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春节过后,一切慢慢恢复原状。孟春的晚上倒还有些凉。

    壶中烹着茶,静待那人的到来。

    初春的雨,点醒了屋中的人,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一双黑鞋带着泥水踏了进来。

    “这几日有些匆忙,很抱歉,这么晚才找你来说。”晓还道。

    “无妨,小姐说就便是。”许南诚道。

    他转身将屋门带上,径直走到屋中。

    “坐着说话吧。”

    “府邸虽散,但也有主上之分,我站着便好。”见此,晓还默默点头。

    “在那日,三王爷与我说了许多七年之前发生的事,其中有一件事最为重要,那黑白堂是个什么东西?朝廷所惧,世间亦惧,奈何皇帝都动不了它。”

    “这黑白堂是利是弊我不知,但我坚信,爹爹绝不是那样的人。”晓还道

    “黑白堂基本上集齐了这天下所有的达官显贵。凡是黑白堂堂中人都会有鎏金令牌,鎏金令牌分为白、灰、黑三个等级。白是表层,在严峻的情况下自然会被黑白堂所利用。而最高等级的黑,则是黑白堂的重中之重。他们手中要么家财万贯都城首富之榜,要么,手握朝中大权。”

    “ 黑白堂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倒也打听了到一些行头,几年前皇帝得知有这个组织后,原本也想尽力除掉,可越挖越发现黑白堂深不可测。其势力远远不是我们想象得到的。如今市面上浮现出黑白堂的人少之又少,而仅仅都是白面令牌,若是想知道这幕后之谜,恐怕比登天还难。”

    晓还听许南诚这一番话后,越发觉得焦躁,黑白堂的谜底,也是离谱一案的关键。当年指导纪磊的人是谁?这黑白堂的幕后之人又是谁?到底又是谁刺伤了她?这一切都与黑白堂有关。始于黑白堂,必定终于黑白堂。

    “那黑白堂平时的谈判与交易又在哪?他们不可能在市面上不现身吧?”晓还急切的问道。

    许南诚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回道“据在下所知,黑白堂每月初六都会进行一次秘密谈论,他们似乎每月都会安排一位特殊的人进行特殊的秘密行动,将地点时间全都告知黑白堂的每一位黑面。”

    “不过他们每次安排的特殊行动都不一样,或许这月是一位卖油翁下次就可能是位织布者。若是精确的知道都城中哪一位是黑面蹲守在门口便是,但难的就是我们一位黑面都不知道。最笨的方法只能赶在初六之前,观察着城中所有人的行为。”许南诚道。

    “我听三王爷说,他们以木匣子来传递,为了掩人耳目,把信息都藏在盒子的内衬之下。”晓还道。

    若是观察所有人的行为,难免费时费力,而且晓还也等不起。思绪绕脑之间,她突然想到一人正好之前做过收信的差事。她联想起种种,内心对萧隐早有怀疑。

    “吴忠一直在萧府为萧隐做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人在哪?明日我要见他。”

    “他已经被我的人安排在都城外的一处小村落里,他和他的家人生活在那十分隐秘,很安全。若是小姐明日想见她,我今夜就去把他带回来。”许南诚道。

    晓还点点头道“我还未曾听说,如今你手下还有人?”

    “不过是一些平日里因为黎府做过事,跟着我的一帮兄弟罢了,他们也同样会帮助小姐。”许南诚笑道。

    “谢谢你,会帮我。”

    “老爷曾经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至今难以忘怀。”

    “密探许南诚,永随其后”

    语毕,许南诚对晓还行揖,随后走出房门。

    那一夜快马加鞭,吴忠被护送到了都城。

    第二日一早,许南城约了晓还在都城秋月庄与其会面。

    都城中繁华之地也必秋月庄所属,晓还竟不知早晨秋月庄的生意也如那夜灯节一般。挤在秋月庄中喝早茶的人,早已大排长龙,不一会儿楼上楼下便全都坐满了客。

    晓还踏入秋月庄中,便有一名小厮上前。

    “这位客官是来喝早茶的吗?还请稍等。”

