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话:谢谢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哦呀,这不是伊澄吗?”

    少女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的地方,一个不高不矮的棕色短发青年正捧着单反相机,笑容灿烂的看着自己。

    “亮介哥哥……”

    “哟,真的是小伊澄啊。你变漂亮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青年靠近,低头看她。

    “诶~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以前就不漂亮吗?”橘叉腰,调侃的问。

    “你以前嘛……”青年托着下巴,状似在思考,“顶多只能被称为帅气。”

    “那现在就是又漂亮又帅气!”橘傲娇的抱臂。

    “是是,又漂亮又帅气。”他配合的笑着说,“不过橘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这些东西是你的吧?”他看向少女橘脚边放着的各种袋子。

    “才不是一个人呢。”她说。

    “?”

    “亮介哥哥。”二人中突然插入一个声音,黑子哲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橘伊澄的旁边。

    “呜哇!”青年也是被他吓到了,黑线着弯下腰:“哇,哲也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呢……”

    “谢谢。”黑子平静的说。

    ——这不是在夸你啦!(σ`д′)σ

    “我和哲也在逛街啦,亮介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橘看着他手里的单反相机,笑容邪恶:“偷拍吗?”

    “才不是!你想到哪里去啦!”纯情的亮介恼羞成怒。

    “啊啊,真可怕~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还上大街上来偷拍女孩子。”

    “不是那样,还有我哪里来的女朋友啊?!”他至今单身呢。

    “真的假的?你都高三了还一个女朋友都没交?”橘大惊,“好可怜!”

    “以后就会有的!!!”青年涨红着脸据理力争。

    少女眼神漂移:“欸……以后啊……”

    “橘伊澄!!!”这个小鬼越长大越嚣张了啊混蛋!!

    身旁的水色男孩看看少女,又看看青年,默不作声地吸着自己的香草奶昔。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黑子和橘很快的又开始准备转移地方。亮介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打算随着他们逛逛,然后顺路一起回家。

    橘:“亮介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亮介:“好啊,反正我待会儿也要去你家,梨花外婆叫我去她那拿粽子呢。呀,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外婆做的粽子的香味我还是忘不掉啊哈哈。”

    橘:“……”

    黑子:“……”

    亮介:“咦,怎么了?你们脸色很不好哦。”Σ(`д′*ノ)ノ

    想起此行初始目的少女与男孩背后冷汗直冒,他们不约而同的算起自己出行的时间:欸,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来着?哇太阳都准备落山了啊今天的夕阳好美说不定我们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我次奥!?

    回想出门时橘外婆圣母般的微笑,伊澄同学表示自己现在很想死。

    最后少女和黑子果断绑架了亮介哥哥奔向米店,让他扛着五斤糯米,几个人火速赶回了橘家。刚到家门口往里一看,橘外婆和黑子奶奶正坐在院子里悠闲在夕阳下的包着粽子,身边匍匐着一只黄色的秋田犬。这幅场景让少女和男孩差点跪了下来。

    “外外外外婆,我我我我回回回,回来——呲!”少女结巴着不小心咬到舌头。

    ——痛!!!!!

    “欢迎回来,伊澄。”橘外婆眯着眼和蔼的笑着说,“今天玩得开心吗?”

    少女说不出话,因为此时她正捂着嘴飙泪。

    ——卧槽,违背外婆大人的报应居然来得那么快吗!?

    “rika[梨花]外婆,我来了!”亮介把背上扛着的5斤糯米放在青石板路上,大汗淋漓的躬身撑着膝盖喘气:“雅也奶奶好。”

    枯瘦的老妇人点点头,继续手上的东西。她身边微微发福的橘外婆看到亮介,亲切的笑眯眯道:“亮介来了呀。啊,不好意思等一下,等我包完这个粽子……”

    “没事梨花外婆,假如您能让我先休息一下就万分感激了。”青年的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显然体力不是很好。

    “哦呵呵,那就先休息一下吧。伊澄,去帮你亮介哥哥倒杯茶。”

    飙泪中的橘伊澄捂着嘴,闻言小心的挪动着脚步,警惕着老人们身边的那只秋田犬,跑进屋里。

    正在包粽子的雅也奶奶眼睛突然犀利的一亮,手上动作不减:

    “哲也。”

    “!——”

    本想默默随少女橘入屋却惨遭boss发现的水色男孩在门前僵住脚步。

    雅也奶奶接着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

    “把糯米放回屋里去。”

    ……

    “活下来了啊……”

    一进屋,就看到橘色少女在面色阴郁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心口:“都快被吓得犯病了,那两个人的气场真是超恐怖……”

    黑子轻轻的叫唤道:“橘桑。”

    “呜哇,小黑子!”被吓了一跳的少女看到来人,先是安抚了自己几下,然后无力的耸拉下肩,“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利用自己的存在感趁机偷溜回家什么的。”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样的人吗?!

