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家制符一道本该是只传女不传男，但这第五羡风也是个奇男子，不仅与中原凤家家主凤以初联姻，还凭借一己之力从他其余的八位姐妹兄弟中脱颖而出，破例习得了制符之道，不过三年就成为了顶阶的天符师，在北境皇族中拥有很大的威望，而凤霄天资聪颖，自然就成了第一位外姓符箓师。
“帮我保住小皇子，灵符有的是。”凤霄所制的符其威力相较于第五羡风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随手抽出几张，递给了方知玖。
“本道自当尽力一试。”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方知玖不再抱怨。
看着凤霄的背影，方知玖摇了摇头，无论怎样，此人都是她的至交好友，就是没有这些符，她也照样会拼尽全力帮这个忙。
偏院内，凤穆槿在廊下歪着小憩，这两日他受了大惊吓，容易疲乏。
凤霄缓步走至跟前，识海内的波动意味着小皇子此刻浅眠多梦，她挥退了守院的小道士，随后将手指搭在了他的眉心，缓缓输入灵力，雀阴魄感受到了主人的灵力，乖乖的干起了活，不多时，凤穆槿的眉头便舒展开，呼吸重了些许。
日头西斜，寒意袭来，凤穆槿的下人和行囊还没赶来，凤霄只好脱下她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凤穆槿的身上。
“凤长老。”
一声轻唤，令凤霄动作一顿，她有时候挺怀疑自己的能力，明明刚刚输给他灵力够他睡一阵了，怎么这一下又醒了。
“吵醒你了。”凤霄收回手。
凤穆槿不想说是因为闻到了蘅芜香才欢喜醒来，只道：“做了梦，惊了一下。”
他手一动，摸到了凤霄的外袍，不由的攥紧了些，随后他又觉不妥，即刻坐起身来，将袍子还了回去。
“难得出宫，可有想去的地方？”接过外袍，凤霄绕到他的身后，替他整理了一下发冠。
哪怕是不经意的动作，对凤穆槿来说还是太过于亲昵，他僵住了身体，不知该欢喜还是气恼。
“本宫奉旨出宫，言行可没有凤长老这般自如。”
凤霄听他话中带刺，但不知缘由，只好道：“都已经到了外头，你无论想去何处我都能办到，女皇那我也自然有法子遮掩。”
凤霄所言，凤穆槿自然相信，她有那只大鸟，天涯海角不也是片刻即达。
他本想硬气些，不被凤霄左右情绪，奈何外界一切，令他向往不已，且又有凤霄作陪，诱惑实在太大，心念一松，对着凤霄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即刻启程。”
“即刻启程？殿下想去何处？”凤霄没有料到小皇子会将欺君之事答应的这么快，明明此前一言一行还处处考虑着他的父君与皇姐。
凤穆槿想了一下，得了一去处：“去辽州。”
辽州是火凤北垂之地，出了火凤的疆域再往北便是第五家的地盘。
三皇女凤文浅所在玄甲军的驻扎之处便在辽州，那玄甲军的将军便是昨日殿上那死者的母亲，李府的家主，李岚。
今早，凤霄刚派了人去辽州探查毒杀案一事。
“你想去玄甲军营见三皇女？”
“只是想去看看皇姐守着的城池是何模样，届时若是能见到皇姐，自然最好。”
辽州与万宁观相隔千里，此时还是初春之际，冬日里落的雪怕是都没化完，凤霄怕小皇子受不住冷，婉言道：“辽州自然能去，只是此时那边还冷着，可不比帝都暖和，不如殿下歇几日，带上小厮，备些东西再出发。”
凤穆槿听后从腕上褪了只玉镯下来，递到她手上，“不用等他们，把这个拿去当了，当做路上的盘缠就是。”
凤霄都要被逗笑了，她把玉镯拿在手中看了下，没有意外的在上面看见了造办司的刻印。
外头的当铺怕是没有人敢收这宫内的东西。
她把镯子收入怀中，随后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他，“凤府所辖当铺也不少，殿下这镯子品相甚佳，不如直接当给我可好。”
穆槿差点都忘了眼前这人是除了长老的之外的另一重身份，然而此刻再想把镯子讨要回来不免会让她觉得皇室小气，只好作罢。
他气鼓鼓的接过银票道：“还不出发。”
小皇子的模样实在讨喜，凤霄只好笑着遵命，与他一同行至观门口，随后将羽翮唤了过来。
羽翮见到凤穆槿，欣喜的在半空飞了一圈，才落到地上，化成一匹骏马。
“主人您又来接这个漂亮人类游玩啦，今日去何处？”羽翮喷出鼻息，凑在凤穆槿跟前。
凤霄一把将她的马头推到一边，没有搭理她，而是问凤穆槿：“殿下可会骑马？”
凤穆槿自知骑术不佳，然而看到羽翮，倒有了些底气，他利落的翻身上马，“骑术是皇女皇子必修之课，本宫自然会些。”
羽翮开智之时就跟在了凤霄的身边，步子极稳，就是三岁孩童到了她的背上也不会有危险，凤霄倒不担心，任由他上了马，随即自己也在马厩中找了匹马，“那便出发吧，今日天色已晚，殿下可先到永城歇脚。”
两人疾驰而出，一路向北，只留下闻讯而来的方知玖石化当场，片刻后一张传信符才在半空中缓缓飘来。
方知玖咬牙切齿。
你哄美人开心，留我在这替你们顶着要砍头的罪名!
