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内死气沉沉，街道上一片狼藉，见不到百姓行走，原本如此繁华的一座城市，现在却不见半分热闹。
温州在前朝成威皇帝在位时其胞弟的封地，此地富庶，算是给足了封王的面子，只不过那位王爷却不是什么善茬，一心只想要皇位，来到温州后表面与皇帝亲和，暗地里屯兵积粮，发动叛变，虽说后来兵败自杀，但国家也是元气大伤，于是后人便多了这份忌讳，哪怕是改朝换代了，温州附近也不设军营，城内兵力不算充足。
是以这会平寇，调动的还是就近各州的兵力。
奏折里说的是贼寇四起，温州暴动，但是现在看来却安静地过了头了，就算是当地官府派兵镇压，也不会有如此显著的成效才是，不然为何还要求助于京城。
“大人，属下觉得…不对劲。”
虽然街道上没有人，但是周遭的住宅的窗户却都是半掩着，有人躲在窗后偷偷地往外看，被他们发现了又迅速地将窗户关上。
赵淮川面容冷肃，目光在城内转了一圈道：“小心行事。”
站在如此寂静的街道，原本被忽略的事忽然间就想了起来。
他们出发温州的时候一同出发的还有温州邻近州县紧急调兵的指令，但是这个多天过去了，他们一行人都到了温州，而援助的军队却迟迟未来。
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才是。
陆予安走到一处住宅前，只听“啪”地一声，窗户被人用力关上，窗棂震得一颤，扬落许多的灰尘。
陆予安试图和里面的人说上话，先是轻轻地敲了敲窗，里头无人应答，但是关窗后却没有听到脚步声，所以他确定窗户后是有人的。
刚才模糊间似乎是一位中年人。
“大伯，我们是从京城来此地平寇，能否告知我们一些情况，必有重谢。”
窗后没有丝毫动静，他也并不意外，仍旧锲而不舍地说着话，直到他口干舌燥，这才有了一点声音。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沧桑，看起来上了点年纪，“我奉劝各位还是尽早回去京城，这里你们不该来。”
不该来？
陆予安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正准备追问下去，却忽然又响起一声怒吼。
“爹！你在干什么，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接着就是一阵零碎嘈杂的脚步声，窗后的人远去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陆予安盯着这户人家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大人，城里必有古怪。”
他将方才那人的话复述了一遍，眉心已是狠狠地皱起。
若是遭了流寇，百姓们不应该是盼望着他们过来吗？为何这会又说出他们“不该来”的话，并且那人的儿子又说这会害死他们。
赵淮川没有说什么，眼帘轻轻垂下，面皮却绷得紧紧的，声音低沉。
“先去官府。”
队伍再度启程了，府衙前进。
……
“各位远道而来，想必是多有劳累，不如先歇息歇息，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不迟。”
知州一身宽大的官袍，头顶着乌纱帽，笑意满满地招待着他们，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底下的人也十分勤快，前前后后的人就没停过。
赵淮川手指摩挲着杯沿，却并不着急喝，好以整暇地瞧着蒸腾而上的雾气，待其冷得差不多了，又随意扔回桌面，状似寻常地说道：“温州的贼寇是已经平定了吗？一路走来，本官并没有看见贼人的影子。”
知州陪着笑脸，殷勤地为他换水添茶，面上逐渐被惆怅替代，“哪里平定了，只不过今日流寇安分了些，有三四日不见了踪影，城里这才恢复了些，只不过百姓多不敢出门。”
他十分焦虑的模样，愁眉苦脸的，转眼间看见坐着的几人，又立马喜笑颜开，“所幸几位大人来了，就算是流寇再过来，温州也定然是无忧的。”
赵淮川难得谦虚了一回，“蒋大人严重了，我等就是一介文官，何能堪此大任。”
由着他这句难得的推辞，陆予安多看了他几眼，揣测着他到底什么意思。
千户是坐不住的，前去安顿了一些锦衣卫，就随处在府里转悠了起来，温州本就富饶，这官府也没清简到哪里去，占地比京城的京兆尹府还大了一倍多，府内陈设更是没法比。
所以说地方官混得总比京官好，都不知道捞了多少的油水。
千户随意地在府内行走，府内人多，任由他到处闲逛，还有不少人同他行李，一路上都招呼不过来。
走着忽然发现了一座院子，布置似乎与府内大不相同。正打算进去瞧瞧，却被人拦住了，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生得高，长得粗犷，说话声音也粗犷。
“大人请回吧，此地你不能进。”
毕竟他是客人，千户没有多问为什么，“是本官不懂规矩。”
那人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千户点点头，走了。
找到两位大人的时候，还是在正堂，他们的话还没有讲完，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相谈甚欢，赵大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陆大人全程都是淡笑。
果然文官之间都是惺惺相惜的么？他们同行这么久都没见这两位大人如此亲和过。
这么想着，千户心里忽然难过起来，不过也只是一小会。
陆予安端起茶盏遥遥向知州示意，“大人不必过于忧心，援军很快就会到的。”
知州回敬，将杯内的茶水一饮而尽，郑地有声，“有陆大人这一番话，蒋某心安了。”
陆予安微笑着抿了一口茶，忽然间对上赵淮川平静无波的黑眸，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夜间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但是碍于内忧外患，并没有大肆办宴，而是普普通通为他们炒了一桌好菜，又端来了几壶酒，算是足了。
别过知州，各自回到府内准备的房间，都在一处院子，路上相对无言，尴尬的安静。
快要到时，赵淮川忽然放慢了脚步，瞥了他一眼。陆予安心领神会，跟着他进了房间。
一进门，迅速地将门关上，坐在桌边，气氛有些凝重。
赵淮川手指点在桌沿——窗外有人。