    黑子哲也面瘫着脸。

    “虽然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奶奶在那里,我觉得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自首的话说不定可以得到缓刑。”他用与自家奶奶相同的波澜不惊的语气说。

    伊澄同学不可思议的扭头:

    ——你居然还真有这个打算!?

    ——我看你错了小黑子!

    她给亮介倒好茶,端着茶碗同黑子一道出去。青年盘腿坐在廊道上,从少女手中拿到温热的茶后小抿了几口。名为“秋八”的秋田犬在这时醒来,就在橘又打算躲进屋内之前,黑子哲也很自觉的上前拦住秋田犬,逗弄起它来。橘犹豫了一会儿,来到橘外婆和雅也奶奶的身边帮着包粽子。

    夕阳落下得很慢。

    过了一会儿,橘外婆用毛巾擦擦手,拍拍腿站起来。

    “好了,时间也不晚了。亮介你等一下,外婆去给你拿粽子。”说着转身往屋内走。

    青年也不赖坐着,闻言立刻起身:“我来帮忙。”

    老青一走,院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黑子还在陪秋八玩,橘一个人面对着黑子奶奶,不免感到有些紧张。这位老人是她非常尊敬的对象,甚至超过于自家外婆。当然,从陌路到尊敬的过程多少有些惨不忍睹。

    如果让认识的人用一个词形如对黑子奶奶的印象,那多半不会有和蔼慈祥之类的词语出现,“严厉”才是她给别人的第一印象。

    橘沉默着,手上包着粽子,努力使自己放松身体。

    “伊澄你……”

    门檐上的风铃轻响,对坐的老人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哑:

    “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小橘比我大的吗?]

    [是,因为我留级过一年,所以我想我应该比一年级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年长吧。]

    少女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猝不及防,但随即很快的沉下心如是回答道:

    “是,上一周刚去医院复查,没有大碍。”

    “是吗。”老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手上把一个包好的粽子放到竹筐里,“说起来你捡回来的那只小猫怎么样了?”爱猫的老人显然还记得这一茬,“活着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个问题,只能老老实实的说:“我把它送到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委托给医院照看了。”她上学没时间养来着。

    “那就好。”老人赞同的点头。

    “……”橘看着黑子奶奶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雅也奶奶,从以前我就很好奇,您为什么那么喜欢猫呢?”

    “你不喜欢?猫。”

    “没有特别的感觉,虽然偶尔也会感觉卡哇伊之类的。”她笑笑,“因为猫咪不怎么好接近呢,看到人就会跳走,所以有点怕被它抓伤。”

    听她这样说,老人低下头,干枯的嘴唇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接近“嘲讽”的弧度。可是那嘲讽又十分枯燥,有点像是被揉皱了被丢弃在一边的发黄的旧报纸,带着些许陈旧的气息。橘看不太懂她在这个笑容里想要表达的感情,只听老妇人用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开口:

    “我小时候住的那一片地方,也像现在这里一样有很多野猫徘徊。有一天我和朋友到楼顶去玩,刚好打扰到正在生产的母猫,它一到见我们就狰狞的叫着逃走。因为不知道它在生产,朋友和我一开始并没有多加注意,还以为刚生出来的小猫是被它抓死的老鼠。”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少女眼神小小的飘了一下。

    “然后等到玩累了,朋友他闲着没事,就大胆的去看了看那只死老鼠。我们这才发现那居然是猫崽,而且还留有呼吸。”

    “……”

    “我们两人那时被吓到了,年纪又还小,不忍心把猫崽一个人丢在那,又不懂得怎么处理。最后是朋友咬牙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外套,把猫崽捧下了楼。下了楼遇见到院子里一位平时和小孩子处得好的老人。他先是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我们捧着带有胎血的猫崽,很惊讶,急匆匆的帮我们做了幼猫的紧急处理。这样,那只小猫总算是成功渡过了出生期。”

    “那真是太好了。”橘顺着她的话微笑,“后来奶奶和朋友收养了那只小猫吗?”

