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虞两辈子以来也没这种体验,轻声唤了一句:“赢厌。”

    赢厌更像是得了许可,收回舌尖,嘶哑问她:“阿虞,可以吗?”

    神虞低眸看他,在他黑暗的眸底,看到了那个清醒却又沉沦的自己。

    神虞承认,她没能逃过赢厌的诱惑。或者,内心最深处,她站在局外久了、腻了,也想经一经欲海孽情。

    她将身子下移,覆在他身上,吻上他唇,更像是告诉自己:“我知,你是赢厌。”

    她分得很清楚,头脑很是清醒。故而,她愿在此刻与赢厌纠缠,共经巫山云雨。

    赢厌绷紧了神经,在她深吻中头脑一片空白。

    红帐起了波。

    神虞并不后悔,她只是喝多了,难熬沉沦的诱惑。后来却又觉得,这种诱惑并不足矣让她深陷,意乱神迷。

    赢厌不同,他是个不知餍饱的魔。

    天起了鱼肚白,神虞道:“本尊实在是累了,歇息吧。”

    赢厌精神抖擞,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道:“无妨,这次我在上面,阿虞可以一边歇着一边享受。”

    神虞与山下女儿家不同,此事于她很是伤精气。偏赢厌才知其中滋味,自是不肯罢休的。

    天光大亮,新房门外,几个穿着厚袄的宫人正在拿扫把扫雪。

    周不言从太和殿而来,似是才醒了酒,向檐外扫了扫日头,打着哈欠向几人摆手,示意宫人下去。

    她先前追随六代神女,山上山下风流一生,自认很是理解同为女儿身的神虞。

    都是女儿家,赢厌又长成那模样,年少得美夫怎得不风流。

    她年轻时,也曾一入罗帷不知外间岁月,很是能理解神虞。

    红拂从她身后走来,蹙眉看向紧闭的新房门。

    周不言笑道:“左护法当开心,神女在里面与神子呆得越久,下代神女的事越是妥帖。”

    红拂乍然冷了眼,冷声道:“本护法只在意神女!”

    周不言被她冷声一斥忙低了头,讪讪道:“护法莫气,是周不言多嘴了。”

    心底却道;左护法这通脾气来得好没个缘故。

    她作为左护法,不应比她更期盼看到下一代神女的诞生吗?

    绿梧环着卫灵腰身,站在两人身后,深蹙着眉道:“灵儿,为妻与红拂一起长大,却是越发看不懂她了。”

    卫灵做阁主数年,百国情报从她手中过得无数,各种事见得多了,发现些端倪,想到自家妻主这张嘴,也不好多嘴。

    只是道:“妻主,神女成亲了,红拂甚至要比妻主还要大些,也该有个家了。”

    绿梧揽着他腰身向来时路走去,愁心道:“你当为妻没劝过吗?她一日推一日,推到今日是奔着做光棍去的。”

    她们云榭天的男儿多着呢,再不济,山下也有。偏红拂心思只在神女一人身上,任是谁都不放眼底。

    两人一起长起来的,而今从彼此师傅手中接了位。少时的感情纵要好,到了今日,又能剩下多少。

    她总不能逼着她娶亲吧。

    新房里,神虞向外看了看天色,道:“本尊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可要随本尊一起?”

    赢厌趴在她身上一副没餍足的饥渴,不满道:“明日再处理不迟。”

    神虞将他放肆游离地手打开,半撑起身道:“下去。”

    赢厌顿时眸光潋滟,蛊惑望着她:“阿虞,我伺候得不好吗?”

    神虞有些心虚,含糊道:“挺好的。”

    可再好她也不能忘了政事。

    大雍才建国,多少事在等她。神阙离开前说了那样的话,外面又不知要生什么样的动荡,她总要盯着。

    赢厌听到她含糊的尾音,自觉滑到她身下,伸出了舌头。

    神虞不是个好色之人,实在是因赢厌伺候得过于好了,让她颇有几分欲罢不能。

    古人言:食色性也。

    她违背天性,定要清心寡欲,一旦知了其中滋味,便难舍了。

    红鸾帐内,她玉面陡染绯红晕,一头黑发披散在身,也有了沉沦的堕落态。

    赢厌嘴唇晶亮,抬眸看她一眼,再难压魔性,覆她身上,在她耳畔沉沉道:“阿虞,赢厌是你的人,愿为你死。”

    神虞感知到了他的动情,转而将他压在身下,抚上他脸,温柔道:“赢厌,你记住,本尊要你活着,永永久久。”

    红帐艳色荡漾着,断续的快意,带着动情,将天地拉入另一个黑暗。

    赢厌不知餍足的第三日。

    红拂站在门前道:“神女,摄政王赢祁失踪了。”

    相隔房门,神虞的声音很是沙哑,道:“知了。”

    红拂呼吸一窒,缓了许久才压下心底酸涩,尽量让自己平静道:“属下在外面等您。”

    赢厌伺候着神虞换好了衣衫,小夫郎模样牵着她手,从上书房走出,道:“他一个人可跑不远。”

    他碰巧了解赢祁,了解神阙,很难不往两个同样恨他不死的人身上想。

    神虞觉他说得有理,点头道:“你觉,两人此时最想做什么?”