陆予安不知道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这个时候鬼鬼祟祟出现在窗外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温州在前朝成威皇帝在位时其胞弟的封地，此地富庶，算是给足了封王的面子，只不过那位王爷却不是什么善茬，一心只想要皇位，来到温州后表面与皇帝亲和，暗地里屯兵积粮，发动叛变，虽说后来兵败自杀，但国家也是元气大伤，于是后人便多了这份忌讳，哪怕是改朝换代了，温州附近也不设军营，城内兵力不算充足。
是以这会平寇，调动的还是就近各州的兵力。
奏折里说的是贼寇四起，温州暴动，但是现在看来却安静地过了头了，就算是当地官府派兵镇压，也不会有如此显著的成效才是，不然为何还要求助于京城。
“大人，属下觉得…不对劲。”
虽然街道上没有人，但是周遭的住宅的窗户却都是半掩着，有人躲在窗后偷偷地往外看，被他们发现了又迅速地将窗户关上。
赵淮川面容冷肃，目光在城内转了一圈道：“小心行事。”
站在如此寂静的街道，原本被忽略的事忽然间就想了起来。
他们出发温州的时候一同出发的还有温州邻近州县紧急调兵的指令，但是这个多天过去了，他们一行人都到了温州，而援助的军队却迟迟未来。
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才是。
陆予安走到一处住宅前，只听“啪”地一声，窗户被人用力关上，窗棂震得一颤，扬落许多的灰尘。
陆予安试图和里面的人说上话，先是轻轻地敲了敲窗，里头无人应答，但是关窗后却没有听到脚步声，所以他确定窗户后是有人的。
刚才模糊间似乎是一位中年人。
“大伯，我们是从京城来此地平寇，能否告知我们一些情况，必有重谢。”
窗后没有丝毫动静，他也并不意外，仍旧锲而不舍地说着话，直到他口干舌燥，这才有了一点声音。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沧桑，看起来上了点年纪，“我奉劝各位还是尽早回去京城，这里你们不该来。”
不该来？
陆予安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正准备追问下去，却忽然又响起一声怒吼。
“爹！你在干什么，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接着就是一阵零碎嘈杂的脚步声，窗后的人远去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陆予安盯着这户人家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大人，城里必有古怪。”
他将方才那人的话复述了一遍，眉心已是狠狠地皱起。
若是遭了流寇，百姓们不应该是盼望着他们过来吗？为何这会又说出他们“不该来”的话，并且那人的儿子又说这会害死他们。
赵淮川没有说什么，眼帘轻轻垂下，面皮却绷得紧紧的，声音低沉。
“先去官府。”
队伍再度启程了，府衙前进。
……
“各位远道而来，想必是多有劳累，不如先歇息歇息，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不迟。”
知州一身宽大的官袍，头顶着乌纱帽，笑意满满地招待着他们，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底下的人也十分勤快，前前后后的人就没停过。
赵淮川手指摩挲着杯沿，却并不着急喝，好以整暇地瞧着蒸腾而上的雾气，待其冷得差不多了，又随意扔回桌面，状似寻常地说道：“温州的贼寇是已经平定了吗？一路走来，本官并没有看见贼人的影子。”
知州陪着笑脸，殷勤地为他换水添茶，面上逐渐被惆怅替代，“哪里平定了，只不过今日流寇安分了些，有三四日不见了踪影，城里这才恢复了些，只不过百姓多不敢出门。”
他十分焦虑的模样，愁眉苦脸的，转眼间看见坐着的几人，又立马喜笑颜开，“所幸几位大人来了，就算是流寇再过来，温州也定然是无忧的。”
赵淮川难得谦虚了一回，“蒋大人严重了，我等就是一介文官，何能堪此大任。”
由着他这句难得的推辞，陆予安多看了他几眼，揣测着他到底什么意思。
千户是坐不住的，前去安顿了一些锦衣卫，就随处在府里转悠了起来，温州本就富饶，这官府也没清简到哪里去，占地比京城的京兆尹府还大了一倍多，府内陈设更是没法比。
所以说地方官混得总比京官好，都不知道捞了多少的油水。
千户随意地在府内行走，府内人多，任由他到处闲逛，还有不少人同他行李，一路上都招呼不过来。
走着忽然发现了一座院子，布置似乎与府内大不相同。正打算进去瞧瞧，却被人拦住了，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生得高，长得粗犷，说话声音也粗犷。
“大人请回吧，此地你不能进。”
毕竟他是客人，千户没有多问为什么，“是本官不懂规矩。”
那人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千户点点头，走了。
找到两位大人的时候，还是在正堂，他们的话还没有讲完，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相谈甚欢，赵大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陆大人全程都是淡笑。
果然文官之间都是惺惺相惜的么？他们同行这么久都没见这两位大人如此亲和过。
这么想着，千户心里忽然难过起来，不过也只是一小会。
陆予安端起茶盏遥遥向知州示意，“大人不必过于忧心，援军很快就会到的。”
知州回敬，将杯内的茶水一饮而尽，郑地有声，“有陆大人这一番话，蒋某心安了。”
陆予安微笑着抿了一口茶，忽然间对上赵淮川平静无波的黑眸，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夜间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但是碍于内忧外患，并没有大肆办宴，而是普普通通为他们炒了一桌好菜，又端来了几壶酒，算是足了。
别过知州，各自回到府内准备的房间，都在一处院子，路上相对无言，尴尬的安静。
快要到时，赵淮川忽然放慢了脚步，瞥了他一眼。陆予安心领神会，跟着他进了房间。
一进门，迅速地将门关上，坐在桌边，气氛有些凝重。
赵淮川手指点在桌沿——窗外有人。
陆予安不知道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这个时候鬼鬼祟祟出现在窗外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