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莫行尴尬地与沈颂对视,双手一摊,眼神瞬间软了下去,仿佛在说,我有什么办法这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沈颂当即翻了个白眼,“春花春雨,你俩问问周边姐妹,这兵部在搜些什么?”

    春花春雨应声称是后关上了门。

    “父亲那边自然是好说,他素来是老实人守着老观念,若是说跟着你回梁王府,就是没有什么正经名声也总是所托良人,”沈颂又把话题扯回原来的位子,只是说到这梁莫行挑了挑眉,一怔。

    “你,确定?我在你父亲眼里是良人?”梁莫行此时不知道该不该笑,只是淡淡地反问。

    沈颂不回应,只是拿了案几上的葡萄,掰了几颗塞进嘴里,“别的不论,要赶在兄长回京前,甚至是春闱开榜前。”

    “可是春闱在即,杏榜倒是离得远,还有近两个月。”梁莫行见她不搭理自己就知道她考虑得比他远得多,也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是么?倒是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选秀!”沈颂微微一笑,似乎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你猜,兵部在搜什么?”

    梁莫行倒是佩服她突然跳转的话题,愣神片刻,“不知道,猜不到。”

    “兵部按现在的局势来说不是小皇帝能指挥得动的,今晚的动静看似大,但一没调令,二没人手,想必是小范围搜寻,我猜和你三皇兄有关。”沈颂含笑的眼眸透亮。

    即刻门被扣响,“进。”

    春雨换了一身装扮,还在整理着自己的衣裙,“回禀殿下,据二楼的包厢客人说,是京中暂时不方便提起的死人。”

    说着,还掩住了嘴,压低了声音。梁莫行与沈颂对视,瞬间明白了什么。

    “做得好,小爷有赏。”梁莫行丢出一个金豆豆,随后倒是低头浅笑,“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美人儿,你附耳过来。”

    正月一出,春闱的日子就将近了。

    知道谒金门一役浪费了林寒川许多时间学习功课,此时梁莫行已经不敢打扰,好在他每日的花天酒地在外,也干扰不到林寒川。

    年后沈平山恢复上朝起,便开始了忙碌,也没空看着沈颂。自然沈颂也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忙。

    这几日更是连砚琴都不一定能找到沈颂,等茗烟找上门,已经是夜幕降至。茗烟从后门被请入沈府内,悄摸地来到了沈颂的房间,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一时间低着头还不敢抬起头来。

    “茗烟,你家殿下可有说什么事情要来与我商议。”沈颂扫了茗烟一眼,有些想笑。

    茗烟听到熟悉的语气,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夫人,哦不,沈姑娘,哦不...”

    嘴巴打着呼噜,倒是一个称呼都感觉到变扭,只听见沈颂笑着说:“哪个舒服你就叫哪个,总是不期待你在京中唤我参军的。”

    茗烟这才急忙应下:“是,夫人。殿下说明日是否要去归元寺替林公子请香?”

    沈颂就知道茗烟会喊他夫人,还没来得及失语,听到后面这才一拍脑门,“你家殿下不说我都要忘了,秀梧春闱在即,那就一同去吧!”

    “殿下说万事俱备,就差你一声令下。”

    沈颂点点头,“那就劳烦梁王殿下了,明日在此恭候,你回吧。”

    闻言砚琴将茗烟顺利带出府门,不知道为何,自谒金门回来后,如今的沈颂倒是又有了一番变化,更加恣意。

    屋内,沈颂打开木盒子,发现是一碗馄饨,没有多余的配料,看起来倒是像上京途中林寒川端来的那一碗。她摸了摸碗身,竟然还有些温热,没忍住就开始吃了起来。

    “小姐,你...不是说不传晚膳,在外面吃了吗?”砚琴回房就看到沈颂趴在桌边拉巴着馄饨,扯了扯嘴角。

    “啊,是吗?”沈颂吞咽着馄饨,这才想起方才在怡红院貌似是用了点。

    这几日沈颂都泡在怡红院,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已然打探得一清二楚,这也要多亏了春花春雨。当然也更加验证了,怡红院着实是个好地方,无意间能听到的消息也很是灵通,由于这地方的由头比较私密,所以更加是个办事的好地方。

    第二日的清晨,一大早,就有人敲锣打鼓,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喜事,好在沈平山上朝还未归来,不然事情可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砚琴被沈颂一把从床上拖起,是的没错,是小姐拖起丫鬟。

    “小姐,今日是要上寺,可你不看看时辰,老爷才出门上朝不久,这也未免太早了吧。”砚琴这会迷糊地睁开双眼,这才听到府门外叮咣作响,有些尴尬地揉揉眼睛,“砚琴听见了,这就出去喊停!”

