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空之下的羁绊 第四章无法拯救的幸存者
妊云旗望向依然血红的天空,然後由口袋中拿出手机查看,安智源才记起可以用手机向外界求救这个方法,因为由他踏入异空间开始,就遇上了很多令他惊奇的事,反倒忘了可以使用手机联络外界,只是,他待在这个异空间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家人却到现在都没有联络他,想起爸妈看待他如同虫子一样,大概就算他死在某个地方,他们都不会流一滴眼泪吧,想及此,安智源不禁感到黯然。
安智源放弃查看自己手机的念头,他看了妊云旗一眼,却见妊云旗一直看着手机,神情凝重,安智源觉得不对劲,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手机显示没有讯号,表示无法向外界求救,不但如此,更令他惊讶的是,手机显示的时间却静止於晚自习结束的时间,这……没可能啊,他们在异空间逗留很长的时间了,可是时间却停留在进入异空间之前,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妊云旗一脸严肃正色的样子,原因是这个吗?
「姐姐,手机的时间……怎麽会……」安智源举起手机,向妊云旗晃了晃。
「应该是这处的异空间扭曲了时间,事不疑迟,我们快点走吧。」妊云旗回过神来,她显得有点焦躁,抛下这句话後,就前往出口了。
打开出口的门,依然如同之前一样是矿坑通道,妊云旗一手握着法杖照亮前方,一手牵着安智源的手,默默地往前走,安智源不知怎的觉得沉默的氛围更令人不安,为了驱散不安,於是开口打开话匣子:「我们在这里待了这麽久的时间,姐姐的家人应该会很担心妳吧。」
妊云旗一愣,很意外安智源会说这种话,大概她焦虑的情绪不知不觉传给安智源了,不行啊,身为成年人应该要做未成年人的依靠,不可以让依靠她的未成年人感到不安,於是她平复了心绪,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我肯定是让你不安了……其实我担心我的女儿了。」
「女儿?」安智源当场感到晴天霹雳,她是被人搞大肚子吗?明明外表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所以……她事实上真的是成年人吗?
「是的是的,我女儿可非常可爱了,你看看。」妊云旗掏出手机,把手机存放的女儿的照片打开来给安智源看,当然做这些事时脚步一刻都不停歇,「我的家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们一定会把我家宝贝照顾得好好的,但还是不禁有点担心,没有妈妈在身边,她会不会感到很没有安全感,会不会因此哭闹,肚子有没有吃得饱饱的,这就是作为母亲的心情吧……安小弟,你怎麽了?」
「没丶没事。」安智源的内心有种酸涩和空落落的感觉,这种感情是什麽,他不太能理解,「妳和妳丈夫一定感情很好吧。」
妊云旗一顿,然後一脸见鬼的模样看着安智源,之後似乎想通了什麽般哈哈大笑:「我没有这种东西,我没有结婚。」
这种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智源可以感受到妊云旗话中浓浓的嫌弃不屑之感,不过当听到她说没有结婚时,他内心竟然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他到底怎麽了?
通道还是有尽头的时候,离开了矿坑通道後,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红色的一片天空,以及被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的土地,还有已经乾枯的一棵大树,也是这里唯一的一棵树。
「姐姐!那里有人!」
妊云旗不用安智源通知,就看见树下有一个人半靠着树干上,会是其中一个失踪者吗?二人连忙走近一看,是一个和安智源的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他似乎颇为痛苦,在树下艰难地喘着气。
「是他?」安智源略感惊讶。
「你认识他?」妊云旗看安智源的反应,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他是邻居的儿子,在三天前失踪,果然我们这一带失踪案增多是这个异空间搞的鬼。」安智源向那男生走近一步,似乎想帮助他。
「等等!别接近他!」妊云旗察觉到这个男生貌似有什麽异常,连忙阻止安智源。
安智源想问妊云旗为什麽阻止他时,那痛苦到难以自已的男生察觉到他们的动静醒来,见到妊云旗和安智源,原来死气沉沉的双眼开始洋溢着希望的光彩,他用尽力气大喊一声「救我」,然後扑向离他较近的安智源,与此同时,妊云旗迅速拉着安智源向後退开一段距离,导致那个满脸痛苦的男生扑了个空。
「妳到底为什麽……」安智源无法理解妊云旗的举动,那不是需要救助的人吗?
「你仔细看看他。」妊云旗不作解释,只是要安智源看清楚那个男生。
安智源一开始对妊云旗的行为大惑不解,可是转念一想,妊云旗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行动,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定睛望向那男生,然後他就看见那男生身体上的变化,只见那男生的身体逐渐变黑,直到黑色覆盖上他身体的各部位,他变成了这个异空间那些黑色怪物的同类了。
妊云旗把愕然不已的安智源护在身後,然後举起法杖,杖子保持垂直的角度,杖身出现由灵力组成的弓弦,妊云旗拉起弓弦,由灵力幻化而来的箭矢出现,但这和之前为了救安智源,把黑色巨鸟杀死的灵力箭矢不同,这次的灵力箭矢含带的力量更为玄奥,可能是因为这支箭矢周身围绕着咒文的缘故吧,当然那是妊云旗自创的术法,本来想要净化灵魂,是必须对该净化的灵魂接触,承受其痛苦,灵魂才可以了无遗憾地到达彼岸,但作为施法者的本人则会承担所有的心灵痛苦,长此以往,她的内心一定会崩坏的,所以她才研究出这种不用接触就可以直接净化灵魂的手段,而安智源看着这一切,他总算知道她当初是如何射箭杀怪了。
妊云旗举起法杖变成的弓,箭矢瞄准变成黑色怪物的男生,这时异变成邪物的男生非常凶暴,他完全失去理性地想把妊云旗扑倒,明显想置她於死地,安智源眼见这种情况,连忙提醒妊云旗要小心,当然面对如此危急的境况,妊云旗依然毫不慌乱,她一箭贯穿变成怪物的男生,在那一刻,包裹着他的黑暗驱散,男生在消亡前的那一刻,露出解脱的笑容,然後灰飞烟灭了。
「他……死了吗?妳……」安智源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他的眼前,何况死的人是他认识的人,他实在无法接受。
「我杀人了吗?不,他已经没救了,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就是净化他的灵魂,好让他安心上路。」妊云旗见安智源还是难以接受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安小弟,你要清楚,不是我把他变成这样子的,而是营造这个异空间的某种东西导致的,它才是元凶。」
安智源当即醍醐灌顶,是啊,他怎能责怪姐姐呢,造就这个异空间的混蛋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过他丝毫没有想帮邻居家儿子报仇的想法,他和邻居家的儿子不熟,而且他不想给姐姐添麻烦了,所以首要之事还是想办法逃出这里吧。
「对不起,姐姐,我的想法实在太不全面了,请原谅我的不成熟吧。」安智源非常诚恳地道歉,现在的他只想活命并逃离此地,「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明智的决定。」妊云旗一直觉得安智源是个聪明的孩子,沟通省事,亦不会任性提出无理的要求,例如请求她为那个受害的男孩子报仇之类的。
讲起那个受害的男生,想起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联想到那些鸟类丶猫丶狗丶蝙蝠丶蝎子丶蜻蜓等等的黑色怪物,说不定它们是误入这个异空间的动物所变成的,如果她这个猜测属实的话……
妊云旗在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是一张初中男生的学生照,她回想起今早发生的事情。自从在韩国定居後,为了生活,她从事类似万事屋的工作。今早,一名打扮光鲜亮丽的中年美妇来到她居住的四合院兼办公地方,因为「听闻」此处什麽委托都接,才来上门拜访的。「昆仑镜」幻境的四合院除了能够投影到现实世界外,还可以依妊云旗的意志决定其性质,简而言之,妊云旗把自己居住的四合院设定成有所求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地方,之後妊云旗把四合院居所取名为「菱花院」,「菱花」是镜子的雅称,暗喻着「昆仑镜」,同时「菱花」也是指女性专用的镜子,暗喻着妊云旗所建立的家族是由女性主掌的家族。
「欢迎来到『菱花院』,坐吧。」在被改造成会客室的倒座房内的一室中,妊云旗有礼地请客人就座,待客人就坐於柔软的高级沙发後,妊云旗才开口例行发问,「请问小姐怎麽称呼?」
「叫我李小姐就好,因为听闻你们什麽委托都接,所以我想委托你们办事。」李小姐见主事的人是个外表稚嫩的少女,大感惊讶,因为对方太年轻了,有种不太可靠的感觉。
