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看着彼此，钟奕让嘴角的淤青引起了黎忱飒的注意。她忙上前一步，钟奕让却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推一把，一边关门一边轻声说：“好冷。”
黎忱飒扒拉他一下：“你又打架了？”
钟奕让一听冷冰伟被巴大山的兄弟打了，直接开车杀到巴大山的台球厅把人家的场子给掀了。好在巴大山平时比较欣赏他，不然他这个时候肯定也在医院。
钟奕让哪敢和黎忱飒说实话，默默挂断电话又默默换上拖鞋。
黎忱飒的心情是喜忧参半，悲愤交加，不由分说，一通数落：“你说你是不是吃饱撑的？都几岁了你还打架！就不能不冲动？一个住院了还不够，你......”
“就不能不说教。”钟奕让打断黎忱飒的话，语气像极了被妈妈念叨烦躁的少年。
关心人还关心出脾气来了。黎忱飒绷起脸，不再言语。
话一出口，钟奕让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够端正。所以他现在正拼命从嘴边挤出一个饱含歉意，看上去却略显滑稽的微笑。他凝视着黎忱飒，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明亮。
片刻后，黎忱飒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软起来，招呼他：“过来。你头上有个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她这鲜有的，温声细语的调调，让钟奕让完全不受控制，向前迈进一步，乖乖的低下头。
黎忱飒全神贯注的盯着钟奕让头发上的某处，嘀咕：“什么东西啊？”
这话听上去和骂人无异。钟奕让稍微一抬眼皮儿，就捕捉到黎忱飒眼底稍纵即逝的笑意，还未等他品出寓意为何，黎忱飒的食指就准确无误的按在他嘴角的淤青上。
很显然，这是被摆了一道。
冰凉的触感过后是清晰的痛感。
“有本事你别跑！”
钟奕让气势汹汹的追了过去，结果脚底下一个失误，自己绊到了自己。
寂静夜晚里惊天动地的一声“咚”。
黎忱飒紧急刹车停住脚步，回头淡定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努力憋笑。
这跟头来的猝不及防，整个人呈“狗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形象损的不要太完美。半晌，钟奕让才用双手支撑着上半身缓缓地爬起来。打架都没觉得有这么疼过。
“过年还早，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哈哈哈……”
看黎忱飒为了压抑笑声都快给自己压出内伤了，钟奕让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黎忱飒傻笑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钟奕让一个没忍不住也笑起来：“过来扶我一下。”
平时看惯了他的皮笑肉不笑，现在他都笑得露出了牙齿，黎忱飒顿感瘆得慌，脱口而出：“好害怕！我怕你打我，哈哈哈……”
“......？”钟奕让想以手扶额，“我为什么要打你？”接着向她保证，“我不打你。你快过来。”
黎忱飒看着他，又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不失一些可爱。但是，可笑依旧更胜一筹，乐的停不下来。
“别笑了！”钟奕让敛住笑，揉着膝盖，“过来扶我。”
“等我缓缓……”
就冲刚才那声响动，黎忱飒想想都替他疼，现在笑也笑得差不多了，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朝钟奕让走了过去。才蹲下身，脑门儿上就“邦”的一声响。
黎忱飒一惊，摸着脑门小声嚷嚷：“不是说了不打我？！”
钟奕让声色俱厉：“这是另一笔账。知道早上我为什么不理你吗？”
黎忱飒摸着脑门依然丈二和尚：“啊？”
“都说了我去接你，你还自己往回跑。”
往事不愿再提。
黎忱飒放下手问他：“疼不疼？”
钟奕让抛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摔个试试。”
“不了，难度系数太大。”黎忱飒的笑点再次被戳中，一面笑一面说道，“其实我是问你的嘴角疼不疼。”
话音才落，黎忱飒就起身一溜烟儿跑上楼去了，徒留钟奕让孤零零的坐在原地，心中默默祈祷着那动人的一幕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早上，黎忱飒在二楼客厅撞上钟奕让和郑歆。一看郑歆正在抹眼泪，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掌拍在钟奕让的后背。
