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言10
宁恒园迅速请了市里专门打房产官司的张律师来牛角村。
听说他在省里都赫赫有名，律师费是市里最贵的，
张律师皱着眉头看了一圈，结论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当年分家姑姑伯伯已经拿走了别的财产，何况周凉父亲去世多年，这栋老房子唯一继承人就是周凉。
办好继承手续，盖上公证处大红章，尘埃落定。
宁恒园紧紧拉着周凉的手上了小轿车，她虽然是个女人，却气势非凡，爽直利落。一米七几的个子比周凉叔叔伯伯都高，她抬起浓眉，冷冰冰地跟村里的人宣布：
“周凉我带走了，去市里念中学，学费我来出。你们如果有人敢打这老房子的主意，我马上报警。侵占他人财产，最高可判七年。”
“你们以后谁敢来骚扰她，我不跟你们客气。”
听说他们确实后来有人偷偷摸到市里寻她，宁恒园二话不说报了警，拘留十五天后，软得就像一条癞皮狗。
又有几年，光头曾村长因收受贿赂，对偷盗国家电缆的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判了十五年，村里好几户人家喜气洋洋，放鞭炮、开酒席。
时光飞逝，周凉高考第一志愿报的了京城某所热门985大学，位于江栩母校对面。
虽然，那时他已经离开很久了，但她想去他苦读七年的地方，想去看他看过的树和花，看过的云和霞。
她高考分数很高，但还是被刷下来了，后来才知某领导家的千金将她顶了下去。
消息被生生捂住了，周凉知晓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以后，太迟了，填报的另几所京城的大学已经结束补录，但本省排名第一的高校惜才，录取了她。
她选了新闻系。
宁恒园劝她换个专业，学金融，或者法律。
填报志愿那天，宁恒园特意把周凉拉到家里，周凉曾在宁家住过半年，后来坚决不愿麻烦她要寄宿，宁恒园也拦不住，就让她去了。
宁恒园一边炒菜，一边恳切：“周凉，现在不是十年前，学这个不热门了。”
周凉笑了笑：“老师，我想做记者。”
“哎，你这孩子。”宁恒园摇摇头，擦了擦鬓角的汗，眼角微有柔光，“从你十二岁那年，老师就晓得你有主意，有主意自然是好的，老师支持你。以后啊，当了大记者，得注意安全。”
“谢谢老师。”周凉熟练地接下老师手里的锅铲，“我来。”
“哎唷！这是老师家，哪能让你炒菜？”宁恒园想抢走锅铲，却未果。
周凉顽皮笑着，捉迷藏似挥舞锅铲，片刻之间，一盘喷香的菌菇炒牛干巴托在手上，热气腾腾，宁恒园想，这简直是专业水准。
这孩子，干什么都有模有样。
周凉笑靥如花，将青花瓷盘端正搁在桌上。
突然敛住表情，认认真真地鞠了个90度躬：
“老师，谢谢您当年把我带出村里，改变了我的命运，您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都感谢您。”
宁恒园叹了口气，目光似乎一下子穿越了时空。
“别客气，起来。”
她轻轻地捋了捋女孩的发丝，凝视着蜜桃般的脸颊，灯光微微洒落在少女鬓角细细茸毛上，金灿灿。
这小妮子越长越美，真是美得惊人，气质又好，谁都以为是大城市走出来的。
“清明节看奶奶告诉老师，老师陪你去。除此之外，可再别回那大山坳里去，知道吗。”
“嗯。”周凉点头。
“来，吃菜。”宁恒园心中思绪万端，夹菜给周凉的手微微颤抖。
一块牛肉掉在桌面上，宁恒园越看心越乱：“我去下洗手间。”
周凉说：“嗯。”
其实那年，宁恒园是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才去的牛角村，名义是去做义务教育普及工作。
那位老同学说，牛角村有个女孩子，要上初一了，她很聪明，是个孤儿，是不是能带她去市里读中学。
他说，费用他来出。
他说，别告诉那孩子，别让她有压力。
那个人，所有同学都记得他。
当年，他成绩全年级第一，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翩翩少年。
