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你三更死》

    药发傀儡

    海兀伦看赵逋和阿从,如同看她王宫中的奴隶一样轻蔑,她不允许自己被眼前这两个人轻视,被南边来的人轻视戏弄,对她而言简直奇耻大辱。

    她决定自己不能轻易放过这两个齐国人。

    海兀伦趾高气昂,坐在高头大马上:“我是木国最尊贵的公主。”

    “天底下最名贵的药材,都在我的宫殿里。”

    她眉眼带着艳阳一般的炽烈:“我愿意把你们要的药材送给你们两位,就当是我为方才的鲁莽向你们赔罪。”

    这名木国的公主似乎并不擅长低眉道歉这种事,明明口中说着抱歉,姿态和语气仍是倨傲的如同拧不断脖颈的鹰隼。

    父汗说她是草原上还未展翅高飞的鹰,鹰是不会一下子吃掉猎物的,它会慢慢逗弄它们,折磨它们,让它们筋疲力尽,然后一点点啄掉猎物的眼珠子。

    父汗说南边的人总是太重礼数,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想到这,海兀伦几乎兴奋的要跃跃欲试了。

    王宫实在太枯燥了,她终于找到更有趣的奴隶了。

    南边的人通常怎么说呢,要对远客宾至如归,礼贤下士。

    海兀伦觉得父汗一定会喜欢这两个远方而来的奴隶。

    赵逋并未理会他,拉着阿从的手就要走:“区区小事不敢叨扰公主,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就先行告辞了。”

    “等等。”

    海兀伦扯动缰绳,马蹄答答走了两步,挡在赵逋他们二人身前:“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赵逋冷冷的抬起眼,这个抬眼,眼神冷厉而凛冽:“你想怎么样?”

    海兀伦被他这么一盯,突然忍不住肩膀向后缩了缩,她有些怕面前这个人,瞬间有些理亏:“我,本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逋懒得理会她,拉着阿从绕过去就走。

    海兀伦在后面气的半死。

    带的护卫没有听到公主的命令,站在原地也不敢动,竟真任由着那两个人施施然的走了。

    其中一个护卫佐领瑟瑟发抖上前请示:“公主,咱们还要去拦住这两个人吗?”

    海兀伦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更是拿鞭子抽了那佐领一鞭:“蠢货!人都走远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走远的两个人背影:“算了!”

    *

    木措的夜晚街市热闹非凡,灯火阑珊,人头攒动,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琳琅满目,阿从几乎快要看花了眼。

    方才因为白天的事情,她还有点忐忑。这会到了夜间,一见当地热闹非凡的夜市,径直将白天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人潮汹涌之中,探头看热闹的百姓正在拍掌喝彩围观,场子正中心是两名带着傩戏面具的手艺人,惟妙惟肖的扎纸木偶,那人手指轻飞,吹了一个火折子,就着最底下的线点燃,火花呲溜瞬间就沿着最下面的线一路燃耀,照亮了整个夜空。

    阿从探头垫脚,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烟花,似乎与一般的烟花大为不同。

    有热心的百姓,头裹青布,笑盈盈的回答道:“这是药发傀儡,从南边学来的!”

    火树银花,艳丽的火花带动着木偶一起在空中摇曳,有的憨态可掬,有的惟妙惟肖。火药牵动着绚烂的木偶戏,看的阿从目不转睛。

    可就在这时,那面带傩戏面具的人突然手持火线,牵动着灼灼燃烧的木偶朝阿从这边陡然过来。那假面凶猛而狰狞,怒目圆睁,虎口大张,猛然凑在阿从跟前,很是吓了她一跳。

    阿从慌乱之间向后退了几步,可四周人影憧憧,几乎无落脚之地。火花如打铁落星,霎时朝着她的这厢而来,围观百姓纷纷你推我哄刹那向后退去。阿从被人影推了好几下,却感觉不由自己控制,身后不知谁推了她的后背一把,登时就将她整个身体朝那在空中摇晃的火花木偶上倒了过去。

    阿从眼见自己控制不了身体平衡,要倒在火花四溅的木偶身上,脸色惨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多亏赵逋抓住了她的手臂,但两个人同时被失去惯性裹挟着擦着木偶人的边侧倒在了地上。

    赵逋将她护在怀中,倒在地上,他们二人的衣角还是被火花碰溅到了,霎时火舌卷着衣袍就燃衫顺行。

    赵逋见这情形,连忙接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衣衫燃烧之处才堪堪被压下,有围观的众多百姓也从这个小变故中反应过来,忙去最近的商铺取了水,浇在赵逋和阿从身上,阿从手指一阵发麻,脸上被烟熏的黑乎乎的。

