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公公目送着那两道身影离去,他才谨慎的关上外殿的门。

    他将手中的药瓶轻启,瓶内,是满满一瓶黑色的药丸。粗略一数,竟有三十余颗,颗颗都珍贵无比。

    他轻轻地将瓶塞盖回,原本想要将药瓶收入怀中,但心中又升起一丝担忧,生怕这药瓶放在身上太过显眼。

    于是,承公公又将药瓶从怀中取出,目光在书房内四处寻觅,最终落在了那张宽阔的书桌之上。

    然而,书桌之上,书籍、笔墨、砚台等杂物堆积如山,他担心万一有人不慎触碰到药瓶,后果不堪设想。

    承公公眉头紧锁,犹豫不决,将药瓶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如此反复十余次,心中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存放之地。

    终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棋桌之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瓶放入白棋棋罐中。

    他轻轻盖上盖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随后,他步入外殿的侧室,和衣躺下。

    而在忘尘客栈的客房内,杀老三和小七已完成任务归来,正静静地等候着寒北辰的到来。小七眉头紧锁,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他轻声道:“哥,你觉得公子是不是对这个女子过于关心了?”

    杀老三轻轻地咬了一口桌几上的果子,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公子这个年纪,关心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又有何不可?难道要让他去关心我们这等糙汉子不成?”

    小七心中焦急,快语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公子被这女子迷了心窍,影响了我们的大事。上次在墨山,他为了这女子,差点暴露了身份。这次,又冒险给她疗伤,我怕……”

    杀老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小七,公子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虑。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交给公子去处理便是。”

    门扉在轻柔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寒北辰带着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步入室内。

    他面容如霜,显得格外冷峻。小七见状,急忙将即将反驳的话语收回,而杀老三也收敛了不羁的坐姿,两人一同起立,恭敬地行礼:“公子。”

    寒北辰淡然自若地坐下,轻抬手臂,示意两人也坐下说话。

    小七见寒北辰脸色略显苍白,心中担忧,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恭敬地递上,关切地问道:“公子,听风竹说,此次药浴以毒为药,您又耗费了诸多真气,您……您需得多加休息。”

    杀老三见状,忙将小七拉到一旁,呵呵笑道:“公子自有分寸,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

    寒北辰轻轻咳嗽了几声,强忍住体内的不适,接过茶水,轻抿一口。

    经过两次的药浴,他明显感到身体有些虚弱,但他不愿让两兄弟看出端倪,便放下茶杯,用手撑住额头,微微闭目养神。

    杀老三见状,便不再多言其他,只是详细汇报了青州的近况,以及梁州王府送药所见,连同冷护卫和承公公的一些细节,也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寒北辰听后,微微睁开眼,目光深邃而冷静,他幽幽地开口道:“继续跟,握有实权的王才有价值。”

    杀老三和小七齐声领命,随后恭敬地退下。

    待两人离去后,寒北辰这才捂住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突然,一股血腥味从喉间涌上,他急忙捂住嘴巴,但鲜血还是从嘴角溢出,染红了手中的帕子。

    风竹在外听到咳嗽声,心中一紧,急忙推门而入。看到寒北辰手中的血迹,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寒北辰抬手制止了。

    寒北辰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淡地吩咐道:“出去守着,我稍作休息。到了时辰,记得叫我。”

    风竹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终究没有开口,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扉。

    最后一次药浴,寒北辰倾尽全力催动药引,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洛瑶光那虚弱的体内。

    洛瑶光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唇瓣似初绽的樱花,娇嫩欲滴。她的肌肤在药汤的浸润下,透出淡淡的粉色,如晚霞映雪,令人心醉神迷。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她听到有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努力地张开嘴巴,想要回应,但喉间却如同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走过,带起一阵微风,她急忙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中一惊,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全身仿佛被撕裂般疼痛,只能无力地躺在那里,痛苦地挣扎。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股炙热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带着滚滚的热浪向她席卷而来。

    她心中惊恐万分,想要挣扎着往后躲去,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岩浆越逼越近。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双大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轻轻地将她捧起。

    她感到一股清凉从掌心传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疼痛。

    她蜷缩在那掌心,透过指缝看着下方那滚滚的岩浆翻涌,而自己则仿佛置身于一个安全的港湾之中,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

    在那双大手的庇护下,洛瑶光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舒适。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朦胧的雾气中,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庞映入眼帘。