大家都以为他会考去清北大学，可谁知道他当了公安。
宁恒园在洗手间里，痛哭一场。
出来的时候，在眼睛上拍了好久冷水，只是有点儿鼻音。
——她现在这么好，可他却看不到了。
她遵守着对他的承诺，没告诉那孩子，她的大恩人，名叫江栩，是个刑警。
***
周凉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在离出租屋最近的大型超市收银台结完账，提着往出口走。
今天是周五，超市会员有8.5折，她习惯在周五大采购一笔，把这一周的食材和日用品都给买齐，刚好今天她兼职的那家自媒体发工资了，可以多买一点，冷冻食品、牛肉、麦片……
门口巨型屏幕上播放着财经新闻：
“顾氏董事会新近通过决议，任命顾氏第三代长子顾扬舟为旗下子公司山河旅业执行总裁，负责高奢酒店线。此举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埋下伏笔。顾扬舟现年29岁，15岁就在顾氏实习。初入顾氏之际，就有不少外人觉得他的个性和祖父顾明钧最为相似…………目前业界都翘首期待顾扬舟对顾氏酒店板块业务的革新动作，在原有的三大品牌基础上，如何创办主打年轻人群生活方式的奢侈酒店……”
她抬头看了眼屏幕，即使这样像素不太高的屏幕，男子夺人眼目的容颜依旧耀眼。
她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感到挫败。
周凉时常在电视里看到顾扬舟，他气质很好，清俊儒雅，喜着白绸衬衫，天青色中式外套，戴副银丝边眼镜，有种谦谦读书人的况味。
虽然也许是豪门贵公子用来包装自己的手段，但要做得那么成功并不容易。
接受采访也颇多，他总是谦逊有礼，妙语连珠，一次还为喉咙发炎哑声数日的王牌财经女主持人带了润喉的龙角散，那女主持人当即就霞生双颊，连连道谢。
他在私人生活上也检点，除了早年在美国交过一位女朋友，和平分手，近些年几乎没传出什么大的绯闻，除了徐婷莹。
周凉握住塑料袋口的手指微微有点发白。
……她来京城读研，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她想接近顾家，最合适的人选应该就是顾扬舟。
顾氏第二代已上了年纪，第三代除了二少顾扬舟外，还有一位三少在国外，四小姐在混名媛圈，根本不可能跟她交上朋友，五少爷年岁尚幼，还在读小学。
顾扬舟是她这个年龄，这个外貌最合适去接近的人。
因此，当听说徐婷莹与他交往，周凉是有些挫败的。
——她没有任何机会。
她甚至连顾氏实习都进不去，她太天真了，以为来了京城，就能做些什么。
“看来顾老爷子是要跳过子女辈，直接传位给大孙子了。”
“那也好，年轻人有闯劲，你可要继续跟他保持好关系啊。”
“顾家那位混世魔王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入管理层吧？”
隐隐约约，周凉听见有人议论，是两个身穿质量上佳羊绒外套的中年男子，手提公文包，声音压得很低。
超市门口有家咖啡厅，档次不低，这边有趟地铁快线直达机场，许多商务人士上快线前常在此喝杯咖啡。
那两人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刚好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那怎么可能，私生的，哪有资格。”
“可老爷子不是很疼他？”
“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溺爱小儿子，但也总有分寸，何况那孽障到处惹事，前一阵不还在南城追尾撞车吗？那车招摇得很，被撞的说是轻伤，其实都好几处骨折了，轻度脑震荡，现在还赖在医院呢，可把老爷子气的……”
大概意识到在公共场合这样言语不妥，那两人倏然四周瞧了一眼，迅速叫了辆车走了。
周凉呆呆愣住。
有个什么念头在心中像要破土而出。
——混世魔王。
——孽障。
——南城撞车。
一个声音划过脑海：
“注定是蝼蚁，这辈子别想翻盘。”
“这就是他的命，得认。”
她飞快地放下塑料袋，在手机上搜索起来。
