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只好顺着说下去:“只是景家希望婚礼地点改在新加坡,婚后在这里生活。其实考虑到景家老先生目前状况不能离境,我们还是倾向于婚礼延期,然后在H市办。我们舍不得小枫一个人留在这边。”

    “婚礼如期,在这里办?”肖罗宇手敲桌面,冷笑:“景家还真是好算计,知道自己家里烂事多,沾上了宫美希之流的暗势力麻烦大,想绑牢小枫在这里做人质吧。”

    江尘舒展了眉目:“我和你想到了一块去。所以我想请你来商量一下。小枫这婚还结不结?”

    健雄在身后忍不住低咳了一声。肖罗宇淡笑,终于看向顾枫,话对着江尘说:“顾董,小枫结不结婚这得问她自己愿不愿意嫁吧。她喜欢景天,喜欢到可以暂时放下家和事业远嫁,我便保她和景家平平安安。您是要和我商量这一节吗?”聪敏如他,永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江尘盯着他,突然话锋一转:“罗宇,你想再婚,可还愿考虑与枫儿复合?”

    顾枫唬了一跳,肖罗宇的目光还在她身上,别有深意,她立马涨红了脸,下意识想开口反驳。

    肖罗宇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不惊讶,却收回目光不看她了,一本正经地看向顾江尘:“顾董,我为了小五求过复合,她没同意。我要再婚的条件她也知道,她差距有点大。”

    顾晓一直不喜欢顾枫和肖罗宇在一起是事实,但是不表示自己妹妹可以被嫌弃,他没忍住暴脾气:“差距有点大?你要天仙儿,我妹妹就是仙女下凡,长相冠绝群芳了吧。你要家世背景,我们家这样的也找不出几个。你要清纯干净,我妹妹只跟着你怀孕生子,还是你孩子是生母,生母对孩子才是一心一意的,好吧。”

    “大哥,”顾枫臊得不行。

    没想到顾晓大律师咄咄逼人气势不减:“难道你是要年龄小的?你不害臊老牛吃嫩草,琉璃都十二了。你别为老不尊了。”

    肖罗宇噗地笑出来:“这是啥戏码?父亲哥哥轮番逼婚?”他望向脸红得像番茄的顾枫,目光潋滟,带了些许温柔情谊,谁禁得住这样的美目凝视。

    顾枫傻呆呆地瞧着他,眼神凌乱无措,到底要怎么理出个头绪?

    她这神情很打击人。是躲闪,而非情意。“因为可能会定居新加坡,打退堂鼓了?你到底是爱景天这个人,还是爱婚姻本身?”那男人敛容,口吻凌厉。“你跟夏杰相处了一两个月,看似恋爱甜蜜期,可转身就答应了景天的求婚,我提出复合你坚决不同意,表现得克己复礼,告诉我要遵守伦理道德,不可越矩。那现下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心里又长草似的,放不下旧情?”

    这是变着法子说她水性杨花吧。无地自容。

    江尘赶紧说道:“罗宇,你莫误会,我只是问一问。你既无意……”

    “我有没有意,她心里一清二楚。”他已有怒意。“问她,别问我。”

    “哥哥——”她喉咙里咕噜出这两个字,像求恕,像无辜,又像委屈,还不认错。

    这让人崩溃的称呼。肖罗宇彻底怒了,霍地站了起来:“我看上去像脾气性格很好的人吗?顾枫,你就那么自信能把我拿捏得死死的。”说罢,大步离开。

    她正是因为不自信,才不敢回头答应他复合啊。顾枫垂下头。片刻想了一下,追了出去。

    肖罗宇已经坐上了劳斯莱斯。顾枫扶住车门,唤道:“等一下,我有两句话说。”

    “说。”他端坐后座,依旧冷气场。

    “你再婚娶谁都行,不要娶井上明子。”她讲得坚决。

    他微仰头看着她,她站着,他坐着,可是他在气势上压了她一头,冷笑道:“你是谁啊,管得倒宽。”

    “如果你恢复了记忆,该明白我为啥这么说。”她就坚持。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你费心。”他冷漠。健雄在侧准备关车门。

    她不放弃:“她来了新加坡是不是?你中午和晚上的饭局都是由她陪你出席?”

    “怎样?”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看了,语气阴骇,很冲。

    健雄小声提醒:“顾小姐,我们时间差不多,得走了。”

    顾枫无畏:“那我还是要落实小五的抚养权……”

    “嗬,你和琉璃还不够,还要连我儿子一起给景家做人质?顾枫,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啊,还是有多恨我?滚!”肖罗宇暴怒,他一把推开她,大力关上车门。

    健雄赶紧上车,车子飞驰绝尘而去。

    肖罗宇脸色铁青,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胸口隐痛,好半天才平息。

    “少主,您没事吧?“健雄手里握着药瓶,担忧地询问。

    肖罗宇摆了下手,似乎想起什么,打开私人手机,果然手机里有个顾枫的已接来电。

    车到酒店门口,明子已经优雅地站在那里等待。健雄为她打开车门,明子上车来坐在罗宇身侧,刚刚坐定。肖罗宇撩眼皮,看着她:“你动我手机了?”

