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安无声一哂,这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遣人送信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予安一想到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心不由沉下,目前的情况绝对是对他不利的,这毋庸置疑,稍有差错他就会万劫不复,何况现在他还被困在赣州。

    将信打开,几行小字映入眼底,写信的人当时应该有些急促,落笔微微潦草,但却又不影响字的风骨。

    信里只说了一件事,陆予安合上信纸,眉头不知不觉紧紧地锁在一起,面色凝重,反复思考着上面的内容。

    他能预料到,这是一步险棋,若是和最开始设想的不一样,那么他难以翻身。

    忽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慢慢地叹了口气,照例点上灯火将信连同信封一起毁尸灭迹,等到一切都化为灰烬,他伸手捻住一片掉落的纸灰,指尖立马漆黑一片。

    “周崖。”

    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从外面闪进来一个人影,正是之前同他说冶铁一事的侍从。

    “大人,有何吩咐?”

    “我们的人是否和城外取得联系?”

    周崖摇了摇头:“尚无消息,郑家看得太严了,他们在城门和几处郊外都安插了死士,弟兄们一旦靠近就会被他们拦截。”

    陆予安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侧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监视郑府的人呢?有何进展?”

    “这个倒是有,今早郑家主乘马车出了门,我们的人跟着他到了一处山脚,但是附近有些古怪,他们怕被发现就没有跟着去。”

    “山脚?哪座山?”陆予安反问道,他直觉这里或许就是他们盐矿或者铁矿的来源。

    周崖道:“东吴山。”

    陆予安陷入了沉默。

    东吴山,但凡世人提起赣州就必定会联想到的地方,它简直可以算是赣州的代名词。

    先前陷入了盲区,这会子倒是想起来了,赣州虽然不算大州地区,并且位置较为偏僻,但是州内百姓生活却算得上富饶,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有一座铁矿,甚至是举国境内目前已知的第三大矿山,只不过这座矿一直都是被朝廷派遣官员直接管辖,就连知府都插不了手。

    麻烦了,如果郑家的铁矿来源真的是东吴山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同官员勾结在了一起,并且这还不是个小官,真要论起来,在赣州这个地方,权力比他大多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郑家若真和转运使达成了协议,那么就完全可以借转运使的手除了他们,况且转运使历来为皇帝亲信,如此一来,景帝对他们的死更不会在意。

    “让在郑府的人小心些,万事以安全为先,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

    周崖点头,“大人,那东吴山那边需要派人去看看吗?”

    “不必了,让他们切记不要靠近那里,最近没有任务的最好呆在客栈周围,按兵不动,不要乱跑。”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十分被动了。”

    陆予安道:“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只有谨慎些行事才好,况且我毕竟是奉了皇命来的赣州,只要不挑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们不会下手。”

    周崖又有疑问:“可是大人,赣州封的这么严,我们这儿的消息传不出去,又该怎么办?”

    陆予安想到刚才才被自己烧掉的信,不得不感慨那些人简直是出神入化的功夫,居然真的能进到城内。

    “此事你不用管,只需要将任何异动报告与我就好,我自有安排。”

    周崖应声答是。

    ……

    京城,三皇子府。

    “先生,真是多亏了您的计谋,本殿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子冷脸的模样。”

    不过区区半个月,三皇子对眼前这人的称呼就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尊称“先生”。

    被喊的人倒是没有他那么兴奋,眼底隐隐有不耐之色,只不过被他掩饰地很好,一长温润文弱的脸上甚至配合的带出了一点笑意。

    “殿下谬赞,在下只不过是稍微提点了一下,是殿下聪慧过人,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的原因,三皇子今天尤其狂放,往常小心翼翼的谨慎都不见了踪影,浑身都透着心想事成的得意。

    “先生就是太谦虚了,”他不赞同他的话,“况且本殿每回遇到麻烦都是先生您帮忙化险为夷,不然本殿哪有今天。”

    他面前的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居然开口问了个不想干的问题:“殿下觉得沈家怎么样?”

    “沈家?”三皇子皱起了眉,他疑问道,“这不是李胥的外祖家?”

    李胥就是五皇子,前内阁阁老兼前刑部尚书沈译就是现在的沈家家主,沈家分为两支,一支在京城安家发展,走上仕途,另一支分布在扬州,继承家业。

    他似乎是只是简简单单地提了这个名,没有其他的意思,甚至他的面上一片坦荡。

    三皇子也没有深想,只当他是一时兴起。

    “先生,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急,你需要铺的路已经铺完了,接下来就是看其他人的手段了。”“先生”笑了笑,浅褐色的眼眸犹如琉璃一般通透。

    “先生的意思是……”

    “最近五皇子的动作较大,但却迟迟没有发声,如今皇帝病重,太子党羽被裁,这对他来说就是个最好的时机,最迟后天,他绝对会有所行动。”

    三皇子了然地点了点头,即便接下来的事都对他有益,但一想到他帮李胥做了铺垫,他就没由来的烦躁,或许是从小针对彼此多了,这么突然之间合作真是措不及防,还不得不接受。

    既然先生说李胥会有动作,他姑且等一会儿,他倒要看看太子是怎么被拉下马的。

    ……

    赵府。

    “大人,底下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有了陇西王世子的线索。”高程低声道。

    赵淮川手里拿着一本书,卷起了一边,闻言抬头,“如何说?”

    高程道:“陇西王世子没有死,当初的裴指挥使留了他一条性命。”

    “裴远忠?是他的作风。”赵淮川面上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查到他现在何处了么?”

    高程道:“正在查。”

    “先不要将消息散布出去,压下来,不要让别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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