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司法系统警示教育基地的露天展厅中人头攒动——
该说不说，郑前真是个义薄云天的好姑娘！
——董恩穿一身深色正装，立在人群最边缘处，与郑前肩并肩站着，在两人统一战线硬刚岳冬时，她这么想。
此时，郑前正满脸不解地向岳冬发难： “不是，主任，也不用非得董恩过去吧？！她都说她不方便了！再说，端茶倒水谁不会呀？！换我过去总也行的吧？！”
岳冬被郑前吵的头疼，开口就是一顿数落：“你闲着么忙着？一边儿干你的正事儿去！别搁这儿给我添乱了行不行？！啊？！行不行？！”
郑前耸耸鼻子，满脸不服，也算是把“嗤之以鼻”这个成语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岳冬愁到深处忍不住扶额，再不理会郑前，而是指着前方人群中央、厅长身旁的那抹倩影，颇严肃地继续忽悠董恩：“分工方案里写得明明白白，你负责活动现场服务，你不能临时撂挑子，别墨迹了，赶紧过去！”
万里无云的天上烈日耀目，撇撒下来的似火骄阳硬生生地灼化了满眼乌翠。
董恩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瞅向岳冬手指的方向，只见一身香奈儿套装的乔晓芸踩着恨天高立在一众大佬中间侃侃而谈，她心里不禁犯了嘀咕：
是冤家路窄还是不期而会呢？
怎么在这样的场合里也能遇着她？！
“主任，那个人是我同学的姐姐。”董恩抬起手来，同样指向那抹夺目倩影，语重心长地拒绝：“我跟她认识，且关系不大和谐，我怕她见着我一激动会毁了您精心准备的这场活动！我不过去也是为大局着想！”
“……那我是不还得谢谢你？！”岳冬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两个玩意儿给气炸了：
想当初，他让董恩跟着郑前，本意是觉着她们年龄相仿能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谁知道这两人不仅相处得“情投意合”，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展为“狼狈为奸”的关系了！
郑前他就不说啥了，毕竟平时就容易一根筋认她自己的死理歪理，可董恩这小丫头可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很好言语的，今天怎么也指使不动了呢？！
岳冬这边还没把问题想通，董恩那边就也看到了令她想不通的问题：
阿善和张妈突然强势“入镜”了！
张妈的腿好像不大得劲儿，以至于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的，可即便这样，相比于阿善的两手空空，张妈的手里却还捧着拎着一堆盒盒袋袋，其步履维艰的程度可想而知！
乔晓芸则等着似的很快注意到了他们两人的到来，她言笑晏晏间从人群中抽身，走向张妈，半点不客气地对她一阵颐指气使：
“我的咖啡拿上了吗？”
“化妆包我等下要用，跟你说了放在最上面，你怎么就不听？！存心跟我对着干呢？！”
“我公司的资料呢？！怎么没有？？落车里了？！”
“哎呀，张妈，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这点小事都干不利索？！”
“等下观影活动一开始，你就去把资料拿过来，可别再忘了！阿善，你记得提醒她！”
她这一堆话下来，董恩听得很不爽，但自知这场合里她能做的很有限，于是只默默关注，没有别的动作。
谁知道张妈那目光飘忽忽地就瞟见了离她不太远的董恩，她眼眸“唰”地一亮，而后就啥都不顾地往这边奔了来。
这当口，阿善突然大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张妈的胳膊，也许是情急，他的动作显得很粗鲁！
张妈被阿善拽了个趔趄，不至于摔倒，但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好在他们在展厅的最外围，这一通“噼里啪啦”也只引得董恩、岳冬和郑前等同样在外围的几个工作人员的侧目。
但张妈还是红透了脸，一双手就那么吊在半空，整个人局促不安极了。
这还没完！
乔晓芸的脸拉了老长，她扭着她那杨柳细腰围着张妈款步来回，“我早就跟阿谋说过，张妈你年龄大了，实在该退休了，可他偏要留着你！但你看看你老态龙钟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张妈，你说你能干的成什么？！我真是搞不懂阿谋，更搞不懂你，脸皮够厚赖着不走！”话顿，她将眼眉一横，狠着嗓子喝道：“还不快把东西捡起来！真够让人无语的！”
这样一来张妈就更局促了，这小老太太逆来顺受的样子让董恩直心疼，她见她颤巍巍地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那堆“乱七八糟”，心里的火儿“蹭”地一下就烧到了囟门：