与此同时，司琴也收到了传信符，她当即带着玉兰调转马车头，朝着北方而去。
行路至戌时，凤霄见小皇子已十分疲乏，好在永城就在前方。
此刻已是宵禁时分，凤霄随便找了块驭灵卫参将的路引递给守备查验，更深露重，永城守备看不清她二人的脸，可路引为真，驭灵卫是天子近卫，不受他人制约，她也只能破例在宵禁时开了城门。
入城后，凤霄找了一家客栈，那客栈掌柜见到凤霄时，瞌睡虫都吓跑了，忙不迭的将后院里里外外又整理了一遍。
“这客栈也是你的？”凤穆槿一路上本已经做好了独自睡客栈的打算，不料到了地方后，竟是个不小的宅院。
“永城商业繁荣，我是个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地方，这个宅子太大了，空着也是空着，就改成了客栈，也便于打探消息。”凤霄边解释边给羽翮喂了几颗丹药，她便开心的找了棵树飞上去栖着了。
“主子，您怎么亲自来永城了。”柔和的男声从凤穆槿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是一个长相艳丽的男子，眼角里有着藏不住的风流魅意。
男子与他擦肩而过，衣衫浮动处，留下的是浓厚的甜香。
那男子走至凤霄身旁，抬手便挽住了她的胳膊。
“主子，奴好想你。”
正当凤穆槿震惊于他的大胆时，凤霄竟然还搂过了他的腰肢。
她风流名声在外果然不是假的。
“按他的身量找些男子的衣裳来，不要熏香。”
“哟，这又是哪家的小公子，如此贵气可人，怪不得能入了主人的眼。”那男子放开了手，转而贴住了凤穆槿。
甜香腻人，熏得他难受，他没有言语，只往一侧退了几步。
“下去吧。”凤霄语气微微有了些变化，那男子便敏锐的觉察了出来，乖乖的收敛了神色，退了下去。
凤霄开窗散了散空气中味道，这种甜香有助情的效果，虽迷不了她，但想迷小皇子则不在话下。
“殿下，一会会有宵夜送来，您用完后好好休息，明天再走上一日，便能到定都。”雀阴魄剥离后，她的伤时好时坏，需要及时运功。
刚走出房几步，她又马上退了回来，对着小皇子道：“凤府的情报网遍布整个大陆，瑜遥是永城暗线的头目，做的是皮肉生意，轻浮了些，你不必理会。”
这种绝密的消息，就这么被凤霄随意的透露给了他。如此坦诚，令凤穆槿上涌的酸意一下子压了下去，他有些别扭，“这些密档，不必讲与我听。”
我不讲？我再不讲，今晚这觉都没法睡了。
瑜遥来过后，小皇子的思绪乱飞，凤霄为了保住识海，还是解释了一下，现在看来效果还算显著。
她的这位殿下，十分好哄。
“驭灵卫效忠皇室，自然不能欺瞒殿下。”
驭灵卫…
凤穆槿把这几个字在嘴边念叨了一下，转而问她：“如此说来，本宫在此，驭灵卫应当担起护卫之责才是。”
“确是如此…”凤霄挑眉看他，想听他琢磨出了什么东西。
只见他一个跨步握住了凤霄的手腕，冷声道：“那在本宫回宫前，你应当寸步不离的跟着本宫才是。”
“我今日未曾离开殿下半步。”凤霄叹息，她好像已经知道小皇子要说什么了。
果然，他随后又说：“今天有人要杀我，晚上定也不会安全，你得替本宫守夜。”
“这是我的宅院，没有我都准许，老鼠都不可能进来一只，殿下大可放心。”
她早就在后院里布下了阵法，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小皇子指尖的凉意透过薄衫，清楚的落在她的腕上，她的心里涌出一阵酥麻感，让她舍不得再说出推诿的话。
算了，在哪打坐都是打坐。
“殿下若是担心，这几日我就在外间替殿下守夜。”
凤霄又拿出一枚精巧的玉戒，她轻托起小皇子的抓着他的手，将玉戒套在了他的尾指上，“若真的遇袭，殿下摔碎此玉，无论我在何处，都会立刻来救你。”