妊云旗已经在无数客人脸上看过这种不太信任的表情了,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让人有种不太靠得住的感觉,明明遭遇了很多次这种情况,她还是无法习惯,暗暗叹了一口气後,她掏出符咒,符咒一离手,瞬间化为身穿琼华派制服的美丽女性,侍候一侧。那是她以琼华派符灵之术作为基础改进而成的,本来符灵多用来守护禁地丶洞穴之用,在妊云旗的改造下,还增设了买菜丶煮饭丶做家务等等对她来说很实用的功能,她把这个优化版符灵取名为「玉真」。
「这是什麽戏法!」李小姐瞪大了双眼,她似乎第一次见识术法存在而感到惊叹。
「这不是戏法,这是符术。」妊云旗端起职业的微笑,向客人解释,「这样妳总应该对我的能力有点信任吧。」
李小姐当堂有点尴尬,她的想法有这麽明显吗?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她咳嗽了两声後,开始道出她的来意:「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我的孩子。」
语毕,李小姐把一张证件照交予妊云旗,妊云旗接过来一看,一名满脸暗疮丶容貌难看的男生映入她的眼帘,他穿着初中校服,表情阴郁,完全和他的母亲一丁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他的相貌大概率是随他父亲的,李小姐容貌姣好,为什麽要结婚呢?还要和一个丑男结婚。
李小姐说明她家孩子是在十天前失踪的,希望妊云旗可以帮她找到她的孩子。
「我接受这个委托,但是小姐,妳也要做好最坏打算,妳家孩子会遭遇不测的可能。」妊云旗虽然不想说一些打击可怜母亲希望的说话,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李小姐全身一颤,她咬着牙,表情非常难受,似乎无法承受自己的孩子或许已经死了的可能,内心纠结着,最终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立下对她来说非常重大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我亦要找到我的孩子。」
妊云旗明了了对方的决心後,决定不再多言,向李小姐询问她家孩子的个人资料,以及他失踪前有没有什麽异样等等,该问的事都问完并送客後,妊云旗简单收拾好自己需要带的东西後,就前往李小姐居住的住宅区,看看有没有李小姐孩子的线索。
之後在住宅区忙活了一整天,得知三星期前开始住宅区有人失踪了,并且失踪事件还不间断,甚至惊动了警方,只是就算警方介入了调查,依然毫无进展。
绛空之下的羁绊 第五章潜藏在塔中的罪魁祸首
关於这件失踪案,不排除是某种超自然力量引起的,因为目前真的没有线索,就只好往未知力量引发的可能性进行调查,至於要如何调查,据她的经验,夜晚时分是最容易遇到一些非人间的存在或事物,果不其然,她在某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中找到一道散发着不同寻常气息的裂缝,因为感受不到恶意或是凶气,所以她尝试触碰裂缝,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她就来到了顶上一片红色天空的世界,这处异空间的环境让她想起郁金香花圃,还有小花……後来她在探索异空间时,遇到遭遇危险的安智源,之後的事就不一一敍述了。
「安小弟,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我们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越会被这个异空间侵蚀,变成那些黑色的怪物只是迟早的事……你还好吗?还能够走路吗?」妊云旗发觉安智源的脸色有点差,忙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不碍事,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安智源可能因为过於疲劳导致头有点痛,一直有气无力的,现在被妊云旗一说,想起那个变成黑色怪物的邻居家儿子,他吓得一激灵,害怕自己会沦落相同的下场,连忙打起精神,准备赶路。
见安智源都这麽说了,妊云旗就不再多言,她掏出八卦罗盘,等待八卦罗盘为她指引方向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凶险的气息袭来,妊云旗一惊,想上前保护安智源时,安智源被突然由地上出现的很多人型黑色怪物抓住了手脚,在一声惨叫下被拉进脚下出现的黑洞中,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妊云旗来不及拉住安智源的手,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安智源被拉进黑洞中,妊云旗想跳进黑洞救人时,黑洞已经迅速闭合,完全没有丝毫出现过的痕迹。
妊云旗眼神呆滞地看着黑洞存在过的地方,一会後才叹息一声,本来她原定计划是把安智源平安送返现实世界後,她会再次前往异空间进行调查,毕竟除了可以让误入这里的任何生物异化成黑色怪物这种特性外,她对这个异空间几乎一无所知,这个异空间是如何产生的?要怎样消灭?只要解决这些问题,失踪案才能够彻底解决。现在安智源被抓走了,情况不明,虽然在情感上她非常希望安智源还活着,毕竟他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也要做好他可能已经凶多吉少的心理准备。
在目前仍未查到更多线索的情况下,妊云旗唯一可以依仗的就只有她手中的八卦罗盘,她转动八卦罗盘,八卦罗盘产生反应,显现光线指引方向,妊云旗循着光线快步行走,途中消灭了很多黑色的怪物,直到来到了一扇残旧的木门前。
妊云旗确定门後没有任何奇怪的气息後,她轻轻推开了木门,眼前出现的仍然是一条矿坑的通道,她摸摸法杖产生光亮方便照亮前方後,就快步向前迈进,这次很快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推开疑似出口的木门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漆黑,以及依稀可见的楼梯。
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还是别回想了,这里黑漆漆的,让人感到不太舒服,楼梯似乎是通往上面的,还是尽快走上楼梯离开这个地方吧。
很快,妊云旗就跑到上面来了,视野开阔,天空依然是一片红色,四周的设施……她终於记起来了,这里是夜见岛游乐场,而她刚才身处的的黑暗之地是曾经封印母胎的冥府,她再次拿出八卦罗盘转动,而罗盘上光线指引的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是「离岛路线第4号铁塔」的位址,希望那里有能够逃出异空间的线索。
路上,依然有不少黑色怪物徘徊着,妊云旗不想再与它们纠缠,於是选择御剑飞行快速前往目的地,不多时,她就到达「离岛路线第4号铁塔」附近。
离远望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集中在塔的中部,於是妊云旗小心戒备着向中层位置飞去,甫一踏上塔的内部,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妊云旗抬头一看,一名应该是初三年纪的男生正兴奋地拍起手掌,似乎在欢迎妊云旗的到来,他眼神灼热地看着妊云旗,害妊云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就是这个异空间的主人?」妊云旗见男生身上蕴藏着强大的力量,面对这个充斥着异常的世界还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就猜测他或许是这个异空间的创造者。
「没错,我就是。」男生看来很得意洋洋,他看着妊云旗的眼神更显炽烈,「我还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特别的力量,想不到还有妳,我创造的这个世界是能够映照进入者过往曾经去过的地方,所以每次有新的误入者进来,这个空间会根据他们的记忆,地形随之有所变化,而妳的出现,让本来略显乏味的这个地方变得多采多姿了起来,真是很好奇妳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麽,想必一定十分精彩。」
妊云旗一直看着他滔滔不绝,这个男生貌似是个觋,能力看样子是开拓空间之类的,可是他用这股力量为非作歹了,想起安智源邻居家的孩子,还有被抓走生死不明的安智源,妊云旗的内心不禁摇头叹息:「小子,停手吧,因为你,很多人都受害了。」
「哦?妳是指那些误闯我世界的人还有动物?那又如何?他们自己倒霉关我屁事。」男生耸了耸肩膀,完全没有把那些异化成黑色怪物的误闯者们当一回事,妊云旗皱起了眉头,虽然觉得对方不会悔改,但还是想尽力劝导他,正当她想开口时,男生的手往上空一挥,一名少男凭空出现,他平躺於半空中,双目紧闭,妊云旗定睛一望,那不就是安智源吗?他还未死?但是他的双手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他的手,乃至手臂,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刺青?