她的张妈，现在也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了！
退一万步说，她看不见的时候，她管不上，但在她眼前，她就不能同意！
再说阿善那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亏得张妈从前那么照顾他，现下看来算是一颗好心喂了狗！
一旁的郑前也看不下去了，气鼓鼓地问岳冬说：“主任，那女的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这样对待一个老人？！”
岳冬像是没听见郑前的话，一个音儿都没回。
“怪不得你说你跟那女的关系不好，你瞧她那颐指气使的德行，能好的了么？！”郑前说完这句话才侧过头去看董恩，这才发现她已经不站在自己身边了，再向前望去，但见她正大步靠近冲突的中心——
那气势汹汹的劲道，铁定是去伸张正义的！
-
“你用得着使那么大劲儿拽她吗？！”董恩把张妈护在身后，并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全塞进了阿善怀中，语气横极了：“你诚心的吧你？！”
理智来讲，董恩不该这样做，但人不是人工智能，不能只有理智，没得感情！
所以，她得为她的张妈出头！
这边，阿善一看来人是董恩，只得闭紧了才要张开的大嘴巴。
那边，乔晓芸自然不能乐意：“嘿呦，我以为谁呢！原来又是咱们爱管闲事的董恩同学呀！我怎么在哪儿都能看见你？！”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董恩火气正旺，恨不能扇乔晓芸两巴掌为张妈出气，嘴上自然是饶不了她半点的，“阴魂不散！”
“不装了？哈哈！咱们半斤八两吧！”乔晓芸盯着董恩几秒，不怒反笑，紧接着脸色又倏忽一变，颐指气使说：“张妈！赶紧把我的化妆包拿给我！我要补妆了！真是人老眼瞎，一点眼色没有！”
张妈似是受她胁迫惯了，听话就要过去伺候，董恩于是赶忙挡住了她的路，侧脸轻声安抚：“有我在，你不用听她使唤！”
“多管闲事！”乔晓芸那鲜红的嘴唇勾起一抹讥笑，“我使唤我未婚夫家的佣人，你多什么嘴？！”
“张妈不是佣人！”董恩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咄咄逼人，“并且，她也不是你未婚夫家的！所以，你就是没有资格使唤她！”
“呵，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乔晓芸不屑极了，“难不成是你在给她发工资喽？”她慢悠悠地走近董恩，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她莫名其妙地扬起巴掌毫不犹豫地朝董恩的脸上甩了过去！
“啪！！！”
董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疼，但她还未及动作先觉身后一动，再伸手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瞬息之间！
张妈扑过去直接拿身体撞倒了乔晓芸，“哐当”一声之后，她一骨碌爬起来坐到了乔晓芸的身上，撕住她的头发，而后上去先来几个大耳瓜子，边打还边恨恨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打她？！啊？！她是我们方家的掌上明珠！！要不是我们方家遭人算计，你都摸不到我们小姐的一片裙角！！”
张妈说话的尾音带着许多无可奈何的哭腔，这让董恩只觉得是既酸涩又温暖：小时候，张妈为了保护她，没少跟虞向晚起正面冲突，这也是虞向晚后来那样薄待张妈的原因。而今看来，这位逆来顺受的小老太太还像从前一样，总会为了她而战斗力爆表！
这时，乔晓芸开始挣扎起身，奈何张妈压的太实没起成功，于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就这么躺着跟张妈扭打在了一起！
瞅着乔晓芸那泼妇做派，董恩却如梦方醒似的忽而想到了章天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二姐色厉内荏，但我大姐…你还是小心点！
——到底是章天成高估了乔晓芸，还是乔晓芸她…
没等思摸清楚，董恩就注意到活动现场越来越多的人都看向他们了这边，她暗道“不好”，赶忙上前拉架。
同时，阿善也来帮忙，还有赶过来的岳冬和郑前，他们几人合力才把两人分开。
真乃战况惨烈！
乔晓芸是头发也散了、脸也花了、高定套装也破了、还有一只“恨天高”飞得老远，她已经指使阿善帮她去捡了。
而张妈这边也没好多少，这小老太太好像是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腿伤，一边揉着膝盖一边龇牙咧嘴地喊着疼。