直到凤穆槿躺到榻上时，他才偷偷伸出手，将那枚玉戒褪了下来，放在掌心中摩挲。此前凤霄与他所有肌肤的接触都是不得已，只有这一次，是她主动的与他亲近。
这难道是将发带拿回后的补偿吗？
他一把拽住被子，蒙在头上，又忍不住留出一只眼睛，看向门口。
今日他用了最跋扈的态度对她，为的就是出一口被夺走发带的气，不过，她好像完全没有生气，反而将他各种无理的要求一一应下。
他此刻与那人不过一门之隔，烛火摇曳，他甚至可以看到门后那道绰约黑影。
这个火凤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竟然真的愿意屈尊为他守夜。
如此纵容，那他是不是可以要的更多些。
屋子里到处都是蘅芜香的气息，这位平日里换个寝殿都要认床的小皇子就这么攥着玉戒熟睡了过去。
终于睡着了，屋外的凤霄松了口气。
小皇子对她情愫愈发明显，哪怕她尽心尽力的维持着风流纨绔的名声，甚至当着他的面搂着别的男子，也能轻易的释怀，他的胆子也大，见到瑜遥后，还有学有样的来亲近她。
凤霄握了握拳，好似还能感受到掌中的凉意和嫩滑的触感。
破晓前夕，窗外传来一丝响动。
凤霄警醒，她收势起身，打了个隔音的术法后才打开了前门。
“何事？”
“主子，保护永城的离火阵被破了。”屋外是瑜遥的身影，只是此前他还是浓妆艳抹，婉转娇媚，此刻倒是卸了个干净，只穿着寻常男子的衣服。
外貌改了，他的性子却没变，见到了凤霄，还是很自然的贴了过去。
凤霄把手从他怀中抽了出来，“守永城的驭灵卫呢？”
“最近的邪物如此凶猛，那几个驭灵卫哪里挡得住，让它给跑了。”瑜遥不依不饶，说话间又想把身体蹭过去。
“近期妖魔邪祟愈加猖狂，你们务必要守好百姓，莫要引起恐慌。”
最近几年，凤霄收到邪物伤人的信息越来越多，连灵媒之主墨螭都亲自探查寻因了。好在，都是些小杂碎，还不成气候。
胳膊又被缠上，凤霄微微皱眉，她指了指一旁三步开外的地方，“去那站好。”
“主子，您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还没见您这么小心过谁呢，居然亲自守夜。”瑜遥媚眼如丝，委委屈屈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仅本尊要给他守夜，你一会也要去伺候他更衣。”
“我伺候他？”瑜遥不太情愿，撅着个嘴挖苦道：“他难道还是宫里的皇子不成，需不需要我再抽调些兄弟来。”
“也是，按仪制至少需要八个。”
并非是她刻意作弄瑜遥，而是小皇子离了宫女随从，怕是连穿衣挽发都是难事。
“主子!”瑜遥有些气，“这么些年我们这些仰慕着您的兄弟，您就是另眼相待都未曾有过，他不过是相貌出众了些，您也不必如此偏爱于他吧？”
“本尊何时偏爱他了？”凤霄不解。
瑜遥举起一根手指，“你把羽翮给他骑了。”
“羽翮也不是只“”载过本尊一个人。”
瑜遥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您与他寸步不离，就连说个话都下了术法怕吵醒他。”
“你方才不是说了，他是皇子，士农工商，本尊说到底只是个商人，必须敬着他。”
“他果真是皇子？不愧是我主子，连皇子都能骗到手。”得知凤穆槿身份，瑜遥装了半天的委屈劲都没了。
凤霄觉得他这个词用的有些不对劲，这两日，明明都是按着小皇子的吩咐来的，“什么叫骗到手，皇子之令，怎能不从。”
“所以还有最重要的。”瑜遥又掰出一根手指，“他浑身上下都有您的味道!”