    明子波澜不惊,“是。”既然动过,她清楚瞒不住,删通话记录太小儿科,掩耳盗铃欺骗自己,骗不过男人。所以她根本没删,光明正大留着。“你在洗澡,手机响个不停,我替你接的。”

    “她什么事?”肖罗宇声线低哑,不像动气,令人捉摸不透。

    “她说没事。”明子如实坦白。

    “我不问你,你打算告诉我吗?”肖罗宇喜怒难辨。

    “她自己在电话里说算了。”明子气定神闲。“我想她如果真有急事,过后还会打给你吧。”

    滴水不漏,没毛病。只是明白事理,不存小心机。

    “以后我的私人手机,不要替我接。知道这个电话的人,我不接知道我不方便,看到未接来电,我会视情回复。”他淡淡吩咐。

    “嗯,知道了。”明子很乖顺。

    肖罗宇从车厢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戴上,总理知道我要再婚,要见的是我未婚妻,得有戒指。”

    明子打开来,一枚梨形大钻熠熠生辉。十几年前在与肖罗宇恋爱时,她曾说过喜欢梨形的钻戒,难道他还记得?他到底记得从前多少?她心悸,后背出了层冷汗。他记得她恋爱时曾经的喜好,是否记得她后来介入他与顾枫之间的感情纠葛,亲手导演离间他们的感情?

    “不喜欢吗?”罗宇见她盯着戒指发呆。

    “你还记得我喜欢梨形的?”她感动。

    “嗯,记得。“他平静。

    那是记得有过那些算计后,已经选择原谅她了吗?明子还是不太有底气,掩饰自己的心情,伸出手:“你不帮我戴上吗?”

    “今天是迫不得已,应景而已。如果正式订婚,自然我来戴。”他淡淡地说。

    正式订婚?被他轻易说出口,却说得如此寡淡无趣。

    “你那天说要给井上庄园找个女主人,我们都以为是开玩笑的。”明子压抑下心的狂跳,安静地说。

    “我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下是继续礼佛还是当女主人。”他轻描淡写。

    她落落大方地打趣:“哦,这样就算求婚呢。”

    “忙完这两天正式谈。”他清冷。

    一热一冷。一桩好事说得公事公办,哪里是婚姻,分明是交易。明子心里不舒服,面子上分毫不表露,清醒地回复:“知道了。”说罢将戒指戴到左手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说明这枚戒指就是为她准备的。

    她抬眼去寻,肖罗宇修长的左手无名指上也带上了戒指,还真是做戏做全套。

    果然总理家宴上,总理半诙谐半正式地说:“肖董,未婚妻是井上庄园大小姐,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呢。我差点以为你是没看上天韵,又顾及我的面子给我找个台阶下。哈哈。”

    “总理风趣幽默。陈小姐天生丽质,出身名门,嫁我作续弦太亏待她了,理应配一段更好的姻缘。我与明子青梅竹马,我年轻时荒唐,不肯固守一人一家,到了这个年纪,她还能一心守候我,我也想安定下来了。我的私事让总理挂心了,我这里向您赔罪。”他说罢端酒杯敬酒。

    这一天中午晚上两场因为都是高端宴请,肖罗宇不得不举杯应景,酒喝了些,身体自然不适。坐车返回酒店已近半夜10点,他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健雄走近前,端了水拿着药,轻声提醒道:“少主,该吃药了。”

    他缓缓睁开眼,少见的疲惫。“景家那边的事都安排妥了?明天我们要回井上庄园了。”

    “安排妥了。今天下午,顾家正式向景家提出,婚期延后,还是在H市办。景家老太太不高兴,在家发了大脾气。”健雄汇报。

    “不管了,由她去。”肖罗宇赌气。

    健雄苦笑:“少主,如果您真的能不管顾家和顾小姐了,我立刻去上香磕头谢佛祖。我已经认命了,大事小事管到底。既然我堵不得,索性帮您料理得清清楚楚。”

    罗宇轻哼了一声。

    “您真的要娶明子大小姐吗?想好了?”健雄又问。

    “你今天很烦,管我管的很起劲吗?”他烦躁。

    “搪塞了总理一时,自然得有个万全的对策。何况这种事情太多了,确实不胜其扰,可是您娶谁,还是得思量一下吧。”

    罗宇沉思。

    “您知道为什么顾小姐反映激烈,她不喜欢算计您的人放在您身边。当年的事您都记起来了,你真的能不再计较?”

    罗宇凉凉地说道:“目前看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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