董恩无奈又心疼地搀扶着她，余光一瞟却又看到了仍旧虎视眈眈的乔晓芸，于是赶忙把人藏在了身后。
就这分秒功夫，乔晓芸已经飞速向董恩靠拢，随后再次扬起了巴掌！
好在董恩这次早有准备，她快准狠一把捉住了乔晓芸的手腕，反手就加倍还了她方才那巴掌！
乔晓芸自然不干，亏得拎了“恨天高”的阿善及时回来她身边并神情严肃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这才怏怏地收了手。
董恩虽不怕跟乔晓芸起冲突，但她却不想因此毁掉他们准备了好些天的活动，此时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又见不远处的展板后面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欧阳嘉铭！！！一个欧阳泽！！！！
——三张脸面面相觑，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很快，欧阳嘉铭的“难以置信”转变成了“异常兴奋”，他的目光越过董恩扑向张妈，先犹疑后肯定：“张妈？你是张妈！真的是张妈！咱们多年不见啊！”说完，目光才又回到董恩身上仔细打量，片晌道：“晴晴，你既然重归故里，怎么不来找叔叔我呢？”
董恩的一双眼睛暗了又暗，她只有攥紧了拳头并把指甲嵌进掌心里，才能勉强控制住想当场跟欧阳嘉铭拼个鱼死网破的冲动！
而张妈则沉默着轻轻拉住了董恩的衣角，大约是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一时内疚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以此表达一二，更是担心董恩吃亏。
这时，岳冬突然冒头儿：“哎，欧阳老哥，你认识这小姑娘啊？”
“何止认识！”欧阳嘉铭“哈哈”朗笑，他慢慢走近董恩，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自打你拐了虞向晚的亲弟弟从石头村逃了，我就天天做噩梦，生怕哪天你送我进牢房！”一顿，又说：“可转念一想，我有什么可怕的呢？呵。你又没有证据！”
“谁说我没有！”董恩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欧阳嘉铭。
“有？”欧阳嘉铭好心情地提了提唇角，说：“若有，我恐怕早就在牢子里啦！”
“迟早会有！”董恩不肯认输！
欧阳嘉铭好似恍然大悟：“所以你偷偷回来津海就是为了这个？”
一旁的欧阳泽已经把董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扫视了几遍，这会儿等不及董恩说话，他像他爸爸一样先抓着张妈问道：“她真的是方晴？”
张妈自然不能回答他。
欧阳泽于是转身攫住了董恩的肩膀，无比激动地说：“你的眼睛果然…可你跟我说你是者来寨人啊！你…你…你骗我？”他想了想，还是难以置信，“晴晴，你知道我这些年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么？！你怎么忍心骗我？！”
面对欧阳泽的质问，董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对于欧阳泽的感情不能不复杂。
儿时他们是最好的玩伴，欧阳泽待她极好，但那是儿时，现在的他们隔着血海深仇，她甚至无法确定他是敌是友。
即便退一万步讲，欧阳泽仍旧视她为挚友，可她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全心以待了。
所以！
董恩反抱住了欧阳泽的臂膊，一句话说的温声细语：“我不是骗你，我是怕麻烦你。”完了，她垂眸，默默看向欧阳嘉铭，那一双美眸中恰如其分地露出些许挑衅的意味来。
实在太多巧合了：
比如，她被岳冬借来厅里参与了这场活动的筹备。
比如，她见到了乔晓芸苛待张妈的模样。
比如，欧阳嘉铭和欧阳泽听到了张妈的哭诉。
董恩若到这会儿还不明白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儿，那她也太蠢了些！
晃眼间，一阵“妖风”刮过来一朵大云，遮天蔽日，混混沌沌，大约是风雨欲来的意思。
被冒犯到了的欧阳嘉铭神色几经变换，都不怎么好看，他怒问儿子道：“你先前见过她？！”
“嗯！爸，你也见过啊！在聚合联众的电梯里，你忘了么？”欧阳泽的跛腿有些不舒服，他换了换重心，歪着一侧肩膀立在父亲和董恩之间。
“这么说你都查到聚合联众了…”欧阳嘉铭抽出根烟点上，有些烦躁地吸了一口，由董恩转向阿善道：“烦请转告你家老板，这丫头我带走了，感谢他再次大义灭亲！还有，合作愉快！”话完，他作势就要把董恩挟走。
“等等。”阿善大跨步上前，高壮的身躯全然挡住了欧阳嘉铭的来路，而后他再扒拉开欧阳泽的臂膊，最后一把将董恩拽到身后，冷冷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家老板的意思是，要想合作——