    “这位朋友,不知门外那位马车的主人他们在哪?”说罢,晓还指向停在窗外的那辆马车。

    那小厮一瞧,顿然眼前一亮“原来是贵客,他们在二楼,我带您上去。”

    晓还听见许南诚原来是这里的贵客,怀着心中的疑虑跟随小斯上了楼。

    晓还走进屋内,便发现许南诚正守着吴忠。

    “小姐。”许南诚见晓还到来,立即起身行礼推出椅子。晓还顺势坐下许南诚便站在晓还身后。

    晓还看见面色紧张的吴忠,随即开口道“你我之间也不必在此拘束,早已化敌为友,各获各利。如今你家人的生活早已由我们安排妥当,少了这生活上的压力,吴忠,我想你应该尽全力为我们做事。”

    吴忠点头“小姐想问什么,便问吧。”

    “你之前在萧府时,每月初六,可经常会有人来送信?”

    吴忠思索片刻便立即回道“倒是有,不过每月来送信的人,似乎都是一些不同差事不同身份的人。说来倒也奇怪,他们送的也并非是信,而是隐在东西之下的木盒子,我打开木盒子的时候,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为了打消疑念,我将它呈给萧老爷,他也似乎没有任何的猜忌与怀疑。”

    晓还一听,心中顿时欣喜若狂。

    “那便是了。吴忠,这几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你守在萧府的门口,待到初六那天,若是还有人送来木盒子,我要你劫下来,那里面并非没有东西,而是被藏起来了。”

    “你只要将里面的内衬揭开,那里面一定会有一些重要的线索。届时,你要将它记下来,而且要把东西放回原位,确保万无一失。”

    晓还直面盯着吴忠,看他犹豫“我并非那种毫不守信,吃利获利之人。一开始在猪肉铺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我会竭尽保你的家人。与我们做事,要压上生死,你可愿意?”

    “黑白堂承载了太多的秘密,知晓他的人若是被发现免不了一死,或是受尽无端的折磨,你可考虑好了?”

    瞬息间,吴忠回想起家中妻子儿女的场景,立刻下定决心,决定随晓还一同将光明浮现。

    “初六那日,你们还是在这座房间等我,要是我得到消息定会赶来。”吴忠道。

    从秋月庄离开后,吴忠便守在萧府旁边一侧的破旧屋旁边,在暗处观察着萧府正门的一举一动。

    在初五那一夜,萧隐传萧之恒来书房内有事商议。

    黑锦丝绸衣上着,黑发被高高竖起,一半发丝披在肩头,被风吹着括向宽厚的背。背冠上金丝在银白光的照射下依旧发出光亮。

    袭着一身黑衣来到了正院的书房。萧之恒回来的这几个月虽一直在行文政,但有了之前驻守边关的常年演练,身形还是魁梧依旧。

    “父亲”

    萧隐端坐在书房正中央的书案上,手编是层层叠起的书卷,面前正阅览这几日下面呈上来的宗卷。

    “在我身旁坐下吧,不必拘束,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一事要你去做。”

    “最近商价紊乱,一斗米竟被抬到了六十文之高,足足被抬高了两倍。圣上下令,调整商价以抚百姓之心,减百姓之疲劳。明日我有事要出去,此事便交于你办。户部和礼部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们的人明日任由你差遣。”

    “是,儿子明白。”萧之恒道。

    “儿子有一事不解,不知为何每月初六父亲都要出去,可是排查什么地下暗党在聚集作祟?儿子也可帮忙。”

    萧隐手上一顿,放下书简,语重心长的对着萧之恒说道“只是与朝中文武有些要紧事要商议,此事你不必牵扯,做好自己本分之事。”

    萧之恒默默点头,退出了书房。

    月夜迷茫之际,萧府旁边的破屋内,吴忠全神贯注,丝毫不敢闭眼。

    “柴房没有柴火了,你去旁边的破屋内取点柴火过来。”萧府门口传来两位小厮对话的声音。吴忠窃耳轻听。

    不一会儿,一位小厮提着一个竹背篓孤身一人来到破屋内。吴忠见状从暗中扑出掐住那小斯的脖子顺其一扭扭断了他的脖骨,那小厮当场身亡。武装换上了那小厮的衣裳,在背篓内重新装上的柴火,进入了萧府。

