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言不知道风染在卖什么关子，也只好靠着二楼栏杆观察楼下的动静。
台上的琴师不断地弹着琴，一曲接一曲曲，都是些古琴名曲，琴声清泠迟缓，与周围推杯换盏的热闹有些不配。
在换了五首曲子后，一锭银子从台下左侧席位投掷上来，正巧落在他身旁。
“别弹这些没意思的，还有其他曲子没有，换个别的曲子，弹些助兴的。”
弹琴的人恍若未闻，琴声依旧。
“我家小姐跟你说话呢，是聋了还是哑了？”身旁的婢女耐不了性子朝台上叫喊起来。
这一喊，倒引起了旁边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笑道：“这位可是留音馆的谪仙儿，寻常人可使唤不动。人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怕是看不上姑娘的银子。”
原本席位上的女子面色不虞，一旁的小倌连忙倒酒相哄，身边的婢女继续道：“一个青楼小倌竟也敢拿乔起来，管事的呢？”
“姑娘怕是刚来雷泽县还不知道吧？这位可是宝丰钱庄姜小姐看上的人，前些日子又是送玉又是赠琴，什么美的贵的寓意好的东西都拿来送了人，馆主供着都来不及，怎舍得管。”
出声的女子一身劲装束着高发，大马金刀颇为豪迈地靠坐在圈椅上，打出一张叶子牌，朝身旁小倌微抬下巴示意出牌，“可惜姜家小姐欢欢喜喜追了几个月，到头来还是入不了咱们谪仙的眼，这不，已经许久不见她人影了。”
她嘴角微扬朝台上抬眼看去，“听说近日已经在筹谋议亲的事了。可惜了姜小姐的一手好牌技，以后成亲了再想约着一起玩可就难了。”
宋启言察觉到原本流畅舒缓的琴声中出现一瞬滞涩，很快又恢复如初。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台后出来，身后三两个小厮抬着一面系着红绸地铜锣上了台。
前头的管事双手敛着袖子喊道：“各位姑娘小姐，承蒙各位抬爱常来光顾，馆主说今日起修竹正式由清倌转为红倌，今晚初次接客，还请各位多多担待。今晚酒水全免，各位尽兴。”
随后又朝台下左侧那边一躬身：“给这位姑娘赔个不是，是小馆招待不周，姑娘今晚的花销都给您免了，就当是初来留音馆彼此结个善缘。”
此话一出，楼内瞬间热闹起来。
台上那人依然沉默着，看不出一丝情绪，与周遭格格不入，好似谈论的不是他一般。
够冷够硬，但也足够出尘，引得台下人蠢蠢欲动。
“规矩和往常一样？”有人出声询问。
“是。”管事笑眯眯答道，手指向旁边炉子里的香，“此炷香燃尽前，价高者得。”
不过一瞬，就有人往台上扔银票。
身后小厮上前拾起，管事喊道：“丙二位，白银百两。”
有人开了头，紧接着就有无数的银子钱票相继被抛到了台上，楼上雅座也派了小厮传话。
“甲三位，白银二百两。”
“壬六位，白银三百五十两。”
“庚四位，白银五百两。”
“二楼寅间，白银六百两，加玉如意一对。”
……
站在楼上的宋启言看着这热闹场景沉默不语，她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
侍客竟是如此意思。
修真界追求凡事随心，结道侣也是一样，没想到人间竟然有以此为买卖的事。
风染见宋启言一直垂眸看着楼下那人，半开玩笑道：“姑娘一直盯着他瞧，可是也想去掷上一回？”
宋启言摇头：“不想。”
“为何？”
“没那么多钱。”宋启言如实回答。
风染心里一笑，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不过这也更加确定了，她果然是还没开情窍，不懂情爱。
先前他以为宋启言没上钩是因为他太过隐晦，意思不够明显又或者是她过于木讷呆板。
可她昨晚却能看穿一切是他故意为之。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赶自己走，说明她根本不懂他为何这样做，也还不知道他的目的。
如此一来，他之后倒是可以肆无忌惮些，不必过于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虽然与此同时让一个不懂情爱的人甘愿和自己做那种事也是个难题，但好在不必太过于束手束脚。
