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刚刚下过一场细雨，客栈庭院中湿润的青石板泛着青幽的光泽。刚从云层中探出头的阳光温柔和煦地洒向大地，柔风微熏，院角姹紫嫣红的花开得正艳，随风轻舞，零零散散的虫鸣从花丛间传来。
浓密的树阴下，李昭斜倚在一张竹椅上，姿势放松，身侧小几上放着一只酒壶，她一手拿着话本，另一只手握着白瓷酒杯，杯中是清冽的青梅酒，微甜带酸，她很是喜欢，不时小酌一口。
顾沉宵坐在不远处的廊下，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清隽雅逸，容色悦目。他手里也握着一卷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偶尔抬头，朝李昭的方向投去一眼。
气氛静谧而和谐。
客栈里洗衣服的大娘从中庭路过，看见坐在树下的李昭，她不由多看了几眼，扬着笑脸上前搭讪：“姑娘是新来的吧？生得这么好的相貌，我之前若是见过，定会有印象的。”
李昭礼貌地笑了笑，颔首道：“是啊，刚来贵宝地。”
大娘性子爽直，开门见山道：“看姑娘的打扮，还没有许人家吧？我有个侄子正好到了婚配的年纪，在县衙里当差，模样端正，是个好孩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原来是想给她做媒。李昭尚未开口，顾沉宵率先答道：“不可。”
李昭睨他一眼，语气不善：“与你何干？”
顾沉宵目光从刚走进院子的慕岚身上扫过，语气淡淡地反问她：“你不是已经有夫君了吗？”
李昭：“……”
闻言，大娘看向李昭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鄙视与愤怒，仿佛在说：见异思迁！朝三暮四！明明已经嫁人了还欺骗别人的感情，人渣！
大娘义愤填膺地走了。
李昭酒壶里的酒也喝完了。她站起身，拎着酒壶去找店小二买酒。
“客官，小人实在分身乏术。”店小二不知在忙什么，跑得满头大汗，苦着一张脸，指向某个位置，递给她一把钥匙，“酒窖就在那儿，要不客官自个儿去酒窖里打酒吧，完了告诉我一声便好。”
“行。”李昭接过钥匙，在手上掂了掂，小二对她如此信任，真不知是该说他心大，还是该说他缺心眼。
李昭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酒窖的入口。门虚掩着，没有落锁，看来这客栈的人心都挺大。
李昭推门进去，顾沉宵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李昭瞪他一眼，他一脸无辜地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表示自己也是来打酒的。
酒窖不小，李昭往里走了几丈才找到装青梅酒的坛子。打开坛塞，香气扑鼻而来，她拿起一旁的酒提子舀酒，将酒壶装满后，她沿原路返回门口，发现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抬手拉了一下，没拉开。她将酒壶放在地上，双手使劲，用力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拉开。
“大概是从外面锁上了。”顾沉宵在她身后说道，语气丝毫不见着急。
李昭也想到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也许是上一个来拿酒的人想起自己忘了锁门，所以回来将门锁上了。她朝外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她拿起地上的酒壶，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
顾沉宵迈着步子走来，稍提衣摆，在她身侧坐下，“昭昭，你饿不饿？我这里有桂花糕。”
李昭一言不发，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
顾沉宵淡笑着，朝相同的方向挪一下，将两人的距离缩短。
李昭再次往旁边挪了挪。
顾沉宵再次跟了过来。
挪了几次，李昭干脆放弃了。酒窖阴冷，她打开壶塞，打算喝了两口酒暖身。
青梅酒入口酸甜，不知不觉便喝完了一壶，喝至微醺，她打开了话匣子：“顾沉宵，你要是想当皇帝，其实可以早点跟我说的，我知道你肯定能当个好皇帝，你要是说了，我就禅位了，皇位就是你的了，你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搞什么造反了。我问了你几次想不想当皇帝，你都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顾沉宵唇畔扬起，看着她手里的空酒壶，心想，酒真是个好东西。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不想当皇帝了。”他道。
“为什么？”李昭转头看他，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不复方才冷漠的模样。
