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的“鸡毛”是绝不能留到第二天的，这是袁家不成文的规矩。纵然是昨夜生死互搏的袁雍文和袁雍程到了今日也要神采奕奕的坐在餐桌上，只因为这顿饭在主位上的人是袁慰廷，在座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的很，那才是在袁家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袁慰廷坐在主位，两侧分别是袁雍文和袁雍义，这张桌子上从来只按年岁排座，美其名曰“公平”，但这就是个笑话，听听算了，世上最公平的地方只有阎王殿。
袁慰廷崇尚儒学，尤其在饭桌上，食不言寝不语是他的信条，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是他的座右铭，不过大多时候这些被用来约束别人。偌大的圆桌上唯有碗筷磕碰的声音，除了用饭前袁慰廷的训话外整间屋子再没有人多说一句，默契而诡异的寂静，和每个人脸上其乐融融的样子完全不相关。
这一餐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毕竟吃饭从来不重要，只不过是陪袁慰廷演一场荒诞滑稽的戏码罢了。对于这些儿子，一言一行他心知肚明，至于昨天乃至从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毫不在意，因为只要不出人命就全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圆桌上究竟有什么菜几乎没人在意，但袁慰廷哪个菜吃了几口在座的每个人都能精准的说出，待到袁慰廷撂筷时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默契的“吃完了”，甚至对于吃喝异常执着的袁雍荣是这些人中紧随着袁慰廷最先落筷的。
毕竟这张桌子上除了袁慰廷，没人是来吃饭的。
饭后便是例行报告，袁慰廷将他们每个人派遣至地方，同当地军阀链接以便于实时管控，再到每年年关时以过年为由叫他们来汇报一年状况。所有人坐在庭外等着袁慰廷的传召才能进入汇报，他们八个人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彼此坐在一起没有一句争吵，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是八个妖魔鬼怪。
袁雍文眼下乌青那样明显如同被人殴打一般，袁雍程面上毫无血色甚至身上还有丝丝血腥气，大概是伤口撕裂渗血，袁雍义也没好到哪去，脸色不是一般的僵硬，但面对这些袁慰廷依旧不闻不问，好似全然不知般无辜。
他们之中每人驻守的地区各不相同，其中最为重要的不外乎袁雍文的抚民通判厅，袁雍华的镇安府，袁雍荣的江宁县还有袁猗嗟的奉天府，余下的便是如袁雍程所在的宁远县一类地区。这其中唯有袁猗嗟最为特殊，因为他虽被派往奉天府却居住在上海县，索性袁慰廷就将这两个地方都划给了他，毕竟上海几乎没什么事需要操心。
地方事务虽有主次，但袁慰廷叫人有自己的门道。犹记当年袁雍义收到了一柄玉如意，又是最后进去汇报且留的最久，而后第二天便被定下留京，由此可见这其中并非毫无规律。
只不过袁猗嗟没想到这次被最后留下的是他。待所有人汇报完毕后袁慰廷才叫袁猗嗟前去，他面上云淡风轻，迎着周围针尖儿似的目光昂首走去，但心里也不免犯起嘀咕猜测这老不死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袁慰廷将袁猗嗟叫去后先是例行公事听他汇报，对于袁猗嗟的汇报袁慰廷并未做出评价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冯玉章同那新娶的媳妇可还好？”
袁猗嗟了然道：“冯帅同周小姐乃是金玉良缘，我去赴宴时冯帅还特意托我代向您问好，可见对这段姻缘很是满意。”
袁慰廷并未没说话，仅是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拿着一沓纸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片刻宁静后开口道：“这一年中，你屡次有功，我记得你现下仅是二级上将。”
袁猗嗟道：“父亲言重了，我在职不曾做出过什么功绩，俱是听命行事罢了，万不敢逞能。”
袁慰廷摆了摆手道：“无妨。”言辞之间察觉不到丝毫的情绪变化，仅有浅浅的不耐烦与俾倪。
袁猗嗟识趣的闭嘴，毕竟袁慰廷无论决定什么都是早有预谋，况且这种事情象征性的推辞几次也就作罢，次数多了就成不识抬举了，既然他要给自己更高的位置那就给，他身边已经有那么多双眼睛了，也不差再多一些。
