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裴延的臂膀紧紧环绕着顾谙,两人步伐协调一致,只是刚踏上了一级台阶时,顾谙便突然转身面向他,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对着裴延疑惑的目光轻柔地笑了笑,反客为主地握住他的手,牵引着他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的灯光透过半掩的门缝,洒出一道柔和的光线。

    “你该不会以为我蹲在那里只是在傻乎乎地等你吧。”顾谙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她推开门,温暖的气息和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灶台前,单手打开锅盖,浓郁的水蒸气随即涌出,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你奶奶说了,得看着厨房,那我总不能让他老人家看着吧。”

    顾谙的面容在水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她小心翼翼地从大锅中取出一碗热腾腾的汤,转身递给裴延,她的手指因为热气而微微泛红。裴延见了后,立马接过,然后快速从大锅中又拿出了四个小碗。

    同时,顾谙也没闲着,她撑开平时裴奶奶用来备菜的折叠小木桌,用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又放好两张小板凳。

    裴延看出她的意思,无须她张口吩咐,便自觉地将那几个小碗摆了上去。

    顾谙从碗橱里拿了一双筷子,递给裴延,“先喝点汤吧,我看你嘴巴好干哦。”

    然后便双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陪着裴延吃饭。

    裴延吃饭的速度很快,大口大口的,可吃相并不粗鲁,反而显得专注认真。

    顾谙这才恍惚地意识到,他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所以无论什么,都做得很好。

    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裴延便已将桌上的几个小碗都扫荡一空了。他没让顾谙沾手,动作利索的收拾碗筷,又将小桌与板凳放回了原位。然后才一手拿起刚刚放在门边的书包,一手牵着顾谙一同往二楼走去。

    “你在气什么?”顾谙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裴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推开近在咫尺的房门,牵着顾谙走进去。明亮的光线顿时笼罩了两人,也将他脸上的那一丝无奈照得明明白白,“看出来了?”

    顾谙笑了,“很清楚。”

    房间里开着暖气,小姑娘一边笑一边脱去厚重的羽绒服,露出里边粉色的棉质睡衣,随后又取过一旁搭在椅背上的白色针织外套穿上。

    她此刻的模样干净柔和,穿着看着就软乎的衣服,头发被松松垮垮地扎成一个侧边麻花辫,垂在胸前。整个人显得温暖平和,仿佛不久前蹲缩在小巷的阴影里,含着泪,浑身控制不住地轻颤的人,不是她一般。

    想到那一幕,裴延眼里被她方才一系列动作缓缓驱散的郁色,又重新浓郁了起来。

    “抱歉。”他闭了闭眼,声音低哑地道。

    顾谙没想到他上来就道歉,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抱歉什么?”

    可转念一想便立马明白了,她哭笑不得,“因为今天晚上那件事?这事与你无关啊,哪里需要你道歉了。”

    裴延抿着唇,哑声说道:“怎么无关。”

    顾谙看了他许久,突然上前拥住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骂我,骂我不知轻重,骂我让自己置身危险。”

    “你回来之前,我都想好辩驳的台词了,保准让你哑口无言,折服在我的铁齿铜牙之下。”

    “可你怎么不按剧本演呢。”她咕哝着,“胡乱给自己加戏,倒给我整不会了。”

    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儿,但顾谙想了想,还是觉得得速战速决。

    她从裴延怀里挣脱出来,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

    又歪头打量了他一下,觉得他的外套很碍事,“不热吗?”说着就伸手将他短款羽绒服的拉链一拉到底,扯开丢在一边。

    然后心满意足地坐在他腿上抱了抱他,裴延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拥住她,可还没触碰到,顾谙便已经放开他,伸手戳着他眼下青黑,“你看看你的黑眼圈,才十八岁的年纪,怎么能有这么重的黑眼圈呢!”她双手捧着裴延的脸,凑得很近,直到他眼睛里被她的身影占满,才满意地弯了弯眉眼,认真道:“我对你这张脸满意得不得了,你得好好呵护它,知道吗?”

    “所以咱们快一点把事情解决掉,然后你就抓紧回去睡美容觉,争取一个晚上就把这碍眼的青色给消除掉!”