“谁让你欺负她了！”
“没有。”郑歆急忙说，“他没有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等了几秒见对方只顾着哭不作回应，黎忱飒又看向钟奕让，“她哭什么？”
一个人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掉眼泪，是很考验应变能力的一件事情。共情能力强的人可以在反过闷来之后站在对方的角度去剖析问题的根本，甚至跟着一起难过哭泣；而共情能力差的人就只能尴尬得干瞪眼，甚至想拔腿就逃。
钟奕让被黎忱飒的眼泪锻炼过后，现在正处于二者之间，左右为难，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黎忱飒及时出现，尽管后背还隐隐作痛，念及这差点儿置人于死地的解救之情，钟奕让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雨哥和我说，昨天冷冰伟被打之前有个女孩儿去酒吧找过他。我就问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她，如果是她，那她知不知道冷冰伟为什么被打。这不我刚问完，她就哭起来了。”
黎忱飒听完，不由得叹气。她不是一个喜欢搀和别人感情问题的人，可自从冷冰伟搬走之后，郑歆的情绪一直都是恹恹的。看钟奕让被吓得不轻，郑歆又哭的深沉，黎忱飒明白现在说什么话也不好使，于是扳过郑歆的肩膀，拽着她的一只胳膊边走边说：
“别哭了。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哭。”
这语气生硬的哪像是在安抚人啊。听得钟奕让想冒冷汗。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郑歆接到黎忱飒发来的医院地址及病房号。大拇指悬着没有动，直到屏幕暗下来，郑歆的眼睛都一直盯着那行小字的位置。一颗想要见到他的心早已按捺不住，又忧心重重。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是面带微笑的关心还是劈头盖脸的责备？
他生起气来，自己是留还是走？
“哎，去厕所吗？”
边上的女生在郑歆手臂上轻拍一下，郑歆把视线转移过去：“你说我去不去？”
那女生笑笑：“憋的话就去，不憋就不去。”
憋！特憋屈！
在女生不解的眼神中，郑歆开始收拾背包：“下午的课要是点名的话，帮我应一声啊。拜托你了！”
这次，郑歆选择的交通工具是出租车。她靠在车后座上，透过车窗仰望着天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天蓝得像是一汪海水，大片白色羽毛般的浮云飘悠悠的点缀其中，耀眼的光芒晃得郑歆眯起眼睛。
她心想，不管结果如何，长痛都不如短痛来得痛快。
医院病房门口——
郑歆经过再三深呼吸才鼓足勇气抬起的手，被忽然打开的房门阻拦。门里站着一位给人盛气凌人感觉的女人。
她叫白莉学，冷冰伟的妈妈。
郑歆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白莉学顺势走出来，反手将房门带上。她面容冷然，看着郑歆迟疑两三秒，问一句：“来看冷冰伟？”
郑歆被她的强大气场震慑到，机械的点头称是。
“进去吧。”白莉学没再多说，侧过身子打开门。
此刻郑歆的脑袋处于短路的状态，面对这个女强人，所能做的唯有顺从，一时忘记问好。
白莉学在外边把门关好，病床上的冷冰伟听到动静，有些不耐烦：“您不是刚出去又进来！”
冷冰伟背对郑歆躺在床上，脑袋上缠着绷带。良久没有得到回应，他猛然翻过身，四目交接，想要从嘴里发出的牢骚卡在喉咙。
冷冰伟最不愿意的，就是让郑歆看到现在的自己。他突然坐起来，抽风似的大叫：“你来干什么！出去！”
一开口竟是这样无情的话，郑歆应对不来，眼泪不听话地淌了下来。
冷冰伟别过脸庞，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这么好的天气，还真是不适合用来吵架。本不想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又一次次的看到她为自己落泪。冷冰伟的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整个人烦躁不堪。
郑歆抬手抹掉眼泪，用细微的声音问：“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冷冰伟依旧眼睛看着窗外，态度冷淡，“人也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要打架？”
冷冰伟冷笑：“你是想说何必呢，把自己打到医院来。”
“你为什么总是要曲解我......”
