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叫你三更死》

    木措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清潭谷的夏夜,蝉鸣幽幽,流水潺潺。

    阿从在这清潭谷待的时间久了,不知何时跟着善玉衡学会了喝酒,两个人一人一只酒坛抱着不肯撒手,边划拳边大声胡闹,他们二人倒玩的不亦乐乎。

    赵逋有些头疼,他已经多次喊停了:“你们俩别喝了!”

    “要你管!”

    “要你管!”

    话音刚落,那两个醉鬼异口同声,同仇敌忾的就睁着迷蒙的双眼看了过来。

    赵逋张了张嘴,手掌揉了揉眉心,头痛欲裂,实在拿他们两个人再没办法。

    喝到半夜,善玉衡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起来,醉的一塌糊涂。阿从推了推他,揪着善玉衡的耳朵:“喂,你,起来……继续喝啊。”

    赵逋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往屋里走。

    阿从眼睛都要睁不开,还挣扎着:“放我下来,我没醉,我……还能喝……”

    赵逋淡淡开口道:“醉鬼都觉得自己没醉。”

    屋子里黑漆漆,还没点灯,只有夏夜的月光透进来。阿从醉的眼睛朦朦胧胧,迷迷糊糊间手指冰凉,摸了一把赵逋的脸。

    赵逋顺势抓住她的手,他低下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眸子漆黑,直直的装进阿从的眼睛,让她的酒醒了一半,怔忪之间,赵逋的声音很低:“酒好喝吗?”

    阿从还带着半分醉意,嘴中含糊,咕哝不清:“好喝的……”

    赵逋淡若未闻,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脸颊:“是吗?那我要尝尝……”

    说着,就低着头慢条斯理的亲了亲她的嘴唇,而后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待阿从刚受惯性张开嘴,他便紧随其后。

    阿从觉得脸上热的不行,醉意反而更上头,大概喝了太多酒。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赵逋的脖颈。

    赵逋亲吻之余,忍不住笑了笑,抬腿就将门一勾阖了起来,抱着她大步朝床边走去。

    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陡然触碰到床上铺的冰凉被面,阿从酒醒了大半,脸色通红,发丝也乱了,她在赵逋的吻中气息紊乱:“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赵逋头埋在她纤细的脖颈里,突然闷声笑了起来,笑声震得她肩胛骨隐隐发麻。

    “不知是谁非要拉我进来?”赵逋张嘴就来,非要逗她。

    阿从脸发红又烫,手掀起薄被就捂住脸,声音在里面翁声翁气:“你这人怎么骗人,我虽醉了,但也……”

    赵逋笑:“但也什么?”

    阿从继续道:“但也不至于全然醉的不省人事,明明,明明是你要抱我进来……”

    赵逋淡若未闻的应了一声,俯首又亲了上去。

    情至浓时,似乎碰到了痊愈不久的伤口,阿从忍不住痛呼出声,赵逋抬起眼睑,借着月光,低声问道:“压到伤处了吗?”

    阿从忍不住把后背向薄被里缩了缩,摇了摇头:“无碍……”

    赵逋笑声低不可闻,手掌钻入她的衣衫里,声音在她的耳边:“那,我帮你检查检查?”

    阿从的身子忍不住向后退,几乎要发抖,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阿从的脖子上,令她忍不住想要挠痒痒,阿从全身都红的像煮熟的虾米:“你,你怎么如今越发孟浪?”

    赵逋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肆意游走,令她颤栗不止,不知昏天黑地,不知月树星光。

    朦胧之间,阿从依稀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高高的星子,仿佛距离咫尺之近。迷迷糊糊之中,她伸手想要探到星子,被赵逋从身后一把捞了回来,困在怀中,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展开,两人十指相扣。

    赵逋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肩颈上慢慢平息下来。

    方才阿从带着酒醉差点忘记这里是清潭谷,忍不住发出了声音。被赵逋倏然用唇堵了上去,堵住了她的声音,他的眉心前额尽是汗,声音含糊沙哑,低笑了笑:“别叫,要不然明天嬴阳翁就要拿着笤帚,气急败坏把咱俩赶出谷了。”

    赵逋越发没有底线,她实在招架不住。

    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无论她怎么哀求,都被他反手拽了回来。

    末了,赵逋拿开她生气闷头埋在的薄被,见她满头是汗,青丝湿透,像从水里捞出一般,低声取笑她道:“天气如此之热,你再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别把自己捂成酱菜了……”

    阿从实在没力气与他吵嘴,满头乌发搭再肩上,胡乱套上衣服就要下床,她要去沐房洗澡。

    赵逋在床边斜斜靠着,穿上白色的里衣翘着两条长腿,搭在床边,挡着她的路一动不动。

    阿从伸手推了推他:“我要去沐房!”

    赵逋作势也要起身:“咱俩一起!”

