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退,避开霍大人灼人的目光,垂下头:“奴婢……”

    下一秒,霍大人的手摸向她的耳后,皱眉。

    花湛芳的脖子被捏住,差点喘不上气,听见霍大人略带沙哑的声音。

    “柔娘,你今天很特别。”声线慵懒,瞧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让人生凉的笑。

    呼吸越来越困难,花湛芳几乎不能说话,只是垂下头装作一副顺从的模样出来。

    “谁胁迫你?”霍大人声音低沉,但是花湛芳能够感觉到,他的怒气正在聚集。

    “奴婢不敢,奴婢去潋墨阁时,被花湛芳用计策收拾过几回,奴婢,奴婢害怕,奴婢……怕她让雍阳王来杀了奴婢。”

    从花湛芳说第一个字开始,霍大人就松了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认认真真地擦了擦手。

    花湛芳瞧着,就想起来小时候见霍大人的样子。霍大人的洁癖还是这么严重。

    “害怕还要来,可见是对本官情根深种。”霍大人冷笑一声:“花湛芳在深宫之内,如何与雍阳王联络?”

    这话不好说,更不能说,花湛芳垂下头:“奴婢不知,奴婢一回去就看见那花湛芳正在整理食材,她热心邀请奴婢吃晚食,奴婢吃了几口,奴婢醒来,就看见了这幅画。奴婢不敢耽搁大人吩咐地事情,就带着画过来了。”

    花湛芳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其实仔细听听就能听出来她话语中的套路,果然她看见霍大人皱了皱眉毛,吩咐:

    “去,把那幅画烧了。”霍大人没有再纠结花湛芳的身份,指了指那边的燃烧正红的火炉:“烧了它。”

    “是。”

    花湛芳走向火炉,手指在微微颤抖,她要亲手烧了父亲的画,这幅画是线索,是她不能够失去的东西,是她告发霍大人和贵妃有私情的证据,是她根本舍不得烧的…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决定反抗霍大人的命令:“大人,奴婢,奴婢觉得烧了这幅画并不妥当。”

    “哦?”霍大人抬起桃花眼扫了花湛芳一眼:“你想说什么?”

    “这幅画毕竟是官家私库中拿出来的,若是,若是官家哪天想起来要看的话,到时候恐怕会牵连大人。”

    言下之意,你信不信,只要你敢烧,我就敢去官家那里告你和贵妃私通。

    “这幅画是花湛芳拿出来的,与你,与本官有什么关系?”霍大人走上高位,在圈椅中坐下:“你是对花湛芳心生怜悯了?也罢,那你同这幅画一起回去,本官不再找你便是。”

    “是,奴婢告退。”

    花湛芳正要告退,心想这趟虽然没有成绩,但是也算全身而退。

    转身时听见霍大人又说:“本官今日瞧着你,甚合心意,不若,你回去告诉花湛芳,画被本官烧了,你已经决意跟着本官可好?”

    “大人,奴婢是记录在册的宫女,不能和大人走。”

    花湛芳回答的不卑不亢,却没想到霍大人冷笑一声:“别说一个小小宫女,就是后妃,本官想要带走就能带走,不过——”

    听到这种油腻的话,花湛芳很想怼回去,但是思索片刻,还是生生忍下来。

    霍大人拉长声线,又笑着威胁:“柔娘,等你半个时辰回去收拾随身物件,不来,我便去寻你。最好别耍花招。”

    油腻的老男人,啧,恶心。

    花湛芳点头称是,霍大人这个反应还真是想不到,那么他到底发觉了她的伪装了吗?

    竟然还要带她走,真是匪夷所思。

    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潋墨阁,花湛芳推了推门,没有推动,退后几步看了看,阁楼上还有烛火跳动,应该是有人的。

    不能大声喧哗,花湛芳走上前,打算再次推门,门却自己开了。

    “你怎么才回来,刚才那个柔娘动了一下,我还以为她醒了,赶紧上去看了一眼。”

    贺娘子拉着花湛芳的手进门:“外面很冷吧,你穿的太过单薄了,这是汤婆子,你抱着暖一暖。”

    “贺姐姐,我刚才去见霍大人,她要我同他出宫-”

    花湛芳还没说完,就被贺娘子打断:“不行,你钥匙去霍大人那里,他要是知晓了你的身份,你岂不是会被杀死,芳娘,你听我的,别去。”

    长叹一声,在霍大人府邸才能更加接近真相,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总会去做。

    花家的仇怨总要报。

    “贺姐姐,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花湛芳把汤婆子放回贺娘子手里:“我去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要走了。”

    贺娘子看劝不动,只能站起身来:“那我也走。”花湛芳知道她是要去告诉司徒羿栩。

    可这个关键的时候,司徒羿栩怎么能分心。

    不会允许贺娘子去分司徒羿栩的心,花湛芳抱着贺娘子的胳膊:“好姐姐,你可不能走,你还要在这里替我盯着柔娘呢,不能让她醒过来,不能让她跑去霍大人面前拆穿我,不然的话,我可就会真的死。”