男生看着处於昏迷中的安智源,满眼的爱怜,但比起爱怜,更多的是□□,妊云旗见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知道这种眼神,在她受到蛇妖的诅咒驱使的时期,对被她选中的猎物,她就是这种眼神……这个男生是基佬吧,只见男生非常温柔地抚摸安智源肌肤嫩滑的脸蛋,非常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我终於快要得到你了。」
「你对安小弟做了什麽?」妊云旗看着安智源身上刻划的黑色刺青,感到触目惊心。
「我只是想把智源哥哥变成我的人,只要仪式成功,他的身心就会属於我,非我不可了。」男生似乎在想像一些下流的事情,满脸泛起了红潮,妊云旗只觉得毛骨悚然。
「快点放开安小弟!」妊云旗为了维护安智源岌岌可危的贞操,连忙对那男生暴喝。
「姐姐,请妳别多管闲事,智源哥哥不是妳的什麽人吧,如果妳实在担心智源哥哥,我向妳保证,智源哥哥绝对会安然无恙的,我只是想让他爱上我而已。先不管这些,我们二人都是拥有得天独厚能力的同类,都是天选之人,只要妳我联手,统治世界都不在话下!怎样?要和我联手吗?」
妊云旗嘴角忍不住抽搐,他是患有中二病晚期吗?她真的想劝对方别看太多少年漫画,会看坏脑子的,还是多读书,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吧,不过她没有开口说这些话,怕刺激到对方,从而对安智源不利,不过见那男生一口一声智源哥哥,看来他和安智源关系匪浅,安智源到底知不知道那男生对他有不轨的意图?
「姐姐,妳没有听我说话吗?」男生见妊云旗的思绪似乎飘向别处,心生不满,难道她没有把他放在眼内吗?
「我有听啦你急什麽?就不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吗?」妊云旗不太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然後出其不意地向男生施下「定身诀」,这倒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类施行这个术法,趁男生被「定身诀」束缚行动力时,妊云旗立即冲上来救下了安智源,她退後到安全的距离後,抬头向因为无法动弹而咬牙切齿的男生一脸笑嘻嘻,「我的回答是……不。」
「呵,妳以为限制了我的行动力,就觉得万事大吉吗?没用的!你们!都给我上!」男生气极反笑,他一声令下,众多黑色怪物立即蜂拥爬塔,他就看她能够得意多久。
妊云旗上下审视着昏迷中的安智源,只见安智源身上的黑色刺青已经蔓延到脖子了,她非常担忧,若果全身遍布了刺青的话,安智源会变成怎样?这时妊云旗想起男生说过,他对安智源施行一种可以控制心灵的仪式,该仪式难道是和安智源身上的刺青有关吗?既然如此,她携带的「入梦符」可就派上用场了,这是以前她在琼华派学习过的符术之一,有着能够探究他人梦境的作用,不过这只对普通人有用,对稍微有点修行的人完全没有用,所以「入梦符」是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
「没用的,我对智源哥哥施下的法术仪式是无解的,妳就眼睁睁地看着智源哥哥成为眼中只有我的俘虏吧!哇哈哈哈哈哈哈!」男生看见妊云旗似乎对安智源的状况束手无策,内心实在痛快极了,谁叫这个女人胆敢瞧不起他。
「……吵死了。」妊云旗轻声抱怨,这个小子到底中二些什麽啊,她手执「入梦符」,既然安智源是中了攻击心灵的法术,或许潜入他的梦境中可以找到解除仪式的方法,她低头看看塔下,那些黑色怪物还在奋力爬上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达他们身处的中层位置,於是她向男生咧嘴一笑,一脸从容的样子,「无解?真的吗?那未必。」
男生皱了一下眉头,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在虚张声势吗,就在此时,妊云旗那里产生了一些轻微的力量波动,男生疑惑,她到底想做什麽?难道她真的想解除他设在智源哥哥身上的咒法吗?虽然他很确定他所设下的咒法没有解除的方法,但万一……男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以「入梦符」为媒介,妊云旗进入安智源的梦中,拨开缠绕她面前的迷雾後,她来到一处大礼堂中,舞台上一个小学生年纪的男孩穿着西装,神态认真地弹奏着钢琴,琴曲优美,妊云旗听着曲调感觉很耳熟,应该是经常听到的古典音乐,只是她一时间想不起是什麽乐曲。演奏完毕後,小男孩收获了满场的掌声,他鞠了一躬以示对前来观赏表演的在座各位表达感谢,妊云旗定睛一望,小男孩的长相依稀和安智源有几分相似,他应该是幼年时期的安智源吧,只是他的神色有点难看,到底为何呢?
跟随离席的人们鱼贯离场,在礼堂外面,人声鼎沸,妊云旗很不容易找到了安智源,只见一名身份似乎是老师的男人微笑着搭上幼年时期的安智源的肩膀鼓励,但是态度略为敷衍:「智源啊,辛苦了,你做得很棒。」
「谢谢你,老师。」安智源有礼地回应。
这时候老师一个转身,和面前安智源的态度不同,他兴高采烈地跑向稍微比安智源年长的另一个男孩,一脸兴奋地称赞:「志勋啊,你是最棒的,这次肯定也是第一名,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都是多亏了老师。」该男孩的表情非常开朗,并隐含了一点点的傲气,彷佛这一切都很理所当然。
看着那边一片众星拱月,安智源这边却是略显孤寂的待遇,如此强烈的对比,就算她是局外人,她都觉得安智源有点可怜呢。
绛空之下的羁绊 第六章梦中的心结
「妈妈丶爸爸……」安智源有点战战兢兢地凑近父母。
妊云旗一看,安智源的父母是凑近那个各种被拥戴爱护的男生的那些人之一,看他们的装扮神态,似乎是一些精英界人士,而父母一见到安智源,脸色当堂阴沉了下来,母亲交叉双手,开始数落安智源:「安智源,刚才演奏中你错了两回,用这种实力根本不可能获奖,得加课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是……」安智源心情低落地回应。
待父母离去後,安智源愤恨地一把将参加演奏奖励的花束丢在地上,他也很努力啊,为了得到精英父母的认可,只有不停地考第一名,安智源看着那名众星拱月的男生,那是他的哥哥安志勋,因为哥哥总是表现得相当杰出,因此备受宠爱,而他这个弟弟则什麽都不是,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做得比哥哥好,他努力锻练,努力提升琴技,总之在各方面都非常努力了,但还是追不上哥哥的步伐,他得找其他办法。
校内运动会,安智源表现得极为优异,受到同辈们各种交口称赞和认可,连校长老师都赞叹安智源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无论是做什麽都很出色,这些赞扬令一直处於哥哥阴影之下无比自卑的安智源恢复了一点自信,他想着如果被其他人认可,顺其自然的话,父母应该也会认可他吧。虽然笑着迎合别人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是收到关心的感觉很好。
然後场景一转,来到一处装饰优雅有品味的客厅,安智源的母亲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看来很舒适的高级沙发上悠闲地品茶聊天,妊云旗看看四周,这里应该是安智源的家吧,看来安小弟的家非常有钱呢,而安小弟已经不是儿时的样子,而是现在高中生的模样了,只是为什麽安小弟要躲在客厅外面啊?妊云旗对此大惑不解,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解答了妊云旗的疑问。
「志勋妈妈,听说志勋又赢了科学竞赛,真的好厉害啊,两个儿子都是又帅又聪明,妳应该很开心啊。」陌生女人这时开口说话了,她的语调隐含羡慕,妊云旗不太清楚这个陌生女人是谁,据推测应该是邻居或朋友之类。
「别说了,老二什麽都不是。」安智源的母亲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麽了?智源在学校做得很好啊,这次还做了学生会会长。」陌生女人大感疑惑,明明很出色了,为什麽志勋的妈妈不满意。
「学生会会长算什麽?谁都能做,我们家志勋比那厉害得多,在他那个年纪包揽了所有国际大会的奖,智源这个程度,我们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安智源的母亲在外人面前不断数落安智源,彷佛安智源是什麽绝世大废物一样,「他和志勋不一样,很迟钝,没救了,长相也是,家里没有一个和他一样是卷头发,真不知道他随了谁。」
「哈哈,智源小两岁呢,当然还不如他哥哥了。」陌生女人尴尬地打了一个哈哈。
「那也是比智源以前差远了,如果有他哥一半就好了。」安智源的母亲很明显对安智源万分嫌弃。
