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六年，沈南语只活了短短十六年而已。
谁来告诉她，为何这世道让人如此难活？
没人跟她说过的啊！！！
褚则寅一手掐住沈南语的下巴，冷心冷肺：“你如果敢死，我不会让你好过。”
沈南语眼泪直接被吓出来了：“你先松开我行不行……？”
她的下巴仿佛被人卸掉了。
他没听，看着她眼泪流到他手上，汩汩而下，不是一滴一滴的，是成千上万的汇聚，把他指尖染上水渍。
片刻，他陡然松了力，却没有完全松，皮肤相触的地方仍摩挲不止。
“……沈南语，你真的很丑。”
沈南语哽了一下。
他吊儿郎当，轻松调笑，漫不经心评判出口，满不在乎下定结论。
“还笨。”
沈南语：“……”
她都没心思绝望了。
他是个东西吗？？？
她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好，我既然又丑、又笨，远远配不上褚少爷，您放了我吧。”
沈南语睁开眼看他，看见他继续噙着笑回嘴：“沈南语，别想太多，我没抓着你，你随时可以离开。”
只是他眼里顷刻间泄漏的危险毒素，在话落音之时将她缠绕包裹，她点点头，用手拨开褚则寅揉她的脸揉上瘾的爪子：“好，少爷，我现在先走了。”
坐起身，掀开被子，一身病号服，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双手。
力气大到发颤。
“你敢？？”
这下，换她来笑。
眉眼弯弯，月下独一份，清冷也妖娆。
声声呼唤。
“少爷，少爷，少爷。”
褚则寅眸子闪过一丝怔愣：“嗯？”
沈南语倾身环抱上他近在咫尺的脖颈，亲昵万分，宛若呢喃：“少爷。”
褚则寅的肩膀在她的手下一点、一点僵硬静止。
她埋首在他怀里，安静看着他背后的地面，感觉到褚则寅的手一点点环上她的腰。
后来，她叫他。
“少爷，”她歪了下脑袋，侧过脸看着他血红的耳垂，故意把自己的呼吸扫过去，“你真蠢。”
军训火热继续，沈南语声势浩大被送进医院，悄无声息回来，身体不过是缺觉了，在那样好的床上躺一天，什么病都没了，她清楚的很。
教官紧看他们站军姿，时刻保持警惕，沈南语乖乖站着，跟身边的同学们一起向天生长。
年音就站着她的后面，视线死死缠在她背后，嚣张又跋扈。
有其他方队休息了，淡淡的喧闹声传来，沈南语余光扫了一眼，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霍衽也。
他在她的隔壁班……也就是，二班。
一班和二班都是重点班，只不过，一学期一分班，全年级打乱，两次机会，高二开始，就不再变动了。
郑中说了，这是为了让他们把机会抓在前面，等第二次分班考，也一起分科，再变动也就不合适了。
没人能说什么。或者说，有很多人说，有很多人七嘴八舌骂这样的制度不是人定的，但也没用而已。
沈南语一笑也就过去了，这样的制度，说到底，只要成绩好，什么都不用多想。
她想起昨天，褚则寅掐她的腰，反唇相讥：“年级第一不是你啊。是我。”
她把手放在他后脑勺，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那你教教我好不好。”
……
她回过神，不自觉嘴角带了笑，不动声色放下，教官高声下令：“一班都有——全体立正——，休息十分钟！”
呼——
真不容易啊。
人群变得松散开来。
身体瘦弱就是不太方便，应付这种高强度的体力考验着实难上加难。
沈南语走向自己的水杯，弯腰准备拿起。
“扑通——”
一只脚恰好在她拿起水杯之前踢翻了水杯，碰倒了一大片无辜的杯子。
她直起身，年音的脸出现在眼前，沈南语嗤笑。
年音的身后站着三五个人，比上次多了几倍，沈南语的气势却不比上次弱，反倒是一脸看笑话似的盯着她们这些人。
这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她倒也不是不知道。
“沈南语，穷鬼，打工的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啊！在这里待着可真是碍眼呐！”
“褚少爷把你甩了，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就你也配？”