“不愿意听你可以走。”
郑歆望着他的侧脸，沉默不语。
“你快走吧。”冷冰伟扭过脸来撵人，说完又迅速的转回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我也不想去弄明白了。” 郑歆声泪俱下，“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架，不要让你的家人和朋友替你担心，回学校去好好上课。你的本性一点儿都不坏。以前我总是对你拳打脚踢的，是我不好……”
“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冷冰伟转过头，目光决绝，“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你以为你是谁啊？”
郑歆仅剩下的，最后一丝自尊心，在“谁”字落音之后消失殆尽，她冲着冷冰伟大喊：“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招你烦！因为我他妈的喜欢你！”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是不是就可以让一切已发生的回到最初？
时间逆转，回到最开始，不接起那通陌生来电。
或是回到那一天，接起她的电话，先对她说一声喜欢。
可他偏偏脑抽似的，选择招惹过后又极力把自己幻化成为一副混蛋的模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对自己的情感全盘崩溃。
冷冰伟漠然地避开郑歆溢满哀伤的双眼。不久后，他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窗外的云卷云舒好看的他想掉眼泪。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躺下来，枕着手臂，双目紧闭......
“女朋友？”
光顾着伤心难过了，冷冰伟都没注意到白莉学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问话急忙用手捂住脸。
看他那个死样子，白莉学决定不给他留任何面子：“你还有脸哭。”
冷冰伟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闷闷的说道：“您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呢。”
“我倒是想不听呢。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白莉学上前掀开被子，继续不冷不热的说着，“搞得跟言情剧似的。你有轻微脑震荡，不能太激动。”
冷冰伟不想说话，再一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自己的儿子遭了打，又失了恋，当妈的怎么能不心疼。白莉学在床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冷冰伟的肩膀。
不拍还不要紧，这一拍直接拍得冷冰伟刚才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黎忱飒扒拉他一下：“你又打架了？”
钟奕让一听冷冰伟被巴大山的兄弟打了，直接开车杀到巴大山的台球厅把人家的场子给掀了。好在巴大山平时比较欣赏他，不然他这个时候肯定也在医院。
钟奕让哪敢和黎忱飒说实话，默默挂断电话又默默换上拖鞋。
黎忱飒的心情是喜忧参半，悲愤交加，不由分说，一通数落：“你说你是不是吃饱撑的？都几岁了你还打架！就不能不冲动？一个住院了还不够，你......”
“就不能不说教。”钟奕让打断黎忱飒的话，语气像极了被妈妈念叨烦躁的少年。
关心人还关心出脾气来了。黎忱飒绷起脸，不再言语。
话一出口，钟奕让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够端正。所以他现在正拼命从嘴边挤出一个饱含歉意，看上去却略显滑稽的微笑。他凝视着黎忱飒，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明亮。
片刻后，黎忱飒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软起来，招呼他：“过来。你头上有个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她这鲜有的，温声细语的调调，让钟奕让完全不受控制，向前迈进一步，乖乖的低下头。
黎忱飒全神贯注的盯着钟奕让头发上的某处，嘀咕：“什么东西啊？”
这话听上去和骂人无异。钟奕让稍微一抬眼皮儿，就捕捉到黎忱飒眼底稍纵即逝的笑意，还未等他品出寓意为何，黎忱飒的食指就准确无误的按在他嘴角的淤青上。
很显然，这是被摆了一道。
冰凉的触感过后是清晰的痛感。
“有本事你别跑！”
钟奕让气势汹汹的追了过去，结果脚底下一个失误，自己绊到了自己。
寂静夜晚里惊天动地的一声“咚”。
黎忱飒紧急刹车停住脚步，回头淡定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努力憋笑。