妊云旗围观了整个过程,她终於理解安智源为什麽会躲在客厅外面不敢出来了,安智源的这对父母到底是什麽神经病啊,一天不踩安智源,内心就不舒服是不是?还有她说的是什麽鬼话?什麽学生会会长算什麽,谁都能做?这种需要极强的管理和统筹能力,还有领导能力的校内职阶,竟然说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做?她到或是有多瞧不起学生会会长这个职务啊,依照这名母亲的标准,她这种从未做过学生会会长,连班长都未做过的平庸之人岂不是要以死谢罪?不过话说回来,妈妈和青莲貌似有做过学生会会长,真是优秀啊,她以有如此出色的家人为荣。
看着安智源痛苦难受的表情,妊云旗的内心也不太好受,她由出生到现在,妈妈和青莲,以及已逝的两位姥姥,从来不曾因为她的平庸而贬低她丶鄙视她,只希望她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一旦有人蓄意拿她和青莲做比较,妈妈会第一时间痛骂并赶走那些长舌之人,青莲也会挺身而出维护她,所以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平庸而感到自卑过,因此她无法理解这种所谓的精英教育,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是有孩子的母亲了,她更无法理解这种精英教育模式了,感觉这会逼死孩子的。
虽然她只可以由安智源的梦境中了解到他的一些情况,并不是全盘了解,但她发现安智源的父亲总是对安智源不闻不问,也没有为安智源做什麽事,就像死人一样,什麽脏活都让自己的妻子来做,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如山丶一动不动吧。还有安智源的母亲,既然自己这麽有本事的话,何必嫁人呢?帮男人生孩子,孩子随自己丈夫的姓,自己包办孩子的一切,丈夫却没有想过帮一下忙,这种感觉很爽吗?不觉得耻辱吗?丈夫啥都不做,什麽事都要由她做,她不会对这种废物一样的丈夫有所埋怨吗?真的无法理解,明明自己也是有独立经济能力的精英女性,却甘心走去嫁人做赔钱货,简直在自取其辱,是嫌自己单身的时候日子过太爽吗?偏要一头裁进婚姻折腾自己,变成如此讨人嫌的样子,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
以上,或许他们这两夫妻在自己的领域是精英人士……这一点她不太清楚啦,但她很确定,他们绝对不会是一对称职的父母。
场景一转,是家中玄关的地方,安智源的哥哥志勋正要出门,这时遇到刚归家的安智源,妊云旗才意识到安智源的头发变直了,而他的这种变化家人自然也注意到,安志勋笑着摸摸安智源的头:「很不错啊,发型很适合你。」
咦?她一直以为安智源的头发天生是直的,原来他只是做了头发吗?所以他其实天生是卷发吗?
「志勋啊,要出门吗?」兄弟的母亲察觉到玄关的骚动,於是来此查看。
「是!我要去图书馆。」安志勋非常爽朗地回答。
「嗯?智源做头发了?」母亲注意到安智源外表上的变化,她来回比较大男儿和小男儿,然後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兄弟嘛。」
得到母亲稍微一点的认同,安智源已经相当开心了,可是长此以往,他就需要戴着不是安智源的新面具,才能得到认可,一开始的感觉还好,就像浮在温暖的水面上,但是,内心一直很空虚,没有人喜欢真正的他吗?
四周场景如同被毁坏的玻璃般四分五裂,露出隐藏的黑暗,安智源蜷缩在黑暗中,双眼无神,他似乎想放弃一切了。
「安小弟,快点跟我走吧。」妊云旗尝试向安智源伸出手,只是她有预感接下来不会太顺利。
「妳看到我难堪的过去,还会认为我会跟着妳走吗?」安智源别开脸不看妊云旗伸出来的手,并且明确拒绝她的提议。
「难堪吗?我不清楚啦,就觉得你很可怜,要不断迎合讨好他人才能得到所谓的『爱』,你不觉得这样活得很累吗?」妊云旗一副这没有什麽大不了的表情耸耸肩膀回答安智源的问题。
「妳在嘲笑我吗?」安智源有点恼怒,他为了获得父母和他人的认可,一直都很努力拼命的,但在对方的眼中就只是一则笑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不太懂说话,但我想说的是……」妊云旗定睛看着安智源的脸容,神色非常认真,「别再祈求父母的爱了,他们一点儿也不爱妳。」
「妳知个啥!」安智源身躯一震,似乎很受打击,他一直以来都不想面对这个真相,而这真相却被对方点了出来,自然感到恼羞成怒。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的妈妈和妹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因为她们爱我,而我作为一个母亲,我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因为我爱她,希望她能够自由快乐,为自己认定的理想而努力,而你的父母,只是把你们两兄弟都当成工具,当成炫耀他们精英光环的工具人而已,只是你哥哥符合你父母要求,你不符合,仅此而已。如果你哥不符合你父母的要求,也会沦落为和你一样的下场,被他们弃之如敝屣。」妊云旗毫不留情地强迫安智源面对不愿面对的事实。
「既然妳的家境是这麽幸福,为什麽提到妳妈妈和妹妹的时候,会这麽悲伤呢?」安智源明明应该为父母不爱自己这个事实而感到难受痛苦的,但一看到妊云旗提起她的妈妈和妹妹时,一脸哀伤的模样,他就心疼不已,希望抹平她所有的悲愁,而在这一刻,安智源终於意识到他对妊云旗的感情是什麽了。
「因为……为了保护妈妈和妹妹免受邪恶侵害,我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价,我被抛离到世界之外,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忘记我了,我……成为了不存在的人。」妊云旗露出苦涩的笑意,这对她来说,虽然满怀着痛苦,但也是珍而重之的记忆。
「……我们离开这里吧。」安智源合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当睁开眼睛时,似乎想明白了自己之後应该做什麽了。
妊云旗有点意外,她以为安智源会纠结一番,怎知安智源突然想通了什麽般态度明确且爽快,虽然她不太清楚安智源的心路历程,不过他可以想通是好事,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我只是不想被妳继续看见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而已。」安智源看见妊云旗一脸傻愣的样子,只是温和地笑笑,主动牵上她的手,「快走吧。」
妊云旗正想说什麽时,发觉梦境之外有轻微的骚动,看来那些黑色怪物快要爬到塔的中层来了,而且她设在那个创造异空间的男生身上的「定身诀」,效力应该差不多快结束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妊云旗紧握安智源的手,带领他脱离梦境。
当二人在现实世界醒来时,妊云旗第一时间查看四周的情况,那些黑色的怪物们已经非常接近他们所身处的中层了,不过妊云旗对此不太担心,她指着刚刚由「定身诀」的束缚中解放的男生,姑且称他为异空间之主吧,稍後找个机会再问一问他的姓名。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异空间之主和安智源是什麽关系。
「安小弟,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好像认识你。」
听到妊云旗的问话,安智源顺着妊云旗指引的方向,看见了异空间之主,他睁大了双眼,显得非常惊讶:「是他?他是我的学弟,和我也是住同一个住宅区的,同时他是失踪案的第一个受害者……原来你平安无事啊,太好了,这里很危险,快点和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吧,阿姨一直都很担心你,一直哭个不停。」
「没用的,不用劝了,他就是引发失踪案的罪魁祸首,亦是这个异空间的主人,还有他是个基佬,他馋你的P眼已经很久了。」妊云旗面不改色地说了这一番话。
「什麽?」安智源大惊失色。
妊云旗望向依然血红的天空,然後由口袋中拿出手机查看,安智源才记起可以用手机向外界求救这个方法,因为由他踏入异空间开始,就遇上了很多令他惊奇的事,反倒忘了可以使用手机联络外界,只是,他待在这个异空间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家人却到现在都没有联络他,想起爸妈看待他如同虫子一样,大概就算他死在某个地方,他们都不会流一滴眼泪吧,想及此,安智源不禁感到黯然。
安智源放弃查看自己手机的念头,他看了妊云旗一眼,却见妊云旗一直看着手机,神情凝重,安智源觉得不对劲,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手机显示没有讯号,表示无法向外界求救,不但如此,更令他惊讶的是,手机显示的时间却静止於晚自习结束的时间,这……没可能啊,他们在异空间逗留很长的时间了,可是时间却停留在进入异空间之前,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妊云旗一脸严肃正色的样子,原因是这个吗?