“话说听说你饭都吃不起了，校服费你是怎么交的？不会是捡来的钱吧？伏低做小讨来的吧！”
“绿茶东西，真会装。”
她笑，笑着听她们嚎叫。
眉目间的情绪却参杂了一些别的东西进去。
她想起自己还没找到校服钱是谁给她交的。
一边心里算着时间。
她就不信了，她刚刚奖励过他，他心里没数，不来替她解围。
三……
二……
“真巧啊，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有人打断她们的哄笑。
“她其实没被我甩过。”说出的话仿佛是打脸。
修罗场瞬间炼成。
褚则寅比他们所有人高出一整个脑袋，边走边一手揽上沈南语的肩膀，笑意满满。
那意思也够明显了。
褚则寅，笑。
看见这个，年音结巴，表情崩坏：“则寅……你……”话说不完，又瞪向沈南语。
沈南语跟她对视，毫不客气跟她对视，撇嘴，摊手，盯着年音的眼睛，让她看着，眼睁睁看着，她往褚则寅的身边堂而皇之靠近半步，算是彻底把二人之间的距离归零。
褚则寅很满意，开口。
“年音，以后别在外面乱说话，我不喜欢。”
沈南语点点头，赞许。
那几个跟班哪儿有资格再多嘴？
话毕，褚则寅搂着她走出包围圈，进入另一个圈子，跟着褚则寅的几个人准备好矿泉水，殷勤把瓶盖拧好递给沈南语，她接过，特真诚：“谢谢。”
弯腰鞠躬的那种。
褚则寅抽回手，嘴角抽搐，“装，你就装吧。”
那小弟瑟瑟发抖：“不敢…不敢……”
当天晚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沈南语打来了电话。
“奶奶，您还没睡呢。”
接起奶奶的电话，她的声音软得不像话。
“南语啊！进来可好？”
她坐在床边，温婉淡笑：“好，最近一切都好，奶奶不用担心我啊。”
“南语，奶奶想你了。奶奶年纪大了，总会特别想你。”
听到这句话，沈南语笑着，眼泪倏然滚落，没丝毫停顿，她急忙擦去脸上的泪痕。
哪怕奶奶看不见。
“奶奶……”
她无限留恋，留恋相隔千里的奶奶，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奶奶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南语，奶奶想过去陪你，就在你身边，帮帮你。”
沈南语赶紧拒绝：“奶奶，别，太远了，太折腾了。”
奶奶一句话让她只能接受：“南语，老婆子我时日不多了……”
沈南语瞬间泪如雨下，她好像才愿意去想起，奶奶的年龄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好了，时间却一点一滴过去了。
她还能陪奶奶多久呢？
她走不开，所以奶奶就过来，她想，也好。
人生在世，唯有时光不可逆，一去无回，她不想后悔。
“奶奶，您什么时候过来，我请假去接您……”
……
奶奶来的那天，军训结束。
汇报演出过后，拿着请假条，她直接跑出校门，去往车站门口接奶奶。
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早来了半个小时。
夏天的尾声，此时夕阳如火，余晖烈烈，映着她瘦削的脸颊，艳过红花。
那一刻，心情复杂。
其实，时光带给人们的东西很多，有的平淡，有的翻涌，有的壮心不已，有的悔不当初。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就活那么几个瞬间。
遗憾的是，人之脆弱，在于易折。命只有一条，丢不起。
她懂这个道理的时候，有些晚了，那一刻，她很后悔。
沈南语站在车站门口等奶奶，心中热乎乎的，那时候，她在想，她还有人护着，她是有人爱着的，奶奶永远都站在她的身边。
奶奶会永远保护她的。
可是后来，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后。
车站里的旅客人来人往，汗流浃背，热闹如同锣鼓喧天。
那个站在她背后的人用刀尖刺进她的背脊，声音恶毒：“别喊，跟我走。否则……”
刀尖刺啦转动一下，搅动着她的血肉。
不消一秒，沈南语痛到眼神昏厥：“好，好，我听话……”
她迈动脚步，方向与之前的眺望截然不同。
夕阳最后坠落的那半刻钟，有人佝偻着身躯背了大包小包从车站蹒跚出现。