蓝紫色跑车……顾家……私生子……
“周凉。”
有人叫她。
周凉惊愕抬起头来。
面前的女子极瘦，一身黑色，黑色皮衣，黑色紧身短裙，黑色长靴，戴着一副黑色大墨镜，全是带着大LOGO的大牌。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看着忍不住就要抽一口冷气，是以很多人看着那女子，但她浑不在意。
“桑珊？”
正是猫眼女生，公主徐婷莹的跟班——桑珊。
“是我。”桑珊抱起双臂，她似乎很紧张，“你果然住在这附近。”
“你来找我？”周凉反问。
她们没有那么熟吧？
从第一次排练，桑珊就处处针对她，取笑她的普通话不够标准，没有儿化音，又跟人议论自己的鞋子肯定是Pdd便宜货。
“你们看她脚上那双鞋，明显是仿酷奇的嘛。酷奇春季新款，我爸送我一双，她这个花纹都不对，仿都是最次哪一种——哟，周凉，我没说你呀，我说的是酷奇新款，酷奇你知道吗？”
诸如此类。
听说她家是暴发户，她老爸做工程的，好几座路桥都是她家的工地。
又跟徐婷莹是好闺蜜，仗着徐大小姐的势，她说什么自然没人反驳。
“对，我是来找你。”桑珊说，“我之前发了好几次短信给你，你没看见吗？”
“你打听了我的手机号？”周凉皱起眉。
最近，她的确是收到了好几次短消息，但她从来不回陌生人的短消息。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真的有事找你帮忙。”桑珊语气急迫，“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没时间。”
她急需知道那个公子哥到底是不是顾家的人。
“你……”桑珊手指抓紧她的胳膊，“就五分钟，算我……拜托你。”
她的声音软下来，肩胛骨微微抽动，像只绝望的鸟。
周凉移开她的手：“好，五分钟。”
超市旁的巷子中，桑珊取下大墨镜。
她今日依旧画着那上挑眼线，但是眼皮有点微肿，令那眼线仿佛是浮在表面。
“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桑珊开门见山。
听说他在省里都赫赫有名，律师费是市里最贵的，
张律师皱着眉头看了一圈，结论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当年分家姑姑伯伯已经拿走了别的财产，何况周凉父亲去世多年，这栋老房子唯一继承人就是周凉。
办好继承手续，盖上公证处大红章，尘埃落定。
宁恒园紧紧拉着周凉的手上了小轿车，她虽然是个女人，却气势非凡，爽直利落。一米七几的个子比周凉叔叔伯伯都高，她抬起浓眉，冷冰冰地跟村里的人宣布：
“周凉我带走了，去市里念中学，学费我来出。你们如果有人敢打这老房子的主意，我马上报警。侵占他人财产，最高可判七年。”
“你们以后谁敢来骚扰她，我不跟你们客气。”
听说他们确实后来有人偷偷摸到市里寻她，宁恒园二话不说报了警，拘留十五天后，软得就像一条癞皮狗。
又有几年，光头曾村长因收受贿赂，对偷盗国家电缆的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判了十五年，村里好几户人家喜气洋洋，放鞭炮、开酒席。
时光飞逝，周凉高考第一志愿报的了京城某所热门985大学，位于江栩母校对面。
虽然，那时他已经离开很久了，但她想去他苦读七年的地方，想去看他看过的树和花，看过的云和霞。
她高考分数很高，但还是被刷下来了，后来才知某领导家的千金将她顶了下去。
消息被生生捂住了，周凉知晓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以后，太迟了，填报的另几所京城的大学已经结束补录，但本省排名第一的高校惜才，录取了她。
她选了新闻系。
宁恒园劝她换个专业，学金融，或者法律。
填报志愿那天，宁恒园特意把周凉拉到家里，周凉曾在宁家住过半年，后来坚决不愿麻烦她要寄宿，宁恒园也拦不住，就让她去了。
宁恒园一边炒菜，一边恳切：“周凉，现在不是十年前，学这个不热门了。”
周凉笑了笑：“老师，我想做记者。”