「姐姐,手机的时间……怎麽会……」安智源举起手机,向妊云旗晃了晃。
「应该是这处的异空间扭曲了时间,事不疑迟,我们快点走吧。」妊云旗回过神来,她显得有点焦躁,抛下这句话後,就前往出口了。
打开出口的门,依然如同之前一样是矿坑通道,妊云旗一手握着法杖照亮前方,一手牵着安智源的手,默默地往前走,安智源不知怎的觉得沉默的氛围更令人不安,为了驱散不安,於是开口打开话匣子:「我们在这里待了这麽久的时间,姐姐的家人应该会很担心妳吧。」
妊云旗一愣,很意外安智源会说这种话,大概她焦虑的情绪不知不觉传给安智源了,不行啊,身为成年人应该要做未成年人的依靠,不可以让依靠她的未成年人感到不安,於是她平复了心绪,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我肯定是让你不安了……其实我担心我的女儿了。」
「女儿?」安智源当场感到晴天霹雳,她是被人搞大肚子吗?明明外表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所以……她事实上真的是成年人吗?
「是的是的,我女儿可非常可爱了,你看看。」妊云旗掏出手机,把手机存放的女儿的照片打开来给安智源看,当然做这些事时脚步一刻都不停歇,「我的家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们一定会把我家宝贝照顾得好好的,但还是不禁有点担心,没有妈妈在身边,她会不会感到很没有安全感,会不会因此哭闹,肚子有没有吃得饱饱的,这就是作为母亲的心情吧……安小弟,你怎麽了?」
「没丶没事。」安智源的内心有种酸涩和空落落的感觉,这种感情是什麽,他不太能理解,「妳和妳丈夫一定感情很好吧。」
妊云旗一顿,然後一脸见鬼的模样看着安智源,之後似乎想通了什麽般哈哈大笑:「我没有这种东西,我没有结婚。」
这种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智源可以感受到妊云旗话中浓浓的嫌弃不屑之感,不过当听到她说没有结婚时,他内心竟然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他到底怎麽了?
通道还是有尽头的时候,离开了矿坑通道後,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红色的一片天空,以及被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的土地,还有已经乾枯的一棵大树,也是这里唯一的一棵树。
「姐姐!那里有人!」
妊云旗不用安智源通知,就看见树下有一个人半靠着树干上,会是其中一个失踪者吗?二人连忙走近一看,是一个和安智源的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他似乎颇为痛苦,在树下艰难地喘着气。
「是他?」安智源略感惊讶。
「你认识他?」妊云旗看安智源的反应,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他是邻居的儿子,在三天前失踪,果然我们这一带失踪案增多是这个异空间搞的鬼。」安智源向那男生走近一步,似乎想帮助他。
「等等!别接近他!」妊云旗察觉到这个男生貌似有什麽异常,连忙阻止安智源。
安智源想问妊云旗为什麽阻止他时,那痛苦到难以自已的男生察觉到他们的动静醒来,见到妊云旗和安智源,原来死气沉沉的双眼开始洋溢着希望的光彩,他用尽力气大喊一声「救我」,然後扑向离他较近的安智源,与此同时,妊云旗迅速拉着安智源向後退开一段距离,导致那个满脸痛苦的男生扑了个空。
「妳到底为什麽……」安智源无法理解妊云旗的举动,那不是需要救助的人吗?
「你仔细看看他。」妊云旗不作解释,只是要安智源看清楚那个男生。
安智源一开始对妊云旗的行为大惑不解,可是转念一想,妊云旗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行动,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定睛望向那男生,然後他就看见那男生身体上的变化,只见那男生的身体逐渐变黑,直到黑色覆盖上他身体的各部位,他变成了这个异空间那些黑色怪物的同类了。
妊云旗把愕然不已的安智源护在身後,然後举起法杖,杖子保持垂直的角度,杖身出现由灵力组成的弓弦,妊云旗拉起弓弦,由灵力幻化而来的箭矢出现,但这和之前为了救安智源,把黑色巨鸟杀死的灵力箭矢不同,这次的灵力箭矢含带的力量更为玄奥,可能是因为这支箭矢周身围绕着咒文的缘故吧,当然那是妊云旗自创的术法,本来想要净化灵魂,是必须对该净化的灵魂接触,承受其痛苦,灵魂才可以了无遗憾地到达彼岸,但作为施法者的本人则会承担所有的心灵痛苦,长此以往,她的内心一定会崩坏的,所以她才研究出这种不用接触就可以直接净化灵魂的手段,而安智源看着这一切,他总算知道她当初是如何射箭杀怪了。
妊云旗举起法杖变成的弓,箭矢瞄准变成黑色怪物的男生,这时异变成邪物的男生非常凶暴,他完全失去理性地想把妊云旗扑倒,明显想置她於死地,安智源眼见这种情况,连忙提醒妊云旗要小心,当然面对如此危急的境况,妊云旗依然毫不慌乱,她一箭贯穿变成怪物的男生,在那一刻,包裹着他的黑暗驱散,男生在消亡前的那一刻,露出解脱的笑容,然後灰飞烟灭了。
「他……死了吗?妳……」安智源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他的眼前,何况死的人是他认识的人,他实在无法接受。
「我杀人了吗?不,他已经没救了,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就是净化他的灵魂,好让他安心上路。」妊云旗见安智源还是难以接受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安小弟,你要清楚,不是我把他变成这样子的,而是营造这个异空间的某种东西导致的,它才是元凶。」
安智源当即醍醐灌顶,是啊,他怎能责怪姐姐呢,造就这个异空间的混蛋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过他丝毫没有想帮邻居家儿子报仇的想法,他和邻居家的儿子不熟,而且他不想给姐姐添麻烦了,所以首要之事还是想办法逃出这里吧。
「对不起,姐姐,我的想法实在太不全面了,请原谅我的不成熟吧。」安智源非常诚恳地道歉,现在的他只想活命并逃离此地,「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明智的决定。」妊云旗一直觉得安智源是个聪明的孩子,沟通省事,亦不会任性提出无理的要求,例如请求她为那个受害的男孩子报仇之类的。
讲起那个受害的男生,想起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联想到那些鸟类丶猫丶狗丶蝙蝠丶蝎子丶蜻蜓等等的黑色怪物,说不定它们是误入这个异空间的动物所变成的,如果她这个猜测属实的话……
妊云旗在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是一张初中男生的学生照,她回想起今早发生的事情。自从在韩国定居後,为了生活,她从事类似万事屋的工作。今早,一名打扮光鲜亮丽的中年美妇来到她居住的四合院兼办公地方,因为「听闻」此处什麽委托都接,才来上门拜访的。「昆仑镜」幻境的四合院除了能够投影到现实世界外,还可以依妊云旗的意志决定其性质,简而言之,妊云旗把自己居住的四合院设定成有所求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地方,之後妊云旗把四合院居所取名为「菱花院」,「菱花」是镜子的雅称,暗喻着「昆仑镜」,同时「菱花」也是指女性专用的镜子,暗喻着妊云旗所建立的家族是由女性主掌的家族。
「欢迎来到『菱花院』,坐吧。」在被改造成会客室的倒座房内的一室中,妊云旗有礼地请客人就座,待客人就坐於柔软的高级沙发後,妊云旗才开口例行发问,「请问小姐怎麽称呼?」
「叫我李小姐就好,因为听闻你们什麽委托都接,所以我想委托你们办事。」李小姐见主事的人是个外表稚嫩的少女,大感惊讶,因为对方太年轻了,有种不太可靠的感觉。
妊云旗已经在无数客人脸上看过这种不太信任的表情了,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让人有种不太靠得住的感觉,明明遭遇了很多次这种情况,她还是无法习惯,暗暗叹了一口气後,她掏出符咒,符咒一离手,瞬间化为身穿琼华派制服的美丽女性,侍候一侧。那是她以琼华派符灵之术作为基础改进而成的,本来符灵多用来守护禁地丶洞穴之用,在妊云旗的改造下,还增设了买菜丶煮饭丶做家务等等对她来说很实用的功能,她把这个优化版符灵取名为「玉真」。
「这是什麽戏法!」李小姐瞪大了双眼,她似乎第一次见识术法存在而感到惊叹。