“辛三位，白银一千两，并诸葛笔一管，徽州李墨一方，澄心堂纸一刀，龙尾砚一方。”
随着话音响起，身旁小厮接过台下婢女送上的一木盒，正是话中所提及的文房四宝。
语毕，台下已不复最初时的热闹，其他人自知无望便也不再掺和，一时间场面竟冷了下来。
台上弹琴的人早已停了手，抱着他的琴垂着眸立在一旁，沉默冷寂。
燃过的线香断下一截，只余一尾。
红光明灭之间，一个靛青色荷包飞速闪过。
咚的一声，击中铜锣正中心。
荷包坠地，束口散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金叶。
最后一点线香断落成灰。
台下右侧席位传来一道声音，“我这应当不算过时吧？”
管事拾起荷包，命人拿来漆盘，将其中金叶一一倒出。
金石碰撞的声音引得台下又一阵窃窃私语。
“那可是千两一片的金叶！李姑娘不是向来最看不惯修竹的么？今儿是怎么了，为了一初夜，竟投了一荷包的金叶？”
“正是因为不对付，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欺负了吧？也算是让她等到了今日。”
“修竹可要惨了，落到她手上怕是没好果子吃。听说李姑娘自小随她爹习武，力气大，打人疼着呢。”
“她哪儿来这么多钱，怕不是背着家里挪了款？”
“这种事慎言。谁知道呢，要真如此她那爹迟早发现，不会放过她的，谅她也没那熊心豹子胆。”
“不算过时。”管事的清点完漆盘中的金叶高声宣告道，“戊三位，李家小姐黄金千两，得！”
台下呼声一片。
右侧席位汇聚了众人视线。
在一众喝彩声中，李长鸣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神色颇为得意地站起来接受众人祝贺。
同桌一旁的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叶子牌，将攥得泛白的手指掩于袖中。
修竹被带下去，管事下台走到李长鸣面前将一玉牌奉上，随后长臂一展恭敬道：“李姑娘这边请。”
李长鸣理了理衣摆迈开步子，正踏出一步，突然间想起什么，纸扇猛一敲头，转过身弯腰凑到一旁低头收牌的人耳边轻声道：“原地方等我。”
说完，还屈指勾了一下那人下巴，结果坐着的人偏了下脸避开了。
李长鸣无奈一笑：“乖，马上就回来。”
宋启言二人跟在李长鸣后面进了三楼里面的一座雅间。
管事在门外停下，拱手道：“里面一切东西都已备好，伤药及助兴之物一应俱全。若是人不听话可派人告知一声，馆中自有办法调教。李姑娘请，今夜您只管尽兴。”
“好。你们下去吧，不过一琴师而已，本姑娘自己能搞定，无事别来打扰，也别让闲杂人等靠近。”李长鸣临进门前转身甩给管事一袋银子，“哦对了，这是宣白下个月的银子。今夜也不必叫他去侍客了。”
管事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门推开又合上。
风染正准备问宋启言要不要进去时，她已经握住他手腕，带着他往前一起进入了：屋内。
屋内灯火明亮，修竹显然被人要求着打扮了一番，没再穿着先前弹琴时的青衣，而是换上了更显他修长身段的轻薄绸缎。
此时的他一身的水汽，低垂着眼静坐在桌旁倒茶，任由潮湿的发尾洇透身上单薄的白衣。
连颈部都还有细小的水珠不断往下滑，没入衣领在身前晕开，导致原本宽大的寝衣显得有些贴身。
宋启言怀疑留音馆根本没给修竹擦身的巾布，故意让他这样出来。
她和风染就站在一旁靠窗的位置看着。
“哟，搞美人出浴那套啊。”李长鸣调侃着坐到桌边，端起修竹倒好的茶慢悠悠喝着。
见他不回话，又朝他那边瞟了一眼，看他依旧是一副随你如何的死样子，心里直翻白眼：“怎么着，是我来还是你自己躺上去？”
闻言，坐着的人起身走去床榻，背对着低头要去解腰间系带。
宋启言动了一下准备跟上去，结果被身边人一把抓住手腕。
她转头看向风染，无声疑惑：怎么了？
风染看她先前一直盯着修竹瞧，虽然知道她不懂情爱，可能没什么其他想法，但他还是怕她被吸引了去。
毕竟比起谄媚迎合，世人更偏爱这样的清冷之人。
而修真界又最讲究高洁出尘，向来把迎合讨好视作卑贱。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脑中传音道：“尚且不知是何物作祟，靠得太近，怕会有暴露的可能。”