    低垂的睫毛,冷冽的眉眼,轻抿的薄唇,湿漉漉的黑发丝丝缕缕地垂在肩上。

    洛瑶光忍不住伸出纤指,轻轻地覆上那诱人的唇瓣。

    指尖传来一片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她轻轻地吐出“北辰”两个字,声音如同微风拂过琴弦。

    寒北辰闻听洛瑶光的声音,双眸倏地睁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柔情自眼底掠过。就在这一刹那,胸口的沉闷与周身的疲倦似乎都随风而散。

    他缓缓收起内力,轻柔地执起她覆在自己唇畔的素手,“瑶光,你方才唤我什么?”

    洛瑶光如梦初醒,这才惊觉自己已然脱离了梦境的桎梏。

    她试图抽回被寒北辰紧握着的手,然而,随着她光洁如玉的藕臂下移,她蓦地发现,自己竟身处浴汤之中,周身无一缕遮蔽。

    “啊!”洛瑶光忍不住惊声尖叫,仓皇地抽回手,羞怯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

    寒北辰也意识到,自己因洛瑶光的苏醒而心生狂喜,竟一时疏忽了礼数。

    他慌忙从药汤中站起,略显狼狈地转过身去,“瑶光,我方才一直是闭目为你施药,听到你醒来,一时欣喜而失了礼数。”

    洛瑶光内心仍懊恼于自己刚刚的举动和言语,眼见寒北辰羞得耳根通红,正竭力解释自己的失礼,她脑筋急转,思索着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寒北辰背对着她,许久都未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他既不敢轻易回身,也不敢再贸然开口,却又怕洛瑶光的黑瞳离魂症再次发作。于是,他只能用余光偷偷瞟向身侧。

    只见一只白如玉雪的小手,正努力伸长,试图触及旁边放着的衣物。看到这一幕,寒北辰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

    他嘴角轻轻上扬,温声道:“坐好,我帮你。”说着,他伸手取过衣物,背对着洛瑶光递了过去。

    洛瑶光接过衣物,声音微微颤抖:“你……,你先出去吧。”

    “好,若有事,尽管唤我。”寒北辰柔声应道,随即快步离开了浴房。

    洛瑶光匆匆整理好衣裳,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有些虚弱的轻轻踱步,再度踏入那氤氲的浴房之内。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热气腾腾、药材漂浮的浴池之上。

    她轻盈地蹲下,素手从池中拈起几味药材。这些药材,每一株都蕴含着剧毒,然而它们的搭配与用量,却似乎经过了一番精心的调配,恰到好处。

    洛瑶光又拿起寒北辰留在浴房的那一小瓶药引,凑近鼻端,细细嗅闻。那独特的气味告诉她,这药确实是由五种毒物制成,但其中似乎还融入了其他的药物,使得原本的毒性得到了巧妙的平衡。

    她轻轻搭上自己的脉门,脉象虽然尚显虚弱,但之前困扰她的毒症之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她不禁猜想,难道是寒北辰用这些剧毒之物,化解了她体内的牵机毒和蛇毒?

    然而,一想到这些药材的毒性,洛瑶光的心头又涌起了担忧。她记得自己苏醒时,寒北辰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是否也受到了这些药材的影响?

    尽管身体尚显虚弱,洛瑶光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推开了房门。

    门口的风竹见状,立刻迎了上来。

    洛瑶光轻声说道:“我……,我想见你家公子。”

    风竹点头应允,转身去请寒北辰。

    而正在为寒北辰诊脉的齐康年听闻风竹的禀报,也随即起身,一同前来探望洛瑶光。

    齐康年一步跨入房内,便径直走向洛瑶光,他轻轻执起她的手腕,凝神把脉。

    “甚好,毒症已然消退,看来此次药引调配得当,效果卓著。”齐康年面露满意之色,点头称赞。

    寒北辰闻言,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一抹浅笑浮现在他的唇角。“瑶光,来,见过齐前辈。”他温言介绍道。

    洛瑶光微微颔首,以示敬意,“齐前辈,晚辈洛瑶光,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齐康年摆了摆手,笑道“你要谢,便谢这位公子吧,一切都是他的功劳。他为了救你,可是冒了九死一生的风险啊。”

    洛瑶光闻言,抬头望向寒北辰,那双眸中翻滚着深深的情谊与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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