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  龙轩阁

    “皇上,孟大人和韩大人来了。”

    傅珩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男子,轻轻地一笑:“他们的消息倒是灵敏,这么快就知道你回来了?”

    原来这个男子却不是别人,正是从镜州调任回京的尹远霁,此刻因为孟林与韩玉竹的前来,倒是也有几分惊讶:“臣还未曾来得及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两位,想来两位前来却不是为此。”

    “哦。”傅珩挑了挑眉,看了看仍旧候在一旁的宫人,抬了抬手:“让他们进来吧。”

    “是。”宫人应了一句,立刻前去通报。

    门再度被打开,孟林与韩玉竹低垂着头,跪下行礼道:“参见皇上。”

    “起来吧。”

    而就在二人起身抬眼的时候,却是不约而同地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尹远霁,忍不住有几分惊喜:“尹大人?”

    “韩大人,孟大人。”尹远霁也多了几分笑意,看向孟林又道:“如今却是该称呼驸马了吧。上次有事在身不能前来,却是见谅。”

    孟林笑了笑,却是直到尹远霁说的是他也傅云岚成亲一事,倒是也极为明白道:“人虽没到,礼却是到了。云岚是颇为喜欢弟妹亲手制的“云丝锦绣”,只道是比当年的还要精美。”

    “公主若是喜欢,下次我让月苏多织几缎。”尹远霁笑了笑,却是连傅珩也看了看:“到时候也送皇后娘娘几缎,若不是她,又怎会····”

    “尹大人。”孟林和韩玉竹都因为尹远霁的话一惊,想着沈长瑜逃婚一事,是对外隐瞒,他远在镜州,不知道虽然是情理之中。但是,二人都难免顾忌傅珩的心绪,便是不约而同地就开了口,以免尹远霁继续说下去,当真是会无意触怒圣颜。

    而尹远霁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却也不再如当初一般莽撞,更多了几分察言观色,看了看韩玉竹和孟林的神色,停下话来。

    只是出乎孟林与韩玉竹意外的却是,傅珩虽然轻轻地皱了皱眉,倒也并未生气道:“好呀,虽然她现在不在,可是想来能够见到“云丝锦绣”有今日,她必定也是欢颜的。”

    “是。”尹远霁只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是好歹觉得方才的凝重有所松弛,立刻应答下来。

    而孟林与韩玉竹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想着尹远霁的不知情,倒是也觉得不该让他再开口了,便将话都引到了正题上:“皇上,我们收到消息,辛国也派了使者到越国去。”

    “哦?”傅珩挑了挑眉,这韩国有意联合越国攻打辛国一事,他是知晓的,毕竟这宋未派的人乃是段北期。只是他倒是没料到这辛国也派了人去越国,想来是收到了消息,也想要去说服越国与他联合。

    “沈牧前段时间下了一个“求贤令”,而这次派去越国的正是之前应招的一个落拓文人,名叫何仲思。无权无势,才学似乎也并不显,在被沈牧看上之前,乃是一个寄居在寺庙的落拓文人。”韩玉竹将所能知道的消息都一一说来,而后又道:“只不过,他却似乎省得魏炜赏识。要知道这魏炜看人,却是极准,所以当时也一时不清楚这何仲思究竟如何?”

    “你是担心段北期会输给他?”傅珩倒是也明白了韩玉竹的忧虑,毕竟他们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韩国,若是到时候未能保存韩国,却是有违初衷。

    而韩玉竹沉默了片刻,倒是也并不否认地说道:“辛国既然明白韩国的意图,便是会对此事深思熟虑。”言下之意,便是觉得这何仲思或许是辛国的一张王牌。

    “其实输赢倒也没那么重要。”出乎意料的却是傅珩如此道。

    “皇上的意思是?”孟林皱了皱眉。

    “如今的局势不是辛越联合,就是韩越联合,终究会有一伤。”傅珩的眼中变得有几分深沉,缓缓道:“虽然我们在韩国谋划颇久,可是再久也不能明着去左右三国之事。只能等着他们自己相互拆解。所以只要他们乱了阵脚,便是我们胜了,无论是辛国,韩国,又或者是越国。”

    “只是却是便宜了越国。”尹远霁在一旁听了些许却是明白了几分。而想着当年镜州之事本有越国的掺和,便是对越国有着几分偏见。

    “的确。”傅珩倒是也如此以为,原本想着是韩国内乱之后,却是能够让辛国与韩国乘胜追击地联合起来攻打越国。却不想辛韩二国却因五座城池而反目,如今只能是去争抢着与越国为盟。

    “可是三国本为一体,只要一方坍塌,未必能够有谁能保全到最后。”孟林却是认真道。

    “如此便是静待一场好戏开始。”傅珩笑了笑,而后又看着三人说道:“远霁就先暂留朝圼都,你们却是可以好好叙叙旧情了。”

    “是,皇上。”三人行了礼,便一同退出龙轩阁。

    而直到离了颇远,尹远霁才试探地问道:“方才,我的话是哪里不对了?为何你们的神色如此紧张?”