    沈颂这才放开砚琴,拿起靠在床边的银花枪,摸了摸头上的汗。从谒金门回来后,她每每自沈平山出门上朝便起身练枪,随后再沐浴补觉。由于不需要丫鬟伺候,沈颂的侍从都是自她醒来后再点卯,不知道的都以为小姐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待沈颂收拾好后上了马车,一脸没好气,故意一直不与马车里的梁莫行说话。却是没想到,车里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寒川。

    “沈姑娘好久不见,是梁王殿下带的仪仗队,说是为我开路先锋。”林寒川一袭翩翩然的白衣长袍,一如往昔的穿戴,满身书卷气,眉目淡漠间,语调谦和温润,脸上噙着笑意看了一眼蜷缩在一边的梁莫行。

    沈颂这才对着林寒川笑笑,“多谢秀梧公子招待。”

    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暗号,梁莫行在角落里看着二人对视微笑,倒是突然来了兴致,开启了一段丝毫没有人接的上的话题,说些京中近来发生的趣事。

    从清早出发,一直到午时才到。归元寺在京城外不远处的建山脚下,是个大寺,说得清高点,这个寺庙非皇亲国戚,朝政大员恕不接待。不仅是因为这座山更是因为这个名,建国归元,倒也难怪。

    寺中清净,平日里也少有老爷夫人亲自前来上香求愿供奉,但长明灯不断,多半是差人来点。

    梁莫行看身边二人有些惊讶这寺中竟然如此安静,这才笑笑开口:“这你二位就不懂了吧,此处上香有身份限制,再加上不会有人像我们这般虔诚,但是这个佛祖蛮灵的,我入京前拜过一回,许愿保佑我平安无虞,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如今来还愿也算功德无量。”

    沈颂懒得拆穿他,你平安是佛祖的功劳吗?还不是因为你的封号...

    林寒川倒是先行礼的那一个,一个带发修行但和尚装扮的人朝门口走来。

    这和尚上下扫了扫几人的装扮,茗烟见状立马递上了名帖和身份象征,这才用一种比较谦卑的口气张嘴:“住持此刻还在修行,恐怕几位贵人要稍后片刻。近来寺里不太平,贵人们见谅方才小僧的无礼之举。”

    沈颂和梁莫行对上了眼神,正如梁莫行早晨在车里说的趣事那般,接连京中附近的寺庙都遭到了偷窃。跟着和尚的步伐,越往里走,越觉得安静得不可思议。

    沈颂的目光闪烁,却没有说话。只是跟在梁莫行身后,尽量和林寒川并排。

    只听见梁莫行发问:“那就劳烦小师父带我们先去主殿上香供奉吧。不用安排禅房了,既然住持无空招待,那我们上完香便回城了,下次再来。”

    那和尚仿佛松了一口气,虽然走在前面,但是肢体语言骗不了人,倏然放松下来。沈颂观察到了细节,但没打算告诉另外二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林寒川春闱在即。

    踏入一个大殿,几个小沙弥上来招待点香,一步步指引他们上香跪拜插入香炉。沈颂也跟着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许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跪,在佛祖的注视下,竟然显得格外平静。

    “愿林寒川高中。”沈颂在心里默念,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名字,是方怀远,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方怀远不出意外也会参与这次春闱,希望他也有所成就。

    仿佛有什么感应似的,她在心里与佛祖对话。

    希望这一世不枉此行。

    起身后她没有打扰仍旧跪在那里的梁莫行和林寒川,有些诧异竟然他二人比她还要信任这鬼神之说。她转身走出殿外,看着方型香炉上许多的香燃尽后的杆子,不由得感到奇怪,但是她没有走过去细细看,只是在门口等着二人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打进了这归元寺沈颂心里总是隐隐感觉到,哪哪都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如今他们三人只有她一个人有一点武力值,怕就怕在这个地方被她预料准确,那就危险了,只能不打草惊蛇,赶紧离开。

    “瞧什么呢?”林寒川先一步走出殿外,看沈颂看着香炉出神,不由得发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吃状元糕了!”沈颂回过头来冲着林寒川一笑。

    林寒川的思绪回到了沈颂刚救下他的那几日,马车里装点心的油布里包的都是状元糕,想来是京中乡试后买的。

    “好,回京后就买来吃。”林寒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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