“你鼻子不好使就捐了…”
前面的她可以都认了，但这话她可认不了。
“男子的嗅觉和你们女人又不同，我们能分辨出几百种不同的气味，这位皇子殿下的身上，明明都是您本源灵气的味道。”瑜遥此刻的怨气很重，他追随主子十年都还没爬上过她的床，怎么这个看着嚣张跋扈的皇子就这么好命呢。
“灵气也有气味？”这超出了凤霄的认知。
“别的驭灵师自然没有，可主子您的灵气充裕的都有了实体，奴的鼻子又比常人更灵些，昨夜见到他时，一下子闻出来了。”
这么说下来，他闻到的应当是小皇子身上定魂珠的味道。
这件事她解释不了，只能告诫瑜遥，“他清白之身，你莫要胡言，污了贵人清誉。”
“看吧看吧。”瑜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主子，“您平日里明明手段强硬，说一不二，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跟一个下属解释这些，这还不算偏爱吗，主子，您若是真的娶了皇子，可别忘了将小侍的位置留一个给奴。”
凤霄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觉得瑜遥说的其他话不无道理，她对小皇子不仅有求必应，更是有十足的耐心，与她此前想要进退有度，减少往来的初衷偏差太多。
“你下去休息吧，遣几个宅中的小厮来。”
她这个只装着家国百姓的脑袋，可能要开窍了，需要思考一阵子。
她站在内屋的门口，透过缝隙，刚好能看清小皇子的眉眼。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偏爱他的。
“帮我保住小皇子，灵符有的是。”凤霄所制的符其威力相较于第五羡风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随手抽出几张，递给了方知玖。
“本道自当尽力一试。”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方知玖不再抱怨。
看着凤霄的背影，方知玖摇了摇头，无论怎样，此人都是她的至交好友，就是没有这些符，她也照样会拼尽全力帮这个忙。
偏院内，凤穆槿在廊下歪着小憩，这两日他受了大惊吓，容易疲乏。
凤霄缓步走至跟前，识海内的波动意味着小皇子此刻浅眠多梦，她挥退了守院的小道士，随后将手指搭在了他的眉心，缓缓输入灵力，雀阴魄感受到了主人的灵力，乖乖的干起了活，不多时，凤穆槿的眉头便舒展开，呼吸重了些许。
日头西斜，寒意袭来，凤穆槿的下人和行囊还没赶来，凤霄只好脱下她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凤穆槿的身上。
“凤长老。”
一声轻唤，令凤霄动作一顿，她有时候挺怀疑自己的能力，明明刚刚输给他灵力够他睡一阵了，怎么这一下又醒了。
“吵醒你了。”凤霄收回手。
凤穆槿不想说是因为闻到了蘅芜香才欢喜醒来，只道：“做了梦，惊了一下。”
他手一动，摸到了凤霄的外袍，不由的攥紧了些，随后他又觉不妥，即刻坐起身来，将袍子还了回去。
