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池不明所以地歪头,“为什么要交换?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要交换?”

    “……”喻庭罕见地哑口无言,她想说玄学界不都是这样吗,想知道什么消息或者是想要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看着陆择池一双单纯无辜的眼,她着实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刚干这行没多久吧?”

    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单纯,又或者是平常家里把他保护得很好,没见识过什么大风大浪和人心险恶。

    陆择池点了点头,道:“在此之前我都在家中修行,有专门的老师教导我,这次能进天师府我也很惊讶。”

    合着这是来了个富家大少爷。“你该不会也是八氏族的吧?”

    陆择池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只是说和八氏族稍微有点关系,闻人家族你知道吧?我家同他家世代交好,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们两家的保家仙关系不错,所以连带我们两家关系也不错。”

    闻人家族与其他家族相比稍显默默无闻,以出马为主,更传统一些。

    两人找了个安静秘密的地方谈话,确保不会被其他人听了去,喻庭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老天师的死亡真相。

    “在你来之前,就曾有个流浪的老头指着天师府说,老天师之后会有劫数,甚至会因为这个劫数而死,所有人都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没想到因为救你……老天师竟然真的去世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喻庭的神色,生怕对方丧气落寞自责。

    陆择池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和你没有特别大的因果关系,你不要太难过和自责……”

    “我为什么要自责。”喻庭脸色确实不太好,但不是因为被扣了一口黑锅,她说道:“中招并非我所愿,怨只能怨背后之人想要借我的手害死老天师。”

    看来她还没来就已经有人想出这个招了,所以是不是喻庭根本不重要。

    “就算来的不是我,老天师也会被他们害死。”

    陆择池瞪大了眼,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老天师的权高望重且灵缘深厚,究竟会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我看你也不傻,应该已经猜到嫌疑人了。”喻庭撑着脸,道:“现在要想的是,参与进来的有多少,所以祁云青才会刻意封锁消息不往外传,若是外头的人知道了,那就说明天师府确有内鬼。”

    但是喻庭想不通的是,既然如此祁云青为什么不直接说老天师还健在?而是大张旗鼓地把棺材里老天师的尸首摆出来。

    若是背后之人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没有得逞,一定会站不住脚跳出来查证怎么一回事,那时祁云青自然就可以抓住尾巴了。

    祁云青在想什么?今天去见了一面,对方也没她想的那样悲痛,反而沉静得不像话。

    祁云青八岁时进入天师府拜老天师为师父,就算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祁云青人再怎么冷漠,也不能到这种地步。

    除非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的爪牙,要不就是他还有后招。

    陆择池犹疑道:“但是……但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害死老天师,杀人总得需要一个理由吧?”

    喻庭撇嘴,嘲讽道:“还能有什么理由,无非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长生不老、一步登仙再步成神,从古至今从不更变。”

    “可是……”

    “你要是想给他们开脱,行,那我先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固执的性格终究是想不通的,等他哪天触及到八氏族的真面目自然就会粉碎掉滤镜,目前抱有幻想喻庭是可以理解的。

    然还没走出去一步远,陆择池拽住了喻庭,急忙道:“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也不是开脱,只是觉得在我没有看到切实的证据和真相面前,这样随便揣测不太好,也许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坏人。”

    “。”喻庭撇嘴,“慢慢地你就知道了,理想主义者。”

    真挚单纯到出乎她的意料,乃至喻庭有时会恶意地想要捉弄他,看他理想破没后表情有多么绝望。

    恶劣的性格悄悄崭露头角,紧接着就被喻庭强制按捺下去,现在可不比儿时了,意气用事不可取。

    之后二人没再说什么,喻庭带给陆择池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他好好思考,而陆择池显然也不知道更深一步的原因和结果,继续问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既然是有人借着她的手害死老天师,作为间接因素,祁云青铁定会亲自来找她讨论些什么,比如路上是否遇到过的奇怪的人,或者是碰到的奇怪的事情,诸如此类。

    然晚上没等来祁云青,反倒等来了怨气满满的京阙。

    彼时喻庭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感知到后背一阵发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对沉着脸的京阙,下意识伸开手,任由对方抱进怀里,眷恋地蹭了蹭,嘟囔着:“你来了……”

    京阙的坏心情就这样被喻庭消灭掉,他无奈地叹气,直接将喻庭抱到自己双臂上,让她的头靠着肩膀,而后把人舒舒服服安置到床上,掖好被子,看着人安睡,京阙心软软,不忍将她喊醒。

    “没心没肺的小家伙……”他泄愤似的咬吮喻庭柔软的唇瓣,直把人嘴巴平添了一份颜色才松开。

    他从怀里拿出一银色物件,细看之下,竟是一只精致的脚环,其中金红色暗纹流转,颇为神圣的样子,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喻庭,见对方没醒,眼疾手快地掀开被子一角,将脚环扣到她左脚踝上。

    紧接着掩饰地起身,眼睛四处乱撇。

    天师府设置着不少压制鬼怪的阵法和咒术,无形之中压抑着怨气等的集聚和散发,京阙费了不少功夫才得以现身,他绕绕手指,一缕暗红色如飘带般旋绕着手指散出,飞向喻庭房间四处,其中一抹飞向了喻庭的眉宇之间。

    “你在做什么呢?”

