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武苇没有说出来,但川仲明白,武苇想说的是,更别提自己还想与别人争,想参与武苇择婿。

    且不说到时候人才济济,自己胜算不大,就算自己侥幸赢了又能给武苇什么呢?自己是能把杜薇儿休了,让武苇背负一个狐狸精的骂名与自己在一块,还是让杜薇儿继续留下让武苇做平妻呢?

    可是谁不知道,平妻只是说出去好听,本质上还是妾。自己喜欢多年,爱了多年的女孩怎么能做小?

    这一刻川仲比平时更厌恶自己,厌恶自己两年前的口不择言,更厌恶自己两年前的妥协。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既然伤害了两个女孩子。

    想明白了这些,川仲黯然了。在贪婪的看了武苇最后一眼之后,决绝的离开了将军府,然后晃荡着来到了这个僻静的酒馆,独自喝起了闷酒。

    而武苇看着川仲离开以后,本是忿忿的回了闺房,可是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川仲,于是趁着月黑风高,悄悄地潜入了川仲府上,可还没进去便听说世子妃带着人到处找寻世子的消息。

    暗骂了川仲一声不省心,武苇便偷偷的找起川仲来了。幸而川仲还有些良心,哪怕是喝闷酒也是去的以前带武苇来过的小酒馆,不然武苇还真难找到他。

    只不过找到川仲之后武苇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劝服他回去。

    无奈武苇只好悄悄找人将川仲的方位告诉了杜薇儿的人,但因她不放心,所以一直躲在屋顶上,看着川仲将杜薇儿当成自己絮絮叨叨的说着哪些她知道的或不知道的但直戳她内心的话。

    看着川仲渐渐安静了下来,武苇便打算离开,谁知道她刚要走便听得川仲醉醺醺的说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阿苇,你可知道,自从你走之后我再未进过花街柳巷,也没有碰过一个女人。虽然……虽然我们没法在一起,但我也要做你的磐石,我要为你守节。”

    川仲说完这句话,杜薇儿跟武苇同时哭了。杜薇儿哭是因为这么多年她首次从川仲口中得知他要为武苇守节的事,虽然以前猜过无数遍,但没有那一次有川仲亲口说出来这么让她绝望。

    而武苇哭是因为她想起小时候川仲笑话她的名字不是名贵的花草,而是随处可见的蒲苇的时候,她告诉川仲:“我娘说了,蒲苇是忠贞之物‘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句诗你知道吧。我娘说她希望我跟我以后的夫婿能跟着磐石跟蒲苇一样坚贞不二。才不是你说的野草呢。”

    武苇记得川仲听了这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哈哈哈,阿苇你别傻了,你以后的夫婿可是我,我才不要做什么又蠢又笨的大石头呢。”

    说完川仲又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不过你要是非要忠贞不二,我勉为其难的配合你一下也不是不行,不过……”川仲话锋一转,一把夺过武苇手中的鲜果说道:“不过这果子要给我吃。”说完便就着武苇啃过的地方吃了起来。

    武苇被气的哇哇大叫,非要把川仲手中的果子抢回来不可,可是奇怪的是那天的武苇一直到川仲吃完了那颗果子才追上川仲。

    不过这个时候果子已经进了川仲的腹中,于是武苇只能嘟着嘴佯装生气的说道:“算了,果子都被你吃了,看来以后你只能当磐石对我忠贞不二了。”

    武苇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川仲既然还记得当初的稚言,甚至就连他已经另娶了他人还做这种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

    这么想着武苇将目光转向了杜薇儿,这个可怜的女孩,然后狠狠的压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萌动。

    可谁知这个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了杜薇儿的声音:“武家姑娘你来吧。”

    听到这话,武苇吓了一跳,自己明明隐藏的很好,为什么杜薇儿知道自己的存在,难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但不管怎样,人家既然叫自己了,不下去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于是一个旋身,武苇从屋顶跃进了房内,看着一脸惊讶的杜薇儿好奇的问道:“你刚刚不是叫我?”

