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轻抵在地上,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甚至没什么美好的回忆。

    陈宛七至今回想上次拜堂磕头仍是毛骨悚然,两颗脑袋稍稍碰在一起,彻底消除了她的恐惧。

    骄阳洒在红衣的金丝线上,金光灿灿,风光旖旎。

    他们沐浴在艳阳之下,双双抬起头来,眼里含着彼此,还有一抹暖阳。

    “送入,洞房。”

    “啪!”

    纸窗拍合,视野一时不适,瞬间陷入昏暗。

    一片阴影欺身而下,在声声闷喘与细细呜咽中,完成这场荒唐的婚礼,直到雷公作响,外头下起了太阳雨,屋里划起了水声。

    宽大的掌心撩拨着水花,时不时的掐着腰肢。

    “朱、继、尧!你再弄我,就死给你看……”

    两人泡在浴桶里,陈宛七累趴在他身上,浑身汗淋淋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统共才弄了一回,说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才?你那叫才?你自己去青楼逛逛,哪个正常人一回弄那么久?”

    “逛青楼作甚?我可是有娘子的人。”继尧咬了咬她的耳骨,“这还不好吗?一回就抵人家十回。”

    “滚!”

    陈宛七强撑着起身,身子一软,人还没跨出去又滑溜的坐回他腿上,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继尧微微蹙眉,“阿七,你弄疼我了。”

    ……

    “你快给我揉揉。”

    “你有毛病啊!”

    他不满道:“陈宛七,你没良心啊,自己舒服完就不管我了?”

    “舒服个屁!”

    “不舒服吗?”

    陈宛七气得面红耳赤,“你自己干的坏事心里没数吗?分明是你弄疼我了!”

    “我都没用力。”他竟委屈的嘀咕着:“我也疼啊,疼得真是要了我的命。阿七,你给我揉揉吧,我疼啊……”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惨,非要抓着她的手给自己揉伤。

    这会儿又是揉伤又是卖惨,大老爷们没脸没皮的在那喊疼。

    陈宛七又让他面对面的磨得要命也没他喊成这样,气得往他胸口“邦邦”直锤,疗个屁伤,吐血得了。

    折腾了两回,陈宛七饿得实在是没力气,继尧反倒是精神抖擞,又端了一大桌饭菜进来,口味虽是清淡了些,看着还挺有食欲。

    陈宛七已经饿疯了,猛灌一碗骨头汤,抓起大骨狂啃,狼吞虎咽的吃完倒头就睡。

    继尧抓着掌心给她擦手,受伤的手腕上纱布还缠得好好的,狠狠折腾两回也没散下。

    他顾着她的伤,尽量让她舒服,自然也没用着手。

    “有那么累吗?”

    陈宛七困得睁不开眼,迷糊道:“换作你在下面试试?”

    “好啊,试试。”

    她胡乱踹了下脚,“你别试了!试试就逝世!”

    继尧也没想真再折腾她,他这宝贝可娇贵得很,但也不忘提了一嘴,“那下回换你在上面?”

    她发昏的“嗯”了一声,浑浑噩噩的睡去,一觉睡到夜里,期间让人抱来抱去都不晓得。

    继尧忙里忙外,将这土屋子里里外外整理一番,忙活完天都黑了,一回眸床上的人仍睡得死沉,生怕她真睡死过去,强行把人叫起来。

    “阿七,你醒醒吧,吃点东西,别睡了。”

    继尧轻晃着她,见她纹丝不动,抬手将她揽到身上,不停的把她摇醒。

    陈宛七根本没睡够,哼哼唧唧的不愿睁眼,耳垂让人咬了一口,气鼓鼓的猛吭一声,张嘴就咬人,咬得自个下巴都酸了才清醒过来。

    她咬在他脖子上,一松口都紫了,陈宛七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眼中顿时闪过一阵诧异。

    屋里头到处都红彤彤的,墙上还贴着“囍”字,地上平添一张小床,床上铺着一层红艳艳的被子,上面绣着又俗又土的大牡丹,晃得她眼睛疼。

    陈宛七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猛晃了下脑袋,眼前的挂彩仍是挥之不去。

    “这是哪呀?”

    继尧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掂了两下,“怎么,睡傻了?”

    她扭头一看,抬手拍了下桌子,实实在在的发出一声闷响。

    “哪来的桌椅?”

    “我搬来的。”

    “那这……”

    陈宛七突然觉得很是眼熟,想起她曾买过的挂彩好像也是这些图案。

    继尧笑道:“你忘了?这些都是你置办的,我去府里拿来了。”

    “你……唔。”

    陈宛七一开口,嘴里就塞了个枣。

    “甜吗?”

    “唔,嗯。”

    她刚嚼下红枣,他又塞了个花生。

    “吃花生。”

    果盘里盛满红枣花生,塞都塞不下,洒得桌上到处都是。

    “你买这么多干嘛?吃不完多浪费。”

    继尧认真道:“陈宛七,咱们成亲了,成亲了你晓不晓得?我同你拜过天地,入了洞房,还做了两回,一回你躺着,一回在……”

    “你闭嘴吧!”