她，从今往后，你不能动一根汗毛！”
该说不说，郑前真是个义薄云天的好姑娘！
——董恩穿一身深色正装，立在人群最边缘处，与郑前肩并肩站着，在两人统一战线硬刚岳冬时，她这么想。
此时，郑前正满脸不解地向岳冬发难： “不是，主任，也不用非得董恩过去吧？！她都说她不方便了！再说，端茶倒水谁不会呀？！换我过去总也行的吧？！”
岳冬被郑前吵的头疼，开口就是一顿数落：“你闲着么忙着？一边儿干你的正事儿去！别搁这儿给我添乱了行不行？！啊？！行不行？！”
郑前耸耸鼻子，满脸不服，也算是把“嗤之以鼻”这个成语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岳冬愁到深处忍不住扶额，再不理会郑前，而是指着前方人群中央、厅长身旁的那抹倩影，颇严肃地继续忽悠董恩：“分工方案里写得明明白白，你负责活动现场服务，你不能临时撂挑子，别墨迹了，赶紧过去！”
万里无云的天上烈日耀目，撇撒下来的似火骄阳硬生生地灼化了满眼乌翠。
董恩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瞅向岳冬手指的方向，只见一身香奈儿套装的乔晓芸踩着恨天高立在一众大佬中间侃侃而谈，她心里不禁犯了嘀咕：
是冤家路窄还是不期而会呢？
怎么在这样的场合里也能遇着她？！
“主任，那个人是我同学的姐姐。”董恩抬起手来，同样指向那抹夺目倩影，语重心长地拒绝：“我跟她认识，且关系不大和谐，我怕她见着我一激动会毁了您精心准备的这场活动！我不过去也是为大局着想！”
“……那我是不还得谢谢你？！”岳冬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两个玩意儿给气炸了：
想当初，他让董恩跟着郑前，本意是觉着她们年龄相仿能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谁知道这两人不仅相处得“情投意合”，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展为“狼狈为奸”的关系了！
郑前他就不说啥了，毕竟平时就容易一根筋认她自己的死理歪理，可董恩这小丫头可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很好言语的，今天怎么也指使不动了呢？！
岳冬这边还没把问题想通，董恩那边就也看到了令她想不通的问题：
阿善和张妈突然强势“入镜”了！
张妈的腿好像不大得劲儿，以至于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的，可即便这样，相比于阿善的两手空空，张妈的手里却还捧着拎着一堆盒盒袋袋，其步履维艰的程度可想而知！
乔晓芸则等着似的很快注意到了他们两人的到来，她言笑晏晏间从人群中抽身，走向张妈，半点不客气地对她一阵颐指气使：
“我的咖啡拿上了吗？”
“化妆包我等下要用，跟你说了放在最上面，你怎么就不听？！存心跟我对着干呢？！”
“我公司的资料呢？！怎么没有？？落车里了？！”
“哎呀，张妈，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这点小事都干不利索？！”
“等下观影活动一开始，你就去把资料拿过来，可别再忘了！阿善，你记得提醒她！”
她这一堆话下来，董恩听得很不爽，但自知这场合里她能做的很有限，于是只默默关注，没有别的动作。
谁知道张妈那目光飘忽忽地就瞟见了离她不太远的董恩，她眼眸“唰”地一亮，而后就啥都不顾地往这边奔了来。
这当口，阿善突然大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张妈的胳膊，也许是情急，他的动作显得很粗鲁！
张妈被阿善拽了个趔趄，不至于摔倒，但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好在他们在展厅的最外围，这一通“噼里啪啦”也只引得董恩、岳冬和郑前等同样在外围的几个工作人员的侧目。
但张妈还是红透了脸，一双手就那么吊在半空，整个人局促不安极了。
这还没完！
乔晓芸的脸拉了老长，她扭着她那杨柳细腰围着张妈款步来回，“我早就跟阿谋说过，张妈你年龄大了，实在该退休了，可他偏要留着你！但你看看你老态龙钟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张妈，你说你能干的成什么？！我真是搞不懂阿谋，更搞不懂你，脸皮够厚赖着不走！”话顿，她将眼眉一横，狠着嗓子喝道：“还不快把东西捡起来！真够让人无语的！”
这样一来张妈就更局促了，这小老太太逆来顺受的样子让董恩直心疼，她见她颤巍巍地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那堆“乱七八糟”，心里的火儿“蹭”地一下就烧到了囟门：