袁慰廷大笔一挥在纸上不知写了什么，他缓缓起身来到袁猗嗟面前好似一个父亲般将手搭在袁猗嗟肩上道：“孩子，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是个可塑之才，待出了这扇门后你就是一级上将，彼时压在你身上的担子就更大了。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是个能吃苦的孩子，近来我常觉身旁可用之人不多，等你再磨砺磨砺便可如老二那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袁猗嗟诚惶诚恐，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慰廷，想一个长久以来渴望得到肯定的孩子般受宠若惊的握住了袁慰廷的手难掩激动道：“爹，我绝不让您失望！”他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像一个漂泊了许久的小兽，将所有委屈都吃进了肚子，对他的父亲只有敬仰。
袁慰廷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回去时慢点，雪天路滑。”
袁猗嗟激动的说不出话，双眼放光郑重的点了几下头后便离开了。
袁猗嗟出来后所有人都可以离开了，虽然彼此心中多有疑云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毕竟都不是傻子，清楚这就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袁猗嗟没最先启程离开而是选择第三个走，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急着回上海，更不想被人知道韩柏舟的存在，那是悬在他头上的刀。
他离开时将那天带着的手套摘下毫不犹豫的扔在雪地，没有比这个更脏的东西了，每每想起袁慰廷做作的模样他都抑制不住的冷笑，虚情假意四个字不只有他袁慰廷会。
袁雍义、袁雍文、袁雍华、袁雍荣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又进入另一个偏厅，汇报时袁慰廷分别提点了他们四个，最终来此汇聚一堂。袁猗嗟在那天成为了一等上将，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受到“恩典”，这实在过分蹊跷，不过当他们在偏厅相遇时有一件事也清楚了，那个所谓的一等上将根本不是奖赏。
袁慰廷迈着四方步进到屋里一言不发的扫视这四人，可无论怎么看都心中不畅。说来可笑，在袁慰廷的心中他从来都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袁雍翰，只可惜老天惩罚他让这个他最引以为傲的孩子英年早逝。袁雍翰有多优秀呢，袁慰廷看着这屋里的四个人，大约要他们四个加在一起才抵袁雍翰一个人。
袁慰廷看着他们，眼中有悲伤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愤怒。他缓缓开口道：“这一年里，你们都做出过什么成绩？”
袁慰廷停在了袁雍义面前道：“老二，你先说。”
袁雍义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父亲，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袁慰廷语气淡淡道：“你没犯错，就是你最大的功绩。”
袁雍义咬着后槽牙不敢多说一句低下头十分恭顺道：“父亲说的是。”
袁慰廷转头问袁雍文道：“老三，你呢。”
袁雍文有些失魂落魄，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道：“我……”
袁雍义打断袁雍文答道：“三弟愈发稳重，虽无大功但勉强有些疲劳之苦。”袁雍义转头对袁雍文道：“三弟，还不向父亲认错！”
袁雍文半张着嘴看着袁雍义有些说不出话，他其实刚才真的很想问问袁慰廷，问一问那颗鹰头。大概是可笑的兄弟连心，袁雍义还是太过了解他了。袁雍文愣了几秒认命般的转向袁慰廷那张面色不善的脸低下头道：“父亲，对不起。”
袁慰廷不悦的看了袁雍义一眼后转向袁雍文道：“你多大了，还需别人帮你回话。”
袁雍文低着头没有开口。
袁雍义手心浸满了汗，他清楚袁慰廷的性子，方才自己抢答定然会引起袁慰廷的不悦，但他没有办法，袁雍文绝不能出差错。