他们在进来之前已经隐匿了身形气息，宋启言倒不觉得会打草惊蛇，只是在听到李长鸣的叫喊后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有些不尊重别人，便没再走近。
“等下！”李长鸣噌的一下站起来，神色慌张地用手中扇子挡住一半脸，“去床上再脱，你先上床，把床帐放下。”
修竹停了手，依言照做。
直到两层床幔都放下只隐约看得见端坐的身影后，李长鸣才放下扇子，呼出一口气。
她清了清嗓音，恢复了原先嘲讽的样子：“怎么，现在倒是上赶着求人睡你了？昔日傲骨铮铮的人去哪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李长鸣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话准备嘲讽挖苦他，结果这人直接不应她，一副你要干干，不干随你的意思。
让李长鸣那一堆话都没了用武之地，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她不懂，玉妍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就这么一个冰块似的人，别说睡了，纯聊天她都嫌冷。
比不上她家小白一点。
“我去解个手，你老实在床上待着！”李长鸣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气呼呼地推门出去了。
但看她离开的方向却是楼梯那边。
宋启言看向风染：“李长鸣去往二楼了，根本不是去解手。”
风染正准备回复宋启言让她不用担心时，他的身体突然显现出来了，直接暴露在明亮的烛火之下。
就在这时，正好房门被推开，疾步走进来一人。
此时再掏隐身符箓也已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宋启言迅速扯过风染身子，一个瞬移，将两人转移到了床尾一侧的角落里。
暗是够暗，来人也看不见这里面，还能听清床内的动静。
只是有一点不好，太近了。
一抬眼就与风染对视上了的宋启言心想道。
台上的琴师不断地弹着琴，一曲接一曲曲，都是些古琴名曲，琴声清泠迟缓，与周围推杯换盏的热闹有些不配。
在换了五首曲子后，一锭银子从台下左侧席位投掷上来，正巧落在他身旁。
“别弹这些没意思的，还有其他曲子没有，换个别的曲子，弹些助兴的。”
弹琴的人恍若未闻，琴声依旧。
“我家小姐跟你说话呢，是聋了还是哑了？”身旁的婢女耐不了性子朝台上叫喊起来。
这一喊，倒引起了旁边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笑道：“这位可是留音馆的谪仙儿，寻常人可使唤不动。人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怕是看不上姑娘的银子。”
原本席位上的女子面色不虞，一旁的小倌连忙倒酒相哄，身边的婢女继续道：“一个青楼小倌竟也敢拿乔起来，管事的呢？”
“姑娘怕是刚来雷泽县还不知道吧？这位可是宝丰钱庄姜小姐看上的人，前些日子又是送玉又是赠琴，什么美的贵的寓意好的东西都拿来送了人，馆主供着都来不及，怎舍得管。”
出声的女子一身劲装束着高发，大马金刀颇为豪迈地靠坐在圈椅上，打出一张叶子牌，朝身旁小倌微抬下巴示意出牌，“可惜姜家小姐欢欢喜喜追了几个月，到头来还是入不了咱们谪仙的眼，这不，已经许久不见她人影了。”
她嘴角微扬朝台上抬眼看去，“听说近日已经在筹谋议亲的事了。可惜了姜小姐的一手好牌技，以后成亲了再想约着一起玩可就难了。”
宋启言察觉到原本流畅舒缓的琴声中出现一瞬滞涩，很快又恢复如初。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台后出来，身后三两个小厮抬着一面系着红绸地铜锣上了台。
前头的管事双手敛着袖子喊道：“各位姑娘小姐，承蒙各位抬爱常来光顾，馆主说今日起修竹正式由清倌转为红倌，今晚初次接客，还请各位多多担待。今晚酒水全免，各位尽兴。”
随后又朝台下左侧那边一躬身：“给这位姑娘赔个不是，是小馆招待不周，姑娘今晚的花销都给您免了，就当是初来留音馆彼此结个善缘。”
此话一出，楼内瞬间热闹起来。