    黑子雅也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狭长的眼睛看着橘伊澄,危险的眯了眯。

    在少女被看得有些局促的时候,老妇人温和的笑了笑,低下头用毛巾擦了擦手,端起少女之前替她倒好的茶杯:

    “没有。”

    “那时,我和那位朋友的家境都不太好。老一辈的养人都难了自然没有养猫的兴致。”老人抿了一口茶,“于是我和友人约了个日子,把小猫放到盒子里,给它垫好了棉花盖着毛巾,一起来到楼顶打算把小猫还给母猫。”

    “我们把盒子放下,小心的躲一旁。很快就看到有一只野猫扒拉着盒子往里看。虽然不清楚它是不是小猫的母亲,但那时我们以为自己的责任尽了,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她无言,因为少女敏锐的从老人的话语中嗅出了一丝晦暗的气息。

    “过了几天,我和朋友放学回来,在小区的大树下见到那位帮我们给小猫作处理的老人。老人一看到我们,就苦着脸严肃的问……”

    [天台上的小猫,是你们俩放回去的?]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诚实的回答道:

    [是。]

    [哎呀!你们!]

    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闻言气得直跺脚,又不知道该拿小孩子怎么办,只好冒着气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无奈的一拍腿,苦着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对他们道:

    [以后你们记住咯,已经沾染上人气儿的小猫是不能送回去的。]

    [就算送回去了,母猫也不要它了!]

    雅也奶奶说完,橘皱皱眉,好半天才说出半句话:

    “最后那只小猫……”

    “老人在天台看到它的时候小猫还在盒子里,但已经断气了,尸体是老人处理的,埋了。”老妇人面色平静的说,

    “以前我也并不怎么喜欢猫,想法和你差不多。只是在经历了那次事件之后,心里一直怀有愧疚,所以就算不喜欢,也再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慢慢的就成习惯了,到了现在,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少女低下头,轻声自语:“原来是这样……”

    “伊澄你把猫崽捡回来,有过把它还给母猫的想法么?”

    “呃,犹豫过一次。”少女讪笑着用手指划划脸,她一个学生党确实没精力养幼猫,假如是成年的猫直接放养倒还好,“可是总感觉不太放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知道了那只猫丢弃掉自己的孩子逃走的那一刹那,

    她就在心里给它判处了死刑。

    得到橘回答的黑子雅也点点头,说不清满意与否。她放下茶杯,敲敲自己坐得微麻的腿站起来,招呼了黑子一声,对橘道:“我回去了,你帮我跟你外婆说一声。”这说故事的时间实际上也不过用了几分钟,甚至亮介和橘外婆都还没有从屋内出来。

    橘应下,黑子祖孙二人离开,不多时亮介感谢的道别。夜幕降临,星空璀璨,堂姐京子下班了回来,全家开饭。

    “唔哇~外婆做的饭菜还是还是那么好吃呢。”吃饱喝足完毕的橘色少女幸福的抱着抱枕,倒在被炉旁边。

    “嘿嘿,说实话中国菜吃习惯了,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吃日式便当反倒有些吃不惯。”橘京子盘腿坐在橘伊澄旁边,手里调换着电视频道。

    “我~也~是。”橘躺在地上,赞同道,“啊,不过我很喜欢咖喱哦。”

    电视频道的声音嚣杂,少女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小憩。假如把自己的听力越过电视的话,她能够听到自己的耳畔回荡着夜里的猫叫声。思绪回想刚才雅也奶奶说的话,心情不由得一沉。

    她从茶桌上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老人的话。

    ……

    搜索结果有许多条帖子。

    夜中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喧哗声,不在屋内,是从屋外传来的。夹杂着“噼里啪啦”的东西掉落的声音。仔细听,有女人正在歇斯底里的叫喊,还有男人时不时的怒骂——是小区里有一家夫妻在争吵。

    橘打开窗口,趴在窗沿上,耳边的争吵声更甚。

    “佐仓家还是老样子啊。”她说。

    正在看电视的橘京子摆摆手:“嘛,那家人就一直这样,我们不知道劝过多少次了,一点效果也没有,大家也不想再管了,反正吵吵吵吵就习惯了。”

    “但是亮介哥哥很辛苦吧?父母是这样的。”橘把嘴巴埋在手臂里,表情闷闷的。

    “唔,谁说不是,父母这幅德行,”京子咬着她买回来的泡芙:“亮介能长得根正苗红的,也算是个奇迹了。”

    少女默然,盯着星空发呆。一只漆黑的野猫突然划过她的视野跃上围墙。它摇晃着尾巴,优雅的回头,恍若太阳般耀眼的金色竖瞳在黑夜中闪烁着光芒,毫不畏惧的与少女对视。

    “伊澄!关窗啦,屋里面开着空调耶。”京子抱怨。

    “是~”她应,转回身。

    窗口落下。

    黑猫灵巧的跃下围墙。

    第 10 话:谢谢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完]

    [设定]:黑猫是雅也奶奶养的猫太

    [设定]:佐仓亮介的梦想是当一名自由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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