「这不是戏法,这是符术。」妊云旗端起职业的微笑,向客人解释,「这样妳总应该对我的能力有点信任吧。」
李小姐当堂有点尴尬,她的想法有这麽明显吗?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她咳嗽了两声後,开始道出她的来意:「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我的孩子。」
语毕,李小姐把一张证件照交予妊云旗,妊云旗接过来一看,一名满脸暗疮丶容貌难看的男生映入她的眼帘,他穿着初中校服,表情阴郁,完全和他的母亲一丁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他的相貌大概率是随他父亲的,李小姐容貌姣好,为什麽要结婚呢?还要和一个丑男结婚。
李小姐说明她家孩子是在十天前失踪的,希望妊云旗可以帮她找到她的孩子。
「我接受这个委托,但是小姐,妳也要做好最坏打算,妳家孩子会遭遇不测的可能。」妊云旗虽然不想说一些打击可怜母亲希望的说话,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李小姐全身一颤,她咬着牙,表情非常难受,似乎无法承受自己的孩子或许已经死了的可能,内心纠结着,最终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立下对她来说非常重大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我亦要找到我的孩子。」
妊云旗明了了对方的决心後,决定不再多言,向李小姐询问她家孩子的个人资料,以及他失踪前有没有什麽异样等等,该问的事都问完并送客後,妊云旗简单收拾好自己需要带的东西後,就前往李小姐居住的住宅区,看看有没有李小姐孩子的线索。
之後在住宅区忙活了一整天,得知三星期前开始住宅区有人失踪了,并且失踪事件还不间断,甚至惊动了警方,只是就算警方介入了调查,依然毫无进展。
绛空之下的羁绊 第五章潜藏在塔中的罪魁祸首
关於这件失踪案,不排除是某种超自然力量引起的,因为目前真的没有线索,就只好往未知力量引发的可能性进行调查,至於要如何调查,据她的经验,夜晚时分是最容易遇到一些非人间的存在或事物,果不其然,她在某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中找到一道散发着不同寻常气息的裂缝,因为感受不到恶意或是凶气,所以她尝试触碰裂缝,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她就来到了顶上一片红色天空的世界,这处异空间的环境让她想起郁金香花圃,还有小花……後来她在探索异空间时,遇到遭遇危险的安智源,之後的事就不一一敍述了。
「安小弟,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我们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越会被这个异空间侵蚀,变成那些黑色的怪物只是迟早的事……你还好吗?还能够走路吗?」妊云旗发觉安智源的脸色有点差,忙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不碍事,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安智源可能因为过於疲劳导致头有点痛,一直有气无力的,现在被妊云旗一说,想起那个变成黑色怪物的邻居家儿子,他吓得一激灵,害怕自己会沦落相同的下场,连忙打起精神,准备赶路。
见安智源都这麽说了,妊云旗就不再多言,她掏出八卦罗盘,等待八卦罗盘为她指引方向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凶险的气息袭来,妊云旗一惊,想上前保护安智源时,安智源被突然由地上出现的很多人型黑色怪物抓住了手脚,在一声惨叫下被拉进脚下出现的黑洞中,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妊云旗来不及拉住安智源的手,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安智源被拉进黑洞中,妊云旗想跳进黑洞救人时,黑洞已经迅速闭合,完全没有丝毫出现过的痕迹。
妊云旗眼神呆滞地看着黑洞存在过的地方,一会後才叹息一声,本来她原定计划是把安智源平安送返现实世界後,她会再次前往异空间进行调查,毕竟除了可以让误入这里的任何生物异化成黑色怪物这种特性外,她对这个异空间几乎一无所知,这个异空间是如何产生的?要怎样消灭?只要解决这些问题,失踪案才能够彻底解决。现在安智源被抓走了,情况不明,虽然在情感上她非常希望安智源还活着,毕竟他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也要做好他可能已经凶多吉少的心理准备。
在目前仍未查到更多线索的情况下,妊云旗唯一可以依仗的就只有她手中的八卦罗盘,她转动八卦罗盘,八卦罗盘产生反应,显现光线指引方向,妊云旗循着光线快步行走,途中消灭了很多黑色的怪物,直到来到了一扇残旧的木门前。
妊云旗确定门後没有任何奇怪的气息後,她轻轻推开了木门,眼前出现的仍然是一条矿坑的通道,她摸摸法杖产生光亮方便照亮前方後,就快步向前迈进,这次很快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推开疑似出口的木门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漆黑,以及依稀可见的楼梯。
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还是别回想了,这里黑漆漆的,让人感到不太舒服,楼梯似乎是通往上面的,还是尽快走上楼梯离开这个地方吧。
很快,妊云旗就跑到上面来了,视野开阔,天空依然是一片红色,四周的设施……她终於记起来了,这里是夜见岛游乐场,而她刚才身处的的黑暗之地是曾经封印母胎的冥府,她再次拿出八卦罗盘转动,而罗盘上光线指引的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是「离岛路线第4号铁塔」的位址,希望那里有能够逃出异空间的线索。
路上,依然有不少黑色怪物徘徊着,妊云旗不想再与它们纠缠,於是选择御剑飞行快速前往目的地,不多时,她就到达「离岛路线第4号铁塔」附近。
离远望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集中在塔的中部,於是妊云旗小心戒备着向中层位置飞去,甫一踏上塔的内部,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妊云旗抬头一看,一名应该是初三年纪的男生正兴奋地拍起手掌,似乎在欢迎妊云旗的到来,他眼神灼热地看着妊云旗,害妊云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就是这个异空间的主人?」妊云旗见男生身上蕴藏着强大的力量,面对这个充斥着异常的世界还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就猜测他或许是这个异空间的创造者。
「没错,我就是。」男生看来很得意洋洋,他看着妊云旗的眼神更显炽烈,「我还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特别的力量,想不到还有妳,我创造的这个世界是能够映照进入者过往曾经去过的地方,所以每次有新的误入者进来,这个空间会根据他们的记忆,地形随之有所变化,而妳的出现,让本来略显乏味的这个地方变得多采多姿了起来,真是很好奇妳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麽,想必一定十分精彩。」
妊云旗一直看着他滔滔不绝,这个男生貌似是个觋,能力看样子是开拓空间之类的,可是他用这股力量为非作歹了,想起安智源邻居家的孩子,还有被抓走生死不明的安智源,妊云旗的内心不禁摇头叹息:「小子,停手吧,因为你,很多人都受害了。」
「哦?妳是指那些误闯我世界的人还有动物?那又如何?他们自己倒霉关我屁事。」男生耸了耸肩膀,完全没有把那些异化成黑色怪物的误闯者们当一回事,妊云旗皱起了眉头,虽然觉得对方不会悔改,但还是想尽力劝导他,正当她想开口时,男生的手往上空一挥,一名少男凭空出现,他平躺於半空中,双目紧闭,妊云旗定睛一望,那不就是安智源吗?他还未死?但是他的双手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他的手,乃至手臂,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刺青?