屋里一瞬间安静极了，袁慰廷叹了口气继续道：“老三，你不需要同我讲对不起，这些儿子里我最不想听到你说这句话，明白么？”
袁雍文心中似又燃气火苗，只可惜下面只有一片湿柴，他答道：“我明白。”
袁慰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说完后转向袁雍华和袁雍荣的方向，面色有些缓和道：“老四、老八，你们呢。”
袁雍华道：“儿子不成器，辜负了父亲期望。”
袁雍荣道：“儿子作为尚且不比四哥，心中实在羞愧。”
袁慰廷道：“你们两个做的不差，但我不止嘱咐过‘钱’这一件事吧。”他从撑起身体缓缓从椅子上起身道：“我记得曾跟你们说过，人往上走，是需要垫脚石的。”
“而今，那块我为你们备好的垫脚石已经快长成为一座山了！我原以为你们之中会有人让那块石头晓得自己的作用，被老老实实的踏在脚下，可到现在都没人做到，再这样下去你们就别想着抬腿了，收拾收拾自己准备移山吧！”
袁雍文道：“父亲，我试了，可老九他……”
“住口！”袁慰廷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扔向他脚边，指着袁雍文的鼻子道：“别和我说你失败的原因，那没有意义，我只说一句，他是一块试金石，你们中谁是金子，就看他！”
说罢，袁慰廷甩手离开，留下四人在原地不动，过了许久才相继离开。
袁猗嗟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的往回赶，终于在年前四天回到了上海，他走了几个月却像离开了几年似的对这地方疯狂思念，饿的不行时哪怕路边的一碗馄饨也比之前吃的山珍海味好吃上不知多少倍。此时街上的年味儿浓郁极了，哪怕再穷苦的人家也要贴上一副对联为来年讨个好彩头，毕竟这一年马上既要结束了，新的开始就要来临。那种对于未来美好的祈望深深扎根到每个人的心底，毕竟没人知道自己的未来，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善良。
袁猗嗟回到府邸时发现阿彪把所有带门的屋子上全贴上了对联，茅厕都没放过，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做了套新衣服，连吃饭都变得小心翼翼怕弄脏衣服。袁猗嗟在家休整一番后便给了阿彪钱叫他再去给自己做几套衣服，省得吃饭的时候连带汤水的东西都不敢碰。
他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一门心思的往韩府奔去，前几日的疲惫在踏上上海的土地那瞬间一扫而空，袁猗嗟脑子里此刻只有三个字，韩柏舟。
袁慰廷坐在主位，两侧分别是袁雍文和袁雍义，这张桌子上从来只按年岁排座，美其名曰“公平”，但这就是个笑话，听听算了，世上最公平的地方只有阎王殿。
袁慰廷崇尚儒学，尤其在饭桌上，食不言寝不语是他的信条，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是他的座右铭，不过大多时候这些被用来约束别人。偌大的圆桌上唯有碗筷磕碰的声音，除了用饭前袁慰廷的训话外整间屋子再没有人多说一句，默契而诡异的寂静，和每个人脸上其乐融融的样子完全不相关。
这一餐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毕竟吃饭从来不重要，只不过是陪袁慰廷演一场荒诞滑稽的戏码罢了。对于这些儿子，一言一行他心知肚明，至于昨天乃至从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毫不在意，因为只要不出人命就全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圆桌上究竟有什么菜几乎没人在意，但袁慰廷哪个菜吃了几口在座的每个人都能精准的说出，待到袁慰廷撂筷时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默契的“吃完了”，甚至对于吃喝异常执着的袁雍荣是这些人中紧随着袁慰廷最先落筷的。
毕竟这张桌子上除了袁慰廷，没人是来吃饭的。
饭后便是例行报告，袁慰廷将他们每个人派遣至地方，同当地军阀链接以便于实时管控，再到每年年关时以过年为由叫他们来汇报一年状况。所有人坐在庭外等着袁慰廷的传召才能进入汇报，他们八个人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彼此坐在一起没有一句争吵，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是八个妖魔鬼怪。
袁雍文眼下乌青那样明显如同被人殴打一般，袁雍程面上毫无血色甚至身上还有丝丝血腥气，大概是伤口撕裂渗血，袁雍义也没好到哪去，脸色不是一般的僵硬，但面对这些袁慰廷依旧不闻不问，好似全然不知般无辜。