    “现在,说说看吧,这事儿怎么跟你有关啦?”顾谙松开捧着他脸颊的手,人也远离开,视线与他齐平,“就算有危险,那也是我自作主张的。”

    “你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现场,比派出所的人还快呢,”顾谙没忍住顺带吐槽了下,“所以你该得到的是夸奖,不是道歉。”

    裴延摇头,“不怪他们,派出所当时已经出警,但是你打电话给我后,便被樊家的人拦下,所以返回了。”

    顾谙没去问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没去深究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只是一脸惊奇地看着裴延,“你这么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真的好吗?”

    “我道歉,并不是说你今天没错的意思。”裴延撩开她黏在唇上的发丝,轻声责备,“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顾谙:“……”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见人受难选择报警,确实是你自主选择的行为。”

    “可是重返危险的现场,甚至再度出去打电话给我后,仍旧选择返回现场,却是因为那人是樊天华。”

    “又或者说,是因为我。”

    顾谙张了张口,又郁闷地闭上了。

    这人不是才十八岁吗?怎么这么敏锐。

    是,的确是因为樊城和裴延的事业有交集,怕樊天华出了什么事情,会影响到樊城的心态会碍到裴延的事,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摇人,还不放心地蹲守在一旁。

    但是她也是懂得保护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樊天华那臭小子脑子有坑,明明被揍得惨兮兮的,还一直不怕死地去撩拨对方,她甚至都不会出声。

    她无力地反驳:“好歹我也认识樊天华一场,就算没有你,也能见死不救啊。”

    裴延不与她争辩,道:“与樊城的合作,我会逐渐终止,以后遇到他们,你躲远点。”

    顾谙瞪大眼睛。

    啥?

    “不想娶我啦?”

    裴延:“……”

    他正在极速运转的思维被迫中断,脑子空白片刻才一脸无奈地瞪着顾谙,头疼道:“是我哪句话导致你有这样的想法?”

    顾谙理直气壮,“在你的计划里,田家、张家、樊家各自占据着重要的作用,你现在要跟樊家撇清关系,计划不就大厦将倾了吗?”

    “你还能按照原定计划实现目标?”她轻声嘟囔着刺激他,“想要不娶我,也用不着自毁吧,你说一声,我肯定乖乖地离开,绝对不用你费一点心。”

    裴延咬牙,他用力地将人箍进怀中,刚刚那些自责与愧意全然褪去。

    他毫不留情地将顾谙箍的吱哇乱叫,“你还敢不敢胡说,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顾谙看着眼前因这双如烈焰般焚烧的眼睛,而比方才鲜活生动了不知多少倍的少年模样,不由得高高地勾起了红唇。

    裴延见她不回答还敢得意地笑,气得又多使了一分力气。顾谙忍不住咳了一下,弯着眉眼连声讨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大人饶命呀。”

    可裴延想了想还是不解气,恶狠狠地俯首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呀!”顾谙吃痛地捂着耳朵揉着,一双眼睛谴责地看着罪魁祸首,那阵疼痛过去后,她放下手,指着明显有灼烧感的耳朵,怒道:“疼!”

    裴延看着那只通红的耳垂,心里划过一丝古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轻轻抚弄了上去。

    可顾谙半点没察觉到异样,反而因为他手指的冰凉而感到舒缓,她皱着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然后戳了戳裴延的脸颊,“你继续说呀。”

    裴延如梦初醒地缩回了手,可被连番刺激的人,一时之间哪还记得之前心理的琢磨。他头痛地揉了揉鼻梁,好半晌才接着道:“之前在张家的时候,张叔就提醒过我要谨慎选择合作的人。”

    “但坦白说,要想在初期迅速打开市场局面,除了像樊叔这样人脉广泛、手段果断的人,其他人真的很难做到。”

    “所以,我刚刚说的是与樊叔的合作会逐步终止。”

    这番话在顾谙脑子里转了个弯,这意思说直白点不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顾谙在心里啧啧出声。

    怪不得他后面能在商场迅速崛起,且她爸都对他赞誉有加,夸他是个天生的商人。

    这能不是天生的商人吗,还在高中呢,算计起人来就面不改色的。

    顾谙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裴延瞥了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个青涩少年,还远没有后世那种将这些话当作赞誉的厚脸皮。

    此刻脖颈上都不免泛起了潮红,“樊叔在商场汲汲营营几十年了,这些事情哪怕不言明,心中也都有数。而且我算计不了他多少……”他想起今晚樊城眼中毫不遮掩的欣慰之色,憋闷道:“……是他算计我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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