有人被恶狠狠推进了一辆面包车。
谁来告诉她，为何这世道让人如此难活？
没人跟她说过的啊！！！
褚则寅一手掐住沈南语的下巴，冷心冷肺：“你如果敢死，我不会让你好过。”
沈南语眼泪直接被吓出来了：“你先松开我行不行……？”
她的下巴仿佛被人卸掉了。
他没听，看着她眼泪流到他手上，汩汩而下，不是一滴一滴的，是成千上万的汇聚，把他指尖染上水渍。
片刻，他陡然松了力，却没有完全松，皮肤相触的地方仍摩挲不止。
“……沈南语，你真的很丑。”
沈南语哽了一下。
他吊儿郎当，轻松调笑，漫不经心评判出口，满不在乎下定结论。
“还笨。”
沈南语：“……”
她都没心思绝望了。
他是个东西吗？？？
她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好，我既然又丑、又笨，远远配不上褚少爷，您放了我吧。”
沈南语睁开眼看他，看见他继续噙着笑回嘴：“沈南语，别想太多，我没抓着你，你随时可以离开。”
只是他眼里顷刻间泄漏的危险毒素，在话落音之时将她缠绕包裹，她点点头，用手拨开褚则寅揉她的脸揉上瘾的爪子：“好，少爷，我现在先走了。”
坐起身，掀开被子，一身病号服，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双手。
力气大到发颤。
“你敢？？”
这下，换她来笑。
眉眼弯弯，月下独一份，清冷也妖娆。
声声呼唤。
“少爷，少爷，少爷。”
褚则寅眸子闪过一丝怔愣：“嗯？”
沈南语倾身环抱上他近在咫尺的脖颈，亲昵万分，宛若呢喃：“少爷。”
褚则寅的肩膀在她的手下一点、一点僵硬静止。
她埋首在他怀里，安静看着他背后的地面，感觉到褚则寅的手一点点环上她的腰。
后来，她叫他。
“少爷，”她歪了下脑袋，侧过脸看着他血红的耳垂，故意把自己的呼吸扫过去，“你真蠢。”
军训火热继续，沈南语声势浩大被送进医院，悄无声息回来，身体不过是缺觉了，在那样好的床上躺一天，什么病都没了，她清楚的很。
教官紧看他们站军姿，时刻保持警惕，沈南语乖乖站着，跟身边的同学们一起向天生长。
年音就站着她的后面，视线死死缠在她背后，嚣张又跋扈。
有其他方队休息了，淡淡的喧闹声传来，沈南语余光扫了一眼，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霍衽也。
他在她的隔壁班……也就是，二班。
一班和二班都是重点班，只不过，一学期一分班，全年级打乱，两次机会，高二开始，就不再变动了。
郑中说了，这是为了让他们把机会抓在前面，等第二次分班考，也一起分科，再变动也就不合适了。
没人能说什么。或者说，有很多人说，有很多人七嘴八舌骂这样的制度不是人定的，但也没用而已。
沈南语一笑也就过去了，这样的制度，说到底，只要成绩好，什么都不用多想。
她想起昨天，褚则寅掐她的腰，反唇相讥：“年级第一不是你啊。是我。”
她把手放在他后脑勺，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那你教教我好不好。”
……
她回过神，不自觉嘴角带了笑，不动声色放下，教官高声下令：“一班都有——全体立正——，休息十分钟！”
呼——
真不容易啊。
人群变得松散开来。
身体瘦弱就是不太方便，应付这种高强度的体力考验着实难上加难。
沈南语走向自己的水杯，弯腰准备拿起。
“扑通——”
一只脚恰好在她拿起水杯之前踢翻了水杯，碰倒了一大片无辜的杯子。
她直起身，年音的脸出现在眼前，沈南语嗤笑。
年音的身后站着三五个人，比上次多了几倍，沈南语的气势却不比上次弱，反倒是一脸看笑话似的盯着她们这些人。
这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她倒也不是不知道。
“沈南语，穷鬼，打工的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啊！在这里待着可真是碍眼呐！”
“褚少爷把你甩了，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就你也配？”
“话说听说你饭都吃不起了，校服费你是怎么交的？不会是捡来的钱吧？伏低做小讨来的吧！”
“绿茶东西，真会装。”