顾沉宵眼中映着她略显懵懂的脸庞，温声道：“就像你说的，当皇帝有什么好？一点自由都没有，成天有操不完的心。百姓又不关心谁做皇帝，只要日子过得安乐就行了。”
李昭听后，一时愣住，好似过了许久才理解他的意思。原来，学霸被她这条咸鱼洗脑，失去事业心，彻底躺平了。
顾沉宵深深看着她，“最重要的是，我若是当上皇帝，与你便走到尽头了。”
李昭呆呆看着他。
顾沉宵眼睛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轻声问她：“你信我吗？”
李昭双颊微红，眼中雾气加重，话语中透着些委屈与迷茫：“顾沉宵，你欠我一句对不起。”
说完，她似是完全醉了，脑袋一歪，倒向一边。顾沉宵抬手接住，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昭昭，对不起。”
李昭缓缓合上眼。
暮霭沉沉，天色渐晚。
吱嘎一声，酒窖的门从外面推开，客栈伙计探身进来，提着灯笼往里面照了照，看见角落里相依的二人，皆衣着华贵，与乱糟糟的酒窖显得格格不入。他先是一愣，然后扬声道：“客……”
他才刚张口，屋内的男子便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客栈伙计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地摸着脑袋，瞅瞅那男子，又瞅瞅睡在他肩头的女子，正要识趣地退出去，却听男子轻声道：“阁下可否帮忙点盏灯？”
伙计依言将桌上的油灯点亮，然后拿起一坛酒，退了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将李昭唤醒的是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睁眼时已是晨光熹微，一觉好眠。待发现自己枕在谁的肩头之后，她倏地坐直了身体，披在她身上的月白色外衣随之滑落，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什么。
顾沉宵率先开口了：“昨晚……”
“昨晚怎么了？”李昭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顾沉宵眸子暗了暗，“你不记得了？”
李昭垂首，目光闪烁，道：“不记得了。”
其实，她都记得，记得自己说的那番话，记得他说的那句“对不起”，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伴随着门枢转动的声音，酒窖的门被人推开。
客栈掌柜踏进酒窖，未曾想到酒窖里竟然有人，怔了怔，“二位客官……”他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略一停顿，斟酌着说辞，“好雅兴。”
李昭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顾沉宵的衣服，心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索性也不解释，将衣服还给顾沉宵之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见她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跑过，掌柜有些发懵，“那位客官似乎心情不佳？”
“我家娘子正与我闹别扭呢。”顾沉宵跟着往外走去，不紧不慢地解释一句。
掌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你们要开两间房。女人心，海底针，我懂。”语气之中颇有同命相怜之感。
离开酒窖后，李昭出了客栈，直奔镇子东头的牌坊。
牌坊下，停着一辆马车，一位年轻公子打扮的人立于马车前，肤色白皙，容貌秀丽，身着银红锦袍，宛若一尊玉人，双手拢在袖子里，闲逸雍容。
李昭走近，“玉青，你怎么才到？让我等了这么久。”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对方也扬起笑容，手从袖中探出，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李昭接过盒子，捧在手心，“你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吗？”
玉青颔首，道：“会在此歇上几日，然后去南方。”
李昭喜道：“我也打算去南方，我们又可以结伴了。”
玉青面带微笑，如春水般和暖，望着街边的茶馆，道：“我们进去坐会儿吧。”
“好。”李昭应道，走在前头。
玉青重新将双手放回袖子里，莹白的脸上挂着浅笑，慢悠悠地同她一起往茶馆走去。
两人即将踏入茶馆时，慕岚迎面走来，他看了看李昭，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玉青。李昭正想跟他打招呼，便见他垂下眸子，对他们视若无睹，径自离去了。李昭不甚在意地轻扯嘴角，对他的种种怪异举止早已习以为常。
李昭挑了个位置坐下，刚坐下不到片刻，便见顾沉宵步履款款走了进来，她稍稍一愣。
玉青见她愣住，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问道：“你认识那人？”