台上那人依然沉默着，看不出一丝情绪，与周遭格格不入，好似谈论的不是他一般。
够冷够硬，但也足够出尘，引得台下人蠢蠢欲动。
“规矩和往常一样？”有人出声询问。
“是。”管事笑眯眯答道，手指向旁边炉子里的香，“此炷香燃尽前，价高者得。”
不过一瞬，就有人往台上扔银票。
身后小厮上前拾起，管事喊道：“丙二位，白银百两。”
有人开了头，紧接着就有无数的银子钱票相继被抛到了台上，楼上雅座也派了小厮传话。
“甲三位，白银二百两。”
“壬六位，白银三百五十两。”
“庚四位，白银五百两。”
“二楼寅间，白银六百两，加玉如意一对。”
……
站在楼上的宋启言看着这热闹场景沉默不语，她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
侍客竟是如此意思。
修真界追求凡事随心，结道侣也是一样，没想到人间竟然有以此为买卖的事。
风染见宋启言一直垂眸看着楼下那人，半开玩笑道：“姑娘一直盯着他瞧，可是也想去掷上一回？”
宋启言摇头：“不想。”
“为何？”
“没那么多钱。”宋启言如实回答。
风染心里一笑，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不过这也更加确定了，她果然是还没开情窍，不懂情爱。
先前他以为宋启言没上钩是因为他太过隐晦，意思不够明显又或者是她过于木讷呆板。
可她昨晚却能看穿一切是他故意为之。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赶自己走，说明她根本不懂他为何这样做，也还不知道他的目的。
如此一来，他之后倒是可以肆无忌惮些，不必过于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虽然与此同时让一个不懂情爱的人甘愿和自己做那种事也是个难题，但好在不必太过于束手束脚。
“辛三位，白银一千两，并诸葛笔一管，徽州李墨一方，澄心堂纸一刀，龙尾砚一方。”
随着话音响起，身旁小厮接过台下婢女送上的一木盒，正是话中所提及的文房四宝。
语毕，台下已不复最初时的热闹，其他人自知无望便也不再掺和，一时间场面竟冷了下来。
台上弹琴的人早已停了手，抱着他的琴垂着眸立在一旁，沉默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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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右侧席位传来一道声音，“我这应当不算过时吧？”
管事拾起荷包，命人拿来漆盘，将其中金叶一一倒出。
金石碰撞的声音引得台下又一阵窃窃私语。
“那可是千两一片的金叶！李姑娘不是向来最看不惯修竹的么？今儿是怎么了，为了一初夜，竟投了一荷包的金叶？”
“正是因为不对付，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欺负了吧？也算是让她等到了今日。”
“修竹可要惨了，落到她手上怕是没好果子吃。听说李姑娘自小随她爹习武，力气大，打人疼着呢。”
“她哪儿来这么多钱，怕不是背着家里挪了款？”
“这种事慎言。谁知道呢，要真如此她那爹迟早发现，不会放过她的，谅她也没那熊心豹子胆。”
“不算过时。”管事的清点完漆盘中的金叶高声宣告道，“戊三位，李家小姐黄金千两，得！”
台下呼声一片。
右侧席位汇聚了众人视线。
在一众喝彩声中，李长鸣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神色颇为得意地站起来接受众人祝贺。
同桌一旁的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叶子牌，将攥得泛白的手指掩于袖中。
修竹被带下去，管事下台走到李长鸣面前将一玉牌奉上，随后长臂一展恭敬道：“李姑娘这边请。”
李长鸣理了理衣摆迈开步子，正踏出一步，突然间想起什么，纸扇猛一敲头，转过身弯腰凑到一旁低头收牌的人耳边轻声道：“原地方等我。”
说完，还屈指勾了一下那人下巴，结果坐着的人偏了下脸避开了。
李长鸣无奈一笑：“乖，马上就回来。”
