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山野村夫,也敢在我们夫人面前满口胡言!”寒霜一字一句地呵斥道,倒是把这土财主给唬住了。

    这土财主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也不敢随意发作,见这丫鬟架势,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的家眷。只得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忍气吞声。

    “杨妍儿,你一口一个夫君,你的夫君此时正在皇宫内朝贺。我朝惯例,贺岁之时,无论官员大小,需得携妻参拜,以示夫妻和睦,家国兴旺之意,”樱宁笑意盈盈地看着杨妍儿说道:“为何你落单了,才有这闲工夫与我胡搅蛮缠?”

    “那还用问呗,也是个妾呗,”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答话道。

    “呸,怪不得不敢发卖,装得多大的谱,自己都是个妾。还以为您是个王妃娘娘呢!”土财主醍醐灌顶一般,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王妃娘娘,您可得仔细着,待会儿正主来了,知道您在这里猪鼻子插蒜,不知还会怎么发落您嘞。”

    杨妍儿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气得哭骂道:“你才是妾,你们才是妾!”

    “散啰,散啰......”土财主边走边喊道,都不给杨妍儿解释的机会。

    “走喽,走喽,待会儿又要扇耳光啰!”不知是谁,也跟着大喊一声。

    片刻间,围观的人走了一大半。

    樱宁看着此时哭得不依不饶的杨妍儿,忽然了然,李贺说的不是障碍是什么意思。原来他纳了杨妍儿为妾,而非娶她为妻。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樱宁看着委屈得不行的杨妍儿,叹口气。

    “李贺值得你委身为妾吗?”樱宁在心里问道。

    “既然你已得偿所愿,望你以后有所收敛吧,”樱宁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许樱宁,你别得意!做妾都轮不到你!”杨妍儿看着樱宁潇洒地离去,忿忿地咒骂着。

    远远的都还听得见杨妍儿声嘶力竭地咒骂,樱宁却被一人拦住。

    “女公子,您的荷包掉了,”一个言谈爽利的丫鬟双手递上了樱宁的荷包。

    “多谢,”雪梨接过荷包答谢道。

    “姑娘是否需要金疮药,我们这里正好有,”丫鬟看着雪梨红肿的脸颊问道。

    “多谢姑娘,也谢谢你们小姐,我们自己也带了,”樱宁看着丫鬟背后站在阴影里的小姐说道。

    显然,这位小姐和丫鬟目睹了刚刚的全程,樱宁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像雪梨刚刚所说,是污了她许樱宁的名声。因此不愿在此多加逗留,更何况这丫鬟称她女公子,显然是认识她。

    樱宁点头致谢,就准备离开。

    “女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站在阴影里的小姐突然柔柔地说道,款款走了出来。

    樱宁抬眼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丹阳王宴请时,令人印象深刻的薛家贵女。

    “女公子,今日在此遇见,真是天意巧合。那日在丹阳王殿下宴请之时,就对女公子的能言善辩印象深刻,心中委实羡慕佩服。不知小女能否与女公子说上几句话,交上个朋友?”薛家小姐行完礼就娓娓道来。

    樱宁连忙回礼道:“薛小姐真是客气了,不知小姐怎生称呼。”

    “小女单名一个宁字,不知女公子如何称呼?”薛宁抬眼看着樱宁柔声说道。

    “许樱宁。”

    “女公子,这是我们府中最好的金疮药,消肿止痛最是有效,女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给丫鬟用吧。”薛宁说罢,就双手递上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樱宁看了一眼雪梨,双手接住回谢道:“小姐一番好意,樱宁却之不恭了。”

    薛宁甜甜地笑道:“女公子放心,今日之事,小女必定守口如瓶。”

    樱宁一愣,回神后说道:“那在此谢过小姐了。”

    ——

    李恪这几日已经和这伽罗山上的圆圆和平共处了。

    每日在山顶练剑之后,都会坐在圆圆旁,聊上几句。谁让这伽罗山空无一人,樱宁也受伤躺在府中,李恪有时候觉得日子变得很长,可是也没有理由去见这圆圆曾经的主人。

    昨夜宫内举办了盛大的贺岁礼,李恪出宫后在长宁街逛了几遍,也没有遇见想遇之人,于是清早又来和圆圆聊几句。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李恪正准备离去。

    就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宁儿,这边,小心路滑。”

    一声宁儿,又让李恪警觉起来,难不成这李贺又带樱宁上山来了?李恪连忙跃上树干,像当日一般藏身起来。

    “小王爷,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带你看看我们蜀地的食铁兽,”李贺兴趣盎然地说道。

    女子嫣然一笑,可是脚底却打滑,差点摔倒。

    李贺连忙伸出手,一把握住女子的手:“小心,雪地滑。”

    李贺拉着女子的手,走到圆圆面前说道:“宁儿,你看,这就是我们蜀地的食铁兽,可爱吧。”

    “嗯,圆滚滚的甚是可喜。”

    “等你嫁到蜀地以后,我就带你去看真的食铁兽如何?”

    “小王爷,您别拿我取笑,我......”

    “嘘,”李贺伸出手对天起誓道“苍天在上,我蜀地李贺,愿娶京城薛宁为妻,苍天不负,皇天作证,若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小王爷,不可,”薛宁伸出手遮住李贺的嘴:“不可胡乱起誓。”

    李贺伸出双手抱住薛宁说道:“既然我们两人心悦彼此,为何不可。”

    薛宁把头靠在李贺怀里,柔声说道:“我怕......”