    喻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你现在不忙了吗?”

    一说忙,京阙那股委屈劲就上来了,他凑到喻庭跟前,撒娇似的说道:“不想做了,反正无论做多久都做不完,还不如出来陪你,这次我可好不容易才出现的,你得补偿我丢失的灵缘。”

    “?”喻庭没明白两者之间的逻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京阙脸皮厚,揽着喻庭的腰就要求吻,“我不管,就要你赔……”

    谁能拒绝一个黏黏糊糊的小狗撒娇呢,反正喻庭是不能,她色心上头头脑晕晕,就着了京阙的道,厮混了一通彻底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醒来时,喻庭已经做好了京阙不在的心理准备,但她很快感觉到有力的臂膀搂着自己的腰。

    那一瞬间她之前所受的所有不平和磨难都被这温暖一刻抚平,早醒时敏感的情绪让她鼻头酸涩,喻庭贴着他蹭,低声问:“今天不离开吗?”

    京阙成为鬼之后本身是不需要睡眠的,但是在喻庭的睡眠因子感染之下,难免沾染上几分困意,不过他神绪多思,在喻庭有意识苏醒之时,他就先行清醒了。

    “嗯,想多陪陪你。”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尽管自见到死后京阙时他便一直是这样的性格,与生前大相庭径,可今天的京阙的确更加不同寻常,“遇到什么事了?如果可以的话和我讲讲,我帮你出出主意。”

    她略显担心地望着京阙的双眼,京阙只是温情地回她一个早安吻,回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工作太多太杂,不想做,但是不做又不行,就有点心烦意乱,而且你进了天师府之后,我就不能经常以这个形态出现了,那个年轻的天师天赋灵缘太好,我出现得越频繁,越容易被发现踪迹,也越容易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想这么多呢。”喻庭笑了笑,一句句说道:“工作烦了那就休息一会再做,一步步来嘛,至于天师府……”

    她挪动了一下,手撑着头,以略微俯视的高度看着京阙,“必经之路啊,反正就三个月,一眨眼也就过去了,也许等我离开天师府,你工作就没有那么忙了。”

    京阙腹诽,他那破工作恐怕之后生生世世都不会清闲,永远都是打工的命。

    但具体的情况他碍于某些原因现在还不能和喻庭明说,京阙把嘴巴凑上去,讨了一个吻,甜滋滋道:“没关系,我已经提前准备好对策了。”

    他牵起喻庭的手腕,抚摸着皮肉,说道:“所以我换个形态来陪你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蛇怎么样?变成细细一条小蛇,给你当手串,平时藏在袖子里,也不会惹人注意。”

    “怎么这么突然?”喻庭问,“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分不开。”她佯装抱怨道:“之前你有次做科研,我们异国分开了五个月呢,期间你都不打电话和我报个平安,现在失忆了反倒想要天天粘着了?”

    京阙眼珠子咕噜噜转,他心想,之前那个京阙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走了五个月都不打招呼,他唾弃着,并深以为然之前那个所谓京阙早已变了心。

    不过还好,现在爱着喻庭的是他这个京阙,那个负心汉早就死了。尽管喻庭还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要和你分开。”

    喻庭好笑道:“别耍赖,你工作那边怎么办?走得开吗?”

    京阙自信勾了勾嘴角,说:“我自有办法,那边可以放个分身糊弄,他们绝对发现不了。”

    见他一脸笃定,喻庭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他想跟着那就跟着,也许在某个时刻会想起些什么。

    得到喻庭应允,京阙开心地仿佛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喻庭换个话题,指着自己左脚问:“这是什么?”

    京阙那不存在的尾巴瞬间夹紧,他飞快看了一眼那个脚环,狡辩道:“你上次答应了我的!而且这个脚环很好看啊!”说完又眼巴巴看着她,“不要摘下来好不好?”

    “……”

    喻庭无语,好赖话都让他一张嘴说完了,她拨弄了几下,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便不再理会,反正京阙也不会害她。

    两人本想着再温存些,结果陆择池先行敲门,语气不稳,“喻庭!快起来!又出事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顿觉不妙,与京阙对视一眼,而后立马穿戴好衣服拿起随身腰包就往外走,京阙秒变一根纯黑色小蛇,缠在她右手腕,喻庭扒拉扒拉袖子,让衣袖能完全遮掩住他的身形。

    推开门,陆择池扑上来,风风火火道:“你可算出来了,快跟我走。”

    “发生什么事了?”

