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安控马前进几步，才勒紧缰绳，马儿受了力，从鼻腔里喷出几口气来，四条腿原地小幅度地打转。
赵淮川听到动静，侧目望过来，并不出声，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下马再一步步地走近。
“大人，营里情况如何了？”
旁边还有许多士兵搬着木头和帐篷，看着有条不紊，应该是无甚大碍。
“你受伤了。”赵淮川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出乎意料地说了句首尾不及的话。
陆予安一愣，以为他是看出来自己摔了胳膊，但又觉得不可能，这只是挫伤怎么看得出来。又想起来自己并未换衣裳，或许是现在模样过于狼狈了。
“不碍事的，倒是大人可有受伤？”
“我无事，不过你确实机警，知道对方意在粮草。”他顿了一下，难得夸赞了一句，“不错。”
“夷族的这种把戏，下官曾是见过的，大人必定也是料到了。”他回来时一看赵淮川的神情就猜到对方和他想一块儿去了，只不过他抢先行了一步。
“淮南侯去前面部署军力，我在此善后，你若无事的话，换一件衣裳，去城门口接人，裴延到了。”
裴延到了？
这么快？
从最近的一次传来消息不过三日，再怎么快马加鞭，这速度也着实不可思议。
“刚传来的消息，你先去城门点醒守城将领，加强警戒，再去驿站。”
他说着挥了挥手，转过了身去。
陆予安看着他走向高程，高程也算是彻底光明正大地在军营里活动了，褪去了平日里黑不溜秋的夜行衣，换上短打，一时间原本的死人脸都生动了不少。
他牵着马往里面走，里面成片的土地焦黑，还未怎么收拾，仍然一片狼藉。
“陆大人，是要找帐篷吗？”一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人瞧见了，连忙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马缰，“昨夜太乱了，篝火倒下来烧了帐篷，不过东西还能用的都收拾出来了，就放在那边。”
小兵指了指左边一字排开的行李、器具，一旁还散落着烧了一半的帐篷，“大人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我帮你收拾下。”
“不了，你去忙吧，营里的事也不少，不麻烦你了，马就栓在一旁，我到时还要出去一趟。”陆予安看着那些幸存的行李，一眼就瞥见了自己的，得亏他的东西都没怎么拿出来，不然他今天还找不到一件能换的衣裳。
“临时搭的帐篷在那儿，”小兵给他指了路，“那我先走了。”
陆予安提起自己的行李，闪进了帐篷里将身上的脏衣裳换了下来，等他将衣服抖开这才知道赵淮川会说出受伤一词了。
昨夜他神经紧绷，压根没注意到自身的情况，这衣服一摊开才发觉上面已是破破烂烂，有些深一点的伤口血迹都渗了出来，只不过他错认为是挫伤，而且全身各处都有点疼，分不清哪是哪儿，就没有理会。好在都已结痂。
衣服恐怕是穿不了了。他团起来放在了行李旁。
“衍宋，伤亡如何。”
听到呼唤，季衍宋的影子出现在了左侧的帐篷上。
他低声说道：“一人受伤，其他人并无大碍。”
“嗯，”陆予安想了想又道，“你最好不要露面，让其他未受伤的兄弟去营里帮忙吧。”
昨夜事出突然，季衍宋在情急之下现了身，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容貌都有改变，但他小时与冯诩见面颇多，保不齐会被认出来。何况冯诩尚还不分敌我，更有危险。
“知道，我已易容，不会被人认出。”季衍宋站在外边踌躇了一会儿，才缓慢道，“你可有受伤？”
里面并没有什么大动静，好半天才传来一句“无碍”。
他应了声好，离开了。
陆予安在行李里找了找，摸出一个水壶，拧开盖，从里面抽出一封卷着的信，这是他前几日抽空写的，原本是打算传回京城，但西北的局势不怎么好，这封信事关太子，万不能出差错。还是现在销毁了好。
如果现在点了，会不会再起火？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最后还是没烧了这封信，收在了身上。