    为防止萧府里的老仆人认出吴忠,他特意在脸上画上了烫伤疤痕。

    他偷偷潜入正院,趴在书房的墙砖边上窃听这里面的动机。

    书房内突然传出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消息接到了,明天是一位送豆腐的老伯,到时候让人把豆腐送到屋内来。”那人说。

    “我知道了。”萧隐回道。

    那人见萧隐不做回动。便立即追问“摄政王那边怎么说?我们的行动也该提上日程了。黑白堂内如今汹涌波动,那些人都已经按耐不住性子了,如若再不动身,恐怕就难以收场。到时候事情捅出去了,这都城,也就要变天了。”

    萧隐沉默片刻“王爷说还没到时机,现在不作应响,正好是等待时机,也好压压黑白堂那群人的性子。王爷说,黑白堂内有谁不满的,即刻绞杀,无论黑白。”

    “他们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在等钱吗?一群为了钱不要命的东西。届时,等摄政王拿下了江山,钱这种东西还不到处都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放我走。”那人轻笑着,徘徊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直至走到书房的中央。

    “到时候你是谁?大半个国度的兵权不还在你的手中?你不还是下一个摄政王。到时候你也不需要我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就到此为止。”

    萧隐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叹了口长气,最后沉重的说“放你走可以,但是我得保证,我能达到我的最终目的。”

    紧接着屋内渐渐没的声音,吴忠为了不被发现,也只好回到了门口。

    第二日一早,那位卖豆腐的老伯顺势而来。

    那位老伯神情紧张,仔细挑选着豆腐,将藏有秘密的那一篮拿出。吴忠见状,立马上前迎接,将钱给了那老伯接过豆腐。

    他跑到无人的地方,将豆腐全都拿出,发现在篮子的底下放着一个与七年前黎府暗格中一模一样的木匣。

    那木匣中果真如晓还所说没有任何东西。无中悄悄将内衬揭开,发现下面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纸条。

    酉时秋月庄,

    恭待黑面前来。

    收下情报后,他将内衬恢复原位,将豆腐按照原来形状摆正,送入府内,随即默默离开。

    秋月庄内,许南诚与晓还静候佳音。正当他们焦急等候之际。吴忠推进门来。

    “此次他们行动正是在秋月庄。秋月庄之内,可有什么地下层?”吴忠问道。

    “秋月庄内平常达官显贵来往也是一些极其平淡的事情。这其中人来人往,必将有一个能将达官显贵和平民百姓隔绝的地方。或许在我们之上,又在我们之下。”许南诚道。

    晓还跑了出去,抬头仰望秋月庄上层阁楼。这其中并没有通向上层阁楼的一处台阶,或许进行谈论的地方正是在那。

    “平时我们肉眼所见的只有秋月庄的上下两层,也许在我们之上还有一层。但那是个封闭的地方,黑白堂的人才能到那里去。他们或许在各地有许多处谈判槽点。秋月庄,这是其中的一处。”许南诚也随晓还走出房屋,向上层楼阁看去。楼下传来阵阵嘈杂声,欢天酒地,美女燕群。丝绸红带,挂满秋月装的每一根柱子上,横梁之间是丝绸的舞动,更是芳华一现的铺垫。阁顶的繁华,让人幻想十分。

    “也许得待到晚上酉时内层阁楼才会对外开放,但只对黑面开放,那我们又怎么进去呢?”晓还问道。

    晓还低头思虑着忽然想到是什么看向吴忠“你今日看到的那木匣子里内衬是什么样的?”

    “内衬倒是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红布。”吴忠答道。

    “七年前,黎府暗格中的那一内衬是祥龙刺心,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让圣上勃然大怒。或许他们需要黑面令牌,而我们只要带上这个木匣子就可以了。我不信他们认不得。”

    许南诚点头默许,那个木匣子至今还被三王爷藏在皇宫内部。

    许南诚起身向皇宫赶去。晓还和吴忠,则是在秋月中的二层俯瞰着楼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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