    “超级大事!”陆择池拧着眉头,看样子不像是撒谎骗她。

    喻庭跟着陆择池穿过庭庭院院,最终目的地竟然是南院,她狐疑地想,老天师已经逝去,还能有什么大事发生?总不会是祁云青也逝去了吧……

    好在她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成真,看到祁云青全手全脚地站在大厅上,喻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来了。”祁云青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身上还穿着那身黑袍子,显得身长玉立、俊逸非凡,看到喻庭时,他一皱眉,说:“我记得我并没有让你把她带过来。”

    陆择池尴尬地呃了好几声,在喻庭不明所以的眼神里,终于想了个合理的解释,“她有办法可以让我更相像,而且你的计划应当也需要备份吧?如果我没成功,那就需要其他人,喻庭并不比我差。”

    所以陆择池这是擅自把她拉到祁云青的计划里了?看祁云青不善的眼神,喻庭巴不得现在扭头就走。

    “她能做成什么。”祁云青很理智,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委婉,几乎是将喻庭是个废物这个事实全讲出来,明明是没什么语气的,却偏偏让喻庭听出了几分讥讽。

    她灵缘是不强,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针对,喻庭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管他是不是天师府下一份继承者,喻庭当即沉了一张脸,遏制住自己不要揍人,她挣脱开陆择池的手,道:“你们继续。”

    而后大步流星地转身走人,陆择池见情况不妙,耍赖地扑上去,上半身直接环抱住喻庭的腰,下半身接力拖地,张嘴大喊挽留道:“别别别!别走!算我求你了,这事没你成不了,就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日行一善做好人好事了!”

    “哎可别,我灵缘不强就是个废物,干不了什么大事。”喻庭撇了一眼祁云青,对方的面色一如既往的烂,“能来天师府已经是我毕生荣幸了,少天师的计划我可不敢随便加入,毕竟之后三个月我还要在天师府修行呢。”

    祁云青眉头更皱了,“我不会因此给你下绊子,那都是小人行径。”

    喻庭懒得再说什么,祁云青莫名其妙的敌意让她一直很不解也很不爽,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她才不愿意承受毫无道理的蔑视,哪怕对方是什么天师府的下一任继承者。

    很快祁云青那聪明的脑子就想明白了什么,他敛下眉眼,道:“抱歉,是我语气有问题,我并不是在刻意针对你,如果让你感到冒犯了我很抱歉。”

    “我何德何能让您针对我呀。”喻庭笑眯眯的,“我这种全靠小聪明和运气的废物自然是入不了您的眼的,要不然我的法器帮了大忙,此时站在这里的人就不会是我了。该说抱歉的是我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闯入您视线里玷污您的慧眼。”

    祁云青叹气,颇有点无奈的意味在里头,他手指按了按紧锁不开的眉头,暗骂自己被乱了心神,若是因为所谓的卦象和占卜扰乱自己原本的走向,那才是最愚蠢的。

    “进来说吧。”

    喻庭暗暗观察着对方,没见他表情有多余的变化,到底是心思太深沉藏的太好?还是他身份本就无辜?

    她夹枪带棒说一顿也不是白说的,如果祁云青和幕后黑手有联系,那么他的反应应当是高居不下的傲慢和审视,然后借机把话题引入到她所使用的法器上面。

    喻庭故意留了个话头,但是祁云青没有接。

    “啊!好疼!什么东西……”

    一直环抱着喻庭的陆择池突然收回手,赫然一看,那上面俩血洞,瞧起来吓人极了。

    喻庭下意识捏捏手腕上的小蛇,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腰腹处,陆择池手上的血洞就是他趁机咬的。

    想来是吃醋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谎,“我刚才看到一条蛇过去了,应该是对方不小心的。”

    “蛇?天师府里怎么会有蛇?”陆择池捧着手嘶嘶喊疼,喻庭心虚地拿出止血符啪啪往上贴,然后涂抹创伤药,“这我怎么会知道……”

    喻庭侧眼看向祁云青,担心他说出什么话来反驳自己,天师府有蛇这个理由说实在的她都觉得离谱,她甚至都做好了胡搅蛮缠祸水东引的准备,但是祁云青没有发表任何话语。

    甚至脸色不太对劲。喻庭看出来了,祁云青又在掩饰什么。

    既然他没有反驳,那么天师府有蛇这一基础是确定无疑的,如果是恰好偶然出现的,他大可以说天师府地势如何如何,偶尔也会是有蛇出没的,但偏偏他没这么解释。

    那就意味着天师府内有人蓄意养蛇,甚至是其他东西。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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