男生看着处於昏迷中的安智源,满眼的爱怜,但比起爱怜,更多的是□□,妊云旗见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知道这种眼神,在她受到蛇妖的诅咒驱使的时期,对被她选中的猎物,她就是这种眼神……这个男生是基佬吧,只见男生非常温柔地抚摸安智源肌肤嫩滑的脸蛋,非常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我终於快要得到你了。」
「你对安小弟做了什麽?」妊云旗看着安智源身上刻划的黑色刺青,感到触目惊心。
「我只是想把智源哥哥变成我的人,只要仪式成功,他的身心就会属於我,非我不可了。」男生似乎在想像一些下流的事情,满脸泛起了红潮,妊云旗只觉得毛骨悚然。
「快点放开安小弟!」妊云旗为了维护安智源岌岌可危的贞操,连忙对那男生暴喝。
「姐姐,请妳别多管闲事,智源哥哥不是妳的什麽人吧,如果妳实在担心智源哥哥,我向妳保证,智源哥哥绝对会安然无恙的,我只是想让他爱上我而已。先不管这些,我们二人都是拥有得天独厚能力的同类,都是天选之人,只要妳我联手,统治世界都不在话下!怎样?要和我联手吗?」
妊云旗嘴角忍不住抽搐,他是患有中二病晚期吗?她真的想劝对方别看太多少年漫画,会看坏脑子的,还是多读书,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吧,不过她没有开口说这些话,怕刺激到对方,从而对安智源不利,不过见那男生一口一声智源哥哥,看来他和安智源关系匪浅,安智源到底知不知道那男生对他有不轨的意图?
「姐姐,妳没有听我说话吗?」男生见妊云旗的思绪似乎飘向别处,心生不满,难道她没有把他放在眼内吗?
「我有听啦你急什麽?就不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吗?」妊云旗不太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然後出其不意地向男生施下「定身诀」,这倒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类施行这个术法,趁男生被「定身诀」束缚行动力时,妊云旗立即冲上来救下了安智源,她退後到安全的距离後,抬头向因为无法动弹而咬牙切齿的男生一脸笑嘻嘻,「我的回答是……不。」
「呵,妳以为限制了我的行动力,就觉得万事大吉吗?没用的!你们!都给我上!」男生气极反笑,他一声令下,众多黑色怪物立即蜂拥爬塔,他就看她能够得意多久。
妊云旗上下审视着昏迷中的安智源,只见安智源身上的黑色刺青已经蔓延到脖子了,她非常担忧,若果全身遍布了刺青的话,安智源会变成怎样?这时妊云旗想起男生说过,他对安智源施行一种可以控制心灵的仪式,该仪式难道是和安智源身上的刺青有关吗?既然如此,她携带的「入梦符」可就派上用场了,这是以前她在琼华派学习过的符术之一,有着能够探究他人梦境的作用,不过这只对普通人有用,对稍微有点修行的人完全没有用,所以「入梦符」是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
「没用的,我对智源哥哥施下的法术仪式是无解的,妳就眼睁睁地看着智源哥哥成为眼中只有我的俘虏吧!哇哈哈哈哈哈哈!」男生看见妊云旗似乎对安智源的状况束手无策,内心实在痛快极了,谁叫这个女人胆敢瞧不起他。
「……吵死了。」妊云旗轻声抱怨,这个小子到底中二些什麽啊,她手执「入梦符」,既然安智源是中了攻击心灵的法术,或许潜入他的梦境中可以找到解除仪式的方法,她低头看看塔下,那些黑色怪物还在奋力爬上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达他们身处的中层位置,於是她向男生咧嘴一笑,一脸从容的样子,「无解?真的吗?那未必。」
男生皱了一下眉头,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在虚张声势吗,就在此时,妊云旗那里产生了一些轻微的力量波动,男生疑惑,她到底想做什麽?难道她真的想解除他设在智源哥哥身上的咒法吗?虽然他很确定他所设下的咒法没有解除的方法,但万一……男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以「入梦符」为媒介,妊云旗进入安智源的梦中,拨开缠绕她面前的迷雾後,她来到一处大礼堂中,舞台上一个小学生年纪的男孩穿着西装,神态认真地弹奏着钢琴,琴曲优美,妊云旗听着曲调感觉很耳熟,应该是经常听到的古典音乐,只是她一时间想不起是什麽乐曲。演奏完毕後,小男孩收获了满场的掌声,他鞠了一躬以示对前来观赏表演的在座各位表达感谢,妊云旗定睛一望,小男孩的长相依稀和安智源有几分相似,他应该是幼年时期的安智源吧,只是他的神色有点难看,到底为何呢?
跟随离席的人们鱼贯离场,在礼堂外面,人声鼎沸,妊云旗很不容易找到了安智源,只见一名身份似乎是老师的男人微笑着搭上幼年时期的安智源的肩膀鼓励,但是态度略为敷衍:「智源啊,辛苦了,你做得很棒。」
「谢谢你,老师。」安智源有礼地回应。
这时候老师一个转身,和面前安智源的态度不同,他兴高采烈地跑向稍微比安智源年长的另一个男孩,一脸兴奋地称赞:「志勋啊,你是最棒的,这次肯定也是第一名,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都是多亏了老师。」该男孩的表情非常开朗,并隐含了一点点的傲气,彷佛这一切都很理所当然。
看着那边一片众星拱月,安智源这边却是略显孤寂的待遇,如此强烈的对比,就算她是局外人,她都觉得安智源有点可怜呢。
绛空之下的羁绊 第六章梦中的心结
「妈妈丶爸爸……」安智源有点战战兢兢地凑近父母。
妊云旗一看,安智源的父母是凑近那个各种被拥戴爱护的男生的那些人之一,看他们的装扮神态,似乎是一些精英界人士,而父母一见到安智源,脸色当堂阴沉了下来,母亲交叉双手,开始数落安智源:「安智源,刚才演奏中你错了两回,用这种实力根本不可能获奖,得加课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是……」安智源心情低落地回应。
待父母离去後,安智源愤恨地一把将参加演奏奖励的花束丢在地上,他也很努力啊,为了得到精英父母的认可,只有不停地考第一名,安智源看着那名众星拱月的男生,那是他的哥哥安志勋,因为哥哥总是表现得相当杰出,因此备受宠爱,而他这个弟弟则什麽都不是,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做得比哥哥好,他努力锻练,努力提升琴技,总之在各方面都非常努力了,但还是追不上哥哥的步伐,他得找其他办法。
校内运动会,安智源表现得极为优异,受到同辈们各种交口称赞和认可,连校长老师都赞叹安智源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无论是做什麽都很出色,这些赞扬令一直处於哥哥阴影之下无比自卑的安智源恢复了一点自信,他想着如果被其他人认可,顺其自然的话,父母应该也会认可他吧。虽然笑着迎合别人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是收到关心的感觉很好。
然後场景一转,来到一处装饰优雅有品味的客厅,安智源的母亲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看来很舒适的高级沙发上悠闲地品茶聊天,妊云旗看看四周,这里应该是安智源的家吧,看来安小弟的家非常有钱呢,而安小弟已经不是儿时的样子,而是现在高中生的模样了,只是为什麽安小弟要躲在客厅外面啊?妊云旗对此大惑不解,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解答了妊云旗的疑问。
「志勋妈妈,听说志勋又赢了科学竞赛,真的好厉害啊,两个儿子都是又帅又聪明,妳应该很开心啊。」陌生女人这时开口说话了,她的语调隐含羡慕,妊云旗不太清楚这个陌生女人是谁,据推测应该是邻居或朋友之类。
「别说了,老二什麽都不是。」安智源的母亲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麽了?智源在学校做得很好啊,这次还做了学生会会长。」陌生女人大感疑惑,明明很出色了,为什麽志勋的妈妈不满意。
「学生会会长算什麽?谁都能做,我们家志勋比那厉害得多,在他那个年纪包揽了所有国际大会的奖,智源这个程度,我们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安智源的母亲在外人面前不断数落安智源,彷佛安智源是什麽绝世大废物一样,「他和志勋不一样,很迟钝,没救了,长相也是,家里没有一个和他一样是卷头发,真不知道他随了谁。」