    陈宛七也抓了颗枣堵住他的嘴,谁要听他说这些。

    继尧叼着枣子,义正言辞的说道:“做都做了,还不让说?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得对我负责!”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干了什么坏事,有没有搞错,干坏事的明明是他,老坏了!

    陈宛七咦了他一眼,瞥见他手上红彤彤的,像是染了血。

    “你手怎么了?”

    她抓起他的手摸了摸,手上没有血,仍是红红的。

    继尧轻轻抽手,翻开果盘上层,从底铺满红鸡蛋,随手抓了一颗出来。

    “弄这个染的,你们南方人办喜事不得搞个喜蛋?”

    “诶,你咋知道?”

    小时候逢年过节都得吃个红鸡蛋,吃得都有些怕了,眼下看到这玩意还怪亲切的。

    “你们北方人也这么吃吗?”

    继尧剥开蛋壳递到她嘴边,“不晓得,我又不爱凑热闹。”

    陈宛七张嘴咬了一口,“那你怎么知道这习俗?”

    “我去月港那会碰上过娶亲的,成个亲搞得浩浩荡荡,逢人就塞个喜蛋,想不知道都难。”

    “你还知道什么?”

    “我想想……啊,我还知道啊,我家娘子可是月港最好的绣娘!”

    继尧一脸坏笑,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切,你这心机鬼,当初是故意赖在我家门前不走的吧?你既然成心找死,为何还要让我给你缝伤口?”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说了也不许生气。”他慢条斯理的说着:“我一眼便知你是个手笨的,就想试试你能不能扎死我。”

    ……

    她抬手往他脸上轻拍一下,红袖撩过他的脸颊,陈宛七垂眼一看,身上还披着红衣。

    “这又是哪来的?”

    继尧的神情忽而有些沉重,他收起玩笑,坦白道:“我都想过了,大不了就带着你私奔,什么都不管了。”

    陈宛七听得目瞪口呆,“你个古早非主流,还想私奔?鬼才要跟你私奔哦!”

    他突然敏感道:“那你要和谁私奔?”

    “不是,你脑子有坑吧?打算这辈子都不回京城了?你爹怎么办?你大哥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同那老头的关系,至于大哥……反正他有嫂嫂。”

    “不许乱想!”陈宛七打断道:“你不想家我还想呢!想吃……嫂嫂做的饺子。”

    继尧不悦道:“我从早到晚伺候你,你就只想着嫂嫂的饺子?”

    “你什么醋都吃是吧?”她戳着他的心窝子,一字一句的审问道:“朱大人,你还想怎样啊?啊?我都让你吃干净了!你、还、想、怎、样?”

    “我还想……”

    ……

    “你不想吗?”

    ……

    “再来一次?”

    “……我想死。”

    继尧摸进她的腰间,她这身子不禁折腾,他心里有数,闹了许久也没真把她办了,最后还是自个去外头待了半天才回来。

    陈宛七趴在床上翻来覆去,身后贴上一片发凉的胸膛,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怎这么凉?”

    “你说呢?”

    大半夜猛冲凉水,凉得彻底才敢进屋,这会瞬间又邪火缠身。

    陈宛七有理有据的说着:“你就是憋太久,一弄就没完没了,回头让谈昙给你开点降火药吃吃。”

    继尧埋怨道:“陈宛七,你还真是大度。”

    “我又不是说那个,这是心里问题,凡事都闷在心里压着,会憋出病的,没成不举就不错了。不过这下反倒让我遭罪,哎呀你烦死了。”

    “这就烦我了?”

    “烦,神烦。”

    继尧静静的躺在她身后,这会静悄悄,必然在作妖。

    一只手钻进她胸前,牢牢扣在肩头,非要用这别扭的姿势贴在一起,哪怕早已彼此契合仍是不安。

    “陈宛七,以后都有商有量的,行不行?”

    “嗯……”

    “那你不许再弄伤自己。”

    “行吧。”陈宛七轻叹一声,“那你……别让人砍死就成。”

    这话听着还挺让他失落,“你对我就这点要求?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人生无常,看开点吧。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没了,我可不当寡妇,立马就改嫁,没得商量。”

    “你果真如此狠心?一点都不念着我?”

    陈宛七掰着他的手,“你撒手。”

    继尧不情不愿的稍稍松开,她转身面对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道:“夫妻同心嘛,大人素来心狠,我自然得学着点。”

    “夫妻同心?你管这叫夫妻同心???”

    继尧让她给气笑了,好一个夫妻同心。

    “陈宛七,我可不像大哥那般心善,我若是死了,做鬼都会回来找你。”

    陈宛七淡定道:“哼,就这?到时候可别怪我泼你啊。”

    “泼什么?”

    “童!子!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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