她的张妈，现在也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了！
退一万步说，她看不见的时候，她管不上，但在她眼前，她就不能同意！
再说阿善那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亏得张妈从前那么照顾他，现下看来算是一颗好心喂了狗！
一旁的郑前也看不下去了，气鼓鼓地问岳冬说：“主任，那女的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这样对待一个老人？！”
岳冬像是没听见郑前的话，一个音儿都没回。
“怪不得你说你跟那女的关系不好，你瞧她那颐指气使的德行，能好的了么？！”郑前说完这句话才侧过头去看董恩，这才发现她已经不站在自己身边了，再向前望去，但见她正大步靠近冲突的中心——
那气势汹汹的劲道，铁定是去伸张正义的！
-
“你用得着使那么大劲儿拽她吗？！”董恩把张妈护在身后，并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全塞进了阿善怀中，语气横极了：“你诚心的吧你？！”
理智来讲，董恩不该这样做，但人不是人工智能，不能只有理智，没得感情！
所以，她得为她的张妈出头！
这边，阿善一看来人是董恩，只得闭紧了才要张开的大嘴巴。
那边，乔晓芸自然不能乐意：“嘿呦，我以为谁呢！原来又是咱们爱管闲事的董恩同学呀！我怎么在哪儿都能看见你？！”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董恩火气正旺，恨不能扇乔晓芸两巴掌为张妈出气，嘴上自然是饶不了她半点的，“阴魂不散！”
“不装了？哈哈！咱们半斤八两吧！”乔晓芸盯着董恩几秒，不怒反笑，紧接着脸色又倏忽一变，颐指气使说：“张妈！赶紧把我的化妆包拿给我！我要补妆了！真是人老眼瞎，一点眼色没有！”
张妈似是受她胁迫惯了，听话就要过去伺候，董恩于是赶忙挡住了她的路，侧脸轻声安抚：“有我在，你不用听她使唤！”
“多管闲事！”乔晓芸那鲜红的嘴唇勾起一抹讥笑，“我使唤我未婚夫家的佣人，你多什么嘴？！”
“张妈不是佣人！”董恩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咄咄逼人，“并且，她也不是你未婚夫家的！所以，你就是没有资格使唤她！”
“呵，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乔晓芸不屑极了，“难不成是你在给她发工资喽？”她慢悠悠地走近董恩，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她莫名其妙地扬起巴掌毫不犹豫地朝董恩的脸上甩了过去！
“啪！！！”
董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疼，但她还未及动作先觉身后一动，再伸手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瞬息之间！
张妈扑过去直接拿身体撞倒了乔晓芸，“哐当”一声之后，她一骨碌爬起来坐到了乔晓芸的身上，撕住她的头发，而后上去先来几个大耳瓜子，边打还边恨恨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打她？！啊？！她是我们方家的掌上明珠！！要不是我们方家遭人算计，你都摸不到我们小姐的一片裙角！！”
张妈说话的尾音带着许多无可奈何的哭腔，这让董恩只觉得是既酸涩又温暖：小时候，张妈为了保护她，没少跟虞向晚起正面冲突，这也是虞向晚后来那样薄待张妈的原因。而今看来，这位逆来顺受的小老太太还像从前一样，总会为了她而战斗力爆表！
这时，乔晓芸开始挣扎起身，奈何张妈压的太实没起成功，于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就这么躺着跟张妈扭打在了一起！
瞅着乔晓芸那泼妇做派，董恩却如梦方醒似的忽而想到了章天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二姐色厉内荏，但我大姐…你还是小心点！
——到底是章天成高估了乔晓芸，还是乔晓芸她…
没等思摸清楚，董恩就注意到活动现场越来越多的人都看向他们了这边，她暗道“不好”，赶忙上前拉架。
同时，阿善也来帮忙，还有赶过来的岳冬和郑前，他们几人合力才把两人分开。
真乃战况惨烈！
乔晓芸是头发也散了、脸也花了、高定套装也破了、还有一只“恨天高”飞得老远，她已经指使阿善帮她去捡了。
而张妈这边也没好多少，这小老太太好像是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腿伤，一边揉着膝盖一边龇牙咧嘴地喊着疼。
董恩无奈又心疼地搀扶着她，余光一瞟却又看到了仍旧虎视眈眈的乔晓芸，于是赶忙把人藏在了身后。