她笑，笑着听她们嚎叫。
眉目间的情绪却参杂了一些别的东西进去。
她想起自己还没找到校服钱是谁给她交的。
一边心里算着时间。
她就不信了，她刚刚奖励过他，他心里没数，不来替她解围。
三……
二……
“真巧啊，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有人打断她们的哄笑。
“她其实没被我甩过。”说出的话仿佛是打脸。
修罗场瞬间炼成。
褚则寅比他们所有人高出一整个脑袋，边走边一手揽上沈南语的肩膀，笑意满满。
那意思也够明显了。
褚则寅，笑。
看见这个，年音结巴，表情崩坏：“则寅……你……”话说不完，又瞪向沈南语。
沈南语跟她对视，毫不客气跟她对视，撇嘴，摊手，盯着年音的眼睛，让她看着，眼睁睁看着，她往褚则寅的身边堂而皇之靠近半步，算是彻底把二人之间的距离归零。
褚则寅很满意，开口。
“年音，以后别在外面乱说话，我不喜欢。”
沈南语点点头，赞许。
那几个跟班哪儿有资格再多嘴？
话毕，褚则寅搂着她走出包围圈，进入另一个圈子，跟着褚则寅的几个人准备好矿泉水，殷勤把瓶盖拧好递给沈南语，她接过，特真诚：“谢谢。”
弯腰鞠躬的那种。
褚则寅抽回手，嘴角抽搐，“装，你就装吧。”
那小弟瑟瑟发抖：“不敢…不敢……”
当天晚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沈南语打来了电话。
“奶奶，您还没睡呢。”
接起奶奶的电话，她的声音软得不像话。
“南语啊！进来可好？”
她坐在床边，温婉淡笑：“好，最近一切都好，奶奶不用担心我啊。”
“南语，奶奶想你了。奶奶年纪大了，总会特别想你。”
听到这句话，沈南语笑着，眼泪倏然滚落，没丝毫停顿，她急忙擦去脸上的泪痕。
哪怕奶奶看不见。
“奶奶……”
她无限留恋，留恋相隔千里的奶奶，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奶奶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南语，奶奶想过去陪你，就在你身边，帮帮你。”
沈南语赶紧拒绝：“奶奶，别，太远了，太折腾了。”
奶奶一句话让她只能接受：“南语，老婆子我时日不多了……”
沈南语瞬间泪如雨下，她好像才愿意去想起，奶奶的年龄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好了，时间却一点一滴过去了。
她还能陪奶奶多久呢？
她走不开，所以奶奶就过来，她想，也好。
人生在世，唯有时光不可逆，一去无回，她不想后悔。
“奶奶，您什么时候过来，我请假去接您……”
……
奶奶来的那天，军训结束。
汇报演出过后，拿着请假条，她直接跑出校门，去往车站门口接奶奶。
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早来了半个小时。
夏天的尾声，此时夕阳如火，余晖烈烈，映着她瘦削的脸颊，艳过红花。
那一刻，心情复杂。
其实，时光带给人们的东西很多，有的平淡，有的翻涌，有的壮心不已，有的悔不当初。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就活那么几个瞬间。
遗憾的是，人之脆弱，在于易折。命只有一条，丢不起。
她懂这个道理的时候，有些晚了，那一刻，她很后悔。
沈南语站在车站门口等奶奶，心中热乎乎的，那时候，她在想，她还有人护着，她是有人爱着的，奶奶永远都站在她的身边。
奶奶会永远保护她的。
可是后来，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后。
车站里的旅客人来人往，汗流浃背，热闹如同锣鼓喧天。
那个站在她背后的人用刀尖刺进她的背脊，声音恶毒：“别喊，跟我走。否则……”
刀尖刺啦转动一下，搅动着她的血肉。
不消一秒，沈南语痛到眼神昏厥：“好，好，我听话……”
她迈动脚步，方向与之前的眺望截然不同。
夕阳最后坠落的那半刻钟，有人佝偻着身躯背了大包小包从车站蹒跚出现。
有人被恶狠狠推进了一辆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