“难得出宫，可有想去的地方？”接过外袍，凤霄绕到他的身后，替他整理了一下发冠。
哪怕是不经意的动作，对凤穆槿来说还是太过于亲昵，他僵住了身体，不知该欢喜还是气恼。
“本宫奉旨出宫，言行可没有凤长老这般自如。”
凤霄听他话中带刺，但不知缘由，只好道：“都已经到了外头，你无论想去何处我都能办到，女皇那我也自然有法子遮掩。”
凤霄所言，凤穆槿自然相信，她有那只大鸟，天涯海角不也是片刻即达。
他本想硬气些，不被凤霄左右情绪，奈何外界一切，令他向往不已，且又有凤霄作陪，诱惑实在太大，心念一松，对着凤霄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即刻启程。”
“即刻启程？殿下想去何处？”凤霄没有料到小皇子会将欺君之事答应的这么快，明明此前一言一行还处处考虑着他的父君与皇姐。
凤穆槿想了一下，得了一去处：“去辽州。”
辽州是火凤北垂之地，出了火凤的疆域再往北便是第五家的地盘。
三皇女凤文浅所在玄甲军的驻扎之处便在辽州，那玄甲军的将军便是昨日殿上那死者的母亲，李府的家主，李岚。
今早，凤霄刚派了人去辽州探查毒杀案一事。
“你想去玄甲军营见三皇女？”
“只是想去看看皇姐守着的城池是何模样，届时若是能见到皇姐，自然最好。”
辽州与万宁观相隔千里，此时还是初春之际，冬日里落的雪怕是都没化完，凤霄怕小皇子受不住冷，婉言道：“辽州自然能去，只是此时那边还冷着，可不比帝都暖和，不如殿下歇几日，带上小厮，备些东西再出发。”
凤穆槿听后从腕上褪了只玉镯下来，递到她手上，“不用等他们，把这个拿去当了，当做路上的盘缠就是。”
凤霄都要被逗笑了，她把玉镯拿在手中看了下，没有意外的在上面看见了造办司的刻印。
外头的当铺怕是没有人敢收这宫内的东西。
她把镯子收入怀中，随后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他，“凤府所辖当铺也不少，殿下这镯子品相甚佳，不如直接当给我可好。”
穆槿差点都忘了眼前这人是除了长老的之外的另一重身份，然而此刻再想把镯子讨要回来不免会让她觉得皇室小气，只好作罢。
他气鼓鼓的接过银票道：“还不出发。”
小皇子的模样实在讨喜，凤霄只好笑着遵命，与他一同行至观门口，随后将羽翮唤了过来。
羽翮见到凤穆槿，欣喜的在半空飞了一圈，才落到地上，化成一匹骏马。
“主人您又来接这个漂亮人类游玩啦，今日去何处？”羽翮喷出鼻息，凑在凤穆槿跟前。
凤霄一把将她的马头推到一边，没有搭理她，而是问凤穆槿：“殿下可会骑马？”
凤穆槿自知骑术不佳，然而看到羽翮，倒有了些底气，他利落的翻身上马，“骑术是皇女皇子必修之课，本宫自然会些。”
羽翮开智之时就跟在了凤霄的身边，步子极稳，就是三岁孩童到了她的背上也不会有危险，凤霄倒不担心，任由他上了马，随即自己也在马厩中找了匹马，“那便出发吧，今日天色已晚，殿下可先到永城歇脚。”
两人疾驰而出，一路向北，只留下闻讯而来的方知玖石化当场，片刻后一张传信符才在半空中缓缓飘来。
方知玖咬牙切齿。
你哄美人开心，留我在这替你们顶着要砍头的罪名!
