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派出去的人有线索了。”李怀信说道:“有人看到姑娘要找的人在镇外不远处的茶棚逗留过。”

    “真的吗?”沈长瑜有些喜出望外,问道。

    “千真万确。”李怀信说道:“我已经派人往他们离开的方向去追查了,相信片刻就会有更加准确的消息回报。”

    只是,李怀信的话音一落,就有一个小厮一般打扮的人走到他的身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就只见李怀信抬了抬手,让小厮退下后,继续道:“那些人就在镇外一里开外,我的人已经跟在他们身后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立刻赶去看看。”沈长瑜看了看苏景行,然后对岳少寒等人道。

    “小人立刻为几位准备上好的马匹。”李怀信因为沈长瑜的决定立刻道。

    “还有,你挑些好手与我们一起。”岳少寒又补充道:“这附近我们不熟,何况那群刺客武功并不弱。”

    “姑娘放心。”李怀信低了低头,立刻就应声退了下去。

    于是,不过片刻,几人就跨上了马匹,与李怀信等人一同往镇外去。

    一路风萧萧,马蹄声急,便是过往的行人也可以窥得几人心中的焦虑与匆忙。

    而便是这样的焦虑与匆忙,才是沈长瑜失去了戒心的根本原因。

    而比起沈长瑜和岳少寒的笃定,苏景行对于李怀信口中越发荒僻的“一里开外”,却是渐渐地有几分起疑:既然那群人选择了这样一条偏僻的路,却是为何会被李怀信的人如此迅速地发现?何况以之前刺杀他们的那群人的武功来看,也并非事李怀信的人可以轻易跟踪的。再加上,那群人的目标似乎一直都是长瑜,就算是劫了楚让。也十之八九是想要用他来牵制又或是威胁他们,既然如此,那群人便是不该选择如此僻静的路才对。

    如此细思来,苏景行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刻就勒住了马。而他座下的马匹原本是用尽了全力地驰骋的,因为苏景行的阻拦,便高高的扬起了马蹄,而沈长瑜等人也立刻停了下来,侧身看向苏景行。

    “行知,怎么了?”沈长瑜看着忽然停下的苏景行,有几分疑惑。

    而苏景行皱了皱眉,看着她,缓缓道:“是陷阱。”

    原来,苏景行对于自己的诸多疑问,便是只能找到一个答案,那便是“陷阱”。他认真地观察了一番四周,便是立刻察觉到这样的地势是最容易隐藏人的。恐怕今日,是有人故意想要将他们引过来。

    “这位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李怀信因为苏景行的话,却是有些皱眉。

    “恐怕是有人故意引我们过来。”苏景行看了看李怀信:“否则李老板手下的人,不会如此轻易就得到他们的行踪。”

    “公子的话是说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了?”李怀信立刻皱起了眉头,似乎因为苏景行的话而十分不悦:“可是就算这位公子不信任李某及李某手下的人,也应该对锦城之名有所听闻。”

    而苏景行只是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愿意与李怀信多做交谈,转眼看向沈长瑜:“立刻离开这里,再往前走,或许就不可预测了。”

    沈长瑜看着苏景行,微一沉默。而李怀信则是因为苏景行的漠视而有几分恼羞成怒,看向沈长瑜道:“姑娘,难道也不放心我锦城之力?”

    “李老板,稍安勿躁。”岳少寒因为陡然僵持起来的氛围,皱着眉看着李怀信道。

    李怀信这才噤了声,却仍旧有些愤懑地看向苏景行。而沈长瑜也定了定眼:“行知,我不会不信你。”却又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就算是陷阱,却也是目前找到允恭唯一的线索。”

    苏景行一怔,看着沈长瑜,心中因为她的信任而一动。却也因为她的话中之意而有几分无奈:她看似是在安抚他,事实上,不也是在告诉他,不管前面有怎样的陷阱又或者是阴谋,她也不会退后吗?