“哎，你这孩子。”宁恒园摇摇头，擦了擦鬓角的汗，眼角微有柔光，“从你十二岁那年，老师就晓得你有主意，有主意自然是好的，老师支持你。以后啊，当了大记者，得注意安全。”
“谢谢老师。”周凉熟练地接下老师手里的锅铲，“我来。”
“哎唷！这是老师家，哪能让你炒菜？”宁恒园想抢走锅铲，却未果。
周凉顽皮笑着，捉迷藏似挥舞锅铲，片刻之间，一盘喷香的菌菇炒牛干巴托在手上，热气腾腾，宁恒园想，这简直是专业水准。
这孩子，干什么都有模有样。
周凉笑靥如花，将青花瓷盘端正搁在桌上。
突然敛住表情，认认真真地鞠了个90度躬：
“老师，谢谢您当年把我带出村里，改变了我的命运，您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都感谢您。”
宁恒园叹了口气，目光似乎一下子穿越了时空。
“别客气，起来。”
她轻轻地捋了捋女孩的发丝，凝视着蜜桃般的脸颊，灯光微微洒落在少女鬓角细细茸毛上，金灿灿。
这小妮子越长越美，真是美得惊人，气质又好，谁都以为是大城市走出来的。
“清明节看奶奶告诉老师，老师陪你去。除此之外，可再别回那大山坳里去，知道吗。”
“嗯。”周凉点头。
“来，吃菜。”宁恒园心中思绪万端，夹菜给周凉的手微微颤抖。
一块牛肉掉在桌面上，宁恒园越看心越乱：“我去下洗手间。”
周凉说：“嗯。”
其实那年，宁恒园是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才去的牛角村，名义是去做义务教育普及工作。
那位老同学说，牛角村有个女孩子，要上初一了，她很聪明，是个孤儿，是不是能带她去市里读中学。
他说，费用他来出。
他说，别告诉那孩子，别让她有压力。
那个人，所有同学都记得他。
当年，他成绩全年级第一，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翩翩少年。
大家都以为他会考去清北大学，可谁知道他当了公安。
宁恒园在洗手间里，痛哭一场。
出来的时候，在眼睛上拍了好久冷水，只是有点儿鼻音。
——她现在这么好，可他却看不到了。
她遵守着对他的承诺，没告诉那孩子，她的大恩人，名叫江栩，是个刑警。
***
周凉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在离出租屋最近的大型超市收银台结完账，提着往出口走。
今天是周五，超市会员有8.5折，她习惯在周五大采购一笔，把这一周的食材和日用品都给买齐，刚好今天她兼职的那家自媒体发工资了，可以多买一点，冷冻食品、牛肉、麦片……
门口巨型屏幕上播放着财经新闻：
“顾氏董事会新近通过决议，任命顾氏第三代长子顾扬舟为旗下子公司山河旅业执行总裁，负责高奢酒店线。此举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埋下伏笔。顾扬舟现年29岁，15岁就在顾氏实习。初入顾氏之际，就有不少外人觉得他的个性和祖父顾明钧最为相似…………目前业界都翘首期待顾扬舟对顾氏酒店板块业务的革新动作，在原有的三大品牌基础上，如何创办主打年轻人群生活方式的奢侈酒店……”
她抬头看了眼屏幕，即使这样像素不太高的屏幕，男子夺人眼目的容颜依旧耀眼。
她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感到挫败。
周凉时常在电视里看到顾扬舟，他气质很好，清俊儒雅，喜着白绸衬衫，天青色中式外套，戴副银丝边眼镜，有种谦谦读书人的况味。
虽然也许是豪门贵公子用来包装自己的手段，但要做得那么成功并不容易。
接受采访也颇多，他总是谦逊有礼，妙语连珠，一次还为喉咙发炎哑声数日的王牌财经女主持人带了润喉的龙角散，那女主持人当即就霞生双颊，连连道谢。
他在私人生活上也检点，除了早年在美国交过一位女朋友，和平分手，近些年几乎没传出什么大的绯闻，除了徐婷莹。
周凉握住塑料袋口的手指微微有点发白。
……她来京城读研，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她想接近顾家，最合适的人选应该就是顾扬舟。