    说的可怜兮兮,可贺娘子却不为所动,殿下要她来照顾芳娘,若是把人给丢了,殿下那里不好交待。

    再说了,若是芳娘真有个好歹,那……

    “不行,你若走了我怎么在这里,若是官家寻来,我该怎么办,你说那个柔娘心思诡谲,我要怎么对付她?”柔娘几度哽咽:“芳娘,你知道我的,我只是有点点小贪财,我可没有那么多心眼子,比不上你们这些心眼子好像藕一样的人儿,我……”

    贺娘子口不择言,花湛芳摸了摸额头,有些无语,这贺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她要是不想让你做成的事儿,你要做成还有点困难。

    现在是说道理行不通,她又不可能真的对贺娘子下狠手,有些头疼。

    “姐姐,我还真的不能不去……”她的嘴被贺娘子捂住,对上贺娘子含着眼泪的双眸,那泪珠要掉不掉,惹人怜惜。

    可惜,花湛芳并不是男子,不会怜香惜玉。

    “好了——”花湛芳推开贺娘子的手:“姐姐!你还不了解我?”

    花湛芳站起身,走到贺娘子身后:“姐姐啊,我自有我的安排,我知晓你在害怕什么,我保证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好不好?”

    温言诱哄了好一阵,才让贺娘子松口:“好了好了,你得给我个期限,到了时间你还不能回来,我便,我便去找殿下,可好?”

    敷衍地点头:“好好好,这样吧,半个月,我就去半个月,若是半个月后我还未回来,你就去找司徒羿栩,告诉他我就在霍府。”

    贺娘子点头,花湛芳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东西去了宫刑司。

    一开门,面前正摆着一炉香,那香很快就要燃尽。

    花湛芳清楚地看见霍大人撩开眼皮扫了她一眼:“来了?走吧。”

    花湛芳也不敢说什么,她没想到霍大人还真的在这里等着她。

    这老色批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想到霍大人的雷霆手段,花湛芳背后沁出冷汗。

    “要和本官坐一辆车?”花湛芳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手腕落在霍大人手里,牵着她要往车里带。

    忍住恶心,花湛芳温言提醒:“大人,奴婢不敢。”

    霍大人瞧了她一眼,露出一抹嘲讽地笑容:“惺惺作态,跟着走。”

    说罢,自顾自地坐上马车,车里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线:“出发。”

    霍府很不好走,山路上虽然修整了路,那也是只能让马车平稳度过,车旁边的人就只能走在青石板旁边。

    一脚深一脚浅,走的太费劲。

    好不容易到了霍府,花湛芳还来不及清理脚下泥,就听见车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小宫女呢,走丢了?”

    心里真实讨厌死了这个老色批油腻的声音,忍住怒气:“奴婢在。”

    “过来,跪下,伺候本官下车。”

    这是要把她当凳子?

    下跪是不能下跪的,还给这个坏人做下车的踩凳,把她当成什么?

    任意折辱的玩意?

    装作头晕,花湛芳跌入旁边的泥巴滩里,忍着恶心打了个滚。

    诚惶诚恐地低头认错:“奴婢没吃饭,一时忍不住恶心头疼,现在浑身腌臜,还请霍大人踩个凳子,自行下车。”

    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好一会才听见霍大人说:“本官不过是让你去搬个凳子过来,你至于如此糟蹋自己?”

    放屁!

    这人就是在信口雌黄!

    花湛芳长呼一口气,狗官!狗官!

    看着狗官从车上下来,若是花湛芳的眼光能变成刀,那狗官现在已经被片成肉片。

    “跟本官走。”花湛芳被迫跟上狗官,心里吐槽:这狗官不知道和柔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狗官不是只喜欢贵妃吗?

    不是说对柔娘态度很差,那为什么现在一副老孔雀的样子,真是恶心极了。

    还没走几步,突然看见了老夫人院子里的嬷嬷正在大门后面等着。

    “六爷半夜才回府邸,老夫人担心六爷身子不好,已经让人备下补汤,还请六爷抓紧之间饮下,别让汤凉了。”

    霍大人恭敬回话:“是。母亲此刻还未歇息是儿子的错,我现在就去请安。”

    嬷嬷上前一步拦住霍大人。 :“六爷放心,老夫人已经歇息,留下话,六爷已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还要珍爱自己的身子。”

    霍大人并未言语,只是又躬身下拜,表示自己已受教。

    老嬷嬷侧过身子,不敢受霍大人行礼,随口问了一句:“大人,怎么把犯人带回家?”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嫌弃目光,花湛芳真想大喊:“嬷嬷,是我,是我啊。”

    但是霍大人在前面,她张不开嘴。

    “嬷嬷,这不是犯人,而是宫里的宫女,她帮我从潋墨阁偷出了一样东西,我便不能看着她在宫里等死,所以就冒险把她带出来了。”

    霍大人这番话说的颇有护短之意,花湛芳撇撇嘴,这狗官才没有这么好心。

    花湛芳总觉得霍大人看穿了她的身份才会把她带回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她目前还是猜不透,对于她而言,她只想从他的逐出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消息。

    “六爷糊涂,你忘记之前大将军从禁中带出宫女被官家责罚的事情了?怎么还能从禁中往外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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