宋启言二人跟在李长鸣后面进了三楼里面的一座雅间。
管事在门外停下，拱手道：“里面一切东西都已备好，伤药及助兴之物一应俱全。若是人不听话可派人告知一声，馆中自有办法调教。李姑娘请，今夜您只管尽兴。”
“好。你们下去吧，不过一琴师而已，本姑娘自己能搞定，无事别来打扰，也别让闲杂人等靠近。”李长鸣临进门前转身甩给管事一袋银子，“哦对了，这是宣白下个月的银子。今夜也不必叫他去侍客了。”
管事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门推开又合上。
风染正准备问宋启言要不要进去时，她已经握住他手腕，带着他往前一起进入了：屋内。
屋内灯火明亮，修竹显然被人要求着打扮了一番，没再穿着先前弹琴时的青衣，而是换上了更显他修长身段的轻薄绸缎。
此时的他一身的水汽，低垂着眼静坐在桌旁倒茶，任由潮湿的发尾洇透身上单薄的白衣。
连颈部都还有细小的水珠不断往下滑，没入衣领在身前晕开，导致原本宽大的寝衣显得有些贴身。
宋启言怀疑留音馆根本没给修竹擦身的巾布，故意让他这样出来。
她和风染就站在一旁靠窗的位置看着。
“哟，搞美人出浴那套啊。”李长鸣调侃着坐到桌边，端起修竹倒好的茶慢悠悠喝着。
见他不回话，又朝他那边瞟了一眼，看他依旧是一副随你如何的死样子，心里直翻白眼：“怎么着，是我来还是你自己躺上去？”
闻言，坐着的人起身走去床榻，背对着低头要去解腰间系带。
宋启言动了一下准备跟上去，结果被身边人一把抓住手腕。
她转头看向风染，无声疑惑：怎么了？
风染看她先前一直盯着修竹瞧，虽然知道她不懂情爱，可能没什么其他想法，但他还是怕她被吸引了去。
毕竟比起谄媚迎合，世人更偏爱这样的清冷之人。
而修真界又最讲究高洁出尘，向来把迎合讨好视作卑贱。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脑中传音道：“尚且不知是何物作祟，靠得太近，怕会有暴露的可能。”
他们在进来之前已经隐匿了身形气息，宋启言倒不觉得会打草惊蛇，只是在听到李长鸣的叫喊后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有些不尊重别人，便没再走近。
“等下！”李长鸣噌的一下站起来，神色慌张地用手中扇子挡住一半脸，“去床上再脱，你先上床，把床帐放下。”
修竹停了手，依言照做。
直到两层床幔都放下只隐约看得见端坐的身影后，李长鸣才放下扇子，呼出一口气。
她清了清嗓音，恢复了原先嘲讽的样子：“怎么，现在倒是上赶着求人睡你了？昔日傲骨铮铮的人去哪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李长鸣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话准备嘲讽挖苦他，结果这人直接不应她，一副你要干干，不干随你的意思。
让李长鸣那一堆话都没了用武之地，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她不懂，玉妍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就这么一个冰块似的人，别说睡了，纯聊天她都嫌冷。
比不上她家小白一点。
“我去解个手，你老实在床上待着！”李长鸣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气呼呼地推门出去了。
但看她离开的方向却是楼梯那边。
宋启言看向风染：“李长鸣去往二楼了，根本不是去解手。”
风染正准备回复宋启言让她不用担心时，他的身体突然显现出来了，直接暴露在明亮的烛火之下。
就在这时，正好房门被推开，疾步走进来一人。
此时再掏隐身符箓也已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宋启言迅速扯过风染身子，一个瞬移，将两人转移到了床尾一侧的角落里。
暗是够暗，来人也看不见这里面，还能听清床内的动静。
只是有一点不好，太近了。
一抬眼就与风染对视上了的宋启言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