    吓得阿从一激灵,脸登时又红了,骂了他一句,“谁要跟你一起。”然后呲溜就跑了出去。

    赵逋在后面有些怨怼,好一出过河拆桥,不是方才某个人抓着他不松手的时候了。

    两个人先后沐浴之后,阿从回了屋,满身疲惫的要睡觉进入梦乡,刚倒头要睡,就感觉身旁那人又也跟着躺了身边来。

    她不禁有些咬牙切齿,有些崩溃低声质问:“你能不能回自己屋去!”

    为什么赵逋如今越发像个跟屁虫,太粘人了,她有些头疼。

    赵逋翻了个身,手照样搭在她的腰上,没理会她,反而理直气壮道:“闭上嘴,睡觉。”

    阿从:……你。

    -

    嬴阳翁这日急匆匆的跑来,说是谷中缺了一些药材,正是赵逋平日服用的丹药所需的原材,需要去木国重新带回来一些。

    平日都是他这个老头子游历之时顺便拿药材的,眼下嬴阳翁还有别的事,只好将此事另托他人去办。

    善玉衡本来跃跃欲试要自告奋勇自己去,他太太太想出谷耍耍了,整日待在谷中不能出去难受的要疯了,却顿时被嬴阳翁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你不能出去,我那丹药还需要继续炼制,你得留在这里给我打下手!”

    嬴阳翁的目光落在赵逋身上,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赵逋看了阿从一眼,开口笑道:“那便我们二人去木国给您将药材带回来罢!”

    “也当出门看看。”

    木国山高水远,赵逋与阿从出了清潭谷,一路向北出发,路上走的并不急,他们两个人走走停停,路过沿途风光左顾右盼,又耽误了许久。

    后来终于到达了木国都城,木措。

    彼时木国与齐国战乱平息多日,百姓进入休整期,敌不动我不动,暂且还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之势。所以他们二人进入木国后,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一路游山玩水,还算顺利。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纷争,赵逋在街边的店铺买了几身木措当地土著的常服服饰,拿给阿从与自己换了。

    阿从穿着木措当地的服饰,衣服上叮叮当当,流苏和铃铛,五光十色,极为华丽的颜色。她觉得稀奇又好玩,穿着这身服饰在街上东钻西跳。

    突然由街上冲出一行人,骑着快马疾驰而来,横冲直撞的就闯了过来,街市道路两边提着扁担的小贩来不及避让,摊子都被冲过来的马骑撞倒掀翻在地。

    这队人马疾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年轻女子,衣着甚是华丽,脚上的铃铛在风中作响,看起来像是木措的贵族,神态甚是倨傲,一路策马狂奔而来,见有人挡路不知避让,抽出鞭子就要打向阿从,声音凌厉刁钻:“好个没有眼力的贱奴,见本公主还不知避让!”

    赵逋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将阿从挡在身后,赤手就将那长鞭接了过去,甚至大力拽着鞭子在手,那贵族女子登时大怒,立即抽出鞭子就要打人:“竟敢忤逆本公主!”

    可赵逋将长鞭收在手中,任那贵族女子如何憋红了脸要从他手中抽出鞭子也纹丝不动。她不免有些气急,待看清赵逋与阿从二人的相貌,更是怒不可遏:“我还当是什么人,如此不知礼数!竟敢要挡我的路!”

    “原来竟是你们两个南边来的蛮子!”

    赵逋面色平静,突然松了力,而长鞭的另一侧还在那贵族女子手中。他突然松手,那女子却在用力,登时那贵族女子便打了个踉跄猝不及防的从马上摔倒了下去。

    阿从吓了一大跳。

    那贵族女子从马上摔下来,倒在地上狼狈不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即气的发疯,命令手下的人:“来人啊!把这两个南蛮子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她手下的人渐渐靠拢过来,围观的百姓在两侧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其中不乏零零散散的齐国面孔,大约也是在这里做生意的小贩。

    赵逋冷冷的看着执刀而来的高大护卫:“在下不知触犯了贵国的哪条法律?”

    那贵族女子被属下从地上扶起来,看着赵逋冷哼,趾高气昂蛮不讲理道:“看你二人行事诡异,许是南边来的细作,我当然要查清楚。”

    赵逋冷笑了一声:“逢人就抓,这就是贵国的行事作风。”

    两边还有百姓在看,当今新王推崇民族互融的怀柔政策,正在大力吸引南边的人才来到木国。那贵族女子胡搅蛮缠之下,也不由得闹大不好收场,再叫父汗得知,免不了又是一顿禁闭。

    当下那贵族女子只好干巴巴,不肯下台阶,质问:“那你说,你们二人来我木措所为何事?”

    她上下扫了赵逋与阿从一眼:“看你们二人,也不像商户。”

    赵逋淡淡道:“在下来采购药材。”

    那贵族女子追问道:“什么药材?”

    赵逋回答道:“沧沐。”

    贵族女子登时撇了撇嘴,神情又是先前的倨傲,忍不住嘲讽道:“我还当什么珍稀药材,沧沐这种遍大街的,你们南边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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