“嗯，认识。”李昭收回视线，浅浅一笑。说罢，她另寻话题道：“上次一别之后，你去了哪里？”
玉青与她讲起一路行来的奇闻异事，李昭听得津津有味，两人有说有笑。
茶馆小二前来添茶，斜着眼偷偷打量，这位公子长得真是好看呀，说书先生所说的画中仙人，便是这般吧，他在这里坐了好长时间了，一直盯着窗边，小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窗边坐着一位玉人般的公子和一位漂亮姑娘。
当玉人般的公子将手搭上那姑娘的肩膀时，小二发现这位俊美非凡的公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眸子也冷了几分。小二不敢再多停留，添完茶边匆匆退去。
天黑后，李昭回到客栈，发现自己的房门竟然开着，屋里点着烛火，顾沉宵坐在桌边，随着烛火的摇曳，他的眸光时明时暗。
李昭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出去的时候锁了门。
“找客栈掌柜开的门。”顾沉宵淡淡答道。
李昭更惊讶了：“他就这么给你开了我房间的门？”
顾沉宵微一颔首：“嗯。”他去问掌柜拿钥匙的时候，掌柜二话不说就把钥匙给他了。那表情仿佛在说：还没把娘子哄好，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啊？
李昭觉得自己是时候换一家客栈了。
她正想指责他随意进出自己的房间，却见他忽然欺身过来，漆黑的眼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昭昭，你想怎么气我都行，唯独今天这样，不行。”
瞥见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沉郁之色，李昭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抿了抿唇，压下内心涌起的心虚感，嘴硬道：“与你有何……”
“干系”两字还没出口，便蓦然被堵住了，李昭睁大眼睛，看着那张猝不及防靠近的脸，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尚未反应过来，顾沉宵便退开稍许，敛去眸中黯色，面带微笑。
“流氓！无耻！”李昭反应过来后，忿忿骂道。
她刚骂完，顾沉宵又亲了上来。
稍后，他又退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继续骂，我继续亲。
李昭：“……”流氓！无耻！
浓密的树阴下，李昭斜倚在一张竹椅上，姿势放松，身侧小几上放着一只酒壶，她一手拿着话本，另一只手握着白瓷酒杯，杯中是清冽的青梅酒，微甜带酸，她很是喜欢，不时小酌一口。
顾沉宵坐在不远处的廊下，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清隽雅逸，容色悦目。他手里也握着一卷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偶尔抬头，朝李昭的方向投去一眼。
气氛静谧而和谐。
客栈里洗衣服的大娘从中庭路过，看见坐在树下的李昭，她不由多看了几眼，扬着笑脸上前搭讪：“姑娘是新来的吧？生得这么好的相貌，我之前若是见过，定会有印象的。”
李昭礼貌地笑了笑，颔首道：“是啊，刚来贵宝地。”
大娘性子爽直，开门见山道：“看姑娘的打扮，还没有许人家吧？我有个侄子正好到了婚配的年纪，在县衙里当差，模样端正，是个好孩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原来是想给她做媒。李昭尚未开口，顾沉宵率先答道：“不可。”
李昭睨他一眼，语气不善：“与你何干？”
顾沉宵目光从刚走进院子的慕岚身上扫过，语气淡淡地反问她：“你不是已经有夫君了吗？”
李昭：“……”
闻言，大娘看向李昭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鄙视与愤怒，仿佛在说：见异思迁！朝三暮四！明明已经嫁人了还欺骗别人的感情，人渣！
大娘义愤填膺地走了。
李昭酒壶里的酒也喝完了。她站起身，拎着酒壶去找店小二买酒。
“客官，小人实在分身乏术。”店小二不知在忙什么，跑得满头大汗，苦着一张脸，指向某个位置，递给她一把钥匙，“酒窖就在那儿，要不客官自个儿去酒窖里打酒吧，完了告诉我一声便好。”
“行。”李昭接过钥匙，在手上掂了掂，小二对她如此信任，真不知是该说他心大，还是该说他缺心眼。
李昭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酒窖的入口。门虚掩着，没有落锁，看来这客栈的人心都挺大。
李昭推门进去，顾沉宵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李昭瞪他一眼，他一脸无辜地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表示自己也是来打酒的。
