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宋用刀将架子上烤炙的骨头上为数不多肉割下来，塞进嘴里，嚼得索然无味。
方瑜将靴子里的沙倒出来，拉低头盔凑近说道：“怎么办，找不到公子。”
他们周围没什么人，都避他们远远的。二人灰头土脸，营造出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军营里汉人不多，但是也有那么一些。只不过大多处于被排挤的地位，平常没人搭理他们，偶尔有人来挑衅，纵使气愤也得忍着。
不过庆幸的是，当初跟着去抢人的一批士兵被重新分配了，不然若回到原来的队伍里，相熟的人认出来就难办了。但相对的，他们现在也和陆予安失去了联系，乌孙王军庞大，军营绵延数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营帐距离王帐有多远。
“公子不会出事吧？”方瑜一想到陆予安女子的身份就有些担忧，但一想到她的扮相又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他还是接受不了陇西世子殿下居然是个女子的事实，明明平常做事比他们还雷厉风行。
“放心吧，”季衍宋头都没抬，用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斜线，“她在京城磨砺这么多年，心智早已不同往常，如今不过是换了种环境，这乌孙的军营难道比朝堂还可怕吗？”
除了那位三王子，应当是没人能对她造成威胁的。
方瑜看了看他，发现他虽然说得平淡，但是面上神情十分紧绷，手里的刀也戳在了地上，只不过他自己还没发现呢。
看来他也挺紧张殿下的。
安慰话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也只能骗骗别人了，这军营的凶险有哪儿能与朝堂比，朝堂犯事儿下了狱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在这战场上，杀个人比踩死一只蚂蚁都简单。除非那个人有价值，但以陆予安的身份，说是大理寺少卿，直接就能拖出来杀鸡儆猴，更不提乌孙人对陇西王一族恨之入骨。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的任务是与外面的人接应，这是殿下的命令，其他的莫管，也莫要提起了。”季衍宋跟在陆予安身边最长，也更识大局，深知这一战十分重要，若是搞砸了陆予安也不会原谅他们，如今鞭长莫及，也只能相信彼此。
“我们不会也要上战场吧，到时候怎么办？”方瑜还是忧心忡忡，也不能真的举刀相向啊。
“静观其变。”季衍宋视线与一个乌孙人对上，那人冲他挥了挥拳头，还做了表示蔑视的动作。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思绪再度飘走。
乌孙人对汉人向来不友好，尤其是女人。
……
陇西军营
昨夜酣战一场，伤亡比预计的少很多，将士们精神抖擞，清理着军营里的物资，将防御措施再次巩固了一遍。
“赵大人，好计谋，不愧是四年不到年就做到刑部尚书的人。”冯诩远远地看见在一群来往的人后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放了一个茶壶，两个茶杯，“赵大人这杯茶是留给谁的？”
赵淮川一抬手，将被子往前推了推，“既然冯将军来了，此茶便请将军品鉴。”
“你这样的人是没人敢与之深交的，”冯诩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茶是好茶，可我是粗人，喝不来，何谈品鉴？”
“冯将军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赵大人，不瞒你说，冯某的确有一个疑问想让大人点拨一二。”
赵淮川心里猜到了一点，“请讲。”
“听说赵大人与陆大人是同僚，相交颇深，不知道赵大人对他了解多少？”冯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试图从这张成天淡定得如同披了假面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陆予安么，冯将军所说的了解，是想在下从哪方面说起？”
果然是起了怀疑，不过也是，冯诩为人谨慎，又是为数不多见过陇西王妃和陇西世子面貌的人，之前也是多番隐秘试探，虽无铁证，但这脑筋多转几圈，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赵大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冯诩将茶杯扣在桌面上，水渍沿着杯口淌出一个圈来。
“我若说了又如何，冯将军知道了又如何？去告发他向陛下邀功还是在众将士面前揭穿他怒斥其是叛国贼？”赵淮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周围有不明所以的人闻声瞧了过来，带着疑惑。
冯诩皱了皱眉，“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
赵淮川平淡地直视他，“我们今日所说的话，有心人听去告到圣上面前就是杀头的大罪，并且牵连不少。你若是没有害他的心思，以后就将所有疑问咽到肚子里，你越想问，他死得越快。”
这已经是变相的承认了。
冯诩微微睁大眼睛，又带着些许困惑。他不清楚那人是如何活下来的，也不清楚为何他要到京城去做官。一时间竟不清楚是惊喜更多还是恐慌更多。诚如赵淮川所说，他问得越多，对那人威胁就越大。如今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会想着，倘若有一天于睡梦中说出了口，被人听去又会如何？
“多谢赵大人，冯某就不打扰了。”
“冯将军，”赵淮川忽然又唤住他，“今日所说之士来日还希望冯将军莫要跟他提起，那样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冯诩一怔，但很快答道：“也好。”
……
这边陆予安还不知道赵淮川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暴露了，正在与食材做斗争。想她一个从小被当男子养大的“少爷”，做的东西只能算得上能吃，但即便能吃也是不堪入目的。
“你一个女子竟连做饭都不会？”
最开始吩咐她的大娘叫那达，对她的一系列行为狠狠皱眉了。这姑娘长得秀秀气气的，怎么做起事来跟个男人一样。手能提肩能扛的，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都说汉人姑娘斯文，这怎么跟听说的不一样？
“算了算了，你放着，有着大力气不如把水倒了，再去接水去，别在这儿碍事了。”那达将她推到一边，将几个木桶交给她。
陆予安赔笑道：“这水去哪儿接？”
“河边，还能去哪儿。”那达头都不回，“半个时辰内回来，等着急用。”