这跟头来的猝不及防，整个人呈“狗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形象损的不要太完美。半晌，钟奕让才用双手支撑着上半身缓缓地爬起来。打架都没觉得有这么疼过。
“过年还早，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哈哈哈……”
看黎忱飒为了压抑笑声都快给自己压出内伤了，钟奕让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黎忱飒傻笑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钟奕让一个没忍不住也笑起来：“过来扶我一下。”
平时看惯了他的皮笑肉不笑，现在他都笑得露出了牙齿，黎忱飒顿感瘆得慌，脱口而出：“好害怕！我怕你打我，哈哈哈……”
“......？”钟奕让想以手扶额，“我为什么要打你？”接着向她保证，“我不打你。你快过来。”
黎忱飒看着他，又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不失一些可爱。但是，可笑依旧更胜一筹，乐的停不下来。
“别笑了！”钟奕让敛住笑，揉着膝盖，“过来扶我。”
“等我缓缓……”
就冲刚才那声响动，黎忱飒想想都替他疼，现在笑也笑得差不多了，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朝钟奕让走了过去。才蹲下身，脑门儿上就“邦”的一声响。
黎忱飒一惊，摸着脑门小声嚷嚷：“不是说了不打我？！”
钟奕让声色俱厉：“这是另一笔账。知道早上我为什么不理你吗？”
黎忱飒摸着脑门依然丈二和尚：“啊？”
“都说了我去接你，你还自己往回跑。”
往事不愿再提。
黎忱飒放下手问他：“疼不疼？”
钟奕让抛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摔个试试。”
“不了，难度系数太大。”黎忱飒的笑点再次被戳中，一面笑一面说道，“其实我是问你的嘴角疼不疼。”
话音才落，黎忱飒就起身一溜烟儿跑上楼去了，徒留钟奕让孤零零的坐在原地，心中默默祈祷着那动人的一幕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早上，黎忱飒在二楼客厅撞上钟奕让和郑歆。一看郑歆正在抹眼泪，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掌拍在钟奕让的后背。
“谁让你欺负她了！”
“没有。”郑歆急忙说，“他没有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等了几秒见对方只顾着哭不作回应，黎忱飒又看向钟奕让，“她哭什么？”
一个人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掉眼泪，是很考验应变能力的一件事情。共情能力强的人可以在反过闷来之后站在对方的角度去剖析问题的根本，甚至跟着一起难过哭泣；而共情能力差的人就只能尴尬得干瞪眼，甚至想拔腿就逃。
钟奕让被黎忱飒的眼泪锻炼过后，现在正处于二者之间，左右为难，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黎忱飒及时出现，尽管后背还隐隐作痛，念及这差点儿置人于死地的解救之情，钟奕让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雨哥和我说，昨天冷冰伟被打之前有个女孩儿去酒吧找过他。我就问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她，如果是她，那她知不知道冷冰伟为什么被打。这不我刚问完，她就哭起来了。”
黎忱飒听完，不由得叹气。她不是一个喜欢搀和别人感情问题的人，可自从冷冰伟搬走之后，郑歆的情绪一直都是恹恹的。看钟奕让被吓得不轻，郑歆又哭的深沉，黎忱飒明白现在说什么话也不好使，于是扳过郑歆的肩膀，拽着她的一只胳膊边走边说：
“别哭了。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哭。”
这语气生硬的哪像是在安抚人啊。听得钟奕让想冒冷汗。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郑歆接到黎忱飒发来的医院地址及病房号。大拇指悬着没有动，直到屏幕暗下来，郑歆的眼睛都一直盯着那行小字的位置。一颗想要见到他的心早已按捺不住，又忧心重重。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是面带微笑的关心还是劈头盖脸的责备？
他生起气来，自己是留还是走？
“哎，去厕所吗？”
边上的女生在郑歆手臂上轻拍一下，郑歆把视线转移过去：“你说我去不去？”
那女生笑笑：“憋的话就去，不憋就不去。”
憋！特憋屈！
在女生不解的眼神中，郑歆开始收拾背包：“下午的课要是点名的话，帮我应一声啊。拜托你了！”
这次，郑歆选择的交通工具是出租车。她靠在车后座上，透过车窗仰望着天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天蓝得像是一汪海水，大片白色羽毛般的浮云飘悠悠的点缀其中，耀眼的光芒晃得郑歆眯起眼睛。