    “不,我是叫你。”杜薇儿忙收敛了表情冲着武苇说道:“只不过我没想到,你既然来的这么快。”

    这下轮到武苇疑惑了,难道杜薇儿刚刚并不知道自己在屋顶,那她刚刚那句话又是叫的谁?

    听到武苇的问题,杜薇儿忙解释道:“我只是看世子如此痴情于武家姑娘你,于是对天念叨了一句,但我没想到姑娘正巧在屋外。”

    武苇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屋顶,然后面无波澜的说道:“世子妃说笑了,我与世子之间什么也没有,何来痴情一说。”说完便要走,但杜薇儿却一把拉住了武苇的衣角,一脸沉重的说道:“武家姑娘,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和世子其实一直没有放下对方。”

    “我……”武苇正想反驳,却不想杜薇儿又说道:“实不相瞒,武家姑娘,我累了,不想要世子了。”

    杜薇儿这话一出,两个人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恰巧这个川仲嗯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朝着武苇唤了声“阿苇”,便再度睡了过去。

    再后来的事武苇便不清楚了,她只记得那天她浑浑噩噩的回了家,然后浑浑噩噩的过了两日,突地收到了川仲的邀约。

    要是平常,她肯定会为了跟川仲保持距离而让人教邀请函退回去,可那日不知怎么的,她既然收下了邀约,还特意选了一件许久未曾穿过的柔美女装,挽了一个繁复飘逸的髻去赴了约。

    “昨日杜薇儿问我讨要休书。”这是川仲见到武苇的第一句话。

    听到这话武苇心中一咯噔,她没想到杜薇儿既然真的萌发出了离开川仲的念头,那自己此时该怎么做呢?是收下杜薇儿的一片好意,还是……

    武苇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被川仲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川仲说:“但我父王不同意,他说这门婚事是圣上点头的,不可有闪失。”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话的武苇既然决定松了一口气,但她又实在好奇,于是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川仲犹豫了片刻,武苇不禁心酸,正想放弃询问,就此跟川仲做个了结,却不想这个时候川仲突然说道:“我想跟你在一起,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但在此之前我得先安顿好她,要不然我良心不安。”末了川仲又开口问武苇:“你愿意等我吗?”

    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刚正的武苇居然在川仲的注视下点了头。

    要是一切能按照川仲的想法继续下去,或许就不会有之后的悲剧了。

    可是世事难料,就在川仲为了跟杜薇儿和离的事奔波的第六个月的时候,杜薇儿突然爆发了。

    虽说之前是她主动提出要川仲休了自己的,可是当她看到与自己成婚两年多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不惜得罪圣上,不惜被全族人唾弃都要与自己断绝关系,且除了对自己没有一丝安慰她就觉得十分委屈。

    终于在一次家宴上,当川仲再一次提出要与杜薇儿解除夫妻关系的时候,杜薇儿忍不住爆发了。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杜薇儿将手中的竹筷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然后神情凝重的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冲着川仲逼问:“世子真的就这么厌弃我,非要将我休掉不可吗?”

    “你在干什么啊。”川仲一脸不解的冲着杜薇儿说道:“休妻这事一开始不是你提出来的吗,现在你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说道这里的时候川仲心中略有一丝恼火,特别是想到自杜薇儿提出让自己休掉她以后,几个月来自己每日辛苦找人求情,杜薇儿却跟没事人一样的侍奉公婆,处理家中事务,火气突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然后将手中的筷子一扔讥笑道:“怎么?难道你要反悔不成?”

    杜薇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五王妃便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还要问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当初说要跟武苇解除婚约的是你,说要娶薇儿的也是你。薇儿性子温和,受了委屈也不敢说,为了你甚至还不顾名声,让你休了她。可你倒好……”

    五王妃捂着心口说道:“你居然还得寸进尺。”说完便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杜薇儿见状赶忙扶住了五王妃,帮她顺了好一阵气,终于缓了过来。

    这个时候五王也不再沉默了,难得语重心长的对着川仲说道:“这些日子我们对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可就是不同意你将薇儿休掉,你可知为什么?”

    “孩儿知道。”川仲低下头,似有愧疚。

    “那你说说。”在五王的示意下,川仲说道:“她家世显赫,父亲位于礼部尚书,若是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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