“是、是。”
陆予安将桶拿着飞快地离开了。
方瑜将靴子里的沙倒出来，拉低头盔凑近说道：“怎么办，找不到公子。”
他们周围没什么人，都避他们远远的。二人灰头土脸，营造出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军营里汉人不多，但是也有那么一些。只不过大多处于被排挤的地位，平常没人搭理他们，偶尔有人来挑衅，纵使气愤也得忍着。
不过庆幸的是，当初跟着去抢人的一批士兵被重新分配了，不然若回到原来的队伍里，相熟的人认出来就难办了。但相对的，他们现在也和陆予安失去了联系，乌孙王军庞大，军营绵延数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营帐距离王帐有多远。
“公子不会出事吧？”方瑜一想到陆予安女子的身份就有些担忧，但一想到她的扮相又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他还是接受不了陇西世子殿下居然是个女子的事实，明明平常做事比他们还雷厉风行。
“放心吧，”季衍宋头都没抬，用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斜线，“她在京城磨砺这么多年，心智早已不同往常，如今不过是换了种环境，这乌孙的军营难道比朝堂还可怕吗？”
除了那位三王子，应当是没人能对她造成威胁的。
方瑜看了看他，发现他虽然说得平淡，但是面上神情十分紧绷，手里的刀也戳在了地上，只不过他自己还没发现呢。
看来他也挺紧张殿下的。
安慰话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也只能骗骗别人了，这军营的凶险有哪儿能与朝堂比，朝堂犯事儿下了狱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在这战场上，杀个人比踩死一只蚂蚁都简单。除非那个人有价值，但以陆予安的身份，说是大理寺少卿，直接就能拖出来杀鸡儆猴，更不提乌孙人对陇西王一族恨之入骨。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的任务是与外面的人接应，这是殿下的命令，其他的莫管，也莫要提起了。”季衍宋跟在陆予安身边最长，也更识大局，深知这一战十分重要，若是搞砸了陆予安也不会原谅他们，如今鞭长莫及，也只能相信彼此。
“我们不会也要上战场吧，到时候怎么办？”方瑜还是忧心忡忡，也不能真的举刀相向啊。
“静观其变。”季衍宋视线与一个乌孙人对上，那人冲他挥了挥拳头，还做了表示蔑视的动作。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思绪再度飘走。
乌孙人对汉人向来不友好，尤其是女人。
……
陇西军营
昨夜酣战一场，伤亡比预计的少很多，将士们精神抖擞，清理着军营里的物资，将防御措施再次巩固了一遍。
“赵大人，好计谋，不愧是四年不到年就做到刑部尚书的人。”冯诩远远地看见在一群来往的人后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放了一个茶壶，两个茶杯，“赵大人这杯茶是留给谁的？”
赵淮川一抬手，将被子往前推了推，“既然冯将军来了，此茶便请将军品鉴。”
“你这样的人是没人敢与之深交的，”冯诩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茶是好茶，可我是粗人，喝不来，何谈品鉴？”
“冯将军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赵大人，不瞒你说，冯某的确有一个疑问想让大人点拨一二。”
赵淮川心里猜到了一点，“请讲。”
“听说赵大人与陆大人是同僚，相交颇深，不知道赵大人对他了解多少？”冯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试图从这张成天淡定得如同披了假面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陆予安么，冯将军所说的了解，是想在下从哪方面说起？”
果然是起了怀疑，不过也是，冯诩为人谨慎，又是为数不多见过陇西王妃和陇西世子面貌的人，之前也是多番隐秘试探，虽无铁证，但这脑筋多转几圈，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赵大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冯诩将茶杯扣在桌面上，水渍沿着杯口淌出一个圈来。
“我若说了又如何，冯将军知道了又如何？去告发他向陛下邀功还是在众将士面前揭穿他怒斥其是叛国贼？”赵淮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周围有不明所以的人闻声瞧了过来，带着疑惑。
冯诩皱了皱眉，“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
赵淮川平淡地直视他，“我们今日所说的话，有心人听去告到圣上面前就是杀头的大罪，并且牵连不少。你若是没有害他的心思，以后就将所有疑问咽到肚子里，你越想问，他死得越快。”
这已经是变相的承认了。
冯诩微微睁大眼睛，又带着些许困惑。他不清楚那人是如何活下来的，也不清楚为何他要到京城去做官。一时间竟不清楚是惊喜更多还是恐慌更多。诚如赵淮川所说，他问得越多，对那人威胁就越大。如今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会想着，倘若有一天于睡梦中说出了口，被人听去又会如何？
“多谢赵大人，冯某就不打扰了。”
“冯将军，”赵淮川忽然又唤住他，“今日所说之士来日还希望冯将军莫要跟他提起，那样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冯诩一怔，但很快答道：“也好。”
……
这边陆予安还不知道赵淮川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暴露了，正在与食材做斗争。想她一个从小被当男子养大的“少爷”，做的东西只能算得上能吃，但即便能吃也是不堪入目的。
“你一个女子竟连做饭都不会？”
最开始吩咐她的大娘叫那达，对她的一系列行为狠狠皱眉了。这姑娘长得秀秀气气的，怎么做起事来跟个男人一样。手能提肩能扛的，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都说汉人姑娘斯文，这怎么跟听说的不一样？
“算了算了，你放着，有着大力气不如把水倒了，再去接水去，别在这儿碍事了。”那达将她推到一边，将几个木桶交给她。
陆予安赔笑道：“这水去哪儿接？”
“河边，还能去哪儿。”那达头都不回，“半个时辰内回来，等着急用。”
“是、是。”
陆予安将桶拿着飞快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