他们之中每人驻守的地区各不相同，其中最为重要的不外乎袁雍文的抚民通判厅，袁雍华的镇安府，袁雍荣的江宁县还有袁猗嗟的奉天府，余下的便是如袁雍程所在的宁远县一类地区。这其中唯有袁猗嗟最为特殊，因为他虽被派往奉天府却居住在上海县，索性袁慰廷就将这两个地方都划给了他，毕竟上海几乎没什么事需要操心。
地方事务虽有主次，但袁慰廷叫人有自己的门道。犹记当年袁雍义收到了一柄玉如意，又是最后进去汇报且留的最久，而后第二天便被定下留京，由此可见这其中并非毫无规律。
只不过袁猗嗟没想到这次被最后留下的是他。待所有人汇报完毕后袁慰廷才叫袁猗嗟前去，他面上云淡风轻，迎着周围针尖儿似的目光昂首走去，但心里也不免犯起嘀咕猜测这老不死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袁慰廷将袁猗嗟叫去后先是例行公事听他汇报，对于袁猗嗟的汇报袁慰廷并未做出评价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冯玉章同那新娶的媳妇可还好？”
袁猗嗟了然道：“冯帅同周小姐乃是金玉良缘，我去赴宴时冯帅还特意托我代向您问好，可见对这段姻缘很是满意。”
袁慰廷并未没说话，仅是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拿着一沓纸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片刻宁静后开口道：“这一年中，你屡次有功，我记得你现下仅是二级上将。”
袁猗嗟道：“父亲言重了，我在职不曾做出过什么功绩，俱是听命行事罢了，万不敢逞能。”
袁慰廷摆了摆手道：“无妨。”言辞之间察觉不到丝毫的情绪变化，仅有浅浅的不耐烦与俾倪。
袁猗嗟识趣的闭嘴，毕竟袁慰廷无论决定什么都是早有预谋，况且这种事情象征性的推辞几次也就作罢，次数多了就成不识抬举了，既然他要给自己更高的位置那就给，他身边已经有那么多双眼睛了，也不差再多一些。
袁慰廷大笔一挥在纸上不知写了什么，他缓缓起身来到袁猗嗟面前好似一个父亲般将手搭在袁猗嗟肩上道：“孩子，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是个可塑之才，待出了这扇门后你就是一级上将，彼时压在你身上的担子就更大了。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是个能吃苦的孩子，近来我常觉身旁可用之人不多，等你再磨砺磨砺便可如老二那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袁猗嗟诚惶诚恐，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慰廷，想一个长久以来渴望得到肯定的孩子般受宠若惊的握住了袁慰廷的手难掩激动道：“爹，我绝不让您失望！”他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像一个漂泊了许久的小兽，将所有委屈都吃进了肚子，对他的父亲只有敬仰。
袁慰廷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回去时慢点，雪天路滑。”
袁猗嗟激动的说不出话，双眼放光郑重的点了几下头后便离开了。
袁猗嗟出来后所有人都可以离开了，虽然彼此心中多有疑云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毕竟都不是傻子，清楚这就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袁猗嗟没最先启程离开而是选择第三个走，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急着回上海，更不想被人知道韩柏舟的存在，那是悬在他头上的刀。
他离开时将那天带着的手套摘下毫不犹豫的扔在雪地，没有比这个更脏的东西了，每每想起袁慰廷做作的模样他都抑制不住的冷笑，虚情假意四个字不只有他袁慰廷会。
袁雍义、袁雍文、袁雍华、袁雍荣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又进入另一个偏厅，汇报时袁慰廷分别提点了他们四个，最终来此汇聚一堂。袁猗嗟在那天成为了一等上将，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受到“恩典”，这实在过分蹊跷，不过当他们在偏厅相遇时有一件事也清楚了，那个所谓的一等上将根本不是奖赏。