    一句话倒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既不能在阻拦,却又多少是放心不下的。

    “李老板,带路吧。”沈长瑜因为苏景行的沉默,这才看向李怀信。而李怀信因为沈长瑜的选择倒也是极为感动,立刻低了低头道:“是。”

    “既然你对这小子有如此情意,我倒是也该更有几分诚意才对。”却是就在此时,忽然从林中迸发出一个嗓音,低低地却又带着几分冷冽,格外的让人生寒。

    再一晃眼,便是如同上次一般,从林中跳出数十个黑衣人,乍一看便知道是有备而来。

    “果然是你们?”沈长瑜一皱眉,看着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看来你倒是已经猜到了。”黑衣人眼中微有几分笑意,却是又格外奇异道:“那倒是不必多言了。”

    “楚让在哪?”岳少寒看着隐隐地起了杀意的黑衣人,一边示意李怀信的人做好准备,一边问道。

    “我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才将你们引过来。”黑衣人说道:“又岂是这么容易就把底牌漏给你们。”

    “哦,是吗?”沈长瑜眼中闪过几分凛冽之意:“可是今日,我却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完你所有的牌的。”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黑衣人一声嗤笑,立刻就抬手示意一干黑衣人朝沈长瑜等人杀来。

    原本,遇见这群人也是沈长瑜等预料之中。只不过就在他们摩拳擦掌的时候,李怀信却是隐秘地眯了眯眼,而后抬手策马让跟随而来的人转了方向。

    “李老板,你?”岳少寒一见李怀信忽然变了脸色,立刻紧张起来。

    “对不起了,姑娘。”李怀信看着岳少寒等人的惊讶,倒是毫不掩饰起来。

    “你们既然是一伙的。”沈长瑜看着李怀信,也皱起眉头:“可你不是锦城的人吗?”

    李怀信低了低眼,对于沈长瑜的质疑倒是更加愿意选择沉默,而后道:“其中缘由,我等也是听人之名奉命行事。”

    岳少寒眯了眯眼,他这回答便是并没有否认她是锦城之人,可是会下令如此处心积虑的杀他们的,有回事谁呢?

    于是,原本沈长瑜等还依仗着李怀信及其手下之人的相护,与黑衣人或许还有几分势均力敌。却不想,此刻形势一变,却是变得极其危险。不仅不知晓楚让的行踪,连自身安危也是有了几分危险。

    “不用顾忌彼此,能走一个是一个。”沈长瑜勒马靠近二人,认真地说道。

    苏景行一皱眉,抬眼看向她,却是满目地愤怒:她却是以为今日之势,能够逼迫他到弃她不顾的地步吗?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比之苏景行无言的抗议,岳少寒却是更为铿锵有力道,看了看李怀信等人:“我一向没有死在自己人手中的打算。”

    沈长瑜一皱眉,看向两人,眼中却是也渐渐地多了几分坚定,而后神色变得更为认真与凝重起来。

    清风忽起,吹起些许掉落的树叶,在林间回旋起来,缓缓地伴随着拳脚相加的声音流淌开来。

    “怎么回事?”沈长瑜看着忽然就闯入战局的一大群官兵,心中一顿,有些不解。回头却是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晏大人。”

    “大胆贼盗,既然在天子脚下撒野,却是当我越国无人。”晏旸却是先避开了沈长瑜的疑问,一片朗朗之声道:“弃械投降,不伤性命,负隅顽抗,严惩不贷。”

    李怀信似乎也没有想到晏旸会忽然出现,还带来这么多的官兵,顿时觉得有几分紧张,立刻与自己的人退到一旁,颇为防备地看着晏旸手下之人。

    而沈长瑜坐在马上,看着因为晏旸的到来立刻就被扭转的局势,也先放下心中疑惑,看向李怀信厉声道:“被你们抓走的少年在何处?”

    李怀信低了低眼,掩下眼中的一片阴影,却是缓缓道:“若是想让我们投降,便是只有一条路。”

    沈长瑜一皱眉,却何时明白李怀信的回答并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晏旸的。

    而既然他有如此决心,想必也就本就没有投降的想法。果然,李怀信话音一落,就抬手指挥了手下与黑衣人一同杀来,似乎更多地是决定以死相拼了。

    “既然如此,倒是也怨不得我们不留生路了。”沈长瑜算是明白了,从他们口中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了。由此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恼怒,立刻飞身入争斗之中,似乎是想要一抒自己心中压抑许久的杀机。