    赵逋拉她起来,那戴着傩戏面具的两个手艺人早已趁着人多,不知何时逃窜走了。

    围观百姓见他们也无大事,药发傀儡的烟花表演也继续不了,纷纷兴致缺缺,败兴而归,四散而去了。阿从喉咙中有些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方才那两个面具人,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赵逋望着地上残留的烟火架,以及被水浇灭黑漆漆的木偶残骨,冷笑了一声:“那两个人是有备而来的。”

    回到邸店,阿从简直累的手都抬不起来,硬生生撑着一口气叫了水,泡在浴桶中差点睡着。沐浴过后,倒在床上就睡。

    她刚把灯熄了,就听见窗户窸窸窣窣,有人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阿从头也未抬,郁闷极了,声音很是崩溃:“赵逋,你大半夜又做什么?”

    漆黑一片,赵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外面有人,这邸店不太对劲。”

    阿从听得模模糊糊,意识差不多要断片了,十分敷衍的点点头,心想,天大的事,我也要先睡饱了再说。

    赵逋见她困成这样,忍不住笑了笑:“竟然困成这样。”

    低语之际,眸光凛冽,无意的瞥了一眼门外一晃而过的阴影。

    赵逋嗤笑了一声,低头却见阿从睡的香甜,早已去梦周公,他心下有些不平:“你倒睡的安稳?”

    他忍不住捉弄她,低头去亲吻她的脖颈,阿从在睡梦中感觉脖子上痒痒的,忍不住要伸手挠,被他低声埋在脖子上笑了笑,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赵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摸着她的手指细细瞧了。

    他将她的手指执到唇边,沿着她的指尖一路浅淡的慢条斯理亲到阿从纤细的手腕。

    阿从被搅扰醒来,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手腕上温热的触感,在漆黑中感觉肩上伏着一个人影,只感觉赵逋手掌抓着她的手指,他轻轻咬在她的手腕上。

    阿从声音中带着鼻音,有些委屈,闷闷问道:“你干嘛?”

    赵逋含着笑意,低声道:“帮你看手相。”

    阿从带着困意,声音含含糊糊:“这么黑,又没点灯,看什么手相……”

    赵逋拉着她的手,一路向下,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哑意:“你猜……”

    阿从瞬间从困意中惊醒大半,脸登时在黑暗中通红,语不成句:“你这人……”

    赵逋见她转醒,目的已经达到,俯身就亲吻住她的嘴唇,他的唇瓣热的阿从只觉滚烫。

    阿从语不成句,只觉眼前好似又看到傍晚那样的漫天烟花,断断续续:“你不是……说……外面有人……”

    赵逋手掌在她的皮肤上游走,嘴唇将她的里衣弄的一团糟,声音漫不经心中也带着一点禁不住的喘息:“你还有心思管他们?”

    阿从被抓住后颈,在虚幻中游走。

    她觉得自己就是药发傀儡中的火花木偶,另一端的丝绳攥在赵逋手中,火花从最底部的牵引线灼烧燃放在夜空,一路火树银花。

    第二日清早,阿从与赵逋在邸店内用早饭,突然由门外冲进邸店一行人,人高马大的,见装束像是木国的府兵模样。

    整个邸店内瞬间鸦雀无声,掌柜躲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装死状态。

    为首的走在最前面的人,趾高气昂走在前面,到了赵逋与阿从二人坐的桌子跟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头都要扬到天上了:“你们二人,我们公主有请!”

    阿从这才觉出这似曾相识的姿态,似乎有点眼熟,原来眼熟在这。

    赵逋与阿从在原地未动,那人有些不耐烦了,弓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咚咚咚的:“我们公主,有请二位!”

    见赵逋慢条斯理的喝茶,浑然不觉,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那人登时怒了,觉得自己被怠慢无视,挥了挥手,就招了几名下属过来:“把这两个人,带回公主府去!”

    话音刚落,就要动手之际,赵逋脸色一冷,冷冷看向那人:“你敢!”

    赵逋冷笑了一声:“我看今日,谁敢先上前来。”

    那领头的府卫顿时大怒,受不得激将法,锵啷一声就将长刀从腰间拔出,破口大骂:“你这南蛮子,着实不知好歹!”

    “我们公主好心请你去府上,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本将军今日一定要替公主好好教训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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