与此同时，司琴也收到了传信符，她当即带着玉兰调转马车头，朝着北方而去。
行路至戌时，凤霄见小皇子已十分疲乏，好在永城就在前方。
此刻已是宵禁时分，凤霄随便找了块驭灵卫参将的路引递给守备查验，更深露重，永城守备看不清她二人的脸，可路引为真，驭灵卫是天子近卫，不受他人制约，她也只能破例在宵禁时开了城门。
入城后，凤霄找了一家客栈，那客栈掌柜见到凤霄时，瞌睡虫都吓跑了，忙不迭的将后院里里外外又整理了一遍。
“这客栈也是你的？”凤穆槿一路上本已经做好了独自睡客栈的打算，不料到了地方后，竟是个不小的宅院。
“永城商业繁荣，我是个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地方，这个宅子太大了，空着也是空着，就改成了客栈，也便于打探消息。”凤霄边解释边给羽翮喂了几颗丹药，她便开心的找了棵树飞上去栖着了。
“主子，您怎么亲自来永城了。”柔和的男声从凤穆槿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是一个长相艳丽的男子，眼角里有着藏不住的风流魅意。
男子与他擦肩而过，衣衫浮动处，留下的是浓厚的甜香。
那男子走至凤霄身旁，抬手便挽住了她的胳膊。
“主子，奴好想你。”
正当凤穆槿震惊于他的大胆时，凤霄竟然还搂过了他的腰肢。
她风流名声在外果然不是假的。
“按他的身量找些男子的衣裳来，不要熏香。”
“哟，这又是哪家的小公子，如此贵气可人，怪不得能入了主人的眼。”那男子放开了手，转而贴住了凤穆槿。
甜香腻人，熏得他难受，他没有言语，只往一侧退了几步。
“下去吧。”凤霄语气微微有了些变化，那男子便敏锐的觉察了出来，乖乖的收敛了神色，退了下去。
凤霄开窗散了散空气中味道，这种甜香有助情的效果，虽迷不了她，但想迷小皇子则不在话下。
“殿下，一会会有宵夜送来，您用完后好好休息，明天再走上一日，便能到定都。”雀阴魄剥离后，她的伤时好时坏，需要及时运功。
刚走出房几步，她又马上退了回来，对着小皇子道：“凤府的情报网遍布整个大陆，瑜遥是永城暗线的头目，做的是皮肉生意，轻浮了些，你不必理会。”
这种绝密的消息，就这么被凤霄随意的透露给了他。如此坦诚，令凤穆槿上涌的酸意一下子压了下去，他有些别扭，“这些密档，不必讲与我听。”
我不讲？我再不讲，今晚这觉都没法睡了。
瑜遥来过后，小皇子的思绪乱飞，凤霄为了保住识海，还是解释了一下，现在看来效果还算显著。
她的这位殿下，十分好哄。
“驭灵卫效忠皇室，自然不能欺瞒殿下。”
驭灵卫…
凤穆槿把这几个字在嘴边念叨了一下，转而问她：“如此说来，本宫在此，驭灵卫应当担起护卫之责才是。”
“确是如此…”凤霄挑眉看他，想听他琢磨出了什么东西。
只见他一个跨步握住了凤霄的手腕，冷声道：“那在本宫回宫前，你应当寸步不离的跟着本宫才是。”
“我今日未曾离开殿下半步。”凤霄叹息，她好像已经知道小皇子要说什么了。
果然，他随后又说：“今天有人要杀我，晚上定也不会安全，你得替本宫守夜。”
“这是我的宅院，没有我都准许，老鼠都不可能进来一只，殿下大可放心。”
她早就在后院里布下了阵法，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可小皇子指尖的凉意透过薄衫，清楚的落在她的腕上，她的心里涌出一阵酥麻感，让她舍不得再说出推诿的话。
算了，在哪打坐都是打坐。
“殿下若是担心，这几日我就在外间替殿下守夜。”
凤霄又拿出一枚精巧的玉戒，她轻托起小皇子的抓着他的手，将玉戒套在了他的尾指上，“若真的遇袭，殿下摔碎此玉，无论我在何处，都会立刻来救你。”
直到凤穆槿躺到榻上时，他才偷偷伸出手，将那枚玉戒褪了下来，放在掌心中摩挲。此前凤霄与他所有肌肤的接触都是不得已，只有这一次，是她主动的与他亲近。
这难道是将发带拿回后的补偿吗？
他一把拽住被子，蒙在头上，又忍不住留出一只眼睛，看向门口。
今日他用了最跋扈的态度对她，为的就是出一口被夺走发带的气，不过，她好像完全没有生气，反而将他各种无理的要求一一应下。
他此刻与那人不过一门之隔，烛火摇曳，他甚至可以看到门后那道绰约黑影。
这个火凤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竟然真的愿意屈尊为他守夜。
如此纵容，那他是不是可以要的更多些。
屋子里到处都是蘅芜香的气息，这位平日里换个寝殿都要认床的小皇子就这么攥着玉戒熟睡了过去。