酒窖不小，李昭往里走了几丈才找到装青梅酒的坛子。打开坛塞，香气扑鼻而来，她拿起一旁的酒提子舀酒，将酒壶装满后，她沿原路返回门口，发现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抬手拉了一下，没拉开。她将酒壶放在地上，双手使劲，用力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拉开。
“大概是从外面锁上了。”顾沉宵在她身后说道，语气丝毫不见着急。
李昭也想到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也许是上一个来拿酒的人想起自己忘了锁门，所以回来将门锁上了。她朝外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她拿起地上的酒壶，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
顾沉宵迈着步子走来，稍提衣摆，在她身侧坐下，“昭昭，你饿不饿？我这里有桂花糕。”
李昭一言不发，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
顾沉宵淡笑着，朝相同的方向挪一下，将两人的距离缩短。
李昭再次往旁边挪了挪。
顾沉宵再次跟了过来。
挪了几次，李昭干脆放弃了。酒窖阴冷，她打开壶塞，打算喝了两口酒暖身。
青梅酒入口酸甜，不知不觉便喝完了一壶，喝至微醺，她打开了话匣子：“顾沉宵，你要是想当皇帝，其实可以早点跟我说的，我知道你肯定能当个好皇帝，你要是说了，我就禅位了，皇位就是你的了，你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搞什么造反了。我问了你几次想不想当皇帝，你都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顾沉宵唇畔扬起，看着她手里的空酒壶，心想，酒真是个好东西。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不想当皇帝了。”他道。
“为什么？”李昭转头看他，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不复方才冷漠的模样。
顾沉宵眼中映着她略显懵懂的脸庞，温声道：“就像你说的，当皇帝有什么好？一点自由都没有，成天有操不完的心。百姓又不关心谁做皇帝，只要日子过得安乐就行了。”
李昭听后，一时愣住，好似过了许久才理解他的意思。原来，学霸被她这条咸鱼洗脑，失去事业心，彻底躺平了。
顾沉宵深深看着她，“最重要的是，我若是当上皇帝，与你便走到尽头了。”
李昭呆呆看着他。
顾沉宵眼睛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轻声问她：“你信我吗？”
李昭双颊微红，眼中雾气加重，话语中透着些委屈与迷茫：“顾沉宵，你欠我一句对不起。”
说完，她似是完全醉了，脑袋一歪，倒向一边。顾沉宵抬手接住，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昭昭，对不起。”
李昭缓缓合上眼。
暮霭沉沉，天色渐晚。
吱嘎一声，酒窖的门从外面推开，客栈伙计探身进来，提着灯笼往里面照了照，看见角落里相依的二人，皆衣着华贵，与乱糟糟的酒窖显得格格不入。他先是一愣，然后扬声道：“客……”
他才刚张口，屋内的男子便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客栈伙计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地摸着脑袋，瞅瞅那男子，又瞅瞅睡在他肩头的女子，正要识趣地退出去，却听男子轻声道：“阁下可否帮忙点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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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李昭唤醒的是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睁眼时已是晨光熹微，一觉好眠。待发现自己枕在谁的肩头之后，她倏地坐直了身体，披在她身上的月白色外衣随之滑落，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什么。
顾沉宵率先开口了：“昨晚……”
“昨晚怎么了？”李昭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顾沉宵眸子暗了暗，“你不记得了？”
李昭垂首，目光闪烁，道：“不记得了。”
其实，她都记得，记得自己说的那番话，记得他说的那句“对不起”，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伴随着门枢转动的声音，酒窖的门被人推开。
客栈掌柜踏进酒窖，未曾想到酒窖里竟然有人，怔了怔，“二位客官……”他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略一停顿，斟酌着说辞，“好雅兴。”