顾氏第二代已上了年纪，第三代除了二少顾扬舟外，还有一位三少在国外，四小姐在混名媛圈，根本不可能跟她交上朋友，五少爷年岁尚幼，还在读小学。
顾扬舟是她这个年龄，这个外貌最合适去接近的人。
因此，当听说徐婷莹与他交往，周凉是有些挫败的。
——她没有任何机会。
她甚至连顾氏实习都进不去，她太天真了，以为来了京城，就能做些什么。
“看来顾老爷子是要跳过子女辈，直接传位给大孙子了。”
“那也好，年轻人有闯劲，你可要继续跟他保持好关系啊。”
“顾家那位混世魔王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入管理层吧？”
隐隐约约，周凉听见有人议论，是两个身穿质量上佳羊绒外套的中年男子，手提公文包，声音压得很低。
超市门口有家咖啡厅，档次不低，这边有趟地铁快线直达机场，许多商务人士上快线前常在此喝杯咖啡。
那两人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刚好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那怎么可能，私生的，哪有资格。”
“可老爷子不是很疼他？”
“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溺爱小儿子，但也总有分寸，何况那孽障到处惹事，前一阵不还在南城追尾撞车吗？那车招摇得很，被撞的说是轻伤，其实都好几处骨折了，轻度脑震荡，现在还赖在医院呢，可把老爷子气的……”
大概意识到在公共场合这样言语不妥，那两人倏然四周瞧了一眼，迅速叫了辆车走了。
周凉呆呆愣住。
有个什么念头在心中像要破土而出。
——混世魔王。
——孽障。
——南城撞车。
一个声音划过脑海：
“注定是蝼蚁，这辈子别想翻盘。”
“这就是他的命，得认。”
她飞快地放下塑料袋，在手机上搜索起来。
蓝紫色跑车……顾家……私生子……
“周凉。”
有人叫她。
周凉惊愕抬起头来。
面前的女子极瘦，一身黑色，黑色皮衣，黑色紧身短裙，黑色长靴，戴着一副黑色大墨镜，全是带着大LOGO的大牌。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看着忍不住就要抽一口冷气，是以很多人看着那女子，但她浑不在意。
“桑珊？”
正是猫眼女生，公主徐婷莹的跟班——桑珊。
“是我。”桑珊抱起双臂，她似乎很紧张，“你果然住在这附近。”
“你来找我？”周凉反问。
她们没有那么熟吧？
从第一次排练，桑珊就处处针对她，取笑她的普通话不够标准，没有儿化音，又跟人议论自己的鞋子肯定是Pdd便宜货。
“你们看她脚上那双鞋，明显是仿酷奇的嘛。酷奇春季新款，我爸送我一双，她这个花纹都不对，仿都是最次哪一种——哟，周凉，我没说你呀，我说的是酷奇新款，酷奇你知道吗？”
诸如此类。
听说她家是暴发户，她老爸做工程的，好几座路桥都是她家的工地。
又跟徐婷莹是好闺蜜，仗着徐大小姐的势，她说什么自然没人反驳。
“对，我是来找你。”桑珊说，“我之前发了好几次短信给你，你没看见吗？”
“你打听了我的手机号？”周凉皱起眉。
最近，她的确是收到了好几次短消息，但她从来不回陌生人的短消息。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真的有事找你帮忙。”桑珊语气急迫，“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没时间。”
她急需知道那个公子哥到底是不是顾家的人。
“你……”桑珊手指抓紧她的胳膊，“就五分钟，算我……拜托你。”
她的声音软下来，肩胛骨微微抽动，像只绝望的鸟。
周凉移开她的手：“好，五分钟。”
超市旁的巷子中，桑珊取下大墨镜。
她今日依旧画着那上挑眼线，但是眼皮有点微肿，令那眼线仿佛是浮在表面。
“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桑珊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