    孟林与韩玉竹倒是早就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般,相视了一眼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该提起皇后二字。”

    “为何?”尹远霁皱了皱眉,他以为傅珩娶得了心上的人,该是十分幸福才对,如今却是为何就忽然成了禁忌。

    “说来,却是话长。”孟林看了看尹远霁:“刚好为你接风,我们三人就一同去找个幽静之处好好谈谈吧。”

    尹远霁皱了皱眉,却是可以猜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必定是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也就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便是一同出了皇宫,寻了一个酒楼,坐而相谈·····

    而另一边的傅珩,三人离开之后,本欲提笔,却是又似乎如鲠在喉一般,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后才将笔放下,沉默了半响,却是心绪流转。

    他自然知道孟林等人是故意不在他面前谈起她的,他倒是也就那么顺其自然就假装她真的作为他的皇后在北山。

    然而,今日尹远霁忽然提起,却是又让他难免变得心绪不宁。抬眼看着格外空寂的房间,更是不由得因为这清冷而倍感一种失落。

    人人都说,妖魅精怪若想要修炼成仙,便是要经过自己的“生死劫”。而他以为,人便是也有这样的生死劫才对。而她若是命中注定与他一起的人,究竟是助他生,还是助他死呢?

    然而不管他以为是哪一种,如今却仍旧是不愿放手。即便她如此薄情又寡义地对他,他却仍旧希望她便是只离开那么一段时间,不久她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做他的清菀皇后。

    “皇上。”就在傅珩凝眉的时候,宫人却是来报:“烟妃娘娘祈见澈皇子一面?”

    傅珩立刻冷下脸来,看了看来报的宫人:“她如今还是在闭门思过,却是何来如此的狂妄,以为自己会答应她。”

    只要想着她的离开中,有着暮烟不小的功劳。他便是对暮烟更多一些无法释怀,即便就算清楚的知道这是他自己无能留不住她,却还是因为有暮烟的存在,给了他最好的出气口。

    “是···是。”宫人似乎被傅珩的冷寒有些吓到,立刻跪下道:“奴才自会转告娘娘。”

    他本以外这烟妃虽然是触怒了皇上,可是皇上对她的处罚却是并不严重。想着这烟妃昔日也是颇为荣宠,又何况是这后宫唯一有皇子的妃子,他便以为这皇上只是小惩,必然还是有着情谊在的。却不想,今日他替烟妃带了这句话,差点是心都跳了出来。

    “滚出去。”傅珩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抬了抬手,便是不愿再见此人。

    而得到此令,宫人自然是忙不迭地就离开。只剩下傅珩更为冷寒的面容,却是忽然连桌上的奏折都抬手抚到了桌下。

    顿时,龙轩阁中稀里哗啦的一众下跪声,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都屏气凝神地害怕傅珩的怒气传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倒是也因为亲眼见到傅珩对暮烟的态度,烟妃娘娘失宠的消息,却也是极为快速地就传遍了整个宫闱。

    而等到傅珩因为暮烟的请求而发怒的消息传到储秀宫的时候,暮烟倒是更多了几分意料之中,听完宫人所言后,就面无表情地就走到了内室。

    “娘娘?”荻花也跟在暮烟身后,知道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心中却必定是苦不堪言的。

    “他果然,是如此绝情。”暮烟冷冷地一笑,却更像是嘲讽一般:“看似小惩却是大诫,看似我之罪,却是她之因果。”

    “皇上这几日必定是心情不好。”荻花又道:“娘娘却是不妨过几日再去求求皇上。”

    而浮月在外终于是好说歹说才未让宫人就这么绝了以后不与传递消息的决定,却是字啊交谈之中也窥得傅珩这几日的心绪,便道:“荻花妹妹说的的确不错,我方才听宫人说,这段日子皇上一直都有些焦虑,唯恐是如此才一直不愿解了娘娘的禁足。”

    “他的焦虑便是为她而生,却是因我而怒。”暮烟咬了咬牙,越发觉得自己此般境地是格外可怜。

    浮月与荻花因为暮烟的话,倒是也有几分动容。她们却是也知道暮烟此番境地,的确是傅珩有些格外迁怒,可是到底是做奴才的,何以能够改变主子,乃至是天子的心意。

    暮烟看了看窗外,一片的潋滟风光,心中却是渐渐地有了几分叹息,然后仿若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我的澈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母妃。”

    “娘娘。”浮月与荻花见到暮烟这个样子,倒是也不知可以说些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

    而荻花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从怀中忽然取出一封信,递给暮烟道:“娘娘,这是今日一个侍卫给我的,说是娘娘故人从宫外带来的信。”

    暮烟闻言,立刻回过神,接过信,皱了皱眉:“信的事情不要与任何人说,明白吗?”

    荻花愣了愣,却是不知道暮烟为何忽然如此,却还是因为她眼中的凌厉之感,点了点头。

    “先下去吧。”暮烟说道。

    “是。”

    而等到浮月与荻花都离开之后,暮烟才将信打开,却是她所念念的回信,眼中慢慢地流落出于平常不同的诡谲之意。

    片刻之后,才挑了挑唇,慢慢的握紧手中的信和信封,狠戾道:“只要你死了才不会再回来,而只有你不再回来了,他或许才会明白谁才是他最该爱的人。”

    而窗外,一片潋滟的天气,却是不知何时开始慢慢地步入六月。阳光,亦是不知不觉的狠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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