东西收拾妥当后，他又骑马去了城门，与守城将领交代一番，向城内去。
昨晚敌军袭营的消息传到了城内，虽然这里并未受到袭击，但是百姓的警觉性却极高，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如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因惊扰而恐惧的狗吠声，就是唯一的生气。
驿站很快就到了，门外已经有锦衣卫在驻守，一身威严的飞鱼服，腰间挎刀，面容冷肃，看着就凶神恶煞。陆予安竟觉得城里百姓不敢出门也许还有他们一番功劳。
见他策马而来，值守的锦衣卫刀一横，“来者何人！”
陆予安将马定住，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抛给他。
“大理寺少卿兼右佥都御史，陆予安。”
值守的检查过腰牌，确认无误后交还。
“大人请下马，镇抚使已经等候多时了。”
陆予安将马交与他牵到后面的马厩去休整，便进门上去了二楼。
一推开客房的门，就看见裴延的二郎腿翘在桌子上，旁边凌乱地摊开几本书，再一旁是笔和砚台。
陡一见到人，他还愣了一下，随后眼里光芒一亮，大踏步到他身边，露出一个笑来。
“陆予安，你好像黑了点。”他比了比个头，有点不确定地道，“还高了一点点。”
陆予安失笑，顺便推了他一把，进屋扯了张椅子坐下，“行了，别贫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裴延也坐了下来，不过规矩了许多，“我还嫌来晚了，我刚听说昨晚有敌袭，你没受伤吧？”
陆予安摇摇头，“说正事，你来陇西干什么，既然要巡查，怎么不在别处多呆几天。”
“我也想，不过奇怪的是，我刚到晋阳侯那儿，他就说这里不安全，让我来陇西看看。我想着你也在这儿，就来了。”
“不安全？”陆予安皱眉，又问，“你来的路上可有异常？”
“到陇西的途中倒是没有，但是我们一行初入西北时，却碰到了淮南侯手下的兵。”
赵淮川听到动静，侧目望过来，并不出声，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下马再一步步地走近。
“大人，营里情况如何了？”
旁边还有许多士兵搬着木头和帐篷，看着有条不紊，应该是无甚大碍。
“你受伤了。”赵淮川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出乎意料地说了句首尾不及的话。
陆予安一愣，以为他是看出来自己摔了胳膊，但又觉得不可能，这只是挫伤怎么看得出来。又想起来自己并未换衣裳，或许是现在模样过于狼狈了。
“不碍事的，倒是大人可有受伤？”
“我无事，不过你确实机警，知道对方意在粮草。”他顿了一下，难得夸赞了一句，“不错。”
“夷族的这种把戏，下官曾是见过的，大人必定也是料到了。”他回来时一看赵淮川的神情就猜到对方和他想一块儿去了，只不过他抢先行了一步。
“淮南侯去前面部署军力，我在此善后，你若无事的话，换一件衣裳，去城门口接人，裴延到了。”
裴延到了？
这么快？
从最近的一次传来消息不过三日，再怎么快马加鞭，这速度也着实不可思议。
“刚传来的消息，你先去城门点醒守城将领，加强警戒，再去驿站。”
他说着挥了挥手，转过了身去。
陆予安看着他走向高程，高程也算是彻底光明正大地在军营里活动了，褪去了平日里黑不溜秋的夜行衣，换上短打，一时间原本的死人脸都生动了不少。
他牵着马往里面走，里面成片的土地焦黑，还未怎么收拾，仍然一片狼藉。
“陆大人，是要找帐篷吗？”一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人瞧见了，连忙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马缰，“昨夜太乱了，篝火倒下来烧了帐篷，不过东西还能用的都收拾出来了，就放在那边。”