    而苏景行与岳少寒见此,自然也是毫不犹疑,立刻也投身其中。便是因为三人的加入,一番腥风血雨却是更快地有见分晓之势。

    “若是继续强撑,你我必定是有心无力的。”为首的黑衣人不知何时贴身到了李怀信身旁,低声道。

    “可是逃跑一向也不是我锦城人的行事之择。”李怀信虽然已经身负几许伤痕,倒也算个铮铮铁骨之人,何况有信仰之人,常常是执念到可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黑衣人却是沉了沉声,道:“何况若是你我都死在了这里,不仅没有完成主子的任务,更是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怀信因为此话,这才皱了皱眉,却是立刻又被岳少寒持剑而来的迅疾给刺中了一剑,臂上一痛,立刻闪躲到一旁。

    “到底是谁让你设计我们,杀我们的。”岳少寒剑势凌厉,一边攻击李怀信一边逼问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锦城之中会有谁对沈长瑜有这样的杀心。

    然而李怀信却也是有些无力地躲避着岳少寒的剑势,要知道虽然岳少寒年纪尚且不算可得精进的时候,却也因为自小习武,又长得谷中高人指点,却也是早就可以独当一面的。对付李怀信,便是绰绰有余。

    于是不过片刻,李怀信就被岳少寒伤了许多处,再以因为剑伤吃痛的时候,喉间就被岳少寒的剑给抵到了树干之上。

    “说!”岳少寒再次厉声道。

    而李怀信看着岳少寒,眼中似乎也有几分波涛起伏。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接到杀她额任务,按理说她既然是锦城之中,便应该是与他们志同道合才对,何须走到刀剑相见的地步。原本他也有猜测,或许是她辜负了锦城,可是她既然是谷中之人,便是按照身份地位来说,也轮不到他这样的一方楼主来处决。

    可是就算他心中有诸多疑问,他也知道此事并非是可以细细追究的时候,何况,他也无权再去追究。其实在他听从主子的指令,又知道这人是谷中之人的时候,他已经犯了以下犯上之罪。如今既不能完成主子的意思,又是以下犯上,便是唯有一条路可得清明了。

    “你是锦城之人,便该知道锦城之人的行事手段。”李怀信定定地看着岳少寒:“我杀你,已然是以下犯上了,若是再透露其他,却是不忠不义。”

    说完,李怀信眼中一凛,就往岳少寒的剑上一送,立刻便是一朵血花嫣然看来。

    岳少寒一皱眉,倒是微有几分怔愣,她原本也并非是要他的命的,如今看着李怀信摆明的自杀,倒是手腕不忍有些颤动。

    而不远处的黑衣人一见此景,便是觉得更无生机,心中立刻就下了决定,朝着还在鏖战的几个黑衣人示意道:“撤!”

    晏旸见此,立刻皱了皱眉。然而那些黑衣人本就武功不弱,如今既是得令各奔东西,倒是让只善于地面围攻的人马失却了许多的优势。

    就在沈长瑜准备飞身追击的时候,苏景行却是抬手制住了她。惹得沈长瑜不解地一皱眉,却是看向已经抬手示意众人停止追击的晏旸,这才罢了手。

    于是,岳少寒也在此时敛了敛神色,收剑走到沈长瑜身旁。三人这才一同看向晏旸,这才有机会开口:“晏大人,多谢!”

    虽然暂且不知道晏旸为何会在此处,可是就方才的形势,他的出现却是帮了他们的大忙,说句谢也是颇有些诚意的。

    “诸位客气了。”晏旸看着几人,拱了拱手:“还好赶得及。”

    沈长瑜一挑眉,照他的话,似乎他早就料到他们会中陷阱,今日也是特意前来。

    “想必诸位也有许多疑问,我自会一一为诸位解答。”晏旸似乎也看出沈长瑜的好奇,笑了笑道:“不过,我们如今还是尽快赶回客栈为好。”

    “晏大人的意思是?”沈长瑜一挑眉。

    “方才听闻你们一直在追问一个少年的下落,我想你们要找的人,便是在客栈中。”

    沈长瑜几人闻言都一惊,不过细细思量:既然李怀信和那群黑衣人是一伙的,那么楚让倒是真的极有可能就被关在客栈。只是这晏旸却是怎么知道的呢?

    然而想着吕嫣还在客栈之中,如今又得知楚让也在其中,便是也让沈长瑜有些担心与不安,害怕这李怀信会留有后手。也是容不下如何猜测,一干人便是立刻往客栈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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