袁慰廷迈着四方步进到屋里一言不发的扫视这四人，可无论怎么看都心中不畅。说来可笑，在袁慰廷的心中他从来都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袁雍翰，只可惜老天惩罚他让这个他最引以为傲的孩子英年早逝。袁雍翰有多优秀呢，袁慰廷看着这屋里的四个人，大约要他们四个加在一起才抵袁雍翰一个人。
袁慰廷看着他们，眼中有悲伤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愤怒。他缓缓开口道：“这一年里，你们都做出过什么成绩？”
袁慰廷停在了袁雍义面前道：“老二，你先说。”
袁雍义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父亲，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袁慰廷语气淡淡道：“你没犯错，就是你最大的功绩。”
袁雍义咬着后槽牙不敢多说一句低下头十分恭顺道：“父亲说的是。”
袁慰廷转头问袁雍文道：“老三，你呢。”
袁雍文有些失魂落魄，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道：“我……”
袁雍义打断袁雍文答道：“三弟愈发稳重，虽无大功但勉强有些疲劳之苦。”袁雍义转头对袁雍文道：“三弟，还不向父亲认错！”
袁雍文半张着嘴看着袁雍义有些说不出话，他其实刚才真的很想问问袁慰廷，问一问那颗鹰头。大概是可笑的兄弟连心，袁雍义还是太过了解他了。袁雍文愣了几秒认命般的转向袁慰廷那张面色不善的脸低下头道：“父亲，对不起。”
袁慰廷不悦的看了袁雍义一眼后转向袁雍文道：“你多大了，还需别人帮你回话。”
袁雍文低着头没有开口。
袁雍义手心浸满了汗，他清楚袁慰廷的性子，方才自己抢答定然会引起袁慰廷的不悦，但他没有办法，袁雍文绝不能出差错。
屋里一瞬间安静极了，袁慰廷叹了口气继续道：“老三，你不需要同我讲对不起，这些儿子里我最不想听到你说这句话，明白么？”
袁雍文心中似又燃气火苗，只可惜下面只有一片湿柴，他答道：“我明白。”
袁慰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说完后转向袁雍华和袁雍荣的方向，面色有些缓和道：“老四、老八，你们呢。”
袁雍华道：“儿子不成器，辜负了父亲期望。”
袁雍荣道：“儿子作为尚且不比四哥，心中实在羞愧。”
袁慰廷道：“你们两个做的不差，但我不止嘱咐过‘钱’这一件事吧。”他从撑起身体缓缓从椅子上起身道：“我记得曾跟你们说过，人往上走，是需要垫脚石的。”
“而今，那块我为你们备好的垫脚石已经快长成为一座山了！我原以为你们之中会有人让那块石头晓得自己的作用，被老老实实的踏在脚下，可到现在都没人做到，再这样下去你们就别想着抬腿了，收拾收拾自己准备移山吧！”
袁雍文道：“父亲，我试了，可老九他……”
“住口！”袁慰廷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扔向他脚边，指着袁雍文的鼻子道：“别和我说你失败的原因，那没有意义，我只说一句，他是一块试金石，你们中谁是金子，就看他！”
说罢，袁慰廷甩手离开，留下四人在原地不动，过了许久才相继离开。
袁猗嗟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的往回赶，终于在年前四天回到了上海，他走了几个月却像离开了几年似的对这地方疯狂思念，饿的不行时哪怕路边的一碗馄饨也比之前吃的山珍海味好吃上不知多少倍。此时街上的年味儿浓郁极了，哪怕再穷苦的人家也要贴上一副对联为来年讨个好彩头，毕竟这一年马上既要结束了，新的开始就要来临。那种对于未来美好的祈望深深扎根到每个人的心底，毕竟没人知道自己的未来，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善良。
袁猗嗟回到府邸时发现阿彪把所有带门的屋子上全贴上了对联，茅厕都没放过，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做了套新衣服，连吃饭都变得小心翼翼怕弄脏衣服。袁猗嗟在家休整一番后便给了阿彪钱叫他再去给自己做几套衣服，省得吃饭的时候连带汤水的东西都不敢碰。
他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一门心思的往韩府奔去，前几日的疲惫在踏上上海的土地那瞬间一扫而空，袁猗嗟脑子里此刻只有三个字，韩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