    “你怕什么......”李贺不解。

    “小王爷,要是我说了,您可别取笑我。”薛宁把丝帕盖在脸上娇羞地欲言又止。

    “你别怕,我为你做主。”

    “我怕......我怕您的表妹”薛宁柔柔弱弱地道出原委:“昨夜我在长宁街放船灯,祈愿......”

    “祈愿什么?”

    “不告诉您。”

    “快说......”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李贺大喜,看着薛宁的眼睛说道:“宁儿,你,是为我们许的吗?”

    “不告诉您,”薛宁红了脸,伸手抱住李贺答道。

    “就在船灯飘走之时,我就听见您表妹在那里和许府女公子吵了起来。”

    “樱宁?她们吵什么?”李贺一下子警觉起来。

    “不知道吵些什么,只听得您表妹一人的声音,我吓得都不敢出声。”薛宁仿佛还心有余悸,伸手抓紧了李贺的衣衫。

    “她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满嘴都是贱种贱坯贱人,我满脑子都听得嗡嗡作响,闭眼都是她声嘶力竭的咒骂声......”薛宁柔柔地娓娓道来:“那日在丹阳王殿下的宴请上,这许府女公子是那么地口齿伶俐,可是昨日在河边,被您表妹一顿数落,竟然答不出一句话来。”

    “围观的路人还不嫌事大,撺掇着让您表妹以正室之姿把许府女公子当做小妾发卖了,”薛宁攥紧了丝帕,有些声抖地说道:“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居然就在那里竞相抬价,就要把女公子买了去。有一位大哥仗义执言,劝您表妹万不可为此,不料被您表妹的丫鬟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什么!樱宁怎么样了?”李贺紧张地抓住薛宁的手腕问道。

    “小王爷,您弄疼我了,”薛宁微微皱着眉头想收回手臂。

    李贺低头看着手,自觉失态,连忙松开。

    “后来,不知怎么地,人群就散了,”薛宁看着李贺颇为善解人意地说道:“小王爷,您放心,我给女公子送金疮药的时候,她还好。”

    “什么金疮药?樱宁受伤了吗?”李贺觉得心都提了起来。

    “女公子还好,就是她的贴身丫鬟,替她挡了您表妹扇来的耳光,一张脸肿胀得老高,我于心不忍,就送上了金疮药。”

    李贺没有想到杨妍儿在外竟然如此嚣张,也不知道她为何找上了樱宁,正没个头绪,低头不语。

    薛宁也半晌不语,接着就悠悠叹口气说道:“您表妹一口一个夫君,小王爷,您是她的夫君吗?”

    李贺沉吟半晌,说道:“不是,她只是我收的一房妾室。我不是她的夫君,我是她的主子。”

    薛宁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您说,我怕不怕,我怕她生我的气,抬手就给我一耳光,”薛宁俏皮地说道。

    “你嫁给我,你就是她的主子,你想打想骂都随你,你还怕她什么,”李贺望着薛宁的眼睛说道。

    薛宁脸上一红,娇嗔道:“您还在拿我取笑,还不是上次您从我这里抢去的嫣红丝帕惹的祸,您表妹还以为是女公子的,当众摔在女公子脸上说她勾引她夫君。”

    李贺伸出手放在薛宁双唇上,摇摇头说道:“不是她的夫君,是你的夫君。”

    “再说,那红丝帕不是我抢的,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说罢,李贺就吻上了薛宁双唇。

    ——

    等到二人好不容易走后,李恪跳下树干,走到圆圆面前说道:“圆圆,你受委屈了。”

    回到书院,李恪犹豫着是否抱着长相思回一趟王府。就在这时,李恪看见樱宁正蔫头耷脑地往兰芷楼走来。

    李恪坐回窗前,轻拨琴弦,弹起了那首长相思。

    樱宁听到琴声,抬头望着李恪的房间,索性坐在了石阶上,双手托腮,闭眼聆听。

    “真好听,”樱宁弯起嘴角,露出了笑容。

    若是此时,也有人为杨妍儿弹奏一曲,那她心里的委屈大概也可消去大半吧。

    可是,杨妍儿自昨夜贺岁礼后就再也没有看见李贺,自己满腹委屈无处述说。

    看着眼前已经凉透的夜宵,杨妍儿眼角滑落几滴泪。

    “表哥还没有回来吗?这都快一天一夜了......”杨妍儿问道。

    “小姐,都过了子时了,太晚了,您先歇下吧,”寒霜劝慰道。

    “要是姑姑在就好了,”杨妍儿难过得想到:“自离开王府,就没有人替自己主持公道了。”

    饶是这样,也只得胡乱睡下,可是一点都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许樱宁那得意的脸。

    “贱人,看我怎么整治你!”杨妍儿咬着嘴唇忿忿地说道。

    心里骂着樱宁,睁眼到天微微鱼肚白。杨妍儿终于按捺不住,起床简单地梳了个发髻,就带着寒霜往李贺的房舍赶去。

    看见李贺的房舍亮着一点微光,杨妍儿大喜。

    “表哥,你回来了吗?”杨妍儿不待禀报,直接推门而入。

    往里走去,只见李贺床幔垂下,杨妍儿轻手轻脚地拉开床幔,不见李贺,却大惊地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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