    赢厌冷笑一声,不着痕迹往红拂身上扫了一眼,道:“天底下想杀朕的人多了,可就凭他们,只能被朕所杀。”

    神虞微微攥紧他手,轻声道:“赢厌,天下又要乱了。”

    她看得比赢厌要远,赢厌认为这场乱是针对他而来,她知,这场乱其实是针对她而来。

    她教过神阙,身为帝王,得不到的东西,必要毁去。

    显然,她教出得钟离阙是个好徒儿,定然将她这话记在了心上。

    红拂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睫低垂,仿似,仅仅是为了禀告赢祁失踪的消息,才敲响了新房门。

    上书房。

    一群摆脱了前朝余孽之名的臣子们,自打知晓赢祁失踪后,便扎根在了上书房,兀自惴惴不安。

    因是神女亲口之言,让日月换了新天,他们作为沥国的臣子,算得上是欢天喜地做了雍国臣。

    赢祁皇帝没做成,又是蛇蝎心肠,谁知会不会记恨上他们?

    他们可是拖家带口在明处做官,赢祁藏在暗处,手里又有兵权。神女与皇上他自然暂时不敢,弄死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神虞迈步进了上书房,没等坐在龙椅上,大臣们便跪了下来,高呼:“神女,赢祁该死啊!”

    神虞坐稳龙椅,叹道:“起来吧。他是本尊夫郎的父亲,是你们雍国的太上皇,怎好这样说他。”

    赢厌站在龙椅一侧,嫌弃道:“阿虞无需向他说话,朕的臣子无错,赢祁就是该死。”

    他本打算自己生不出女儿,再拿他人头向阿虞谢罪,他竟敢自己跑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他下次看到他,定要拍碎他脑袋。

    神虞瞧他们君臣倒是穿起了一条裤子,笑道:“你们都认为他该死?”

    李礽混在大臣堆里,道:“族长,赢祁这人心肠歹毒,这样逃走了,恐会对新朝不利啊。”

    他是深谙话术的,尽可能的把赢祁往危害江山社稷上推。

    跪在地上的,都是人精。谁不知,赢祁真要兴风作浪,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李礽这根墙头草。

    碍于大家现在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随声附和道:“神女,一定要找到赢祁,才好及时杜绝这后患啊。”

    神虞将众人之请递给了赢厌,问他:“皇上怎么看?”

    赢厌向她靠近了些,抓着她手端瞧着她:“我听阿虞的,阿虞要我怎样做,我怎样做。”

    赢祁该不该死,阿虞认为他该死,他便找到他杀了他。阿虞认为他不该死,他便不找他,不管他了。

    跪在地上的,虽说嘴里叫着赢厌皇上,心底却把神虞视作是主心骨。听到这话,并不觉他们皇帝没出息,反是认可了他对神虞的恭顺。

    神虞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赞同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国中事应有自己的主张。本尊娶了你,只可辅佐你做你的皇后,安可替你拿主意。”

    前世神阙没少介意百姓喊她神虞后,她已经在此事上跌过一个跟头,不愿再走前世路了。

    百国大小事,他若能样样做好,她将权力通通给他又何妨?

    赢厌不顾地上还跪着满当当的大臣,拿起她手,吻在她弯曲的手指上,满眼柔情看着她,道:“阿虞,我不要有自己的主张。我只做阿虞手中一把无坚不摧的刀,阿虞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神虞对上他眸,舒展了眉眼,道:“你若把自己比刀,本尊只好来做刀鞘了。”

    她向地上人道:“赢祁能重兵把守中逃走,定然要出京,先不必管他了。传令边防,看好边境动向,一有异动及时作出反应。”

    要乱便一起乱,她好一起收拾。

    这年,第一强国成了雍国,沥国成了过去。

    百国神女以五十国玉玺娶了雍国皇帝的消息,传遍天下。

    本是个小国的齐国,不知是何时成长起来的,从四城之土,到了十城之土,未起兵戈国土翻了一大倍。

    伴随着东边齐国的异军突起,百国之内开始流传百国麒麟与百国凤凰的死敌之争。

    人皇、人魔、百国神女,各种谣言纷沓传到百姓耳畔。

    百姓吃着云榭天粥棚的粥,只说:“世上哪有人魔,倒有两位人皇,一位百国麒麟,一位百国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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