终于睡着了，屋外的凤霄松了口气。
小皇子对她情愫愈发明显，哪怕她尽心尽力的维持着风流纨绔的名声，甚至当着他的面搂着别的男子，也能轻易的释怀，他的胆子也大，见到瑜遥后，还有学有样的来亲近她。
凤霄握了握拳，好似还能感受到掌中的凉意和嫩滑的触感。
破晓前夕，窗外传来一丝响动。
凤霄警醒，她收势起身，打了个隔音的术法后才打开了前门。
“何事？”
“主子，保护永城的离火阵被破了。”屋外是瑜遥的身影，只是此前他还是浓妆艳抹，婉转娇媚，此刻倒是卸了个干净，只穿着寻常男子的衣服。
外貌改了，他的性子却没变，见到了凤霄，还是很自然的贴了过去。
凤霄把手从他怀中抽了出来，“守永城的驭灵卫呢？”
“最近的邪物如此凶猛，那几个驭灵卫哪里挡得住，让它给跑了。”瑜遥不依不饶，说话间又想把身体蹭过去。
“近期妖魔邪祟愈加猖狂，你们务必要守好百姓，莫要引起恐慌。”
最近几年，凤霄收到邪物伤人的信息越来越多，连灵媒之主墨螭都亲自探查寻因了。好在，都是些小杂碎，还不成气候。
胳膊又被缠上，凤霄微微皱眉，她指了指一旁三步开外的地方，“去那站好。”
“主子，您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还没见您这么小心过谁呢，居然亲自守夜。”瑜遥媚眼如丝，委委屈屈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仅本尊要给他守夜，你一会也要去伺候他更衣。”
“我伺候他？”瑜遥不太情愿，撅着个嘴挖苦道：“他难道还是宫里的皇子不成，需不需要我再抽调些兄弟来。”
“也是，按仪制至少需要八个。”
并非是她刻意作弄瑜遥，而是小皇子离了宫女随从，怕是连穿衣挽发都是难事。
“主子!”瑜遥有些气，“这么些年我们这些仰慕着您的兄弟，您就是另眼相待都未曾有过，他不过是相貌出众了些，您也不必如此偏爱于他吧？”
“本尊何时偏爱他了？”凤霄不解。
瑜遥举起一根手指，“你把羽翮给他骑了。”
“羽翮也不是只“”载过本尊一个人。”
瑜遥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您与他寸步不离，就连说个话都下了术法怕吵醒他。”
“你方才不是说了，他是皇子，士农工商，本尊说到底只是个商人，必须敬着他。”
“他果真是皇子？不愧是我主子，连皇子都能骗到手。”得知凤穆槿身份，瑜遥装了半天的委屈劲都没了。
凤霄觉得他这个词用的有些不对劲，这两日，明明都是按着小皇子的吩咐来的，“什么叫骗到手，皇子之令，怎能不从。”
“所以还有最重要的。”瑜遥又掰出一根手指，“他浑身上下都有您的味道!”
“你鼻子不好使就捐了…”
前面的她可以都认了，但这话她可认不了。
“男子的嗅觉和你们女人又不同，我们能分辨出几百种不同的气味，这位皇子殿下的身上，明明都是您本源灵气的味道。”瑜遥此刻的怨气很重，他追随主子十年都还没爬上过她的床，怎么这个看着嚣张跋扈的皇子就这么好命呢。
“灵气也有气味？”这超出了凤霄的认知。
“别的驭灵师自然没有，可主子您的灵气充裕的都有了实体，奴的鼻子又比常人更灵些，昨夜见到他时，一下子闻出来了。”
这么说下来，他闻到的应当是小皇子身上定魂珠的味道。
这件事她解释不了，只能告诫瑜遥，“他清白之身，你莫要胡言，污了贵人清誉。”
“看吧看吧。”瑜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主子，“您平日里明明手段强硬，说一不二，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跟一个下属解释这些，这还不算偏爱吗，主子，您若是真的娶了皇子，可别忘了将小侍的位置留一个给奴。”
凤霄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觉得瑜遥说的其他话不无道理，她对小皇子不仅有求必应，更是有十足的耐心，与她此前想要进退有度，减少往来的初衷偏差太多。
“你下去休息吧，遣几个宅中的小厮来。”
她这个只装着家国百姓的脑袋，可能要开窍了，需要思考一阵子。
她站在内屋的门口，透过缝隙，刚好能看清小皇子的眉眼。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偏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