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峥手持利剑将匪首的人头斩断的一瞬,山寨外便传来了马蹄铮铮作响和纷乱的人马之声,萧峥看看已然死了一屋的山匪,心道莫非还有余党隐匿在别的地方,现在才赶来增援?萧峥浓黑似墨的剑眉先是未蹙,旋即又立马舒展,手腕一动,手中光华流转的宝剑已被他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重新又变回了戒备的姿势,口中喃喃自语道“来的正好,让我再杀个痛快!”

    “砰!”的一声巨响,为了防止贼人逃跑而被萧峥特意关闭并拴起来的沉重木门应声倒地,扬起了满天的灰尘,萧峥紧了紧手中的剑柄,目光灼灼,尽力的看向一片的烟雾迷蒙后的敌手,以求博得先机...

    “花垣健锐营在此!尔等速速投降!”铁甲凛凛的声响中一女子威严清正的清呵声响起,使得萧峥一怔,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的剑。

    萧峥只见一个挺拔高挑的女将身影穿破层层的迷雾,势如破竹一般的直戳入他的眼底,她一身亮银色铠甲,长发以嵌宝银冠束于头顶,如墨似云般的发尾遗于脑后形似马尾,她手中一柄长枪锐利,状若梨花的枪头在昏暗的暗室中依然银光点点,整个人英姿飒爽,含威的凤目正看向他,目光中透着些微的讶异和警惕。

    “你是何人?”裴武江冷冷的开口问向眼前的男子,她身为花垣司军奉命剿匪,今日她刚刚剿灭的散在外围那些散兵游勇打到了马匪的老巢,意图一举铲除匪患,谁知竟看到了眼前这样的一幕,她方才目光微扫之下便看清了屋中的贼人全部死于一剑封喉,再看向屋中唯一存活的那男子手中的剑...想必他便是始作俑者,只是还不知这人是敌是友,顾才有此一问。

    “念川梨花枪...这么说来,你是花垣司军裴武江?”萧峥凝视了裴武江手中的兵器良久的时间,才默默的开口,语气莫名的有些深意,心中暗自思量,没想到能这样碰到自己今生可能的宿敌...人生啊,还真是奇妙的很。将脑中的念头甩了甩,萧峥抿唇一笑,掩藏了真实的姓名拱手道“在下...楚峥,玄虎人士,只是不忍百姓忍受匪患才贸然出手,久仰裴司军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啊。”

    玄虎啊...裴武江微微点了点头,怪不得这男子的武艺这般好,这莽郡本就是花垣与玄虎两城之间的交接,这伙匪徒藏身的莽山更是分水岭一般的存在,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也就并不奇怪了。这样想来,裴武江便放下了些防备,面上也带上了些笑意的拱手回礼道“原来是如此,那武江便替花垣百姓多谢楚公子的仗义援手。”

    萧峥赶忙道“裴司军客气。”说完便又不自觉的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了目光,因着一些复杂的因由对她有些好奇,好像又因着些别的什么心跳的有些快...

    而此时的裴武江也是在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一身的墨色衣袍,身量修长矫健,面容英挺俊逸,特别是一双剑眉星眸生的十分好看,干净清澈闪着英气勃勃的光,像是缀满了漫天的星辰...

    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视着,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凝滞,站在裴武江身边的一位年轻副将的目光有些疑惑的来回看了看两人,似乎是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然而几个来回不经意的一瞟竟瞟到了自己司军白玉似的耳根竟隐隐的泛红,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司军这是...思春了?!又扭头看看眼前俊俏的小哥,他也在直愣愣的看着她家司军大人...有戏啊!

    她的眼睛亮了亮忽的咧开嘴笑了,热情的开口道“楚公子您年少英雄,托了您的福我们的任务也完成的这样迅速漂亮,额...裴司军,不如我们请楚公子到军中一叙,薄酒淡饭以表谢意啊?”说着,她用手肘轻轻的捧了捧裴武江的胳膊,冲着她挤眉弄眼的一阵忙乎。

    裴武江有些被看破了心思的羞窘,恼怒的瞪了嬉皮笑脸的副将赫连宸一眼,面上作烧又不得不板着脸保持着一个身为司军的威严,十分的艰难,她干咳了一声躲避开了萧峥的目光,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声线道“咳,阿宸说着没错,只是不知楚公子可否愿意赏光?”这样说完又有些紧张的抿抿唇,偷眼去瞧萧峥的反应,似乎是期待着他的回答。

    “如此...楚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萧峥的心情十分之好,眸中满溢笑意的欣然应邀。

    因是在行军途中,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的讲究,夜晚的时候便是在大帐之中由裴武江宴请萧峥,再加上一个赫连宸作陪。这三人本就都是青年才俊,又因着裴武江与赫连宸本就是秣马领兵的将帅,而萧峥又生于玄虎萧家这样的司军世家,自幼耳融目染的便是军中之事,虽然还是保持着清醒伪装一二,但说话间自然也多得是相同的话题。

    于是几杯薄酒下肚之后,初见的生疏消弭殆尽,三人便天高海阔的聊了个痛快,不知觉间赫连宸便醉的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只余下裴武江和萧峥还兴致盎然的聊着。

    “我裴家家传的梨花枪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是横扫千军的利器,只是日常间却是不好随身带着。”聊起了自己的兵器,裴武江伸手像是与老朋友打招呼一般,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忘川,又笑着向萧峥道“倒是不如你的念嵬,能陪着你到任何的地方。”说着忽然感兴趣道“可否借你的宝剑念嵬给我一观,我还真是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宝物呢。”