「哈哈,智源小两岁呢,当然还不如他哥哥了。」陌生女人尴尬地打了一个哈哈。
「那也是比智源以前差远了,如果有他哥一半就好了。」安智源的母亲很明显对安智源万分嫌弃。
妊云旗围观了整个过程,她终於理解安智源为什麽会躲在客厅外面不敢出来了,安智源的这对父母到底是什麽神经病啊,一天不踩安智源,内心就不舒服是不是?还有她说的是什麽鬼话?什麽学生会会长算什麽,谁都能做?这种需要极强的管理和统筹能力,还有领导能力的校内职阶,竟然说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做?她到或是有多瞧不起学生会会长这个职务啊,依照这名母亲的标准,她这种从未做过学生会会长,连班长都未做过的平庸之人岂不是要以死谢罪?不过话说回来,妈妈和青莲貌似有做过学生会会长,真是优秀啊,她以有如此出色的家人为荣。
看着安智源痛苦难受的表情,妊云旗的内心也不太好受,她由出生到现在,妈妈和青莲,以及已逝的两位姥姥,从来不曾因为她的平庸而贬低她丶鄙视她,只希望她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一旦有人蓄意拿她和青莲做比较,妈妈会第一时间痛骂并赶走那些长舌之人,青莲也会挺身而出维护她,所以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平庸而感到自卑过,因此她无法理解这种所谓的精英教育,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是有孩子的母亲了,她更无法理解这种精英教育模式了,感觉这会逼死孩子的。
虽然她只可以由安智源的梦境中了解到他的一些情况,并不是全盘了解,但她发现安智源的父亲总是对安智源不闻不问,也没有为安智源做什麽事,就像死人一样,什麽脏活都让自己的妻子来做,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如山丶一动不动吧。还有安智源的母亲,既然自己这麽有本事的话,何必嫁人呢?帮男人生孩子,孩子随自己丈夫的姓,自己包办孩子的一切,丈夫却没有想过帮一下忙,这种感觉很爽吗?不觉得耻辱吗?丈夫啥都不做,什麽事都要由她做,她不会对这种废物一样的丈夫有所埋怨吗?真的无法理解,明明自己也是有独立经济能力的精英女性,却甘心走去嫁人做赔钱货,简直在自取其辱,是嫌自己单身的时候日子过太爽吗?偏要一头裁进婚姻折腾自己,变成如此讨人嫌的样子,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
以上,或许他们这两夫妻在自己的领域是精英人士……这一点她不太清楚啦,但她很确定,他们绝对不会是一对称职的父母。
场景一转,是家中玄关的地方,安智源的哥哥志勋正要出门,这时遇到刚归家的安智源,妊云旗才意识到安智源的头发变直了,而他的这种变化家人自然也注意到,安志勋笑着摸摸安智源的头:「很不错啊,发型很适合你。」
咦?她一直以为安智源的头发天生是直的,原来他只是做了头发吗?所以他其实天生是卷发吗?
「志勋啊,要出门吗?」兄弟的母亲察觉到玄关的骚动,於是来此查看。
「是!我要去图书馆。」安志勋非常爽朗地回答。
「嗯?智源做头发了?」母亲注意到安智源外表上的变化,她来回比较大男儿和小男儿,然後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兄弟嘛。」
得到母亲稍微一点的认同,安智源已经相当开心了,可是长此以往,他就需要戴着不是安智源的新面具,才能得到认可,一开始的感觉还好,就像浮在温暖的水面上,但是,内心一直很空虚,没有人喜欢真正的他吗?
四周场景如同被毁坏的玻璃般四分五裂,露出隐藏的黑暗,安智源蜷缩在黑暗中,双眼无神,他似乎想放弃一切了。
「安小弟,快点跟我走吧。」妊云旗尝试向安智源伸出手,只是她有预感接下来不会太顺利。
「妳看到我难堪的过去,还会认为我会跟着妳走吗?」安智源别开脸不看妊云旗伸出来的手,并且明确拒绝她的提议。
「难堪吗?我不清楚啦,就觉得你很可怜,要不断迎合讨好他人才能得到所谓的『爱』,你不觉得这样活得很累吗?」妊云旗一副这没有什麽大不了的表情耸耸肩膀回答安智源的问题。
「妳在嘲笑我吗?」安智源有点恼怒,他为了获得父母和他人的认可,一直都很努力拼命的,但在对方的眼中就只是一则笑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不太懂说话,但我想说的是……」妊云旗定睛看着安智源的脸容,神色非常认真,「别再祈求父母的爱了,他们一点儿也不爱妳。」
「妳知个啥!」安智源身躯一震,似乎很受打击,他一直以来都不想面对这个真相,而这真相却被对方点了出来,自然感到恼羞成怒。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的妈妈和妹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因为她们爱我,而我作为一个母亲,我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因为我爱她,希望她能够自由快乐,为自己认定的理想而努力,而你的父母,只是把你们两兄弟都当成工具,当成炫耀他们精英光环的工具人而已,只是你哥哥符合你父母要求,你不符合,仅此而已。如果你哥不符合你父母的要求,也会沦落为和你一样的下场,被他们弃之如敝屣。」妊云旗毫不留情地强迫安智源面对不愿面对的事实。
「既然妳的家境是这麽幸福,为什麽提到妳妈妈和妹妹的时候,会这麽悲伤呢?」安智源明明应该为父母不爱自己这个事实而感到难受痛苦的,但一看到妊云旗提起她的妈妈和妹妹时,一脸哀伤的模样,他就心疼不已,希望抹平她所有的悲愁,而在这一刻,安智源终於意识到他对妊云旗的感情是什麽了。
「因为……为了保护妈妈和妹妹免受邪恶侵害,我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价,我被抛离到世界之外,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忘记我了,我……成为了不存在的人。」妊云旗露出苦涩的笑意,这对她来说,虽然满怀着痛苦,但也是珍而重之的记忆。
「……我们离开这里吧。」安智源合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当睁开眼睛时,似乎想明白了自己之後应该做什麽了。
妊云旗有点意外,她以为安智源会纠结一番,怎知安智源突然想通了什麽般态度明确且爽快,虽然她不太清楚安智源的心路历程,不过他可以想通是好事,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我只是不想被妳继续看见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而已。」安智源看见妊云旗一脸傻愣的样子,只是温和地笑笑,主动牵上她的手,「快走吧。」
妊云旗正想说什麽时,发觉梦境之外有轻微的骚动,看来那些黑色怪物快要爬到塔的中层来了,而且她设在那个创造异空间的男生身上的「定身诀」,效力应该差不多快结束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妊云旗紧握安智源的手,带领他脱离梦境。
当二人在现实世界醒来时,妊云旗第一时间查看四周的情况,那些黑色的怪物们已经非常接近他们所身处的中层了,不过妊云旗对此不太担心,她指着刚刚由「定身诀」的束缚中解放的男生,姑且称他为异空间之主吧,稍後找个机会再问一问他的姓名。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异空间之主和安智源是什麽关系。
「安小弟,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好像认识你。」
听到妊云旗的问话,安智源顺着妊云旗指引的方向,看见了异空间之主,他睁大了双眼,显得非常惊讶:「是他?他是我的学弟,和我也是住同一个住宅区的,同时他是失踪案的第一个受害者……原来你平安无事啊,太好了,这里很危险,快点和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吧,阿姨一直都很担心你,一直哭个不停。」
「没用的,不用劝了,他就是引发失踪案的罪魁祸首,亦是这个异空间的主人,还有他是个基佬,他馋你的P眼已经很久了。」妊云旗面不改色地说了这一番话。
「什麽?」安智源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