就这分秒功夫，乔晓芸已经飞速向董恩靠拢，随后再次扬起了巴掌！
好在董恩这次早有准备，她快准狠一把捉住了乔晓芸的手腕，反手就加倍还了她方才那巴掌！
乔晓芸自然不干，亏得拎了“恨天高”的阿善及时回来她身边并神情严肃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这才怏怏地收了手。
董恩虽不怕跟乔晓芸起冲突，但她却不想因此毁掉他们准备了好些天的活动，此时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又见不远处的展板后面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欧阳嘉铭！！！一个欧阳泽！！！！
——三张脸面面相觑，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很快，欧阳嘉铭的“难以置信”转变成了“异常兴奋”，他的目光越过董恩扑向张妈，先犹疑后肯定：“张妈？你是张妈！真的是张妈！咱们多年不见啊！”说完，目光才又回到董恩身上仔细打量，片晌道：“晴晴，你既然重归故里，怎么不来找叔叔我呢？”
董恩的一双眼睛暗了又暗，她只有攥紧了拳头并把指甲嵌进掌心里，才能勉强控制住想当场跟欧阳嘉铭拼个鱼死网破的冲动！
而张妈则沉默着轻轻拉住了董恩的衣角，大约是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一时内疚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以此表达一二，更是担心董恩吃亏。
这时，岳冬突然冒头儿：“哎，欧阳老哥，你认识这小姑娘啊？”
“何止认识！”欧阳嘉铭“哈哈”朗笑，他慢慢走近董恩，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自打你拐了虞向晚的亲弟弟从石头村逃了，我就天天做噩梦，生怕哪天你送我进牢房！”一顿，又说：“可转念一想，我有什么可怕的呢？呵。你又没有证据！”
“谁说我没有！”董恩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欧阳嘉铭。
“有？”欧阳嘉铭好心情地提了提唇角，说：“若有，我恐怕早就在牢子里啦！”
“迟早会有！”董恩不肯认输！
欧阳嘉铭好似恍然大悟：“所以你偷偷回来津海就是为了这个？”
一旁的欧阳泽已经把董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扫视了几遍，这会儿等不及董恩说话，他像他爸爸一样先抓着张妈问道：“她真的是方晴？”
张妈自然不能回答他。
欧阳泽于是转身攫住了董恩的肩膀，无比激动地说：“你的眼睛果然…可你跟我说你是者来寨人啊！你…你…你骗我？”他想了想，还是难以置信，“晴晴，你知道我这些年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么？！你怎么忍心骗我？！”
面对欧阳泽的质问，董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对于欧阳泽的感情不能不复杂。
儿时他们是最好的玩伴，欧阳泽待她极好，但那是儿时，现在的他们隔着血海深仇，她甚至无法确定他是敌是友。
即便退一万步讲，欧阳泽仍旧视她为挚友，可她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全心以待了。
所以！
董恩反抱住了欧阳泽的臂膊，一句话说的温声细语：“我不是骗你，我是怕麻烦你。”完了，她垂眸，默默看向欧阳嘉铭，那一双美眸中恰如其分地露出些许挑衅的意味来。
实在太多巧合了：
比如，她被岳冬借来厅里参与了这场活动的筹备。
比如，她见到了乔晓芸苛待张妈的模样。
比如，欧阳嘉铭和欧阳泽听到了张妈的哭诉。
董恩若到这会儿还不明白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儿，那她也太蠢了些！
晃眼间，一阵“妖风”刮过来一朵大云，遮天蔽日，混混沌沌，大约是风雨欲来的意思。
被冒犯到了的欧阳嘉铭神色几经变换，都不怎么好看，他怒问儿子道：“你先前见过她？！”
“嗯！爸，你也见过啊！在聚合联众的电梯里，你忘了么？”欧阳泽的跛腿有些不舒服，他换了换重心，歪着一侧肩膀立在父亲和董恩之间。
“这么说你都查到聚合联众了…”欧阳嘉铭抽出根烟点上，有些烦躁地吸了一口，由董恩转向阿善道：“烦请转告你家老板，这丫头我带走了，感谢他再次大义灭亲！还有，合作愉快！”话完，他作势就要把董恩挟走。
“等等。”阿善大跨步上前，高壮的身躯全然挡住了欧阳嘉铭的来路，而后他再扒拉开欧阳泽的臂膊，最后一把将董恩拽到身后，冷冷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家老板的意思是，要想合作——
她，从今往后，你不能动一根汗毛！”