    萧峥闻言爽朗一笑“有何不可。”说着又一挑眉道“那我是否也有幸能见识一下裴司军的忘川呢?”两人相视一笑,便默契的将自己的兵器递给了对方,又细细的看起了对方的兵器。

    手中的宝剑冰冰凉寒沁沁,玄色的剑鞘摸上去的手感确是光滑细腻,这感觉非金非玉倒是十分的稀奇,摩挲半晌,裴武江的拇指微微的一弹,手中的宝剑应声出鞘了一段,一道雪白的剑光闪烁,像是雪地里皎洁的月一般,明亮又寒凉的凌厉,使人一观便知其剑的锋利迫人,裴武江不禁赞不绝口“听闻这剑是取了山中异兽的巨齿,由得剑圣陆祖用鬼蜮幽火煅炼了整整十三年而成的一柄邪剑,锋利无比却也嗜血成性,不知有多少人被其迷了心智...啧啧,真没想到,它也会有被驯服的一天。”说着她又看向萧峥,目中的欣赏和感佩毫不掩饰“能驯服它,足以证明你的正直坚毅,楚峥,我很幸运能结识你这样的英雄。”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直率的肯定,萧峥的心怦怦的跳的厉害,面上作烧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肯定是脸红了,他紧了紧握着忘川的手,感觉手心都湿漉漉的出了汗,勉强镇定的回道“凡是被迷心智者,皆因本身就心存恶念,峥始终心存道义,又怎会被区区兵器影响呢。”

    裴武江展颜一笑,愈加赞许道“好一个心存道义,本应是如此的!”说着双手捧起了酒碗向萧峥道“只此便值得你我共浮一大白了。”说着便与萧峥一碰酒碗,两人同时仰头饮下了碗中的美酒。

    酒酣耳热,萧峥手中为两人又斟满了酒,口中道“说起来又有哪一个兵器比的上你的忘川呢?这正义之枪配着历代忠正的裴家,保家卫国,正气凌然不可冒犯,这才是兵器最好的归宿!”就连...就连他父亲玄虎司军的那把山海剑都是比不上的。后半段的话萧峥默默的在心中自语道,起码这枪没有沾过任何无辜之人的血,而那山海剑...萧峥想着却也是有些百味杂陈。

    裴武江敏锐的感觉到了萧峥情绪的变换,于是皱了皱眉头,转移了话题玩笑着道“说起来,忘川,念嵬...这两个名字道像是般配的很...”此言一出,裴武江自己都觉得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心头一颤,不好意思了起来。

    两人怔怔的凝视着对方,又立马有些无措的移开了目光,只觉得对方的想法和对于事情的理解与自己如出一辙,随时相识不久,可他们的交谈往往是心领神会,仿佛给了他们一种错觉,觉得眼前的人便如同是这茫茫的世间的另一个自己一般,那样的契合,仿佛天生便该是在一起一般...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屋中仅余下了赫连宸醉酒沉睡过去的酣睡之声,和“风露白”醇厚的酒香四溢。

    默默了良久,裴武江似是不经意般的缓缓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与意气相投之人把酒言欢太过于痛快,以至于萧峥都忘了他们的相遇仅仅只是短暂的巧合,直到此时裴武江问出了这话,他才猛然间想起他们即将面临的别离,一时间浓重的失落涌上的心头,他垂下了眼帘,半晌才开口道“趁着年华正好,四处看一看这神州山水。”

    听闻了这样的话,裴武江的眉头微微一蹙,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的话中有着淡淡的失意和凄凉,然而设身处地的想想,这时的他正在正好的年华,单单从他只身匹马勇闯匪巢一事便能见他的忠肝义胆武艺超群,这样的男子,这样的年华,又是出身于玄虎这样的男权之国...却是只能寄情于山水,这样隐隐的郁郁不得志...裴武江幽幽一叹,她觉得自己许是真的喝多了酒,竟是冲动之下不舍他难过一般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这样忽然的亲近惹得萧峥心神一荡,那只温暖修长又带着薄茧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在他看来这样大胆的动作似乎永不会由女子做出,然而他又旋即反映了过来,这也并不是在玄虎那样约束女子的地方,而是在花垣...那么现在他是被轻薄了吗?有些好笑的这样想着,却是没有躲开那只手,那样温柔和怜惜的抚摸,他也并不讨厌...

    “我的差事暂时了了,你孤身在花垣行走多有不便,你若是不嫌弃...我陪你走一趟吧。”见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触碰,裴武江的眼中暗芒微闪,虽是存了十分安慰的心思,却也不知不觉中夹杂了私心的开口提议道。

    萧峥闻言讶异的微抬眼睫,心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涌上了欣喜,他脱口道“这...这样麻烦如何使得?”

    裴武江没有被拒绝,便明白了萧峥真正的回答,于是只是笑着温声道“没什么的,也算是借了你的光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不知你可愿随我同行?”

    萧峥的眼神闪亮,激动间伸手抚上了裴武江的手,口中道“峥,荣幸之至!”

    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融洽,却不知假作醉酒其实听得起劲的赫连宸正激动不已,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心中高呼,终于!终于!二十二年了,她家司军终于开窍知道思慕俊帅小郎君了,她可太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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