她心想，不管结果如何，长痛都不如短痛来得痛快。
医院病房门口——
郑歆经过再三深呼吸才鼓足勇气抬起的手，被忽然打开的房门阻拦。门里站着一位给人盛气凌人感觉的女人。
她叫白莉学，冷冰伟的妈妈。
郑歆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白莉学顺势走出来，反手将房门带上。她面容冷然，看着郑歆迟疑两三秒，问一句：“来看冷冰伟？”
郑歆被她的强大气场震慑到，机械的点头称是。
“进去吧。”白莉学没再多说，侧过身子打开门。
此刻郑歆的脑袋处于短路的状态，面对这个女强人，所能做的唯有顺从，一时忘记问好。
白莉学在外边把门关好，病床上的冷冰伟听到动静，有些不耐烦：“您不是刚出去又进来！”
冷冰伟背对郑歆躺在床上，脑袋上缠着绷带。良久没有得到回应，他猛然翻过身，四目交接，想要从嘴里发出的牢骚卡在喉咙。
冷冰伟最不愿意的，就是让郑歆看到现在的自己。他突然坐起来，抽风似的大叫：“你来干什么！出去！”
一开口竟是这样无情的话，郑歆应对不来，眼泪不听话地淌了下来。
冷冰伟别过脸庞，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这么好的天气，还真是不适合用来吵架。本不想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又一次次的看到她为自己落泪。冷冰伟的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整个人烦躁不堪。
郑歆抬手抹掉眼泪，用细微的声音问：“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冷冰伟依旧眼睛看着窗外，态度冷淡，“人也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要打架？”
冷冰伟冷笑：“你是想说何必呢，把自己打到医院来。”
“你为什么总是要曲解我......”
“不愿意听你可以走。”
郑歆望着他的侧脸，沉默不语。
“你快走吧。”冷冰伟扭过脸来撵人，说完又迅速的转回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我也不想去弄明白了。” 郑歆声泪俱下，“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架，不要让你的家人和朋友替你担心，回学校去好好上课。你的本性一点儿都不坏。以前我总是对你拳打脚踢的，是我不好……”
“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冷冰伟转过头，目光决绝，“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你以为你是谁啊？”
郑歆仅剩下的，最后一丝自尊心，在“谁”字落音之后消失殆尽，她冲着冷冰伟大喊：“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招你烦！因为我他妈的喜欢你！”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是不是就可以让一切已发生的回到最初？
时间逆转，回到最开始，不接起那通陌生来电。
或是回到那一天，接起她的电话，先对她说一声喜欢。
可他偏偏脑抽似的，选择招惹过后又极力把自己幻化成为一副混蛋的模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对自己的情感全盘崩溃。
冷冰伟漠然地避开郑歆溢满哀伤的双眼。不久后，他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窗外的云卷云舒好看的他想掉眼泪。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躺下来，枕着手臂，双目紧闭......
“女朋友？”
光顾着伤心难过了，冷冰伟都没注意到白莉学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问话急忙用手捂住脸。
看他那个死样子，白莉学决定不给他留任何面子：“你还有脸哭。”
冷冰伟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闷闷的说道：“您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呢。”
“我倒是想不听呢。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白莉学上前掀开被子，继续不冷不热的说着，“搞得跟言情剧似的。你有轻微脑震荡，不能太激动。”
冷冰伟不想说话，再一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自己的儿子遭了打，又失了恋，当妈的怎么能不心疼。白莉学在床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冷冰伟的肩膀。
不拍还不要紧，这一拍直接拍得冷冰伟刚才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