李昭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顾沉宵的衣服，心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索性也不解释，将衣服还给顾沉宵之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见她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跑过，掌柜有些发懵，“那位客官似乎心情不佳？”
“我家娘子正与我闹别扭呢。”顾沉宵跟着往外走去，不紧不慢地解释一句。
掌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你们要开两间房。女人心，海底针，我懂。”语气之中颇有同命相怜之感。
离开酒窖后，李昭出了客栈，直奔镇子东头的牌坊。
牌坊下，停着一辆马车，一位年轻公子打扮的人立于马车前，肤色白皙，容貌秀丽，身着银红锦袍，宛若一尊玉人，双手拢在袖子里，闲逸雍容。
李昭走近，“玉青，你怎么才到？让我等了这么久。”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对方也扬起笑容，手从袖中探出，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李昭接过盒子，捧在手心，“你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吗？”
玉青颔首，道：“会在此歇上几日，然后去南方。”
李昭喜道：“我也打算去南方，我们又可以结伴了。”
玉青面带微笑，如春水般和暖，望着街边的茶馆，道：“我们进去坐会儿吧。”
“好。”李昭应道，走在前头。
玉青重新将双手放回袖子里，莹白的脸上挂着浅笑，慢悠悠地同她一起往茶馆走去。
两人即将踏入茶馆时，慕岚迎面走来，他看了看李昭，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玉青。李昭正想跟他打招呼，便见他垂下眸子，对他们视若无睹，径自离去了。李昭不甚在意地轻扯嘴角，对他的种种怪异举止早已习以为常。
李昭挑了个位置坐下，刚坐下不到片刻，便见顾沉宵步履款款走了进来，她稍稍一愣。
玉青见她愣住，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问道：“你认识那人？”
“嗯，认识。”李昭收回视线，浅浅一笑。说罢，她另寻话题道：“上次一别之后，你去了哪里？”
玉青与她讲起一路行来的奇闻异事，李昭听得津津有味，两人有说有笑。
茶馆小二前来添茶，斜着眼偷偷打量，这位公子长得真是好看呀，说书先生所说的画中仙人，便是这般吧，他在这里坐了好长时间了，一直盯着窗边，小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窗边坐着一位玉人般的公子和一位漂亮姑娘。
当玉人般的公子将手搭上那姑娘的肩膀时，小二发现这位俊美非凡的公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眸子也冷了几分。小二不敢再多停留，添完茶边匆匆退去。
天黑后，李昭回到客栈，发现自己的房门竟然开着，屋里点着烛火，顾沉宵坐在桌边，随着烛火的摇曳，他的眸光时明时暗。
李昭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出去的时候锁了门。
“找客栈掌柜开的门。”顾沉宵淡淡答道。
李昭更惊讶了：“他就这么给你开了我房间的门？”
顾沉宵微一颔首：“嗯。”他去问掌柜拿钥匙的时候，掌柜二话不说就把钥匙给他了。那表情仿佛在说：还没把娘子哄好，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啊？
李昭觉得自己是时候换一家客栈了。
她正想指责他随意进出自己的房间，却见他忽然欺身过来，漆黑的眼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昭昭，你想怎么气我都行，唯独今天这样，不行。”
瞥见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沉郁之色，李昭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抿了抿唇，压下内心涌起的心虚感，嘴硬道：“与你有何……”
“干系”两字还没出口，便蓦然被堵住了，李昭睁大眼睛，看着那张猝不及防靠近的脸，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尚未反应过来，顾沉宵便退开稍许，敛去眸中黯色，面带微笑。
“流氓！无耻！”李昭反应过来后，忿忿骂道。
她刚骂完，顾沉宵又亲了上来。
稍后，他又退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继续骂，我继续亲。
李昭：“……”流氓！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