑了会儿，“总之这次，沈医生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你有病？”沈纾倦有些恼，“我不管你是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以后都不会有你所谓的合作！”
“那可说不定呢，沈医生～”
沈纾倦恼怒地挂掉电话，她懊恼地蹲在桌边。
她错了，她干了件错事。
“沈纾倦。”门外的人敲了两下门，又喊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沈纾倦你在吗？”
“我在。”
江延听见门里的人有回应，他刚打开门便看见沈纾倦握着手机蹲在桌旁，“你怎么了？”
“江延.”沈纾倦懊悔地抬头望着他，“我干了件错事。”
江延疑惑地看着她，“嗯？”
他刚蹲下正准备安慰沈纾倦时，沈纾倦一句话让他僵直了身子。
“江延，我把舒睆的病历泄露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江延强压着清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到底给谁了？”
“我，我那天就脑子一热，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沈纾倦因为着急而开始流眼泪，“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就知道是个女人。”
“沈纾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违背了你的职业道德。”江延望着眼前哭泣的人，他有些心疼，“算了，已经发生了，但是沈纾倦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跟你算。”
江延摇摇头，叹了口气打开门离开。
毕竟他自己也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将病历交出去。沈纾倦说是个女人，江延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陈亦然，你到底处心积虑地想要干什么？
06
白久久悄悄地拿起手机，趁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间拨通了顾君凡的电话，“顾君凡，睆睆怎么样了？”
顾君凡站在房间外，暼了眼房间里熟睡的舒睆，“她睡着了，怎么了？”
白久久不敢大声，她担心在公司被其他人知道她跟舒睆的关系，她努力地压低着声音，“留意一下陈亦然吧，这个女人当初敢花钱害睆睆，如今她回来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的。”
“嗯，我知道了。”
“这个女人疯的。我听说她好像还是什么经纪人了现在，费尽心思的，具体缘由我想你也知道。”
舒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顾君凡的床上。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江延，宋毅，胡明，白久久，甚至还有冼承洛和顾君凡。舒睆在想，倘若自己的青春格外的平凡，她或许不会这么耿耿于怀，可这仅有一次的青春，单单是仅有一次，就注定不可能平凡。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也没看见顾君凡，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睡过的痕迹，而床边的桌子上还放了杯早已经凉了的牛奶。
舒睆拿起桌上的手机，那几条扎眼的热搜早已不知所踪，她搜索“舒睆，黑历史”也搜不出任何东西了。
她不禁感叹，也太厉害了吧。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睡醒之后一切又回到原点。
忽然腰上的一阵刺痛，让她不禁发出声响。
正在门外打电话的顾君凡察觉到房间有响声，他语气平淡地扔下一句“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推开门便看见舒睆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自己。
“醒了？”
顾君凡轻笑着走近舒睆，摸了摸她的脑袋，“幸好，没有发烧。”
“你跟谁打电话啊？”
“白久久。”
舒睆撑着脑袋，一听到白久久顿时来了精神，“噢～久久说什么了？”
顾君凡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笑着揶揄，“她问你怎么样了？还说你回家一定收拾你。”
“干嘛要收拾人家呜呜呜～”舒睆看着顾君凡撒着娇。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顾君凡抬手刮了下舒睆的鼻子，“你啊，不省心。”
“知道了。”舒睆顿了顿，“我，我饿了。”
“起床吧，给你煮了点粥。”
忽然一团雪白的毛球从门外窜进来，轻快地跳上床，伏在舒睆的怀里。
“豆小丁你干嘛？”顾君凡拍了拍毛球的小屁股，这只小毛球反倒回头抬起小爪子打了顾君凡一下，还不忘喵喵喵地咒骂几声。
“别说了，豆小丁就是不爱你了。”舒睆怀里的小毛球听见这话，还不忘蹭了蹭舒睆的脸，一副争宠成功的得意洋洋的模样。
“豆小丁就是被你这个女人惯得无法无天了。”顾君凡没好气地站起身，“出来吧，给你煮了粥。”
舒睆伸手拉着顾君凡的衣角，“我不想吃粥。”
“那你想吃什么？”顾君凡半眯着眼睛，低头看着舒睆。
舒睆抱着豆小丁望着顾君凡笑嘻嘻地眨眨眼，顾君凡白了她一眼，“别卖萌，直说。”
“我想吃炸鸡。”
“啧，给你点。”顾君凡顿时无语了，他推了推眼镜，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开始给她点外卖。
舒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往顾君凡身边挨了挨，几缕头发垂下蹭得顾君凡脖子痒痒的，“你干嘛？”
顾君凡侧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还想干嘛？”
两人对视着，靠得很近，舒睆被顾君凡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退，小声地说道，“再，再来杯奶茶吧。”
“什么？”
“芝芝桃桃少冰去糖！”舒睆一股脑地说完后抱着豆小丁从顾君凡身边弹开，狗腿的冲顾君凡笑着。
“舒睆。”顾君凡叹了口气，摇摇头。
“嗯？”
“你不得了。”顾君凡站起身，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你再躺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好～”
“噢，还有，你出来记得穿鞋，别光着脚，冷。”
顾君凡真的拿舒睆没办法。
他只能无奈地满足这个小笨蛋的要求。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飘忽不定，让这个小笨蛋感觉不到自己的足够坚定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