小兵指了指左边一字排开的行李、器具，一旁还散落着烧了一半的帐篷，“大人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我帮你收拾下。”
“不了，你去忙吧，营里的事也不少，不麻烦你了，马就栓在一旁，我到时还要出去一趟。”陆予安看着那些幸存的行李，一眼就瞥见了自己的，得亏他的东西都没怎么拿出来，不然他今天还找不到一件能换的衣裳。
“临时搭的帐篷在那儿，”小兵给他指了路，“那我先走了。”
陆予安提起自己的行李，闪进了帐篷里将身上的脏衣裳换了下来，等他将衣服抖开这才知道赵淮川会说出受伤一词了。
昨夜他神经紧绷，压根没注意到自身的情况，这衣服一摊开才发觉上面已是破破烂烂，有些深一点的伤口血迹都渗了出来，只不过他错认为是挫伤，而且全身各处都有点疼，分不清哪是哪儿，就没有理会。好在都已结痂。
衣服恐怕是穿不了了。他团起来放在了行李旁。
“衍宋，伤亡如何。”
听到呼唤，季衍宋的影子出现在了左侧的帐篷上。
他低声说道：“一人受伤，其他人并无大碍。”
“嗯，”陆予安想了想又道，“你最好不要露面，让其他未受伤的兄弟去营里帮忙吧。”
昨夜事出突然，季衍宋在情急之下现了身，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容貌都有改变，但他小时与冯诩见面颇多，保不齐会被认出来。何况冯诩尚还不分敌我，更有危险。
“知道，我已易容，不会被人认出。”季衍宋站在外边踌躇了一会儿，才缓慢道，“你可有受伤？”
里面并没有什么大动静，好半天才传来一句“无碍”。
他应了声好，离开了。
陆予安在行李里找了找，摸出一个水壶，拧开盖，从里面抽出一封卷着的信，这是他前几日抽空写的，原本是打算传回京城，但西北的局势不怎么好，这封信事关太子，万不能出差错。还是现在销毁了好。
如果现在点了，会不会再起火？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最后还是没烧了这封信，收在了身上。
东西收拾妥当后，他又骑马去了城门，与守城将领交代一番，向城内去。
昨晚敌军袭营的消息传到了城内，虽然这里并未受到袭击，但是百姓的警觉性却极高，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如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因惊扰而恐惧的狗吠声，就是唯一的生气。
驿站很快就到了，门外已经有锦衣卫在驻守，一身威严的飞鱼服，腰间挎刀，面容冷肃，看着就凶神恶煞。陆予安竟觉得城里百姓不敢出门也许还有他们一番功劳。
见他策马而来，值守的锦衣卫刀一横，“来者何人！”
陆予安将马定住，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抛给他。
“大理寺少卿兼右佥都御史，陆予安。”
值守的检查过腰牌，确认无误后交还。
“大人请下马，镇抚使已经等候多时了。”
陆予安将马交与他牵到后面的马厩去休整，便进门上去了二楼。
一推开客房的门，就看见裴延的二郎腿翘在桌子上，旁边凌乱地摊开几本书，再一旁是笔和砚台。
陡一见到人，他还愣了一下，随后眼里光芒一亮，大踏步到他身边，露出一个笑来。
“陆予安，你好像黑了点。”他比了比个头，有点不确定地道，“还高了一点点。”
陆予安失笑，顺便推了他一把，进屋扯了张椅子坐下，“行了，别贫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裴延也坐了下来，不过规矩了许多，“我还嫌来晚了，我刚听说昨晚有敌袭，你没受伤吧？”
陆予安摇摇头，“说正事，你来陇西干什么，既然要巡查，怎么不在别处多呆几天。”
“我也想，不过奇怪的是，我刚到晋阳侯那儿，他就说这里不安全，让我来陇西看看。我想着你也在这儿，就来了。”
“不安全？”陆予安皱眉，又问，“你来的路上可有异常？”
“到陇西的途中倒是没有，但是我们一行初入西北时，却碰到了淮南侯手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